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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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姜遙在謝家一住就是兩年多，附近人人都知道，謝老漢家來了個了不起的遠方親戚，人長得好看，身法也好，箭無須發，是打獵的一把好手。
於是家裏有姑娘的，忍不住想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結個兒女親家。
這日，謝敏正在院裏收拾野雞，家在三裏外的秦獵戶家的女兒便上門來了。
秦月背著小弓，在籬笆門外抻著脖子張望：“阿敏，阿敏。”
謝敏放下手中活計，擦了一把汗：“是秦月啊，什麽事兒啊？”
秦月露出一顆小虎牙，爽朗的笑著問：“你哥在不在啊，他今日打獵去嗎？帶著我唄。”
謝敏忽然就有些笑不出來了，別別扭扭道：“你自己問他唄。”
秦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我都跑你家這麽多回來了，姑娘家做成我這樣也夠主動了。再進屋追著問，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好阿敏，你就幫我問問唄，也不多這一次了。”
謝敏幹巴巴的哦了一聲，擦了擦手，轉身進了屋。
姜遙坐在屋裏擦著弓箭，剛剛外面的話其實聽的一清二楚。
見謝敏進來了，姜遙也沒吱聲，就等著看謝敏會不會幫秦月說話。
“姜遙哥哥，秦月來了，她問你今日去不去打獵。”
謝敏幹巴巴的轉述，聽的姜遙火大，他眼皮都不擡一下，手上動作不停，嘴裏說話卻刻薄了起來：“秦月三番五次的來，是什麽意思你不知道嗎？你老幫她傳話，是覺得我在這礙眼了？”
謝敏被姜遙問的一楞，反應過來眼眶就已通紅，委委屈屈的撇過頭：“我沒那個意思。”
姜遙見不得她哭，看的心軟，剛要安慰，就見謝敏倔強的擦了擦眼淚，吸吸鼻子問：“你到底去不去，秦月還在門外等著我回話。”
姜遙氣笑了一聲，猛的站起身，拿起弓箭便出了門：“去。”
謝敏就這樣站在屋裏，眼看著秦月一臉喜色的看著姜遙出了門，又追在姜遙屁股後頭進了山。
姜遙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沒得跟一個小姑娘置什麽氣。
與其跟她發脾氣，不如自己態度明確一些，將這些爛攤子都推拒了。
思及此處，姜遙忽然停住腳步，對著身旁嘰嘰喳喳的秦月說道：“秦姑娘，貿然說這話可能有些冒昧，但是姜某暫無成親之意，希望秦姑娘不要在我身上耽擱，錯付時光。”
秦月沒想到姜遙這麽直接，傻在原地，半天才撓撓腦袋嗨了一聲。
“成，你要不說，我今日本來也琢磨讓你給個痛快話呢。雖然你長得俊，但是我知道，緣分這事兒強求不來。其實動不動走三裏地也挺累的。”秦月大方的笑道。
隨後又颯爽的跟姜遙道：“既然如此，話都說清楚了，那我以後就不纏著你了。那姜大哥，咱倆的事就這樣，今日我們各走各的吧。”
姜遙點點頭，眼見秦月背著小弓一人走遠，卻又在半路轉過頭，嘻嘻笑著提醒道：“姜大哥，你其實不是阿敏的哥哥吧，我看我每次來找你，阿敏都挺傷心的。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連我爹娘也不說！”
說罷，秦月揮揮手，徹底消失在了小路上，完全不管聽到此句的姜遙有多震驚。
