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難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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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難已至
秦良良和晉啟跟著成顥大搖大擺的出了合歡宗，卻不想，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攔在了城門口。
而打頭的，正是成顥的親傳弟子，曾委以重任在佛法大會上領頭責難佛門的丁月青！
秦良良看向成顥，成顥表情微微有些難看，不多，顯然早有預料。
“月青，你這是做什麽？”成顥壓著怒火上前發問。
丁月青卻沒有立刻答話，而且看向跟在成顥身後的秦良良和晉啟，特別是那條偽裝成普通狗子得土狗妖，被丁月青十分在意的狠狠地多盯了好幾眼。
“師尊，徒兒沒有旁的意思，只是想問問師尊，宗門內許多情投意合的道侶，是否是師尊故意拆散的？還有，曲涼兒師妹，是否是師尊故意送出去讓佛門好下手殺害的？”
說到曲涼兒的時候，丁月青面上閃過痛苦，分明上一次在佛法大會時，他提起曲涼兒還平靜淡漠。
丁月青，不對勁！
成顥直視丁月青，絲毫沒有被拆穿的恐慌。
“你偷進神池了。”成顥淩厲的看向丁月青，這個他一直信任有加的親傳弟子。
神池也就是晉啟療傷的地方，有一件事他並沒有騙玉明主持，神池在陣法的加持下的確可以封存記憶，只是，為了給晉啟療傷，陣法已經被他撤除了，撤除陣法後的神池，效果又有不同，可以恢覆人的記憶。
所以他才會猜測，丁月青去過禁地神池了，不然沒法解釋丁月青為什麽突然恢覆了記憶。
丁月青跟曲涼兒的確曾是道侶，但合歡宗的道侶並不是真正的道侶，更像是情投意合的露水夫妻。
但丁月青跟曲涼兒是其中難得的有情人。
也是最曲折的。
丁月青此人實在是太過偏激，曲涼兒與他湊在一起吃了很多苦頭，偏偏還不能說他倆人之間沒有情誼，只能說，造化弄人。
可丁月青從來不覺得他們兩個不適合在一起，他很痛苦，曲涼兒更加痛苦。
因為某些原因，成顥有意在放任合歡宗怨偶的形成，可丁月青和曲涼兒這對，是少有的他主動出手幹預的一對。
丁月青此人，極其偏執，執拗。
他和曲涼兒之間的悲劇，是必然。
“師……尊，你……你怎麽能……怎麽能……”丁月青哽咽著斷斷續續的質問著。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傷心，為他的愛人，為被最信任的人蒙騙。
“她自己選的。”成顥冷漠的吐出一句話，讓痛苦不已的丁月青如遭雷擊。
“什，什麽？不，不可能，你，你騙我！你騙我！”他不可置信的呢喃著。
“你真的不明白嗎？”成顥問。
真的感受不到曲涼兒的痛苦嗎？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麽寧願選擇赴死嗎？
丁月青渾身一顫，右手捂住眼睛，慢慢蹲在了地上。
他懂，他一直都懂，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受不了合歡宗的環境，每日每日擔驚受怕，生怕曲涼兒會拋棄他。
偏偏，他資質有限，又不舍修仙之道，只能待在合歡宗。
可每次，每次她都堅定的選擇了她，可惜，每次他都沒有珍惜……
