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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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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嘗試

倏忽間, 二人同時睜開眼。

四目相對,喬時憐將他面容盡收眼底。那狹長眸中覆過的寒霜更甚,點漆似的瞳仁映著她此時被他壓在錦被, 芙蓉含羞之面。

氣氛陡然尷尬起來,她忙不疊挪開臉。

蘇涿光起身往門處而去, 好在他心思盡在這敲門之人,下榻時也沒註意到遺落在地的畫冊。

喬時憐趁機拾起那畫冊藏在枕下, 暗自感激著這突然敲門的人。不論如何, 這畫冊絕不能讓他瞧見,不然怕是會讓她羞得無地自容。

此時蘇涿光略有煩躁地打開門,見著立身於稀落檐燈下的季琛。後者發覺蘇涿光眉目凜冽,暗藏殺氣,頓覺不妙。

季琛目光落至蘇涿光稍有不整的裏衣,驀地明白了什麽, 隨即他訕訕笑著別過頭去, 望向長天。

這人從喜宴上急如風火地趕回婚房,緣是喬姑娘也亟不可待。他本以為這短短半燭香的時間,應當攪擾不了什麽, 看來這二人感情真是要好,這就開始如膠似漆了。

蘇涿光不耐煩地道:“限你十個字。”

這敲門擾人春宵之事,季琛若不給他個合理解釋,他只怕又想把季琛綁起來送到昭月公主那裏了。

季琛自知理虧, 趕忙揖身哄著話:“別氣別氣…”

蘇涿光撫著門緣欲闔, “還剩六個字。”

季琛把手中之物甩給蘇涿光:“這個東西落了!”

“砰——”

季琛尚未看清蘇涿光有無接過, 房門已是重重關上。

“看來…怨氣挺重的啊…”季琛深深望了眼緊閉的門, 喃喃自語著離去。

-

屋內,借著幽微燭火, 蘇涿光瞄了眼手心裏冰涼之物。那是一枚福錢,寓意新人結好,是西北婚俗裏洞房時必備之物,新郎將之放置床頭一夜,便能得來神明祝福。

按傳統,此物本是應大婚當日由母親交予他。

倒也不怪季琛前來相擾,因蘇夫人一直是橫亙在蘇家父子之間的刺,蘇錚糾結許久,臨近洞房夜才讓季琛代為轉交。哪想蘇涿光敬酒迎賓效率如此之高,季琛還沒來得及給他,他就已回了婚房。

眼下喬時憐藏好了畫冊,心也定了下來。

她正襟危坐於榻上,問著折回的蘇涿光:“是誰呀?”

蘇涿光將福錢放至床頭,“送福錢的。”

喬時憐望著那陳舊銅色的福錢,“好像聽過,是西北才有的習俗。”

蘇涿光嗯聲應道:“我娘是姑臧人。”

姑臧,便是地處西北。

聞及此,喬時憐憶及蘇涿光的生母亡故之由。

東西北風三暗衛曾同她說,將軍府最大的禁忌就是提及蘇夫人,每每提及,少不了蘇家父子二人冷戰多日,連帶府內上下都不得安寧。

喬時憐瞄了眼跟前的蘇涿光,深紅影帳下,那冷峻如琢的棱骨被燭火置下濃重暗色。她想,若不是少時那場變故,興許眼前人便不是這般疏淡似冰,不易相與的模樣?

七歲,她還正處無憂之年。整日想著的,是爹爹上朝回府時會給自己帶什麽糖,又或是娘親教自己梳了什麽好看發髻,還有哥哥會講什麽稀奇故事同她聽。

蘇涿光卻是在兵戈不休的黃沙裏,目睹生母被自己的生父殺死。

她不由得心疼起他來。

想到此處,她稍蹭起身,抱住坐在榻邊的蘇涿光,雙臂環過他的腰身,轉移著話題,“我們…還親嗎?”

雖是隔著一層裏衣,她仍能切實感受到他勁瘦的腰,不難想象,這其中藏著能馭使野風馳騁八方的雄武之力。

她揚起臉,正與他深邃眼眸對視。

今夜畢竟是大婚之夜,拋去她本想安慰於他,她也知圓房一事是必行的。即便她對那模糊而未知之事心懷忐忑,但她亦反覆勸說著自己,試圖邁過這道坎。

蘇涿光本是被敲門聲打斷冷靜了幾分,但當下喬時憐再度抱了上來,溫軟貼懷,那細藕似的臂還緊緊環著他的腰。縱使他能察覺,她微微發顫的身暴露著她的緊張,她略有閃躲的目光彰顯著她的不安。

明明有些害怕圓房,還偏要勉強。

蘇涿光暗嘆著氣,回身捧起她的面頰,低頭吻住她的唇。

唇畔相接的一瞬,喬時憐屏住了呼吸。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溫溫鼻息輕掃過她的面,而唇間亦漸而灼熱,在她的唇珠被他緩緩舔.舐的剎那,她只覺靈臺一白,幾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從前看話本,裏面不鮮有男女親昵的橋段,關乎親吻的,也只是淺淺帶過一句,多數是在寫二人情意相通之處。今此得見,她才知竟還有如此行徑,比之此前的淺嘗輒止更加磨人。他步步誘著她怯怯回應,她卻在這深切窒息裏漸漸失了力氣,往後倒在錦衾裏。