因著秦月這一句話，這一整日，姜遙都有些心不在焉，讓獵物逃脫了不少。
再這樣下去，今日必定空手而歸了。
姜遙拍拍腦袋，努力讓自己註意力集中一些，銳利的眼追著遠處一只兔子，捕捉時機，拉弓放箭，一氣呵成。
還未等將兔子收回，便聽到旁邊傳來兩道熟悉的聲音：“大哥，這地兒這麽遠，那小子會躲到這邊來嗎？”
“那怎麽辦，咱妖界附近都找了兩年了，不跑人界來碰碰運氣，眼看著到嘴的寶物飛了？姜遙這小子，真他娘的狗膽大，敢搶老子的東西！”
是柴通跟柴達！
姜遙瞇著眼，握著弓的手一緊，居然追到這兒來了，真是冤家路窄。
此處多是不足小腿高的草地，是極為開闊的地方，姜遙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躲，眼見著兩人繞過一棵大樹便對上了眼。
說曹操，曹操到。
找了兩年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柴通眼睛都瞪的老大：“嘿，是姜遙！”
他忙不疊跟著柴達道：“我就說吧，這小子兩年不見面，肯定是貓在人界呢，讓咱倆找著了吧。”
說完，柴通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語氣，兇神惡煞的對著姜遙威脅道：“姜遙，你個縮頭烏龜可真能躲，讓你爺爺我好找啊！識相的把碧波刃交出來，爺爺的東西你也敢偷？！”
姜遙冷冷看他：“我娘留給我的東西，被你搶去了，怎麽就成你的了？”
“嘿，他還廢話！”柴通指著姜遙對柴達道。
“打。”柴達言簡意賅。
“說得對，談不攏，就打！”
柴通說完，兩兄弟就露出鋒利的狼爪，朝著姜遙襲擊而去。
對上這兩人，姜遙再想用弓箭肯定是不行。
沒有任何猶豫，姜遙從袖間掏出一把通體碧綠的小匕首，正是那日戳瞎虎眼的那一把。
柴通眼睛都亮了：“碧波刃，給爺爺還來吧！”
姜遙哪裏肯聽他的，揮動著匕首與二人戰了起來。
兩狼妖似乎極為忌憚這把小小的匕首，姜遙匕首揮動之處，兩人連落爪都不敢。
但匕首距離短，柴家兄弟近身肉搏，以二對一，姜遙決計占不到什麽便宜，久戰並非良策！
姜遙動了個心眼兒，與兩兄弟相比，他最大的優勢便是熟悉這山間的地形，如今之計，不如將兩人引到草叢不遠後的密林，靠著林間地形甩掉二人。
這樣想著，姜遙邊戰邊退，一路引著兩人進了密林。
碧波刃劃出幾道暗綠鋒芒，趁著柴家兄弟避身之際，姜遙迅速繞到了一棵古樹後面。
眼見姜遙消失在眼前，柴家兄弟對了一個眼色，兩面包抄繞著三人合抱的大樹找起人來。
哪知姜遙已經順著古樹旁巨大的芭蕉葉子遮掩了身形，三下兩下的順著幾棵密林，繞出了這一帶。
這裏不能再待下去了，柴通柴達已經找了過來，再待下去早晚會連累爺爺跟阿敏。
該怎麽跟阿敏開口呢？姜遙心煩意亂的想著，一路心情沈重的回到了謝家。
剛到家門，便見到素日裏清凈溫馨的小院，此刻站著三五個人，一下子便顯得擁擠了不少。
這幾人都是附近的獵戶，此刻站在院中，面色都有些沈重。
還不待姜遙細問，屋中便傳來了謝敏的慟哭聲：“爺爺！爺爺！爺爺你醒醒啊！”
姜遙神色一凜，快步往裏走，幾個獵戶也一股腦沖進了屋內。
屋裏，謝爺爺緊閉著眼皮，胸口已經沒了起伏。
謝敏撲在床頭，可憐巴巴的哭喊著：“爺爺，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爺爺，你走了阿敏一個人怎麽辦呢？”
姜遙攥緊了雙手，問向幾個獵戶：“這是怎麽回事兒？”
秦獵戶看了謝敏一眼，拉著姜遙走到外屋，開口解釋：“今日我們幾個打獵時候，發現謝老漢躺在孩兒坡下，你知道那上面一片都是核桃樹，估摸是采核桃時候不小心摔下來的。”
