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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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沈氏宅外。
宋懷塵一推開門，便見黎佑佑眼含著淚等在門外。
她看著宋懷塵一身血衣，鼻子微酸，上前將人抱了個滿懷。
“佑佑。”宋懷塵身形晃了一下，楞了一瞬：“你怎麽在這？”
黎佑佑吸吸鼻子：“近日街上人人自危，剛剛這邊有巨大的靈力波動，我就猜你在此處。”
她擡起頭，眼眶通紅：“你跟張兆顯的話，我都聽到了，你把那雲端霞火放進自己體內了是不是？”
宋懷塵擦掉黎佑佑眼角的淚珠，輕聲哄道：“別怕，我有分寸。”
黎佑佑才不信他，她拉著宋懷塵就往城外走：“這東西不能在你體內放太久，我們先把它送回去。”
宋懷塵拉住她：“佑佑，沒有時間了。”
黎佑佑帶著哭腔問：“先把雲端霞火送回去，人界的事兒我們晚些再管行嗎？”
宋懷塵搖搖頭，看著她笑的溫柔：“來不及了佑佑。”
吃過這麽多次虧，張兆顯這次也算孤註一擲。
約摸是怕夜長夢多，張兆顯迫不及待的想把世家的靈力資源輸送給人間。
因此這次他特意將這吸靈陣改造過，如今這吸靈陣已運行了幾天。
若放任這吸靈陣這樣下去，不出三日，恐怕世家子弟要被其吸成人幹了。
“可是！這吸靈陣不止一個，這麽多，你本來也不能一個一個管過去啊。”黎佑佑眸中執拗，還想再勸。
“佑佑，縱使不能全部解決，能解決一部分也是好的。況且……”
宋懷塵眼含歉疚，聲音中帶著苦笑：“此事並不是無可轉圜，只是少不了要用些莽撞辦法了。”
黎佑佑一錯不錯的看著宋懷塵，小聲確認：“是要命的莽撞辦法，對嗎？”
宋懷塵沈默了半晌，黎佑佑的心也被漫長的時間拉扯到了嗓子眼兒。
她就那樣盯著宋懷塵的眼睛，讓他說不出謊話，終於，宋懷塵無奈道：“佑佑，這是我的宿命。”
“佑佑，主人造我生命，送我來人間，不是為了讓我來游歷一趟的。人間千年，他是要我知人情冷暖，體眾生甘苦。”
“我懷揣傾世之力，危難之際解救眾生，便是我的責任。平日裏，我可以冷情冷性，將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但眾生有難，若我懷逆天修為而無動於衷，便是有違天意。”
“你知道什麽叫垂世嗎？”
“便是，入人世，憐世人。”
黎佑佑淚珠兒滾出眼眶，她用力把宋懷塵抱的很緊，閉上眼無聲的留著眼淚。
她從不是潑天靈力傍身的天選之人，當初進入思源宗也不過是為了修仙的私心。
這麽多年過去了，身為修士雖有護佑黎民的責任，但黎佑佑自問，在她內心最深處，仍然無法做到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她是自私的人，願意在自己安好時對別人伸出援手。可若是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救了天下人又有何用？
可是啊，偏偏是自己這樣一個人，愛上了那身懷潑天修為的垂世器靈。
黎佑佑知道宋懷塵與自己不一樣。
他活了千百年，又有潑天修為，沒什麽所求所欲，自然就沒有私心。
所以平日裏看他，總覺得有些冷情冷性。
但黎佑佑差點忘了，沒有私心的反面，不是沒有大義。
也許每個身懷異能，天賦的人都是如此。
秉承了天地的饋贈，便要在某一時候，做一番還歸天地的大事業。
宋懷塵便是那秉承天地饋贈而生的人，所以也註定無法被她的私心所捆綁。
這一刻，黎佑佑忽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句老土的話：愛一個人，是要給他做自己的自由的。
她拼命說服著自己，等到很久後，才悶著濃重的鼻音說了一句：“知道了。”
又隔了一會兒，她表情難看的問：“就是現在嗎？”
宋懷塵拍拍她的肩膀，又牽起她的手：“不能再耽擱了。佑佑，真糟糕呀，我甚至想不出該怎樣與你告個別。”
“既然如此，索性就到此處吧，最後一段路，我自己來走。不然我總怕自己不舍得。”
黎佑佑搖搖頭，用力的回握住宋懷塵的手：“我想陪著你。”
她眼含希翼與請求：“若真不舍得，那就拜托你，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可能，也要用力活下來。”
宋懷塵笑道：“好啊！”
他眼中是黎佑佑看不懂的深意。
他知道，沒可能了。
垂世蓮遇上雲端霞火，註定是一場消彌。
*
街上空無一人。
兩人亦步亦趨的穿過街道，走到吸靈陣前。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宋懷塵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黎佑佑的模樣，想要把她牢牢的、永遠的記在心上。