她明知赴死也要離開合歡宗，大約對自己真的已經徹底失望了。
“你們快走吧，他們應該馬上就要來了。”丁月青最後看了土狗妖一眼，沒再做什麽，只留下這一句話，帶著攔路的幾人走了。
他們是誰？沒人去糾結，左不離就是修仙界大宗門的那些。
“這玩意兒為什麽能當上你的親傳弟子？”秦良良忍不住沖成顥吐槽，不禁又懷念起葉景來。
那人雖然有點商人的市儈，但跟這個犟種丁月青一對比，委實是個好人。
成顥沈默以對，丁月青此人，雖然修煉上資質不足，但辦事能力並不弱。
在他心中，只有師姐值得他多費心思，至於那些成日作繭自縛的弟子們，人各有命，非到萬不得已，他從不刻意阻止，甚至為了他的目的，還會故意放任。
所以，面對秦良良的吐槽，他報以微笑，並不放在心上。
如今這一走，還不知道多少年才會再回來，到時候合歡宗怕是早就物是人非，這麽一想，合歡宗跟他的關系更淡了，那他還管那些人做什麽呢？
“快走吧，若是來的人太多，我們怕是不好脫身。”成顥道。
一說這個，秦良良立刻渾身緊繃起來，她可太知道反派死於話多，正派死於磨蹭了，趕緊催著跑路。
青綏城因為有聖宮的緣故，城內不得禦空，他們戰鬥力又不足以跟城裏的守衛抗衡，所以，只能偷偷出城。
可現在，他們的行蹤被洩露了，出城只會更加困難。
他們特征是在太過明顯，秦良良路上幾次看向傻乎乎的土狗妖，思索把它丟下的可能。
狗通人性，更何況是開了靈智成了妖的狗，土狗妖瑟瑟發抖的遠離秦良良，靠近自己的主人。
哼，壞女人，肯定是想甩掉它！
它想好了，只要主人不主動說拋下它，它就裝傻一直跟著。如果主人發話了……那它就鬧一鬧，看主人會不會心軟！
要是這樣還不行……
那，它就只好晚點出發了，這次，它肯定不會再跟主人分開了！
一行人走到城門附近，今日城門口果然盤查的格外嚴格。
秦良良看向成顥，心想，成顥作為合歡宗宗主，身份敏感又惹人註目，要不，把他也撇開？
感應到她的眼神並莫名懂了她意思的成顥：“……”
雖然，但是……
他的眼神掃過秦良良，行吧，必要的話，也不是不能妥協一下。
修真界的偽裝手段自然不是簡單的換件衣服戴個胡子和假發，他們有各種法器。
但是吧，法器這個東西，它有好有壞，有優有劣，能用在如此重要的地方的法器,自然不是一般二般的。
如今青綏城門口放著的,就是一個佛門出品,可以去除各種變身和法器變幻的厲害法器。
不僅如此，城墻上還貼了她的一比一還原畫像。
秦良良：“……”
你們佛門稱霸修仙界這麽多年也算應得，看這防患於未然的勁兒，值得很多正派反派多多學習了！
法器厲害不厲害秦良良不想莽撞上前去試，反正成顥說他沒有應對的法器。
秦良良拿出在魔界時跟系統購買的變幻法器，她對系統出品的東西從來都是迷之自信.現在得知系統本是天道意識，對它的信任自是更上一層。
“我們這樣，成道友……”
秦良良的計劃是，成顥打頭陣先測試一下利用變幻法器能不能順利出城。
按照她的說法，不被識破那最好，說明這個法器能用，他再回來把法器交給她使用。
成顥作為合歡宗的宗主，出入城門的自由還是有的。
而晉啟，雖然是聖子，可見過他的人寥寥幾個，在沒有發現他離開合歡宗之前，相信也沒人管他。
唯一難辦的就是土狗妖了，不知道丁月青那廝跟旁人說了什麽，以他對土狗妖的痛恨程度,保不齊真特意強調過土狗妖。
她為難的看向土狗妖，還沒開口就被土狗妖一通亂叫。
“夫人，不要不要啊!我不要留下，帶我走吧!我已經等了主人好幾百年了，等的我頭都要禿了……”
土狗妖說到禿的時候，突然渾身一僵，它突然想到自己如今可不就是真禿了麽，被這個惡毒的女人用劍劈禿的!
嗚——
它偷偷照過鏡子，現在的模樣，比禿了都醜!