謝老漢眼看著快八十了，哪裏禁得住摔？
秦獵戶拍了拍姜遙的肩膀：“節哀順便，阿敏一個小丫頭不頂事兒，這後事還需要你出力置辦。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先各回各家去拿點東西，好歹讓謝老漢安安心心的走。”
都是山裏人，大家都不是什麽富裕人家。
因此謝老漢的喪事辦的也簡陋，秦獵戶幾人跑了一趟鎮上，費勁的拉來了一具棺木，將謝老漢裝奩了。
小院裏架起了簡易的靈棚，只待三天後再下葬。
守靈人自然只有謝敏跟姜遙，謝敏痛哭過了，此刻眼眶鼻子都通紅，抽搭著跪在靈前燒著紙錢。
姜遙腦子裏一片混亂，看著謝敏的背影，皺著眉思考著，該怎麽辦。
下葬又是附近幾個獵戶幫的忙，謝敏忍著悲痛置辦了一點飯菜答謝。
待人都走了，兩人坐在門口，發起呆來。
“阿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姜遙問。
謝敏木木的，掰了一節小樹枝，在地上瞎劃拉著：“我也不知道。”
姜遙狠狠心：“阿敏，我仇家找上門來了，為了你的安全，我不能再在此處多呆。”
謝敏聞言，急忙擡起頭，又不知說些什麽，半響才張張嘴，一開口就是細弱的哭腔：“啊，你也要走了啊。”
姜遙不敢看她，微微錯開眼神點了點頭，兀自解釋著：“本來三日前，我便想同你們告別的。誰成想……如今爺爺已經安葬，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不然恐怕你會被我連累。”
謝敏轉過身，無聲的留著眼淚，盡量讓自己的哭聲不洩露：“今晚就走嗎？”
姜遙點頭：“今晚就走。”
謝敏道：“那我去給你收拾些行李，再烙兩個幹餅帶在路上。”
“阿敏。”姜遙喚停她：“不必了，我不帶那些。”
說完，打斷還要出聲的謝敏，耐心叮囑著：“我走之後，你一個人要好好生活，要像以前一樣每天開開心心的。再過兩年……”
“再過兩年，阿敏長大了，便去尋秦家嬸子給你說門好親事。秦家嬸子是個熱心腸，平日裏你有什麽不便也可以去跟她求助。”
姜遙怎樣說也不放心，走進屋裏，從床櫃中摸出一袋銀兩：“你一個姑娘家家，不要自己住在這裏，天一亮就拿上這銀子，去秦嬸子家借助兩天，然後就在秦家旁邊建個房子，這樣也算有個照應。”
無論姜遙說些什麽，謝敏只管不住的點頭。
直到姜遙已經沒有什麽好交代，他終於伸出大拇指，溫柔的插掉了謝敏眼角的淚珠：“阿敏，別哭。”
謝敏淚珠子掉的更兇了，胡亂摸了兩把，揚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姜遙哥哥也是，好好照顧自己。”
姜遙蜷蜷手指，看看月色道：“阿敏，我得走了。”
謝敏無聲點頭。
只待四周再無一聲聲響，如豆的燭火在眼前泛起一片絢爛星點，謝敏才終於再難忍受，蹲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在胳膊裏，如小獸一般嗚咽出聲。
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一夜之間，要將她愛的人全都奪走。
“阿敏。”熟悉的聲音去而覆返。
謝敏慌亂的擡起頭，涕泗滿臉。
姜遙心疼又無奈的蹲下身子，捧起她的臉鄭重的問：“阿敏，我只有勇氣問一次，隨我走嗎？”