他看著黎佑佑無聲的掉著眼淚，將人再一次抱了個滿懷，終究最後狠下心腸，悶悶的對她說了一句：“我想過千百種可能叫你不要傷懷，但是到底不舍得你忘了我。”
“佑佑，這次我要做一回狠心人了。我今日方知，原來求而不能得是這樣的熬心，很抱歉給你留下這樣的感受。”
黎佑佑搖著頭，說不出話。
宋懷塵撥開黎佑佑的發絲，從她左耳處取下垂世蓮器身。
他攤開手心，看著那朵晶瑩的蓮花耳墜，真可惜啊，最後就連這個也留不下。
他苦笑一下，攥緊了手心，不再耽擱。
背對著黎佑佑留下一句：“走了。”
黎佑佑看著那轉身而去的背影，無聲的哭的更兇。
宋懷塵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專心打量起眼前的吸靈陣。
吸靈陣遍布各地，一個一個去解決顯然不實際。
好在他身為垂世蓮，身負傾世之力。
再加上，如今雲端霞火亦在他的身上，雖說雲端霞火身懷暮氣，但亦是世間少有的含靈聖物。
若是齊它二者之力，普濟世間，靈力之磅礴巨大，恐怕這吸靈陣亦難承受。
自然會在巨大靈力的沖刷洗禮下不攻自破。
宋懷塵不再遲疑，他旋身而上，飄在半空，最後看了黎佑佑一眼。
隨後左手輕撚，果斷的點在自己靈臺。
半空中，宋懷塵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隨之出現的，是飽含著濃郁生機的，栩栩如生的垂世白蓮。
與以往不同，那白蓮周身泛著霞光，聖潔又妖異，輕旋著，由內而外，散發出濃郁的靈氣。
黎佑佑感覺到自己丹田之處的充盈，眼看著那多白蓮飄飄搖搖的進入了吸靈陣內。
眼前，吸靈陣迅速的膨大、脹破，消失於無形。
隨後，漫天的蓮花碎影落下。
落在黎佑佑的臉頰，化做輕柔的淚珠。
世家諸人皆感受到異象，從家中跑到街上，奔走相告。
只有黎佑佑，蹲在破碎的吸靈陣外，慟哭著，永遠失去了她的愛人。
漫天的蓮花碎影撫摸著她的頭，叫她不要哭，卻反倒浸濕了她的頭發。
……
經此一役，世家勢力紛落，世間靈力充沛，再難壟斷。
為了不被妖族趁虛而入，世家只好團結寒門修士，一同維護人妖兩界平衡。
桃花吹動春風，孟知堂站在思源宗的院落裏，感嘆著寒門修士的春天也終於到來，張宗主的夙願也算實現了。
他又看向如今已空無一人的院落，傷感道：“都說落花時節又逢君，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到諸君……”
*
思源宗旁的山谷處，黎佑佑收下楚留行送來的喜帖，真心實意的道了一句恭喜。
如今靈氣充裕，寒門修士地位大大提升，人界自然今非昔比。
妖界諸位家主自然也有危機感，將楚留行與雲染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強強聯合，總歸叫人心安一些。
楚留行看著黎佑佑，不死心的又問一次：“真的不考慮考慮接受我？你就打算一輩子這樣過？”
黎佑佑無語的瞪了他一眼：“不考慮，註意你即將已婚人士的身份。”
楚留行自嘲的笑了一下：“行吧，這輩子，我是註定比不過姓宋的了。”
他長嘆一口氣，灑脫的看向黎佑佑，朗聲道：“既然做了選擇，婆婆媽媽也沒意思。最後一次了，日後我不會再來尋你了。”
黎佑佑笑著點頭：“祝你跟雲染白頭偕老。”
楚留行背過身揮了揮手，消失在了無邊的山谷中。
黎佑佑轉身關上屋門，沒有見到不遠處，金光閃過，一道身形墜入草甸之上。
宋懷塵醒來時，便是身處草甸之上。
他迷茫的坐起身，奇怪，怎麽自己還活著？
靈識中，與垂世蓮器身之間的感應被切斷。
宋懷塵嘗試著運起靈力，只覺得丹田之處微微發暖，暢通的靈氣游走周身。
他心下了然，覺得荒唐又溫暖。
緣來緣去，最後竟是佑佑當初贈與他的那一枚金丹，給了他一線生機。
不遠處，他與黎佑佑舊日所居的茅屋燈火如豆。
宋懷塵瞇著眼起了身，朝著那茅屋走去。
每走一步，心都隨之劇烈的跳起，他越走越快，到最後幹脆跑將起來。
一直到茅屋門口，喘著粗氣，敲響了門扉。
“誰呀？”屋裏響起熟悉的聲音，那聲音還帶著化不開的警惕。
黎佑佑借著昏暗的燭火，小心的挪開門縫，看到門外心心念念的人。
咣當，油燈落在硬是的地面上，幾個噗噗聲後熄滅。
宋懷塵借著月色，看見了黎佑佑眼中的點點螢光。
他無奈的笑：“是我，佑佑，我回來了。”
從今往後，垂世蓮再不存於世，可宋懷塵卻可以永遠的活下來。
贈丹為始，得丹重生。