它眼含熱淚，瑟瑟的看向城門口的法器，貌，貌似，也沒有那麽想出城了。
最終，在秦良良的安撫和大黃自己的遲疑下，決定把它先留在青綏城。
作為土狗妖大黃的主人，晉啟全程像個木頭,未曾發表過只字片語。
秦良良突然有點心疼土狗妖，再次跟土狗妖保證:“大黃，你安心等著，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
一切都計劃好，成顥在秦良良的指示下幻化成一個絡腮胡子的刀修，胡子拉碴渾身的肌肉疙瘩，掃一眼都嚇得路人低頭的那種程度。
秦良良很滿意，自己滿意不算還問成顥這個當事人的意見:“成道友，你覺得這個新形象怎麽樣,還滿意嗎”
成顥抖了抖自己身上掛著的大刀，沖她笑的十分速眼睛:“不得不說，秦道友很有想法。”
辣眼睛的成顥都走出去很遠了，秦良良還在捂著眼睛不想睜開。
“辣死我了，辣死我了……”她嘟嘟囔囔的，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受傷的眼睛立刻笑瞇瞇的，她睜開眼睛看向嘴角抿緊，顯然又在吃醋的晉啟。
“嘖，醋壇子成精麽你？等到了地方，我們劈兩個院子，我們一個，成顥跟大黃一個，互不打擾，好不好”
晉啟認真想了下，嘴角翹起，對這個安排很滿意。
同時，她在認真的規劃他們的未來，這一點又讓他驚喜的頭腦發懵，他真切的意識到，她，是真的要留下來陪著他了！
漫天的喜悅仿佛要把他淹沒，他擁著他的愛人，道侶，緊緊的……
“呵！叨擾了，請先分開一下。”旁邊突然傳來一個掃興的聲音。
秦良良看了一眼，又把頭埋回晉啟懷裏。
甕聲甕氣的聲音從晉啟胸前傳出來：“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成功了？”
“呵！”成顥更大聲冷呵了一聲，“想的是挺美，你知道守衛問我，這是不是合歡宗的新花樣的時候，我的心情嗎？他還問我，修仙界是不是要流行野性美了！”
他就不該信秦良良，她什麽時候展現過財富了？他怎麽就認為她會拿出什麽好東西呢？
她現在的全部身家，估計還是他給她的那些！
秦良良：“……”
系統，廢物！
這條路走不通，除了土狗妖，大家都不是很高興。
還沒等秦良良再想出辦法，合歡宗聖宮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破聲！
伴隨著爆破聲，一註混黑的氣柱噴薄升空，直上雲霄！
“那是……”
“濁氣！那是濁氣！”
“濁，濁氣？”
“怎麽可能？”
“……”
“……”
無數或震驚或疑惑的聲音在青綏城響起，又迅速向四周的城池蔓延。
秦良良看著沖天而起的氣柱，伴隨著系統的講解：“宿主，清濁池的封印破了。”
“兩位，佛門失敗了，清濁池的封印，徹底毀了！”成顥也說。
“可，修士不是看不到濁氣的嗎？那怎麽……”秦良良問。
“濁氣的確不可見，就算是修為高的修士，也只能在濁氣十分濃郁時感應到……但清濁池裏封存的濁氣，是好幾百年來留存下來的……”成顥解釋道。
如今濁氣人人可見，那就說明，濁氣已經濃郁到了一個十分可怕的程度。
秦良良汗毛直立，後背發涼，忍不住跟成顥確認：“那，濁氣……修仙界會怎樣？”
晉啟突然抓住秦良良的手，他感應到了秦良良的心情，他沒理解，但足以令他不安。
沖天的濁氣已經開始有潰散之相，只是似乎被什麽東西圍困住了，可氣柱還是在肉眼可見的向四周膨脹。
“跑！快跑啊！”
“快走，快走，濁氣要來了，濁氣要來了！”
“回家收拾東西，快！”
“還要什麽東西？現在就走啊！”
“……”
“……”