謝敏毫不猶豫，忙不疊的點著頭，豆大的淚珠砸在姜遙的手心上，同時也沈甸甸的砸在他的心頭，敲出咚咚咚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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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遙在謝家一住就是兩年多，附近人人都知道，謝老漢家來了個了不起的遠方親戚，人長得好看，身法也好，箭無須發，是打獵的一把好手。
於是家裏有姑娘的，忍不住想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結個兒女親家。
這日，謝敏正在院裏收拾野雞，家在三裏外的秦獵戶家的女兒便上門來了。
秦月背著小弓，在籬笆門外抻著脖子張望：“阿敏，阿敏。”
謝敏放下手中活計，擦了一把汗：“是秦月啊，什麽事兒啊？”
秦月露出一顆小虎牙，爽朗的笑著問：“你哥在不在啊，他今日打獵去嗎？帶著我唄。”
謝敏忽然就有些笑不出來了，別別扭扭道：“你自己問他唄。”
秦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我都跑你家這麽多回來了，姑娘家做成我這樣也夠主動了。再進屋追著問，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好阿敏，你就幫我問問唄，也不多這一次了。”
謝敏幹巴巴的哦了一聲，擦了擦手，轉身進了屋。
姜遙坐在屋裏擦著弓箭，剛剛外面的話其實聽的一清二楚。
見謝敏進來了，姜遙也沒吱聲，就等著看謝敏會不會幫秦月說話。
“姜遙哥哥，秦月來了，她問你今日去不去打獵。”
謝敏幹巴巴的轉述，聽的姜遙火大，他眼皮都不擡一下，手上動作不停，嘴裏說話卻刻薄了起來：“秦月三番五次的來，是什麽意思你不知道嗎？你老幫她傳話，是覺得我在這礙眼了？”
謝敏被姜遙問的一楞，反應過來眼眶就已通紅，委委屈屈的撇過頭：“我沒那個意思。”
姜遙見不得她哭，看的心軟，剛要安慰，就見謝敏倔強的擦了擦眼淚，吸吸鼻子問：“你到底去不去，秦月還在門外等著我回話。”
姜遙氣笑了一聲，猛的站起身，拿起弓箭便出了門：“去。”
謝敏就這樣站在屋裏，眼看著秦月一臉喜色的看著姜遙出了門，又追在姜遙屁股後頭進了山。
姜遙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沒得跟一個小姑娘置什麽氣。
與其跟她發脾氣，不如自己態度明確一些，將這些爛攤子都推拒了。
思及此處，姜遙忽然停住腳步，對著身旁嘰嘰喳喳的秦月說道：“秦姑娘，貿然說這話可能有些冒昧，但是姜某暫無成親之意，希望秦姑娘不要在我身上耽擱，錯付時光。”
秦月沒想到姜遙這麽直接，傻在原地，半天才撓撓腦袋嗨了一聲。
“成，你要不說，我今日本來也琢磨讓你給個痛快話呢。雖然你長得俊，但是我知道，緣分這事兒強求不來。其實動不動走三裏地也挺累的。”秦月大方的笑道。
隨後又颯爽的跟姜遙道：“既然如此，話都說清楚了，那我以後就不纏著你了。那姜大哥，咱倆的事就這樣，今日我們各走各的吧。”
姜遙點點頭，眼見秦月背著小弓一人走遠，卻又在半路轉過頭，嘻嘻笑著提醒道：“姜大哥，你其實不是阿敏的哥哥吧，我看我每次來找你，阿敏都挺傷心的。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連我爹娘也不說！”
說罷，秦月揮揮手，徹底消失在了小路上，完全不管聽到此句的姜遙有多震驚。
因著秦月這一句話，這一整日，姜遙都有些心不在焉，讓獵物逃脫了不少。
再這樣下去，今日必定空手而歸了。
