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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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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我怎是為了我自己?我為是為了你,活著不好嗎?”鄭韻問道

“活著不好嗎?活著不好。我為什麽能活到現在?不是靠著那些死去的人而活。鄭韻你不明白嗎?我是人要像一個人一樣活著,我現在畜生都不如。”

清月雙眼如死灰,嘴角卻是帶著笑,向雲初然講述她的故事。

她本是個大家小姐,家中獨女自小身體不好,一次廟會中遇上了鄭韻,兩人墜入愛河沒多久便成了親。

婚後沒多久,清月發現一個秘密。跟隨著鄭韻竟是他的情人,在兩人成親前就認識。廟會的相遇是計謀,只是為了騙取她的家產。

清月心高氣傲,受不了打擊,某一天服毒自盡。

鄭韻此時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原來在相處的過程中他早就愛上了清月。

人已死,說什麽都是枉然。

不知他在什麽地方得到了一種秘法,讓清月死而覆生,直至如今。

“只要我活著一天,我時刻就能想到你的齷齪。活著只有痛苦,你為什麽讓我活著,為什麽?”

清月聲聲控訴鄭韻的自私。

“因為我愛你啊,我想讓你活著。”鄭韻回道:“我只是想彌補當年的錯誤。”

清月冷笑道:“彌補?鄭韻你不過是在讓自己心裏好受。在我服毒的那一刻,我已經對你死心。何必假腥腥的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鄭韻你讓我惡心,特別是你幹的事情,只要我忘不了就惡心。”

“我寧願去死也不願茍活。”說著,她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鄭韻。

他沒有躲,此時也無法躲開,任由清月手上的匕首插入身體,他眼神含上淚,目光癡迷中帶著幾分解脫。

然,清月手上的匕首並未插重要害,落在他的肩頭,隨後她拔出,快速地刺向自己,正中心臟。

“清月,清月。”鄭韻喊道,撲上前接住倒下的清月:“你這是做什麽?”

清月嘴角揚起一抹得逞地笑:“多少年了?我都忘記,這麽多年我都想死。鄭韻我不想活,活著的第一天我都記得你做的事。鄭韻今天我終於可以死了。我不想再活,真的。”她臉上的血色快速消失,恢覆初見時的蒼白。

鄭韻抱住她的屍體痛哭口中喃喃喊她的名字:“清月,清月,清月……”

鄭韻擡手施法,然而此時他的實力不似從前,清月沒有生的氣息。

這回再也救災不回。

鄭韻雙手緊捏成拳,他擡起眼沒有憤怒,淡淡地笑道:“我夫人其實在很多年前就死了,有位仙人告訴我一個方法,以他們血肉澆灌便能覆生她,我做到了。”他開始咧開嘴笑,面容帶著報覆的猙獰。

“世間萬物皆有靈此消彼長,雲姑娘你知道你怎麽覆活的嗎?哈哈哈……”他開始笑,笑聲如同地獄的鬼魅。

他用最後的力氣抱起清月,走向屋外來到那一片枯萎的彼岸花叢。

他的笑聲在風中回蕩,腳步所踏的地方燃起火花,很快蔓延至整個花圃,燃起熊熊大火,映紅了整個山谷。

火燒過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花下埋的真是人,是他們的血肉鑄造出彼岸花血色的艷麗。

雲初然心裏像是被大石頭壓住,任憑她心再大也聽得出鄭韻死前話中的意思。

世間萬物皆有靈,此消彼長,她一個死去的人又為何覆生?

死人覆生,神都做不到的事對嗎?

還有鄭韻口的仙人又是誰?

大火還在燒著,雲初然臉上映出火紅的光亮,她的心此時如墜冰窖。

鄭韻和清月同時燒成灰燼,那些陣法隨之消失。

雲初然和江逸之輕易地走出山谷,回到進來時的界碑處。

在他們踏入界碑外的土地時,界碑隨之消失不見,身後是她們初來時的模樣沒有任何改變。

白告和圈子見兩人回來同時喊道:“你們回來了。”

雲初然有些興致缺缺,她輕應了聲:“嗯 。”接著低下頭往前走。

圈子好奇地追上前問:“你怎麽了?遇到什麽事?是不是發現了人生的大秘密,一時無法接受?”

呃,他說的好對。

雲初然竟是無言以對。

“啊,真是這樣,發現了什麽秘密?說來聽聽,說來聽聽。”圈子的眼角瞟向江逸之見他面無表情,膽量又大了些。

“說來聽聽嘛,是不是關於你師父的?”

