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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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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翌日醒來,溫瑩果真得知了裴玄寂因突有要事先行離去的消息。

池遇也在今日將要返回越國。

待眾人為池遇送行後,皇上竟又下令著手開始準備啟程事宜。

一時間,接連改變的好幾樁事都讓溫瑩覺得突然又古怪。

但大家又好像都面色如常,不覺有任何異樣,在匆匆整理好行李後,南下的隊伍便在午時後再次踏上了行程。

溫瑩在路上聽說皇上決定不在沿途的城池停留,要直接前往臺州,此前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惑便越發放大。

臺州究竟怎麽了,皇兄急著去,裴玄寂卻讓她別去。

溫瑩也試圖向皇後問詢過此事,但皇後面色如常,溫和的話語也找不著半點奇怪跡象。

待到裴玄寂離開五日後,裴老爺和裴夫人帶著裴念之也辭別大部隊,轉而朝著西江的方向去了。

溫瑩想著,不知裴玄寂的要事是否辦完了,這會他在幹什麽,又要去往何處了呢?

臺州。

青山閣。

本以為傳聞中的神醫會是一位白發蒼蒼高深莫測的老人,卻沒曾想是位成熟艷麗的年輕女子。

裴玄寂沈著臉色與女人對座在桌前。

面前的女人烈焰紅唇,妝容精致,看得出歲月和閱歷在她身上留下的不同於青澀少女的輕質,卻仍舊掩不住令人無法否認的美貌艷麗奪目。

只是,無論從何角度,都實難將眼前的女子和能夠妙手回春的神醫結合在一起。

更甚,因為探查得過於仔細,在得知某些信息後,裴玄寂不得不在此和對方僵持下來。

雅間內的氣氛低沈又凝滯。

薛知凝緩緩拿起茶杯輕放濃艷紅唇邊,茶杯映出一圈飽滿的唇印,淺淺沾濕雙唇,她又放下了茶杯。

“裴大人,久坐許久,若是無話可說,我可還有別的事要忙,就不奉陪了。”

“慢著。”裴玄寂冷然出聲。

薛知凝倒也沒真的要直接離去,只一雙勾人的媚眼若有似無地掃過裴玄寂的臉龐,看他面色越發沈冷僵硬,她倒是越發悠然自得起來。

“讓我猜猜,裴大人最初不會是想將我直接擄走找個沒人的地兒殺了吧,如此心狠手辣,也不知那位小公主如何遭得住你這般惡毒。”

裴玄寂眸光驟然冷厲,指骨縮緊幾乎要將茶杯捏碎。

但最終,只冷眼看著她,沈聲道:“我沒打算殺你。”

薛知凝“嘖嘖”兩聲搖了搖頭:“小公主的病疾可拖不得太久,那麽大一團淤血在腦子裏,能是不治就能好端端過一輩子的嗎,你要真殺了我,也不知這世上,除了我同在九泉之下的師父,還是否有人能救得了她呢。”

雅間內,有片刻沈寂。

而後,裴玄寂才又才出聲道:“那她還會記得嗎?”

“這我可說不好了,莫說記不記得這段時間的事兒,說不定我手一抖,讓她連你是誰都給忘了呢。”

裴玄寂怒極拍桌,嗓音已將至冰點:“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薛知凝有雙漂亮的眼睛,眼睫撲閃,明艷動人。

她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瞧見都不忍再對她再多說半句重話,可卻絲毫沒有淡化裴玄寂面上的冷色,仍被一雙銳利的眼緊盯著。

“算算時間,皇上他們大抵三日後便會抵達臺州了,我已準備多時,待見了公主就可著手開始治療了,若我是你,就趁著這三日再回去與她相處最後的甜蜜時光,畢竟再醒來時是何樣,如今可誰也說不準呢。”

啪——

一聲碎裂的脆響聲突兀地在雅間內響起。

那只茶杯到底還是在裴玄寂失控的指力下支離破碎,細碎的尖刃刺破他的掌心,鮮血流淌,低落桌面,顯露出一片血腥駭人的畫面來。

薛知凝面不改色,嘴裏卻做作地驚呼了一聲:“哎呀,是我多言,激怒了裴大人。”

“你在故意激怒我。”裴玄寂這話自然是陳述的語氣。

薛知凝的意圖過於明顯。

薛知凝露了笑:“裴大人本也精明睿智,我本也沒覺得自己的一點小計謀能夠瞞得過你。”

“你想利用我?”

