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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往事回響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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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往事回響6

沈二手捧一卷, 坐於窗邊。

妾室們宛如侍女,三三兩兩坐在青階上、柳樹畔,悄悄打量那蘇醒過來的沈二。

她們噤若寒蟬, 兀自不安。

沈家有些變化, 即使她們身在內宅、服侍在沈二身邊,也能感覺到那種微妙的氣氛。

家裏似乎多了些臟東西, 有人夜裏出門撞鬼。

她們驚慌而不安地求助沈二時,沈二竟然偏頭,含笑問她們:“你們以為臟東西是從哪裏出來的?”

妾室們望著他幽靜含笑的眼睛,再配上沈二原身那一身冰雪冷骨,頓時渾身發寒, 明白了一切:沈家古怪的臟東西,應該就是這個怪物帶出來的。

可她們不敢反抗, 不敢後悔。

只要她們待在沈二院中,起碼……這個怪物需要她們提點他一些事, 她們暫時安全, 不會如其他院子那些仆從,夜裏經常失蹤、次日慘死。

白日時,沈家長輩支支吾吾來求沈二捉妖。

沈二一口答應。

沈家長輩哪裏知道, 這個家中, 回來的、蘇醒的沈二,才是最大的“妖”。

妾室們坐在庭下發呆時,忽然見窗下看書的沈二偏了頭, 朝外看去。

沈二身體上方,虛浮起來的白骨影子變得龐大, 虛虛的黑氣從它的白骨間伸出,向外探去。

無論看多少次, 妾室們都因為它這樣的力量而面色蒼白,心中畏懼。

那怪物卻是藉著伸出去的“觸角”,看到了朝院中奔跑而來的少女。

他看到她時,心間砰然疾跳。

--

白骨懸浮,“視野”跟隨著那朝沈二院子跑來的少女。

三月春,檐下鈴鐸撞擊,聲如清玉。

杏花與日光葳蕤飛揚 ,落在少女身上。

少女提著裙裾跑得飛快,像是那種從綠野林中逃跑而出的小仙女。在虛影探出的白骨精眼中,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他再看向她的面容。

眉目秀麗,顏色嬌嫩,一身皮骨稚氣清妍。可她發髻梳得奇怪,衣裙顏色也搭配的大紅大綠,看得他好是別扭。

她冷臉沈眼,跑得如此面無表情……這些青春的美好,添了很多冷色,多了些生人勿近的戾氣。

白骨精看得目不轉睛。

當他看到她時,他心間倏而一空,驟而微痛。刺意麻意到來的同時,又被他生起的片刻怔忡壓下去。

她讓他眼波流轉,漾漾生光;心間空白,怪異萬分。

他看得恍惚時,眼見她已經跑過湖邊的一排樹,要進入沈二的院子了。

白骨精心生流連不舍。

他順應自己的本能。

一重陰冷穢息落下,院門前施展了一小小迷障術,逼得那漂亮精致的小少女,要再跑一遍,好讓他再看一遍。

--

陰氣無聲襲來,小小迷障陣被緹嬰踏入。

緹嬰還沒反應過來,對穢息敏感非常的月奴已經跟在她後頭開口:“小心,是穢息,別被侵入了。”

白骨精這才註意到,小仙女的身後,跟著一個多事的……侍女?

緹嬰哼一聲,一言不發就從懷中掏出兩張符紙,給自己和月奴身上各貼了一張。

白骨精目中生笑。

緹嬰提防這迷障陣,小心翼翼。但她很快迷茫,只因走了一段路,小心再小心,然而除了穢息漂浮,她和月奴並沒有遭受攻擊。

月奴也茫然。

但沒有穢鬼偷襲,總是好事。

二女相攜,走出了那迷障陣,回頭時,她們看日光葳蕤爛爛,身後綠水清樹,實在看不出哪裏有異常。

不過這沈家已經有穢鬼出現了,出現些問題也是正常的。

緹嬰兀自猜測。

尋常來說,只有穢鬼潮時,穢鬼才會大批出現。她之前偷偷潛入穢鬼林,雖沒有深入,但起碼證實,穢鬼林距離沈家這座古宅,並不遠。

那麽巫神宮的封印,就應該讓穢鬼林中的穢鬼出不來才是。可能會有些穢息洩露,但這也只應該誕生一些妖鬼,卻不應該是穢鬼才對。

……穢鬼肯定是跟著她那個出事的二哥的。

說不定就是那個二哥帶出來的!

