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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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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夜

虞昭昭縱馬朝著城郊疾馳而去,薛嬴的聲音隨風飄了過來,“公主,天色已晚,不能再往前了。”

虞昭昭充耳不聞,馬兒速度越來越快,耳旁風聲呼嘯,將她的紅裙長發吹的獵獵作響,她突然覺得心內前所未有的暢快,什麽公主、什麽貴妃皇子,通通都見鬼去吧。

夜色漸沈,天幕被黑暗籠罩,虞昭昭覺得有些累了,便翻身下馬,靠在一旁的樹下歇息。

她轉頭瞧了一眼黑沈沈的暮色,心道這薛嬴怎麽還沒有追上來,還真是一個不稱職的侍衛,回去以後定要好好懲治她一番。

她在腦海中胡思亂想起來,山中多蚊蟲,沒一會兒,她的身上就起了好幾個紅疙瘩。

虞昭昭素來嬌慣,何曾受過這種委屈,氣的簡直快要哭了,早知道這個薛嬴這麽不靠譜,就不該帶他出來,真不知道他是故意跟丟了還是真追不上她。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虞昭昭也越來越煩躁不安,她站起身,正欲解開韁繩,手指突然摸到一個冰冷黏膩的物體。

她定睛一看,只見冷白的月光下,一只綠油油的蛇正盤旋在樹枝上,囂張的沖著她吐信子。

虞昭昭臉色一白,差點沒被嚇暈過去,連忙轉身狂奔離去。

一直到估摸著離方才那地方很遠了,虞昭昭才氣喘籲籲的停住腳步。

她轉頭四顧,眼見周圍一片漆黑,唯有天邊月色散發著微弱慘淡的白光,兩旁微風簌簌,樹影潼潼,像極了一個個鬼影,虞昭昭心中更加恐懼了,方才情急之下亂跑,也沒有看清楚方向,眼下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

虞昭昭骨寒毛豎,正在這時候,她聽見夜色中傳來一道低沈的嗓音,猶如天籟,“公主,你在附近嗎?”

“我在這裏!”恍如在沙漠中穿行的旅人終於得以見到一片綠洲,虞昭昭激動的大喊。

不多時,一個高大清瘦的身影踱至身前,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臉白的像是一塊冷玉,五官俊秀出塵,自晦暗中步出,仿若誤入凡塵的仙人。

虞昭昭氣憤的捶打著他的胸口,又氣又恨,“你怎麽才來。”

似乎猶覺得不解氣,她捉住薛嬴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她用了十成的力度,然而薛嬴卻哼都沒有哼一聲。

虞昭昭松口,擡眸狠狠瞪了他一眼,眼波流轉,在夜色中瀲灩動人。

薛嬴楞楞的看著她,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撫了撫手背上的那一排牙印,心中泛起幾分異樣的感覺,像是一排螞蟻爬過,泛起細細密密的癢。

偏偏始作俑者還猶自不覺,她冷哼一聲,氣勢十足,“說說吧,你為何來得這麽遲?”

薛嬴道:“公主殿下騎技高超,屬下沒能追上公主。”

虞昭昭哼笑一聲,“你這溜須拍馬的本事倒是學的不錯。”

薛嬴沒有回應,他轉頭四顧,突然嘆了一聲,“公主,實不相瞞,屬下也找不到出路了,我們今晚恐怕只能在此將就一晚了。”

“什麽?”虞昭昭微微睜大眼睛,烏黑的瞳仁在月光下像是一顆寶石,她這神情,倒是顯出幾分純稚可愛。

“公主,天太黑了,屬下辨不清方向。”薛嬴低聲解釋。

虞昭昭皺眉,“那怎麽辦?這外面這麽冷,蚊蟲又多,本公主豈能睡在這種地方?”

“屬下方才過來的時候看見前面有個山洞,我們先去山洞避一晚上吧。”

“也只能先這樣了。”虞昭昭點了點頭,她的馬還留在方才那個地方,想到那條蛇,她現在還心有餘悸,生怕不知道從哪裏又再冒出來一條。

“殿下,你隨我來。”薛嬴手中持劍,撥開兩旁叢生的雜草,月光照著他的半邊側臉,恍如明珠美玉。

“啊!”虞昭昭剛走了一步,腳下突然踩到一塊碎石,她整個人失去重心,往一側倒去,腳下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公主!”薛嬴伸手攬住她,“你沒事吧?”

“廢話!好痛。”虞昭昭唇色蒼白,額頭上沁出冷汗,她大半個身子都倚靠在薛嬴身上,疼得眼角湧出淚花。

美人香腮帶淚,楚楚可憐,薛嬴一臉為難,“公主,你還能走路嗎?”