人群中不知從誰開始，快跑的消息迅速蔓延，無數的修士湧向城門，守門的將領拼盡全力還是無力阻止。
城門，被沖開了。
而此時，是秦良良他們借機出城的最好時機。
可遙遙望著可怖的濁氣氣柱，秦良良終究還是沒有邁開腿。
“秦道友，就算有聖子在，清濁池崩潰也是遲早的事，我早些年尋到一處秘境，不若，我們這就去避一避吧！”成顥沒有回答秦良良的話。
修仙界會因濁氣怎樣？
古籍也只有寥寥幾筆記載，沒有人見過，只知道，靈氣最先受到影響，靈氣會驟減，魔氣短期則會暴漲，再之後，便是整個修真界都消亡。
整個過程需要多少年，也沒人知道。
秦良良仿佛突然置身迷霧，眼前出現一幅模糊的畫卷。
紅彤彤的天空，到處是殘缺不全的屍體，殘垣斷壁，活著的人也惶惶不可終日，連一處庇身之所都尋不到。
“靈氣消減，但修士體內還儲存著靈力。沒有了靈氣，但靈力還有，雖然奪來後煉化需要費些力氣，但卻比用一點少一點，只能等死強。”系統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感情，悲憫又滄桑。
秦良良許久沒動，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些殘酷的場景，雖然還未發生，但這就是不久的將來。
修仙界是這樣，濁氣繼續蔓延，魔氣開始消減的時候，魔界只會比修仙界更加殘酷。
“別，跑，跑！”突然，眼前的迷霧消散，秦良良看到令她睚皉目裂的一幕！
男人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男人的腳下是一個奄奄一息已經被吸幹靈力的女人。
那聲聲嘶力竭的，生命最後的吶喊，其實低若蚊鳴，但，那聲音仿佛能穿透耳膜，震聾發聵……
那是……
秦良良如遭雷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認出了衣衫襤褸，幹瘦到脫相的兩人，曹甜兒和尹南奇……
“咳！”秦良良呼吸急促，彎著腰劇烈咳嗽著從系統的幻境裏醒來，她咳的眼睛都流淚了，咳著咳著笑起來，想，天道不愧是天道，還真是知道怎麽殺人誅心，拿捏人的軟肋。
“良良！”晉啟用力托住她，滔天的怒氣讓他頃刻失了理智。
他的元神直入秦良良的識海，精準的找到因為編織幻境而再次陷入虛弱的天道意識。
“你對她做了什麽？我跟你說過，不要逼她做她不願意的事！”晉啟用元神之力纏住天道意識，在理智的竭力克制下，這才沒有剿滅天道意識。
“你知道，我能做到的，不要逼我！”晉啟冷聲對天道意識說道。
天道意識本就虛弱，如今再被晉啟的元神之力縛住，更是搖搖欲墜，隨時都要消散的樣子。
“我本已時日無多，如今修真界大難已至，便就此與兩位別過！就送你們最後一份禮物吧，多謝你們為這方世界做的一切，宿主，聖子，一直以來，辛苦你們了，保重！”
天道意識說完，真的開始消散，但隱約有金色的碎末落下，一部分融入秦良良的元神中，一部分滯留在原地，不知在等待什麽。
一切的發生不過幾瞬，晉啟猶不放心，反覆檢查幾次，確認天道意識真的消失了，這才退出秦良良的識海。
晉啟元神歸位後，秦良良與他相對而立。
“我們出城！”晉啟用力牽著她的手，生怕她會選擇回聖宮。
他知道天道意識是什麽意思，讓她去救世。
可，她的靈魂因佛心而重凝，清理如此多的濁氣，勢必要用上佛心，佛心損毀，她的元神怕也會……
秦良良認真的看著晉啟，嘴角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小啟，我啊，可能從小被教育的太好了，我也不想回去，可我，走不了……”