姜遙拍拍腦袋，努力讓自己註意力集中一些，銳利的眼追著遠處一只兔子，捕捉時機，拉弓放箭，一氣呵成。
還未等將兔子收回，便聽到旁邊傳來兩道熟悉的聲音：“大哥，這地兒這麽遠，那小子會躲到這邊來嗎？”
“那怎麽辦，咱妖界附近都找了兩年了，不跑人界來碰碰運氣，眼看著到嘴的寶物飛了？姜遙這小子，真他娘的狗膽大，敢搶老子的東西！”
是柴通跟柴達！
姜遙瞇著眼，握著弓的手一緊，居然追到這兒來了，真是冤家路窄。
此處多是不足小腿高的草地，是極為開闊的地方，姜遙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躲，眼見著兩人繞過一棵大樹便對上了眼。
說曹操，曹操到。
找了兩年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柴通眼睛都瞪的老大：“嘿，是姜遙！”
他忙不疊跟著柴達道：“我就說吧，這小子兩年不見面，肯定是貓在人界呢，讓咱倆找著了吧。”
說完，柴通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語氣，兇神惡煞的對著姜遙威脅道：“姜遙，你個縮頭烏龜可真能躲，讓你爺爺我好找啊！識相的把碧波刃交出來，爺爺的東西你也敢偷？！”
姜遙冷冷看他：“我娘留給我的東西，被你搶去了，怎麽就成你的了？”
“嘿，他還廢話！”柴通指著姜遙對柴達道。
“打。”柴達言簡意賅。
“說得對，談不攏，就打！”
柴通說完，兩兄弟就露出鋒利的狼爪，朝著姜遙襲擊而去。
對上這兩人，姜遙再想用弓箭肯定是不行。
沒有任何猶豫，姜遙從袖間掏出一把通體碧綠的小匕首，正是那日戳瞎虎眼的那一把。
柴通眼睛都亮了：“碧波刃，給爺爺還來吧！”
姜遙哪裏肯聽他的，揮動著匕首與二人戰了起來。
兩狼妖似乎極為忌憚這把小小的匕首，姜遙匕首揮動之處，兩人連落爪都不敢。
但匕首距離短，柴家兄弟近身肉搏，以二對一，姜遙決計占不到什麽便宜，久戰並非良策！
姜遙動了個心眼兒，與兩兄弟相比，他最大的優勢便是熟悉這山間的地形，如今之計，不如將兩人引到草叢不遠後的密林，靠著林間地形甩掉二人。
這樣想著，姜遙邊戰邊退，一路引著兩人進了密林。
碧波刃劃出幾道暗綠鋒芒，趁著柴家兄弟避身之際，姜遙迅速繞到了一棵古樹後面。
眼見姜遙消失在眼前，柴家兄弟對了一個眼色，兩面包抄繞著三人合抱的大樹找起人來。
哪知姜遙已經順著古樹旁巨大的芭蕉葉子遮掩了身形，三下兩下的順著幾棵密林，繞出了這一帶。
這裏不能再待下去了，柴通柴達已經找了過來，再待下去早晚會連累爺爺跟阿敏。
該怎麽跟阿敏開口呢？姜遙心煩意亂的想著，一路心情沈重的回到了謝家。
剛到家門，便見到素日裏清凈溫馨的小院，此刻站著三五個人，一下子便顯得擁擠了不少。
這幾人都是附近的獵戶，此刻站在院中，面色都有些沈重。
還不待姜遙細問，屋中便傳來了謝敏的慟哭聲：“爺爺！爺爺！爺爺你醒醒啊！”
姜遙神色一凜，快步往裏走，幾個獵戶也一股腦沖進了屋內。
屋裏，謝爺爺緊閉著眼皮，胸口已經沒了起伏。
謝敏撲在床頭，可憐巴巴的哭喊著：“爺爺，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爺爺，你走了阿敏一個人怎麽辦呢？”
姜遙攥緊了雙手，問向幾個獵戶：“這是怎麽回事兒？”
秦獵戶看了謝敏一眼，拉著姜遙走到外屋，開口解釋：“今日我們幾個打獵時候，發現謝老漢躺在孩兒坡下，你知道那上面一片都是核桃樹，估摸是采核桃時候不小心摔下來的。”
謝老漢眼看著快八十了，哪裏禁得住摔？