她都明知他有問題,竟然還要去找他……是不是有點自大了?

緹嬰生出猶疑。

月奴見她越走越慢,最後幹脆停下來了,不禁問:“怎麽了?”

緹嬰:“要不……”

她在面對古怪二哥和沈家瑣事之間掙紮,猶豫話語還沒說完,月奴氣勢變凜,驟然襲去:“穢鬼出現了!”

緹嬰驀地扭頭,面對迎面而來的長著人臉、卻根本不是人的怪物。

她捏起符菉,眉目冷然,高喝:“退——”

白骨精飄浮的穢息懸於空氣中,俯眼看著她。

她會法術。

她和其他凡人不同,她打起架時,又嬌氣,又淩厲,青稚眉目間浮現一重比方才更冷的狠戾之氣。

少女五彩發帶縱起,額發翹飛,衣帛間的一團藍色水系法術揮灑而出,映著她的臉……

白骨精感覺到怪異的感覺再次充盈他身體。

他不知這是什麽感覺。

但這種感覺,讓他想要靠近她,讓他生出吞噬貪欲。

--

緹嬰眉目浮戾。

她沈著一張小臉。

她愈發覺得出師不利,不應該來找這個古怪二哥。連穢鬼都在白日出現這麽多,這個地方果然是禁地。

穢鬼倒是不難對付。

可是攔路的所有怪物,對於此時沒有心情的緹嬰來說,都十分討厭。

於是她的殺妖方式,便充滿暴力,連旁邊的月奴都有點害怕地躲遠一些。

其實也沒幾個穢鬼,但是緹嬰殺出了一種暴虐的感覺……長發淩亂,汙血穢亂,帛帶都被她扔踩在地上,綁死了一頭蜷縮猙獰怪叫的穢鬼。

穢鬼似乎怕了什麽,漸漸逃走。

緹嬰殺性大起,縱步就要追:“別跑!”

月奴忽然咳嗽,正兒八經:“三小姐……”

緹嬰沒反應過來。

她捏著符菉殺氣重重,臉上發上衣上全是汙血,她踩著一怪物不讓怪物跑,身後響起一道清淡而溫涼的、似乎噙著笑的男聲:

“怎麽如此狼狽?”

緹嬰回頭。

她仰起臉,五色發帶拂著面頰,與亂發一同被風吹揚一些。

穢息淡了很多,穢息後,日光仍然粲然,景致依然古樸典雅。從一重屋檐下,步出一個博衣廣袖的白衣少年郎。

緹嬰應該是看不清他真實面容的。

有大天官的限制在,不交換身份牌,秘境中的所有人對她來說,都是一張普通相貌。

而如此相貌普通的少年郎捧卷步出,微消瘦,微病弱。他身量修長如劍,走路卻緩慢優雅,大袖尾端輕輕擦過地面而不墜,衣袂上的流雲卷草紋發著幽白的光。

許是日光浮照緣故,他整個人都發著一種幽白的光。

緹嬰盯著他走路的從容姿勢,心間倏然一空,鼻尖酸楚……

她什麽都沒意識到的時候,眼淚滴答滴答掉落,兀自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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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久遠的記憶在蘇醒。

被刻意屏蔽的記憶如洪而洩。

戴著風帽緩行的少年、牽著她手耐心說話的少年、一派端莊秀美的少年……她曾以為,不去想,就不會傷心。

--

院落中走來的少年一怔,腳步停住。

旁邊的月奴也怔住:“……三小姐?”