薛知凝擡起一根青蔥般白皙的手指搖了搖:“話可不能這麽說,皇上有令,我一個民婦自是義不容辭,裴大人擺明了要阻攔我醫治公主,我又能利用你什麽?”

“你和晏景的事,與我無關,收起你的小把戲,我不會幫你的。”

“哦?是嗎?”薛知凝擡手一口將茶杯中剩下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而後站起了身來,“裴大人既是不願幫我,那你我之間也沒什麽可談的了,公主的情況我也與你明說了,你就別動什麽歪心思了,沒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薛知凝話落,微微向裴玄寂福身,轉而邁步徑直朝著雅間的房門走了去。

裴玄寂沈著目光,眸底神色晦暗不明,陰鷙逐漸攀爬而上,若是直視,只令人不寒而栗。

直到耳邊聽見薛知凝的擡手拉開房門的聲響,他驟然握緊掌心,殘留的茶杯碎片刺入血肉傳來尖銳的疼痛,他卻面不改色,當即沈聲下令:“拿下她,抓起來。”

又過三日。

皇上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是抵達了臺州。

這幾日一點不得停下休息片刻,溫瑩坐馬車都坐得腰酸背痛了,也不知究竟是何事要趕得如此緊急。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她自是趕緊在安排下的住處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天才剛黑下來,便躺上了床榻,不準備當即入睡,但也不想再多動彈分毫了。

主廳內卻是聚集了好幾人,皇上和皇後坐於高位,禦醫也候在一旁,還有隨行親信和下人,屋子裏氣氛有些沈重。

“郭禦醫,這位神醫究竟是何來頭,如此戲弄君王,她可是不想活了?!”

被喚到的禦醫雙腿一軟當即就跪了下去:“老臣自不敢向皇上妄薦良才,可這位神醫的確是當年赫赫有名的醉鳴仙醫的弟子,老臣一年多前有幸見識過她的醫術,當真了得,實得醉鳴仙醫真傳,自是假不了,至於戲弄聖上,那就更……”

禦醫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們千裏迢迢趕來,又是聖上親臨,又是公主病疾,到了地方,人卻只留下一封信,連個人影都沒有了,叫皇上如何不震怒。

皇後垂眸來回將信件又看了一遍,這才接過禦醫的話:“皇上,江湖上的能人才子大多性情灑脫,不受約束,自不能以宮中的要求這般嚴苛,這位神醫在信中也確切告知是因家人病疾不得不緊急離開,一片孝心皇上就莫要怪罪了,況且神醫也留下了醫治的辦法,不若還是讓郭禦醫先研究一番,如今醫治瑩瑩之事自為最緊急的。”

郭禦醫連連點頭,生怕皇上惱怒,他自是逃脫不了幹系。

但好在皇上心系溫瑩病情,聽聞皇後如是說來,到底還是點了點頭,擡手示意郭禦醫上前接信。

薛知凝留下的信紙中除了告知自己需得緊急離去之事,也同樣留下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為溫瑩醫治的辦法。

郭禦醫認真瀏覽,很快有了結論:“皇上,神醫所提出的方法老臣此前也有想過,只是在手法上和穴位的掌控上拿捏不準,未有直接實施過,所以不敢貿然用在公主身上,但神醫此法倒是加以別的用藥直接屏去了用針的方式,反而是通過呼吸吸入,雖是時間花費得要更多些,但也更為安全一些,待老臣馬上檢查過藥方,大抵就能確定是否能用此法了。”

聽聞此話,皇上臉色才終是緩和了些許:“那刻不容緩,此時就去辦。”

“是,皇上。”

薛知凝留下了配比好的藥方,通過點燃引神香的方式刺激人體腦部神經,從而達到驅散淤血的功效。

此法雖不能直接一步到位,但沖散了那團淤血,後續再配以針灸和服藥的方式,自是能緩慢將其淤血逐漸散去。

有了治愈的法子,眾人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是沈落了下來。

第二日,郭禦醫就將整理好的藥方稟報了皇上,雲袖領了配好的引神香,當夜便給溫瑩燃上了。

溫瑩並未察覺什麽,只當是皇後那邊一並帶來的熏香贈予她罷了。

這幾日一路奔波,心裏有所惦記,昨夜即使是到了臺州也未睡得很好,正好有了這香,倒也讓她得以安心了。

當夜,溫瑩果真很快入了睡。

而後接連三日,有了引神香,溫瑩倒是夜夜睡得舒坦,醒來卻是有好片刻頭暈腦脹的不適感。

雖是很快就會褪去,總是叫人覺得不舒服的。

以往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溫瑩便將此歸結於突然用上的香薰。

待到今日,溫瑩上榻時正見雲袖點燃香薰,便擡了手道:“雲袖,今日不點香,本宮就這麽睡吧。”