此生有你，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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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佑佑吸吸鼻子：“近日街上人人自危，剛剛這邊有巨大的靈力波動，我就猜你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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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佑佑才不信他，她拉著宋懷塵就往城外走：“這東西不能在你體內放太久，我們先把它送回去。”
宋懷塵拉住她：“佑佑，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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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吸靈陣不止一個，這麽多，你本來也不能一個一個管過去啊。”黎佑佑眸中執拗，還想再勸。
“佑佑，縱使不能全部解決，能解決一部分也是好的。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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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樣盯著宋懷塵的眼睛，讓他說不出謊話，終於，宋懷塵無奈道：“佑佑，這是我的宿命。”
“佑佑，主人造我生命，送我來人間，不是為了讓我來游歷一趟的。人間千年，他是要我知人情冷暖，體眾生甘苦。”
“我懷揣傾世之力，危難之際解救眾生，便是我的責任。平日裏，我可以冷情冷性，將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但眾生有難，若我懷逆天修為而無動於衷，便是有違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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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佑佑淚珠兒滾出眼眶，她用力把宋懷塵抱的很緊，閉上眼無聲的留著眼淚。
她從不是潑天靈力傍身的天選之人，當初進入思源宗也不過是為了修仙的私心。
這麽多年過去了，身為修士雖有護佑黎民的責任，但黎佑佑自問，在她內心最深處，仍然無法做到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她是自私的人，願意在自己安好時對別人伸出援手。可若是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救了天下人又有何用？
可是啊，偏偏是自己這樣一個人，愛上了那身懷潑天修為的垂世器靈。
黎佑佑知道宋懷塵與自己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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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索性就到此處吧，最後一段路，我自己來走。不然我總怕自己不舍得。”
黎佑佑搖搖頭，用力的回握住宋懷塵的手：“我想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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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懷塵笑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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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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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宋懷塵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黎佑佑的模樣，想要把她牢牢的、永遠的記在心上。