緹嬰醒悟過來自己失態。

她頗為怨惱,不想他人看到自己的狼狽,又恨怒自己怎可以看著陌生人,想到了師兄。

師兄是獨一無二的。

她怎能移情!

沈二便發現,這個名義上的妹妹,看他的眼神頗冷,比他先前潛在暗處中觀察她時,她表情還要差。

他有些不舒服。

可他偏偏看著她這種眼神,看她睫毛濕漉,頰畔沾淚,也覺得……心跳有些快。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算是什麽。

沈二無奈。

他手扶額頭,輕嘆一聲。

他想這大約是人類的感情,是屬於真正沈二會有的情緒吧。他離做人,還差得遠。

他這樣嘆氣,在外人眼中分外好看。

跟隨公子出來迎客的一個妾室都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卻見三小姐更是惱怒地剜了眼公子。

妾室膽戰心驚,心想沈三小姐怎麽敢對一個怪物這樣。是了,沈三小姐以為這是她真正的二哥,她還以為她可以對她二哥驕縱鬧脾氣呢……

這位妾室見過如今沈二殺人不眨眼的手段,生怕可憐的三小姐還沒嫁出去,就因為瞪了怪物一眼,在夜裏被怪物大卸八塊……

妾室趕緊上前一步,幹幹地擋在沈二與沈三之間,朝三小姐友好露笑:“三小姐如果沒要事的話,不如回去吧?你二哥還要養病呢。”

緹嬰立刻火冒三丈。

她不是才來麽?!就趕她走?!

這個姐姐很漂亮……再看眼漂亮姐姐身後的“二哥”,緹嬰心中更怒:衣冠禽獸!

沈二無辜地眨眨眼。

月奴則疑惑地看眼緹嬰:她是知道小緹嬰脾氣不算好的。但是在江師兄去世後,緹嬰對什麽都提不起勁,已經心平氣和很久,乖巧很久了。

緹嬰最近的不開心,還是因為沈家瑣事總煩她。

但是緹嬰這短短片刻時間,她已經因為沈二出現,心情浮動好幾次了。

月奴有些不安,拽了拽緹嬰衣角:“三小姐?”

緹嬰定定神。

她權衡半天,冷著臉仰頭:“二哥。”

沈二:“嗯?”

他只是“嗯”了一聲,就見這個妹妹臉色一僵,似乎又有發惱之意。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

她卻按捺住了她的脾氣,盡量平聲靜氣:“聽說你身體好了,我來關心關心你。我和你一起吃頓飯吧。”

緹嬰心想:在他這裏多賴段時間,討厭的沈夫人打聽到她跑去哪裏後,不敢招惹沈二,肯定就走了。

多在他這裏吃兩頓飯,沈家那些人肯定就不找她了。

沈二眨眼。

和他一起吃飯?這叫……關心他?

妾室在後急急忙忙:“這不好吧,我們院裏沒有多餘的飯食……”

緹嬰惱怒,眼睛冰冷、直直地看著沈二:“你是哥哥,連妹妹一頓飯都不想管嗎?你未免欺負人!”

月奴捂臉。

緹嬰做好硬闖的準備,她不信這怪物會選擇此時翻臉。但這怪物盯她片刻,眨眨眼,竟然玩味道:“妹妹是嗎?”

“妹妹”二字在他舌尖繾綣。

隨著他輕柔聲音,他微微上掀眼皮望她。

緹嬰心口微跳。

不等她捕捉這股流光般的異常,她聽到他說:“想吃飯可以,不過進了我的地盤,得按照我的方式來。靜女,取清水來,幫妹妹重新洗把臉。”

她詫異。

他眼睛則落在她發髻上多餘怪異的簪子上,又落到她被耳墜掐得通紅的耳際。

他皺了皺眉,對她的裝扮不滿意到了極致。

他說:“我來吧。”

他上前一步。

緹嬰警惕後退一步。

他停下步子。

他笑一笑:“別帶著別人的血,進我的院子。”

他又道:“妹妹這般猶豫,莫非是想念母親?不如我叫她過來一趟?”