她固然可以一走了之，往後餘生呢？一輩子都生活在愧疚和後悔之中嗎？
她擡頭望向天空，心中默默對天道說：“天道，希望你別太過分！”
“秦道友，我勸你三思！”身旁傳來成顥陰沈的聲音。
秦良良失笑，怎麽，這時候還要玩個黑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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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良良和晉啟跟著成顥大搖大擺的出了合歡宗，卻不想，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攔在了城門口。
而打頭的，正是成顥的親傳弟子，曾委以重任在佛法大會上領頭責難佛門的丁月青！
秦良良看向成顥，成顥表情微微有些難看，不多，顯然早有預料。
“月青，你這是做什麽？”成顥壓著怒火上前發問。
丁月青卻沒有立刻答話，而且看向跟在成顥身後的秦良良和晉啟，特別是那條偽裝成普通狗子得土狗妖，被丁月青十分在意的狠狠地多盯了好幾眼。
“師尊，徒兒沒有旁的意思，只是想問問師尊，宗門內許多情投意合的道侶，是否是師尊故意拆散的？還有，曲涼兒師妹，是否是師尊故意送出去讓佛門好下手殺害的？”
說到曲涼兒的時候，丁月青面上閃過痛苦，分明上一次在佛法大會時，他提起曲涼兒還平靜淡漠。
丁月青，不對勁！
成顥直視丁月青，絲毫沒有被拆穿的恐慌。
“你偷進神池了。”成顥淩厲的看向丁月青，這個他一直信任有加的親傳弟子。
神池也就是晉啟療傷的地方，有一件事他並沒有騙玉明主持，神池在陣法的加持下的確可以封存記憶，只是，為了給晉啟療傷，陣法已經被他撤除了，撤除陣法後的神池，效果又有不同，可以恢覆人的記憶。
所以他才會猜測，丁月青去過禁地神池了，不然沒法解釋丁月青為什麽突然恢覆了記憶。
丁月青跟曲涼兒的確曾是道侶，但合歡宗的道侶並不是真正的道侶，更像是情投意合的露水夫妻。
但丁月青跟曲涼兒是其中難得的有情人。
也是最曲折的。
丁月青此人實在是太過偏激，曲涼兒與他湊在一起吃了很多苦頭，偏偏還不能說他倆人之間沒有情誼，只能說，造化弄人。
可丁月青從來不覺得他們兩個不適合在一起，他很痛苦，曲涼兒更加痛苦。
因為某些原因，成顥有意在放任合歡宗怨偶的形成，可丁月青和曲涼兒這對，是少有的他主動出手幹預的一對。
丁月青此人，極其偏執，執拗。
他和曲涼兒之間的悲劇，是必然。
“師……尊，你……你怎麽能……怎麽能……”丁月青哽咽著斷斷續續的質問著。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傷心，為他的愛人，為被最信任的人蒙騙。
“她自己選的。”成顥冷漠的吐出一句話，讓痛苦不已的丁月青如遭雷擊。
“什，什麽？不，不可能，你，你騙我！你騙我！”他不可置信的呢喃著。
“你真的不明白嗎？”成顥問。
真的感受不到曲涼兒的痛苦嗎？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麽寧願選擇赴死嗎？
丁月青渾身一顫，右手捂住眼睛，慢慢蹲在了地上。
他懂，他一直都懂，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受不了合歡宗的環境，每日每日擔驚受怕，生怕曲涼兒會拋棄他。
偏偏，他資質有限，又不舍修仙之道，只能待在合歡宗。
可每次，每次她都堅定的選擇了她，可惜，每次他都沒有珍惜……