雲袖一怔,張了張嘴:“可是,公主……”

“那玩意夜裏倒是舒坦,白日裏卻總覺得頭暈,可能不太適合本宮,莫點了。”

雲袖點香的手縮了回去,皇上和皇後特別有下令這幾日悉心觀察溫瑩的狀況,如有任何情況都要及時稟報。

這會聽聞溫瑩提及白日裏頭暈,她也不敢再點香了,打算趁溫瑩入睡後詢問過禦醫再做打算。

雲袖收起引神香,開始替溫瑩整理明日的衣著。

溫瑩懶懶散散地上了榻,這會也還不急著入睡。

只想著到臺州也有四五日了,說是有什麽要緊事,但也沒見皇上辦什麽事的樣子。

她忍不住嘴裏嘀咕著:“不知皇兄還要在臺州待多久,事情何時能辦完呢,他該不是故意拖著不回京華,這樣下去本宮和裴哥哥的婚事何時才能真正定下啊。”

不僅是定下,就連完婚也得回了京華才行。

皇上這樣不緊不慢的,很難不讓人懷疑本就不怎麽讚同的他。

若是連裴玄寂那頭都忙碌完了,她無論如何鬧著也得盡快趕回去才是,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求得的大好姻緣。

思及裴玄寂,那股本就壓抑不下的思念之情又湧了上來。

算起來,已是半個多月沒見著他了。

雲袖見溫瑩面露愁容,開口寬慰道:“本也是出來散心的,皇上忙碌,公主也可尋些趣事做呀,聽聞明日傍晚臺州城中會有熱鬧的花燈會,屆時公主可想去看看新鮮?”

溫瑩一聽頓時直起身子來眼眸也亮了起來,但很快她又洩下氣來。

“以往在宮中便聽聞不論何地的花燈會,皆是年輕男女增進感情的節日,男女相約同行,夜色伊人,花燈絢爛,多好的日子啊,可惜裴哥哥不在本宮身邊。”

雲袖心中暗想,這香看上去似乎沒什麽作用,溫瑩此時還是滿腦子惦記著裴玄寂。

亦或是不是香的問題,會不會有可能她真的在這段時間喜歡上裴玄寂了。

正想著,溫瑩又搖了搖頭,自己給自己鼓起似的,上榻蓋好了被褥:“罷了,就等明日花燈會之後吧,若皇兄再不啟程回京華,本宮可要找機會去尋裴哥哥了,雲袖你到時候可得替本宮打掩護啊。”

“啊,公主,您這是要……”

“快熄燈吧,本宮乏了。”

雲袖心裏默默添上一筆,溫瑩除了頭暈之外,甚有要出逃和裴玄寂私奔的跡象,這些事還是如實上報的好。

夜深。

沒了引神香溫瑩倒有了些許不適應,遲遲未能睡著,躺在榻上翻來覆去。

她想起自己上一次自己這般失眠時,裴玄寂就正巧偷摸翻進了她的屋中。

不知今日可會……

哢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聲,不算明顯,卻瞬間被溫瑩敏銳地註意到了。

她猛然坐起身來,一轉頭,瞧見一道黑影快速出現在自己床榻邊,差點驚呼出聲。

可還不待來人伸手捂住她的嘴,她就先一步自己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驚呼聲,而後在掌下悶聲道:“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話音剛落,眼前的黑影俯身覆下,來人雙臂張開,一把將她抱入了懷中,緊密相貼,對方帶著衣衫上還未完全褪去的寒意,徑直接觸了她在被褥裏烘得暖洋洋的溫軟身子。

“做什麽夢了?”

久違的沈聲,帶著藏不住欣喜的微顫,熟悉的氣息躥入鼻腔,直到這一刻才當真讓人覺得真實。

溫瑩好生驚喜,連忙回抱住他,若不是顧及此時的時間和地點不便,她當真想驚呼出聲了。

最後還是只埋在他懷裏,抵在他胸膛悶悶道:“我方才還在想你上次偷偷翻進我屋時的樣子,沒想到下一瞬就瞧見你出現在眼前了,怎能不覺得是做夢?”