虞昭昭嘗試著走了一步,腳腕上倏地傳來一陣鉆心的疼,她倒吸一口涼氣,“不行,好疼。”

“公主,那冒犯了。”薛嬴嗓音低柔,話畢,他伸出手攬住她的腰肢和腿彎,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

虞昭昭盈盈一握的腰肢柔軟纖細,薛嬴面色漲紅,少女身上的體溫隔著衣料清晰的傳了過來,燒的他手指都燙了起來,幸好天色漆黑,看不清他通紅的臉。

“你!”身體懸空的那一剎那,虞昭昭輕呼一聲,整個人都驚住了,她雙手抵在薛嬴胸膛上,語氣兇狠,“你做什麽,放我下來!”

“公主,你確定要屬下將你放下嗎?”

薛嬴嗓音溫和,一字一句清晰的傳入虞昭昭的耳中,他沈穩有力的心跳聲就在耳畔,恍如擂鼓,腳踝疼痛難忍,她無力的倚靠在薛嬴胸口,沈默半晌後,她咬著嘴唇,冷哼一聲,“罷了,就讓你占一回本公主的便宜!”

薛嬴似乎輕笑了一聲,在寂靜的夜色下,聽起來格外清晰,虞昭昭莫名覺得有些羞惱,緊閉著眼睛不說話了。

“公主,到了。”很快,薛嬴清澈低沈的嗓音再次響起。

虞昭昭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薛嬴如刀削般的下頜,他身上有一股淺淡的香味,在這濃郁的夜色裏,直直往虞昭昭心底鉆。

薛嬴緩慢的將她放了下來,那小心翼翼的舉動,似乎懷中的女子是什麽稀世珍寶。

虞昭昭背靠著墻面坐著,打量著這個山洞。

四周黑漆漆的,唯有洞口瀉進來一片乳白色的月光,不時有滴水的聲音響起,一聲接著一聲,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分外的瘆人,虞昭昭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薛嬴目光環顧一圈,柔聲道:“公主,屬下出去一趟。”

“你去做什麽?”

虞昭昭音量不自覺高了幾分,有些緊張的問,生怕他就這樣將自己丟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山洞之中。

“公主,屬下去尋些木柴生火。”

薛嬴的聲音溫雅動聽,像是山間的潺潺流水,不急不緩,虞昭昭心中的恐懼在瞧見他鎮定的模樣後被驅散了幾分。

“不準去。”虞昭昭聲音強勢又蠻橫,頓了頓,她命令道:“你過來,坐到本公主身邊來。”

“是。”薛嬴沒辦法,只好往前走了幾步。

見狀,虞昭昭氣的皺起了眉頭,“再過來一些,難道本公主會吃了你不成嗎?”她指了指身邊的空位,不容置疑的語氣,“坐到本公主身邊來。”

“是。”

薛嬴應聲,在虞昭昭身旁坐了下來。

“以後同樣的話,不要讓本公主重覆兩遍,知道嗎?”虞昭昭抱著膝蓋,側著臉望他。

在月光下,她美的驚心動魄,像是暗夜中盛放的曇花。

兩人四目相對,薛嬴腦海中“嗡”的一聲,意識到她的身份,連忙移開目光,不敢再看她。

“屬下知曉了。”薛嬴低聲回答。

虞昭昭沒再說話,山洞中一片靜謐,正當薛嬴以為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虞昭昭的聲音再次響起,似嗔似怨,“薛嬴,本公主腳好疼!”

像是一片羽毛輕輕刮過心頭,他的心中升起一種很異樣的感覺。

原來外人面前盛氣淩人的三公主,居然也會有這樣小女孩兒般的一面,而他,竟然有幸目睹。

薛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沈默半晌後,他悶悶的聲音響起,“公主,屬下也沒辦法,屬下並不懂醫術。”

虞昭昭氣結,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山洞外冷風瑟瑟,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薛嬴連忙將外衣脫下遞給她,口中猶豫著說道:“公主若不嫌棄,可以穿上屬下的衣服。”

“看來你還是懂得憐香惜玉的。”虞昭昭毫不客氣的接過,穿在身上,緊接著,她輕笑一聲,調侃,“薛嬴,像你這般不解風情,本公主真是為你的終身大事擔憂啊!”

薛嬴的外衣上有一陣檀香味,她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的問,“薛嬴,你熏的什麽香?”

“公主,就是普通的檀香。”

“哦。”虞昭昭應了一聲,她目光眺望著洞口的方向,“薛嬴,你說這裏晚上會不會有蛇或者狼進來?”

薛嬴回答的很快,“屬下會保護公主。”

“沒想到你這個小侍衛還挺忠心的嘛,”虞昭昭身體微微前傾,饒有趣味的註視著他,“你對四妹妹也這樣忠心?”

“公主,屬下只知道,如今您才是屬下的主子。”

似乎被這句話給取悅了,虞昭昭輕輕笑了一聲,緊接著,她輕柔的嗓音響起,恍若雲霧,“薛嬴,你過來一些,再靠我近一點。”

薛嬴只好靠她更近了一些,肩頭驀地一重,竟是虞昭昭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薛嬴渾身僵硬不敢動彈,“公主,你……”

“噓,別說話,讓本公主睡一會。”虞昭昭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邊,她溫熱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臉頰上。

薛嬴腦海中“嗡”的一聲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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