她明知赴死也要離開合歡宗，大約對自己真的已經徹底失望了。
“你們快走吧，他們應該馬上就要來了。”丁月青最後看了土狗妖一眼，沒再做什麽，只留下這一句話，帶著攔路的幾人走了。
他們是誰？沒人去糾結，左不離就是修仙界大宗門的那些。
“這玩意兒為什麽能當上你的親傳弟子？”秦良良忍不住沖成顥吐槽，不禁又懷念起葉景來。
那人雖然有點商人的市儈，但跟這個犟種丁月青一對比，委實是個好人。
成顥沈默以對，丁月青此人，雖然修煉上資質不足，但辦事能力並不弱。
在他心中，只有師姐值得他多費心思，至於那些成日作繭自縛的弟子們，人各有命，非到萬不得已，他從不刻意阻止，甚至為了他的目的，還會故意放任。
所以，面對秦良良的吐槽，他報以微笑，並不放在心上。
如今這一走，還不知道多少年才會再回來，到時候合歡宗怕是早就物是人非，這麽一想，合歡宗跟他的關系更淡了，那他還管那些人做什麽呢？
“快走吧，若是來的人太多，我們怕是不好脫身。”成顥道。
一說這個，秦良良立刻渾身緊繃起來，她可太知道反派死於話多，正派死於磨蹭了，趕緊催著跑路。
青綏城因為有聖宮的緣故，城內不得禦空，他們戰鬥力又不足以跟城裏的守衛抗衡，所以，只能偷偷出城。
可現在，他們的行蹤被洩露了，出城只會更加困難。
他們特征是在太過明顯，秦良良路上幾次看向傻乎乎的土狗妖，思索把它丟下的可能。
狗通人性，更何況是開了靈智成了妖的狗，土狗妖瑟瑟發抖的遠離秦良良，靠近自己的主人。
哼，壞女人，肯定是想甩掉它！
它想好了，只要主人不主動說拋下它，它就裝傻一直跟著。如果主人發話了……那它就鬧一鬧，看主人會不會心軟！
要是這樣還不行……
那，它就只好晚點出發了，這次，它肯定不會再跟主人分開了！
一行人走到城門附近，今日城門口果然盤查的格外嚴格。
秦良良看向成顥，心想，成顥作為合歡宗宗主，身份敏感又惹人註目，要不，把他也撇開？
感應到她的眼神並莫名懂了她意思的成顥：“……”
雖然，但是……
他的眼神掃過秦良良，行吧，必要的話，也不是不能妥協一下。
修真界的偽裝手段自然不是簡單的換件衣服戴個胡子和假發，他們有各種法器。
但是吧，法器這個東西，它有好有壞，有優有劣，能用在如此重要的地方的法器,自然不是一般二般的。
如今青綏城門口放著的,就是一個佛門出品,可以去除各種變身和法器變幻的厲害法器。
不僅如此，城墻上還貼了她的一比一還原畫像。
秦良良：“……”
你們佛門稱霸修仙界這麽多年也算應得，看這防患於未然的勁兒，值得很多正派反派多多學習了！
法器厲害不厲害秦良良不想莽撞上前去試，反正成顥說他沒有應對的法器。
秦良良拿出在魔界時跟系統購買的變幻法器，她對系統出品的東西從來都是迷之自信.現在得知系統本是天道意識，對它的信任自是更上一層。
“我們這樣，成道友……”
秦良良的計劃是，成顥打頭陣先測試一下利用變幻法器能不能順利出城。
按照她的說法，不被識破那最好，說明這個法器能用，他再回來把法器交給她使用。
成顥作為合歡宗的宗主，出入城門的自由還是有的。
而晉啟，雖然是聖子，可見過他的人寥寥幾個，在沒有發現他離開合歡宗之前，相信也沒人管他。
唯一難辦的就是土狗妖了，不知道丁月青那廝跟旁人說了什麽，以他對土狗妖的痛恨程度,保不齊真特意強調過土狗妖。
她為難的看向土狗妖，還沒開口就被土狗妖一通亂叫。
“夫人，不要不要啊!我不要留下，帶我走吧!我已經等了主人好幾百年了，等的我頭都要禿了……”
土狗妖說到禿的時候，突然渾身一僵，它突然想到自己如今可不就是真禿了麽，被這個惡毒的女人用劍劈禿的!
嗚——
它偷偷照過鏡子，現在的模樣，比禿了都醜!