有急切的吻落下,他連唇上都帶著微涼的溫度,像是趕了路,又像是來得著急。

溫瑩的話語聲淹沒在這個熱烈的吻中,但她又很快回過神來,連忙推開他些許,急促問道:“裴哥哥,你怎會在此,你可是忙完事情了,你什麽時候到的,皇兄他們知曉你來了嗎,你……”

好不容易嘗到的軟唇就在眼前一張一合,引.誘似的,像是當真不知眼前的男人在這些和她分開的日子裏想了她多少次。

但她實在急切,一股腦問了好多問題。

裴玄寂眉心微動,到底還是先選擇了回答她,且不讓她再繼續問下去了。

“來見你,忙完了,半刻鐘前入了城門,此時剛到未婚妻的屋中,所以未還來得及拜見皇上。”

若是她再問,他當真要回答不過來了。

溫瑩怔楞片刻,止不住地眨眨眼,好半會才回過神來,頓時又咧嘴笑起來:“你剛到就來見我啦?”

裴玄寂目光沈沈地看著她雀躍的可愛模樣,面上僅是冷淡地“嗯”了一聲。

可這份冷然還未來得及多維持一會,腰間忽的就被溫瑩抱緊。

她臉頰貼在他逐漸回熱的胸膛上,又乖又軟地蹭了蹭,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是不是可想我了?”

裴玄寂繃不住面色了,卻是伸手將懷中亂動的腦袋強硬擡了起來,指腹撫著她小巧的下顎,反問:“你呢,可有想我?”

溫瑩不滿地撅了撅嘴,嬌嗔道:“明明是我先問你的。”

但僅別扭了一下,她又很快道:“想了,日日夜夜都在想,時時刻刻都在想,就連方才,也正準備想著你入睡呢。”

裴玄寂手上動作一頓,心跳在這一刻猛然漏跳了一拍,而後亂了節奏,喉間卻是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她還喜歡他。

很喜歡。

喜歡到時刻都在想他。

裴玄寂斂目想遮掩更多將要洩露眸中的情緒,卻被溫瑩學著他的樣子伸手擡起他的下巴:“裴哥哥,怎還是這般不坦誠,這種時候應該和瑩瑩說什麽呢?”

這一刻,裴玄寂終是再難掩藏任何情緒,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微啟雙唇,輕笑出了聲。

低磁的嗓音劃破夜空,即使未看清眼前的笑,也能清楚聽見他嗓音裏藏不住的笑意:“瑩瑩,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獎勵似的,溫瑩捧著裴玄寂的臉,往他唇上印上一吻:“真好,裴哥哥也想著瑩瑩呢。”

溫瑩未曾察覺任何異樣,只覺現在的她幸福得直冒泡。

她的未婚夫這麽喜歡她,分開一些日子又相見他們的感情仍是好得如膠似漆,這會他們是不是就能一同返程回到京華。

然後……

他們就要成婚了!

“就那麽開心嗎?”

裴玄寂垂眸看著溫瑩已經樂開花的笑臉,也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臉上仍還帶著笑。

這種感覺雖是很陌生,但他十分確定,自己喜歡極了。

甚至想將時間靜止在此刻,完全放松下心中的顧慮,毫無保留地去感受這份胸腔湧上的酸脹悸動。

可以肆無忌憚地親吻她,無需擔憂任何地感受著她。

只是時間自不會停滯不前,在笑意之後,仍有暗意湧上。

裴玄寂思及自己今日折返回來的目的後,唇角的笑悄無聲息地消散不見。

他有些艱澀地拉動僵硬的唇角,雙唇微動。

“瑩瑩……”

“裴哥哥……”

兩人卻是同時出聲。

裴玄寂怔了一下,但仍是動了動唇,欲要再度開口。

溫瑩笑得眉眼彎下,沒太註意裴玄寂的表情,只顧著自己搶著又開口道:“讓我先說嘛,方才雲袖剛告訴我明日臺州會有花燈會,你既忙完了,便不走了吧,那明日我們同去花燈會可好?”

裴玄寂話語止住,到嘴邊的那句“明日和我一起離開臺州”反覆碾磨在嘴邊。

他該直接說出的,耽擱越久,變數越多。

但沈默片刻,他最後還是沈沈呼出一口氣,轉而應了下來:“好,明日一起去花燈會。”

啊啊啊啊啊,我今天怎麽這麽厲害,想要誇誇~

應該是下一章就要恢覆記憶了,如果不行,就下下章,或者我擠壓cu長一點下章一起放出來!

今天是雙更哦,明天請假哦~

後天回來,讓我們瑩瑩恢覆記憶,然後裴狗這段時間作的死要開始遭報應了。

另外,劇情回顧一下,晏景,裴晏景,西江那個二弟,所以神醫是,年長六歲,喪夫,有個四歲的女兒~

其他的就不劇透啦。

本章下評論到後天更新都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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