他看著黎佑佑無聲的掉著眼淚，將人再一次抱了個滿懷，終究最後狠下心腸，悶悶的對她說了一句：“我想過千百種可能叫你不要傷懷，但是到底不舍得你忘了我。”
“佑佑，這次我要做一回狠心人了。我今日方知，原來求而不能得是這樣的熬心，很抱歉給你留下這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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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攤開手心，看著那朵晶瑩的蓮花耳墜，真可惜啊，最後就連這個也留不下。
他苦笑一下，攥緊了手心，不再耽擱。
背對著黎佑佑留下一句：“走了。”
黎佑佑看著那轉身而去的背影，無聲的哭的更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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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齊它二者之力，普濟世間，靈力之磅礴巨大，恐怕這吸靈陣亦難承受。
自然會在巨大靈力的沖刷洗禮下不攻自破。
宋懷塵不再遲疑，他旋身而上，飄在半空，最後看了黎佑佑一眼。
隨後左手輕撚，果斷的點在自己靈臺。
半空中，宋懷塵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隨之出現的，是飽含著濃郁生機的，栩栩如生的垂世白蓮。
與以往不同，那白蓮周身泛著霞光，聖潔又妖異，輕旋著，由內而外，散發出濃郁的靈氣。
黎佑佑感覺到自己丹田之處的充盈，眼看著那多白蓮飄飄搖搖的進入了吸靈陣內。
眼前，吸靈陣迅速的膨大、脹破，消失於無形。
隨後，漫天的蓮花碎影落下。
落在黎佑佑的臉頰，化做輕柔的淚珠。
世家諸人皆感受到異象，從家中跑到街上，奔走相告。
只有黎佑佑，蹲在破碎的吸靈陣外，慟哭著，永遠失去了她的愛人。
漫天的蓮花碎影撫摸著她的頭，叫她不要哭，卻反倒浸濕了她的頭發。
……
經此一役，世家勢力紛落，世間靈力充沛，再難壟斷。
為了不被妖族趁虛而入，世家只好團結寒門修士，一同維護人妖兩界平衡。
桃花吹動春風，孟知堂站在思源宗的院落裏，感嘆著寒門修士的春天也終於到來，張宗主的夙願也算實現了。
他又看向如今已空無一人的院落，傷感道：“都說落花時節又逢君，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到諸君……”
*
思源宗旁的山谷處，黎佑佑收下楚留行送來的喜帖，真心實意的道了一句恭喜。
如今靈氣充裕，寒門修士地位大大提升，人界自然今非昔比。
妖界諸位家主自然也有危機感，將楚留行與雲染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強強聯合，總歸叫人心安一些。
楚留行看著黎佑佑，不死心的又問一次：“真的不考慮考慮接受我？你就打算一輩子這樣過？”
黎佑佑無語的瞪了他一眼：“不考慮，註意你即將已婚人士的身份。”
楚留行自嘲的笑了一下：“行吧，這輩子，我是註定比不過姓宋的了。”
他長嘆一口氣，灑脫的看向黎佑佑，朗聲道：“既然做了選擇，婆婆媽媽也沒意思。最後一次了，日後我不會再來尋你了。”
黎佑佑笑著點頭：“祝你跟雲染白頭偕老。”
楚留行背過身揮了揮手，消失在了無邊的山谷中。
黎佑佑轉身關上屋門，沒有見到不遠處，金光閃過，一道身形墜入草甸之上。
宋懷塵醒來時，便是身處草甸之上。
他迷茫的坐起身，奇怪，怎麽自己還活著？
靈識中，與垂世蓮器身之間的感應被切斷。
宋懷塵嘗試著運起靈力，只覺得丹田之處微微發暖，暢通的靈氣游走周身。
他心下了然，覺得荒唐又溫暖。
緣來緣去，最後竟是佑佑當初贈與他的那一枚金丹，給了他一線生機。
不遠處，他與黎佑佑舊日所居的茅屋燈火如豆。
宋懷塵瞇著眼起了身，朝著那茅屋走去。
每走一步，心都隨之劇烈的跳起，他越走越快，到最後幹脆跑將起來。
一直到茅屋門口，喘著粗氣，敲響了門扉。
“誰呀？”屋裏響起熟悉的聲音，那聲音還帶著化不開的警惕。
黎佑佑借著昏暗的燭火，小心的挪開門縫，看到門外心心念念的人。
咣當，油燈落在硬是的地面上，幾個噗噗聲後熄滅。
宋懷塵借著月色，看見了黎佑佑眼中的點點螢光。
他無奈的笑：“是我，佑佑，我回來了。”
從今往後，垂世蓮再不存於世，可宋懷塵卻可以永遠的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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