雲初然擡眼瞧他,突然抓住他的衣領,扯他到一邊小聲問:“你知道我師父什麽事?快說。”

圈子結巴道:“不,不,不知道。”

“不知道個屁,別當我是傻瓜,快說。”雲初然伸出拳頭,做出打他的姿態。

圈子長嘆口氣道:“上次在幽泉遇到的男人就是你師父,其實吧,我覺得有些事情都有關聯。”

其實他也不能確定,只是猜測,比如這次突然掉在此處。

“你師父這個吧,我覺得算不得好人。”

雲初然最為護短,以前如果聽到有人說師父的壞話,她都會懟回去或者打回去。

如今遇到的事情,她不得不正視她師父這個人。

說不好,鄭韻口中的仙人就是她師父,師父研究死人覆活的事法術做什麽?

雲初然想不通,她放開圈子道:“奧,我知道了。”

反應平平又興致缺缺,圈子實在太好奇她在裏面經歷了什麽,追問道:“你們在裏面發生了什麽事?”

雲初然心裏悶得慌,簡單地把裏面的經歷跟他說。

圈子聽完一臉了然,毫無意外,淡淡道:“就這事?”

雲初然問:“什麽叫就這事?你不覺得我是個怪物?”

圈子想說:你本來就是個怪物啊,現在才知道?

瞟了眼遠處默默站著的江逸之道:“算不得怪物,別想太多,今朝有酒今朝醉,別想太多。”

雲初然道:“什麽叫不要想太多,我都快成個吸人血的怪物,還能想得少?”

圈子道:“你不是沒吸人血?別想太多?也就是吃的多點,跟吸人血差太遠,別想太多,別想太多。”

他不停重覆‘別想太多’四字。

雲初然腦殼疼,盡說些沒用的,氣得在他腿上踢了一腳。

圈子哎喲一聲勸道:“人生就是難得糊塗,你看看我,我本是條龍現在是條蛇,我要是真較真是不是要一頭撞死?人生啊就是這樣,別想太多?”

雲初然心道:你本來就是蛇啊。

懶得再搭理他,轉身走向江逸之。自鄭韻死後,他一直沈默不語。

雲初然走到離他還有幾尺遠時,她轉身背對著他道:“回至和宮吧。”伸手白告化成一把劍握在她手中。

她從儲物袋裏拿出把劍鞘,把皓月劍插進去背在身後。

皓月劍分去了她的一絲魂魄,放在自己身上,好像那絲魂魄回來,雲初然臉上稚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成年人的鋒利感。

江逸之不語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坐在圈子身上飛向至和宮。

雲初然私自離開,白術找不著人只得自行先回至和宮。

師父華景藥見他沒帶回雲初然正在大堂訓斥:“讓你跟著她,你把人跟丟,沒用的東西。”

比起對雲初然和藹的態度,是華景藥對白術算是非常苛刻,他在廳中渡步,又氣又恨道:“杵著做什麽?趕緊把人找回。快去。”

白術應下:“好的師父。”剛要出去,就見雲初然帶著江逸之緩緩走來。

少女褪去稚嫩,背著把長劍,雙眼平靜無波緩步而來,給人種清冷不可觸摸感。

她身後的江逸之換了青色衣衫,眉心的魔修印記還在,沒有魔氣只有拒人千裏之外的肅然感。

白術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半步,華景藥看見雲初然似乎沒有看見她的外形上的變化。

他快步走上前熱情道:“回來啦,回來啦,可把師父急死。”上前查看雲初然是否完好。

見她未受傷,拉上她進入大廳道:“以後別亂跑,師父會擔心的。回來這幾日就別出去,好好在宮裏修養,師父給你準備了很多好吃的,都放在你的院子。你一會去看看。”

雲初然向他道謝後,帶上江逸之來到自己的小院。

華景藥看到江逸之只問他是誰,雲初然解釋江逸之是她在路上交到的朋友,華景藥不再多問。

一路上雲初然和江逸之說話沒超過十句,到了小院後雲初然借由累了直接進屋,把江逸之和圈子關在門外。

壓抑的氣氛使得圈子極不舒服,他化成人形,小聲地問江逸之:“你跟你師父怎麽回事?”

江逸之擡眼瞟了他一眼,隨後垂下坐在門外長廊的長椅上,擡頭看天邊的雲。

呃,江逸之還不如做狗子的時候話多,那時候他至少還會汪汪兩聲。

現在哼都不哼一聲。

什麽也問不出,圈子表示很無力。

雲初然躲在房子裏不出來,下午時分江逸之去了廚房,不知他在裏面搗鼓什麽,大半個時辰後他端了碗面出來,敲響雲初然的房門。

“師父我煮了面。”說完他未等裏面的人回應推門而入。

熱氣騰騰的面,雞湯打底上面撒著蔥花,老遠就聞到香氣。

江逸之進來時,雲初然就聞到了香味,她餓了,肚子咕嚕咕嚕叫。

真的餓,幾經掙紮,雲初然選擇吃面。

她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筷子開始吃面,江逸之沒有坐下而是站在她身側看她吃面,見她吃得快緩聲道:“慢點吃,會燙著。”