緹嬰猶豫片刻,硬著頭皮,忍辱負重地上前,閉上眼。

--

這個沈二,真的好奇怪。

她此時幾乎確定他不是原來的沈二,可她又不確定他到底是什麽,不確定他是怪物,還是蘇醒過來的某個試煉弟子。

沈二嫌棄她的一身打扮。

要妾室們拿水為她凈面,他親自坐在妾室的妝鏡前,拉著她這個妹妹,垂著眼為她梳發,為她摘掉耳墜。

他冰涼的手指在她耳尖上擦過。

那是命門之一。

一直警惕著的緹嬰差點跳起,以為他終於露出真面目要殺她,他的手卻移開了。

他氣息在她耳後擦得她頸間微酥,又快速離開,帶著一絲笑:“連耳洞都沒有,戴什麽耳墜?”

他又卸掉她手腕上的臂釧。

他道:“你不適合這些多餘的飾物。”

緹嬰忍耐。

她忍著陌生人碰她頭發,幾次咬著牙堅持不生殺心。她忍得快要咬斷後槽牙,沈二將鏡子端到她面前,她看到鏡中俏麗的少女時,怔了一怔——

鏡中少女梳著小巧精致的發髻,簪子固定著五根色彩斑斕的發帶,乖巧地一徑垂下來。

她搖晃腦袋,看到發髻後,還十分精巧地插了一朵窗外飄入的春日杏花。

她的耳墜和手串都被摘掉了,顏色怪異的衣物也被換掉,穿回了清麗明艷的顏色。

這是緹嬰本來的樣子。

不過是緹嬰先前聽月奴說沈三小姐修行前在沈家過得不太好,才自作主張,猜測著打扮成一個“想討好哥哥、自己卻拮據”的妹妹。

還以為沈二會同情喜歡呢。

……結果他不喜歡。

沈二在後溫聲:“如何?”

緹嬰耷拉著眼皮,根本不理會他。

妾室們膽戰心驚,沈二卻不以為然。他拿帕子擦了手,囑咐妾室們備餐。

--

緹嬰不理會沈二,是因她正與月奴瘋狂說話。

月奴站在她身邊,二女卻傳音入密。

緹嬰抓狂:“你見到了吧?他真的很古怪!”

月奴竟然羨慕:“沒想到主人在當大劍仙前,還有這麽溫情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以前對他妹妹這麽好。”

緹嬰:“……你真覺得這是沈行川?”

月奴:“目前沒有證據證明,他不是日後的主人啊。”

緹嬰:“可他很可能是無支穢啊!”

月奴自信:“不可能的。主人那麽高潔,怎麽可能是無支穢那種骯臟怪物。你覺得他現在奇怪,可能是因為主人外冷內熱,也許他私下對三小姐,就是這麽好的。”

緹嬰:“……”

她說服不了這把劍,默默翻白眼。

……總之,她覺得沈二有異。

她靠近他,就心裏十分不舒服,經常走神,會想起另一個人……她討厭這種感覺,她發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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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二人坐在廊下吃飯。

沈二托腮,端詳著他這名義上的妹妹。

他兀自品呷。

他暗自揣測自己的異常,揣測這妹妹,與他在尋找的人,是否是同一人……

按理來說不一樣。

但是,他本身不屬於這裏。

隨著力量強大,他的思維變得清楚。他漸漸想清楚,他是從現實中的穢鬼林進到這個地方的。這裏的人不一定是真實的人,妹妹也不一定是真實的妹妹……

例如,沈三小姐明明沒有機會修行,可她方才殺穢鬼的淩厲勁兒,可比她那個姐姐強多了。

若是這個妹妹,不是真正的沈三,而是他一直在找尋的人,她為何會在這裏呢?