它眼含熱淚，瑟瑟的看向城門口的法器，貌，貌似，也沒有那麽想出城了。
最終，在秦良良的安撫和大黃自己的遲疑下，決定把它先留在青綏城。
作為土狗妖大黃的主人，晉啟全程像個木頭,未曾發表過只字片語。
秦良良突然有點心疼土狗妖，再次跟土狗妖保證:“大黃，你安心等著，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
一切都計劃好，成顥在秦良良的指示下幻化成一個絡腮胡子的刀修，胡子拉碴渾身的肌肉疙瘩，掃一眼都嚇得路人低頭的那種程度。
秦良良很滿意，自己滿意不算還問成顥這個當事人的意見:“成道友，你覺得這個新形象怎麽樣,還滿意嗎”
成顥抖了抖自己身上掛著的大刀，沖她笑的十分速眼睛:“不得不說，秦道友很有想法。”
辣眼睛的成顥都走出去很遠了，秦良良還在捂著眼睛不想睜開。
“辣死我了，辣死我了……”她嘟嘟囔囔的，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受傷的眼睛立刻笑瞇瞇的，她睜開眼睛看向嘴角抿緊，顯然又在吃醋的晉啟。
“嘖，醋壇子成精麽你？等到了地方，我們劈兩個院子，我們一個，成顥跟大黃一個，互不打擾，好不好”
晉啟認真想了下，嘴角翹起，對這個安排很滿意。
同時，她在認真的規劃他們的未來，這一點又讓他驚喜的頭腦發懵，他真切的意識到，她，是真的要留下來陪著他了！
漫天的喜悅仿佛要把他淹沒，他擁著他的愛人，道侶，緊緊的……
“呵！叨擾了，請先分開一下。”旁邊突然傳來一個掃興的聲音。
秦良良看了一眼，又把頭埋回晉啟懷裏。
甕聲甕氣的聲音從晉啟胸前傳出來：“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成功了？”
“呵！”成顥更大聲冷呵了一聲，“想的是挺美，你知道守衛問我，這是不是合歡宗的新花樣的時候，我的心情嗎？他還問我，修仙界是不是要流行野性美了！”
他就不該信秦良良，她什麽時候展現過財富了？他怎麽就認為她會拿出什麽好東西呢？
她現在的全部身家，估計還是他給她的那些！
秦良良：“……”
系統，廢物！
這條路走不通，除了土狗妖，大家都不是很高興。
還沒等秦良良再想出辦法，合歡宗聖宮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破聲！
伴隨著爆破聲，一註混黑的氣柱噴薄升空，直上雲霄！
“那是……”
“濁氣！那是濁氣！”
“濁，濁氣？”
“怎麽可能？”
“……”
“……”
無數或震驚或疑惑的聲音在青綏城響起，又迅速向四周的城池蔓延。
秦良良看著沖天而起的氣柱，伴隨著系統的講解：“宿主，清濁池的封印破了。”
“兩位，佛門失敗了，清濁池的封印，徹底毀了！”成顥也說。
“可，修士不是看不到濁氣的嗎？那怎麽……”秦良良問。
“濁氣的確不可見，就算是修為高的修士，也只能在濁氣十分濃郁時感應到……但清濁池裏封存的濁氣，是好幾百年來留存下來的……”成顥解釋道。
如今濁氣人人可見，那就說明，濁氣已經濃郁到了一個十分可怕的程度。
秦良良汗毛直立，後背發涼，忍不住跟成顥確認：“那，濁氣……修仙界會怎樣？”
晉啟突然抓住秦良良的手，他感應到了秦良良的心情，他沒理解，但足以令他不安。
沖天的濁氣已經開始有潰散之相，只是似乎被什麽東西圍困住了，可氣柱還是在肉眼可見的向四周膨脹。
“跑！快跑啊！”
“快走，快走，濁氣要來了，濁氣要來了！”
“回家收拾東西，快！”
“還要什麽東西？現在就走啊！”
“……”
“……”
人群中不知從誰開始，快跑的消息迅速蔓延，無數的修士湧向城門，守門的將領拼盡全力還是無力阻止。
城門，被沖開了。
而此時，是秦良良他們借機出城的最好時機。
可遙遙望著可怖的濁氣氣柱，秦良良終究還是沒有邁開腿。