本來狼吞虎咽的雲初然,放慢速度細嚼慢咽,直到見底。

雲初然喝完湯放下碗說:“我累了想睡會你出去吧。”

江逸之不說話,就這麽走出去,等到晚上月亮掛上枝頭,他送來碗紅豆粥。

不多不少又是雲初然感覺到餓的時候。

好吧,她又很沒骨氣地吃掉紅豆粥。

第二天早上,江逸之準時送來吃食,早晨到中午再到下午,再到晚上。

他就這麽一遍遍送吃的。

院中的圈子百思不得其解,兩人若說吵架吧,沒有。

沒吵吧,空氣中都彌漫著壓力。

誰也不多說一句話,也不知道在打什麽啞迷。

害,他閱人無數就是看不懂他們師徒。

就這麽持續了五天,雲初然還沒跟江逸之說話,她躲在房中也不出門。

第六天,江逸之去了後山,最近兩天下雨,他是要去後山采個菌類給雲初然煮湯。

他走了沒多久,白術找來。

雲初然終於出門,她還背著劍站在門口問:“有事?”

雲初然氣質大變,白術不自主的不敢玩笑:“小師妹師父約你到後室商議事情。”

華仲藥極少找她,最愛的送東西天地靈材什麽的都往她這裏送。

雲初然道:“你先去,我一會就到。”

“嗯 。”白術應下。

他走院門,圈子化成人形走到雲初然身側道:“哇,你終於肯出來了。出來就出來,你背著劍做什麽?”

幾天不見白告,嗯,他還有點想念。

雲初然環掃四周不見江逸之蹤影問道:“江逸之了?”

圈子笑道:“你猜猜看,我估計他沒耐心找別的女人去了。”

江逸之什麽性子雲初然比誰都清楚,但是聽到圈子說他找別的女人。

心裏面還是有那麽點擔心,臉上未表現出說的話酸味十足:“他敢嗎?”

圈子聽出話裏的酸味,哈哈大笑:“你們師徒在鬧什麽別扭?他沒有去找女人,去後山給你挖好吃的。”

雲初然不語,鬧什麽別扭?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她怎麽死而覆生?她為什麽特別容易餓。她為什麽能吸取彼岸花的生命?

還有她身體內靈力流失後控制不住的獸意?

世間萬物皆有靈,此消彼漲。

看看清月,看看服下雲竹藥的人,他們都是什麽樣子。

她重生不是偶然是人為的,其中的過程必定和江逸之有關。

用他的人命換取她的重生,她無法原諒的是自己,是她沒教好江逸之才會是今天這個情況。

哎……

圈子自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納悶她為何背著劍不放下。

“你為什麽背著劍?”其實他更喜歡以前的雲初然,傻是傻了些,話多啊。

雲初然長嘆口氣說:“明智。”

“我得想清楚,以免後悔。”

呃……,說什麽他是一點也不懂。

他懂不懂和雲初然沒半毛錢關系,雲初然道:“我去見華景藥,江逸之回來你跟他說下。”

說著風一般的離開了院子。

圈子看著她背影不由感慨:背著劍的雲初然,嗯,像個正常人,可是好不習慣。

雲初然來到華景藥所在房廳,走進屋白術迎上道:“小師妹,你的劍我幫你拿著。師父這邊不好帶過去。”

雲初然背劍不是為了方便拔劍,是為了明智。

她現在清楚地感覺到,皓月劍在手她的思維比往時要清晰,判斷力也比平時強。

她想讓自己清楚,清楚地想清江逸之所做的事。

暫時取下並不礙事,更何況只要她想皓月劍就會落在她手上。

雲初然拿下劍遞給白術,她走向裏間房門。

當她走進屋時,後面的門突然關上,驚得她一個機靈。

危險感迎面撲來,她心裏默念皓月劍,她的手心並未像從前出現皓月劍,似有什麽擋住了她的神識。

“白術,白術……”雲初然喊。

門外傳來白術的聲音:“小師妹對不起。”

縱使雲初然思維再不清楚,此時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白術算計了她,而她的皓月劍此時無法感知她的靈識,他也無法變身。

危險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傳來,落在她身上,她只覺心跳加快手腳軟弱無力。雙腿支撐不住身體,半跪在地上。

她的腳下出現了一圈血色法陣,緊緊包圍著她,陣法中的文字轉換成一道又一道的符咒攻擊她的靈識。

是烈火灼燒靈魂煉獄般的疼痛,勢要撕碎她的靈魂,使之煙消雲散。

雲初然咬緊牙關,緩慢地擡起頭只見華仲藥向她慢慢走來。

平日裏慈愛的老人臉上映出血紅色的輝光,他笑道:“多好的身體,可白骨生肉,可起死回生,還可千秋萬載。你這種什麽都不懂的廢物,怎麽配擁了它?如果是我擁了它,世間再無病痛,生老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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