秦獵戶拍了拍姜遙的肩膀：“節哀順便，阿敏一個小丫頭不頂事兒，這後事還需要你出力置辦。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先各回各家去拿點東西，好歹讓謝老漢安安心心的走。”
都是山裏人，大家都不是什麽富裕人家。
因此謝老漢的喪事辦的也簡陋，秦獵戶幾人跑了一趟鎮上，費勁的拉來了一具棺木，將謝老漢裝奩了。
小院裏架起了簡易的靈棚，只待三天後再下葬。
守靈人自然只有謝敏跟姜遙，謝敏痛哭過了，此刻眼眶鼻子都通紅，抽搭著跪在靈前燒著紙錢。
姜遙腦子裏一片混亂，看著謝敏的背影，皺著眉思考著，該怎麽辦。
下葬又是附近幾個獵戶幫的忙，謝敏忍著悲痛置辦了一點飯菜答謝。
待人都走了，兩人坐在門口，發起呆來。
“阿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姜遙問。
謝敏木木的，掰了一節小樹枝，在地上瞎劃拉著：“我也不知道。”
姜遙狠狠心：“阿敏，我仇家找上門來了，為了你的安全，我不能再在此處多呆。”
謝敏聞言，急忙擡起頭，又不知說些什麽，半響才張張嘴，一開口就是細弱的哭腔：“啊，你也要走了啊。”
姜遙不敢看她，微微錯開眼神點了點頭，兀自解釋著：“本來三日前，我便想同你們告別的。誰成想……如今爺爺已經安葬，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不然恐怕你會被我連累。”
謝敏轉過身，無聲的留著眼淚，盡量讓自己的哭聲不洩露：“今晚就走嗎？”
姜遙點頭：“今晚就走。”
謝敏道：“那我去給你收拾些行李，再烙兩個幹餅帶在路上。”
“阿敏。”姜遙喚停她：“不必了，我不帶那些。”
說完，打斷還要出聲的謝敏，耐心叮囑著：“我走之後，你一個人要好好生活，要像以前一樣每天開開心心的。再過兩年……”
“再過兩年，阿敏長大了，便去尋秦家嬸子給你說門好親事。秦家嬸子是個熱心腸，平日裏你有什麽不便也可以去跟她求助。”
姜遙怎樣說也不放心，走進屋裏，從床櫃中摸出一袋銀兩：“你一個姑娘家家，不要自己住在這裏，天一亮就拿上這銀子，去秦嬸子家借助兩天，然後就在秦家旁邊建個房子，這樣也算有個照應。”
無論姜遙說些什麽，謝敏只管不住的點頭。
直到姜遙已經沒有什麽好交代，他終於伸出大拇指，溫柔的插掉了謝敏眼角的淚珠：“阿敏，別哭。”
謝敏淚珠子掉的更兇了，胡亂摸了兩把，揚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姜遙哥哥也是，好好照顧自己。”
姜遙蜷蜷手指，看看月色道：“阿敏，我得走了。”
謝敏無聲點頭。
只待四周再無一聲聲響，如豆的燭火在眼前泛起一片絢爛星點，謝敏才終於再難忍受，蹲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在胳膊裏，如小獸一般嗚咽出聲。
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一夜之間，要將她愛的人全都奪走。
“阿敏。”熟悉的聲音去而覆返。
謝敏慌亂的擡起頭，涕泗滿臉。
姜遙心疼又無奈的蹲下身子，捧起她的臉鄭重的問：“阿敏，我只有勇氣問一次，隨我走嗎？”
謝敏毫不猶豫，忙不疊的點著頭，豆大的淚珠砸在姜遙的手心上，同時也沈甸甸的砸在他的心頭，敲出咚咚咚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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