她是否也是來找他的?

他們在現實中是什麽樣的關系?

他很想……吞掉她啊。

沈二盯著沈三的目光漸漸露骨,旁邊的妾室看得心中狂跳,怕這怪物作惡,不知倫理,妾室們滿頭大汗。

緹嬰低頭悶悶吃飯。

她在消磨時間,可妾室們不停催她:“三妹妹,你是不是該回去了?天色不晚了。”

妾室們委婉提醒:“即使是兄妹,也要講男女之防的。”

沈二幽深的目光,含笑瞥一眼多話的人。

那妾室臉色慘白。

沈二指尖一勾,無形的力量就要困住那妾室時,緹嬰忽地擡頭,沈二收回了力量。

他沖她一笑。

他眼神仍是幾分露骨的。

但是緹嬰心事重重,又厭惡她二哥這種混亂關系,根本不看。

她心中只覺得妾室頻頻趕自己走,是因為他們要做不可描述之事,她耽誤了他們。

好惡心。

緹嬰道:“我吃完了。”

沈夫人應該走了。

她站起來,毫不猶豫,眼睛朝天:“二哥,我走了。”

沈二:“不多坐會兒?”

緹嬰根本不說話。

她轉身便要帶著月奴離開。

她如此沒禮貌,沈二在她轉身一瞬,眼神就徹底冷下。

他心中生起怒意。

怒意卻是對著多嘴的妾室的——若非她們露怯,這個妹妹必是要被他困住的。

他毫不猶豫的無形力量,束縛住妾室們。

一陣風吹過。

背對著他們的月奴忽然聳鼻子,聞到了空氣中的味道:“穢息……”

月奴猛地回頭,身化利劍,斬向沈二。

沈二揮手間,一重屏障浮空擋劍,更有氣息化為冰刃,反殺向月奴。

緹嬰:“住手!”

她驟然回身出手,捏訣阻攔。

這名義上的二哥實力實在不低,月奴被擊得後退兩步,目色更冷。月奴一生存在的意義就是斬殺穢鬼,她此時看出這人有可能是無支穢,自然絕不饒恕。

而緹嬰則早已猜沈二很大可能鳩占鵲巢。

她不想多事。

她更在此時打起來時發現,這二哥的實力不俗,他們無冤無仇,不值得拚命。

緹嬰攔住月奴,攔在兩人之間,各揮一掌,阻止二人。

月奴被攔,卻仍氣勢洶洶想上前。緹嬰回頭,狠狠剜她一眼。

緹嬰回頭再看沈二。

沈二自始至終坐著。

人家連站都沒站起來,月奴在人家面前,真不一定能占到好處!

緹嬰當機立斷,扇了月奴一巴掌,回頭幹脆向沈二認錯:“我侍女不懂事,認錯了人,冒犯了二哥。二哥不要見外。”

沈二凝視她。

他慢悠悠:“我若非要見外呢?”

緹嬰面色一冷。

她心中傲然,心想大不了打一場。

可她還沒擺出架勢,沈二就溫溫和和道:“若想我不計較,也不是沒法子。你明日,再來我這裏,陪我一同吃晚膳吧。如此,我便既往不咎。”

緹嬰眼皮一跳,擡頭看他。

他和顏悅色,沖她一笑。

她知道他在說瞎話,但他面不改色:“我見妹妹有些修行天賦,恰好我出身仙門大派,憐惜妹妹一身好天賦,想要……指點指點妹妹。”

他的“指點”二字,繾綣柔情,暗有春意連連,連月奴都聽出一份怪異之味,不禁臉色更怒。

緹嬰卻是冷靜。

緹嬰心狠應下:“好!”

……他能拿她怎麽辦?

頂多不過是一個無支穢罷了。

她不想動手,但她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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