“秦道友，就算有聖子在，清濁池崩潰也是遲早的事，我早些年尋到一處秘境，不若，我們這就去避一避吧！”成顥沒有回答秦良良的話。
修仙界會因濁氣怎樣？
古籍也只有寥寥幾筆記載，沒有人見過，只知道，靈氣最先受到影響，靈氣會驟減，魔氣短期則會暴漲，再之後，便是整個修真界都消亡。
整個過程需要多少年，也沒人知道。
秦良良仿佛突然置身迷霧，眼前出現一幅模糊的畫卷。
紅彤彤的天空，到處是殘缺不全的屍體，殘垣斷壁，活著的人也惶惶不可終日，連一處庇身之所都尋不到。
“靈氣消減，但修士體內還儲存著靈力。沒有了靈氣，但靈力還有，雖然奪來後煉化需要費些力氣，但卻比用一點少一點，只能等死強。”系統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感情，悲憫又滄桑。
秦良良許久沒動，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些殘酷的場景，雖然還未發生，但這就是不久的將來。
修仙界是這樣，濁氣繼續蔓延，魔氣開始消減的時候，魔界只會比修仙界更加殘酷。
“別，跑，跑！”突然，眼前的迷霧消散，秦良良看到令她睚皉目裂的一幕！
男人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男人的腳下是一個奄奄一息已經被吸幹靈力的女人。
那聲聲嘶力竭的，生命最後的吶喊，其實低若蚊鳴，但，那聲音仿佛能穿透耳膜，震聾發聵……
那是……
秦良良如遭雷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認出了衣衫襤褸，幹瘦到脫相的兩人，曹甜兒和尹南奇……
“咳！”秦良良呼吸急促，彎著腰劇烈咳嗽著從系統的幻境裏醒來，她咳的眼睛都流淚了，咳著咳著笑起來，想，天道不愧是天道，還真是知道怎麽殺人誅心，拿捏人的軟肋。
“良良！”晉啟用力托住她，滔天的怒氣讓他頃刻失了理智。
他的元神直入秦良良的識海，精準的找到因為編織幻境而再次陷入虛弱的天道意識。
“你對她做了什麽？我跟你說過，不要逼她做她不願意的事！”晉啟用元神之力纏住天道意識，在理智的竭力克制下，這才沒有剿滅天道意識。
“你知道，我能做到的，不要逼我！”晉啟冷聲對天道意識說道。
天道意識本就虛弱，如今再被晉啟的元神之力縛住，更是搖搖欲墜，隨時都要消散的樣子。
“我本已時日無多，如今修真界大難已至，便就此與兩位別過！就送你們最後一份禮物吧，多謝你們為這方世界做的一切，宿主，聖子，一直以來，辛苦你們了，保重！”
天道意識說完，真的開始消散，但隱約有金色的碎末落下，一部分融入秦良良的元神中，一部分滯留在原地，不知在等待什麽。
一切的發生不過幾瞬，晉啟猶不放心，反覆檢查幾次，確認天道意識真的消失了，這才退出秦良良的識海。
晉啟元神歸位後，秦良良與他相對而立。
“我們出城！”晉啟用力牽著她的手，生怕她會選擇回聖宮。
他知道天道意識是什麽意思，讓她去救世。
可，她的靈魂因佛心而重凝，清理如此多的濁氣，勢必要用上佛心，佛心損毀，她的元神怕也會……
秦良良認真的看著晉啟，嘴角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小啟，我啊，可能從小被教育的太好了，我也不想回去，可我，走不了……”
她固然可以一走了之，往後餘生呢？一輩子都生活在愧疚和後悔之中嗎？
她擡頭望向天空，心中默默對天道說：“天道，希望你別太過分！”
“秦道友，我勸你三思！”身旁傳來成顥陰沈的聲音。
秦良良失笑，怎麽，這時候還要玩個黑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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