喬時憐微瞇著眼,望著榻頂漆紅繪綠,浮翠流丹,盡彰喜慶之意。她恍神才覺自己是真的嫁給蘇涿光了。而耳畔唯餘衣衫與錦被摩挲的聲響與氣息交織,終是在他挪面沿著慢慢吻過,落至那處極小紅痣時,她聽自己發出了別於平常的細音。

晚風容與,掠過幾許微涼。喬時憐心想著他竟是鐘情於此,想來那夜在馬車內他便想這般了。隨後她察覺他對著紅痣加重了吻,麻癢得讓她極為難受。她無法形容這究竟是怎樣的感覺,她很想讓他停下,但啟唇之時,喉間盡成斷續的音。

夜色長,流星透疏水,走月逆行雲。萬物極緩,出奇的慢。正當她發覺他的唇暫離,急劇跳動的心臟得以緩解時,他不緊不慢撥開了紅痣之下。那清雋無波的面恍有一瞬遲疑,旋即他攜著尚熱的灼息逼近。須臾間,喬時憐羞恥之感乍然溢開,那感覺比之此前還要猛烈。

她下意識擡手推搡著他,弱聲抗拒。

蘇涿光當即應她所言,起身往後退去。他沈靜地看著她羞紅欲滴的臉,未再貼近於她。

她垂著眼不敢與他正視,反應過來因自己的拒絕硬生生停止了這圓房將行未行時,她鼓足了勇氣,囁聲道:“我…我們繼續吧…我這次,這次一定不推你……”

默聲之中,喬時憐見他眸中幽深更甚,卻始終沒動,她以為是他不信她所言,又續道:“或者,或者…你把我的手綁起來也行…”

蘇涿光:“……”

他似乎沒有這方面的癖好。

眼見蘇涿光仍不語,那面上持著慣有的疏淡無欲,喬時憐不知所措地望著他。難道是因為一直是他在主動,所以現在應該由她來了嗎?

她這般想著,擡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學著他之前的動作,仰起身試圖吻住他的唇。但又因沒能夠著,她不偏不倚地親在了他喉結處。

唇碰著那硬處骨節時,喬時憐鬼使神差地伸出舌舔了舔。

他渾身為之繃住。

喬時憐挪開臉時,見他毫無反應,那神色亦凝然,探不出更多情緒。但她一直保持仰著身的姿勢實在太過於累,她的胳膊已經開始發酸,有些支撐不住了。

於是她再次蹭起身抱住了蘇涿光,“你能換個位置嗎……我有點累…”

蘇涿光:“?”

她有知道她自己在說什麽嗎?

但見喬時憐黛眉蹙起,茫然無措地欲把自己拉扯至另處,蘇涿光只好一言不發地配合著她,翻過身躺臥而下,由著她如此。

燭影處,深紅簾幔搖晃。喬時憐本是對之懵懂,她似乎不知該如何做,先前對他說出的提議也是無心之舉,此番她只得照貓畫虎,僅僅是學著他之前的模樣俯身在他上方,偏偏那雙細長時而掠動著。渾然未覺,二人這樣,讓蘇涿光有些難耐起來。

喬時憐仍一心尋著位置。她總覺得如何坐也不安穩,那不安分的手胡亂按在他胸前作支撐時,她亦在他身處不斷往下找合適之地。

少頃,她忽覺自己肩膀被他捏住,她的動作隨之被制住。

她不解地擡起頭往他面上看去,只見他眉心緊鎖,頸間青筋凸起,胸口微有起伏。

他好像看起來很難受。

是因為自己哪裏做得不對嗎?

緊接著蘇涿光猛然坐起身,從喬時憐身處抽離出來,闊步往外而去。

喬時憐迷惘坐在榻處,不明發生了什麽,等了半刻也不見蘇涿光回來,便只得作罷,叫來侍女沐浴更衣。

-

“少夫人。”

湢室裏,伺候她的除了秋英,還有蘇涿光的侍女蘭澤。蘭澤本就生了副和煦如風的溫和模樣,當下面目含笑地望著她,親切感亦油然而生。

喬時憐對這稱呼尚不能適應,只好靦腆地向蘭澤淺笑示意。

候在浴盤旁的秋英滿面喜色地望著她肩頸處惹眼的紅痕,“姑娘可有身子不適?需要我為你揉揉嗎?”

“確實有些腰酸…但過會兒我想歇息了,暫且不用了。”

喬時憐闔眼將整個身子泡在熱水裏,舒緩著四肢百骸。今日因大婚勞頓,又長時間挺背行禮,她覺得自己腰沒斷都是幸事。

“姑爺也真是的,好歹體諒下咱們姑娘身子金貴柔弱。”

“男兒血氣方剛,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就好了。”

耳邊傳來秋英與蘭澤的對話,喬時憐聽之蹙了起眉。她們在說什麽,為何她聽不懂?

不多時,及蘇涿光回了臥房,他亦是沐浴後換了身寬松的寢衣。

喜燭尚未燃盡,他從屏風外步至榻前時,見喬時憐早已蓋好錦衾安然入睡,甚至還為他空出來好些位置。

想來這大婚之禮如此煩瑣,她早就折騰得夠累了。

蘇涿光並不急著上榻,他折身從櫃裏取出一方白色絹帕,那是他早就收好放至此處的。

他拿起一銀匕輕聲出鞘,指腹在鋒刃上緩緩抹過,將殷紅鮮血浸潤在那純白絹處。

待他做完這些,他掀起錦被欲上榻歇息時,便被眼前所見僵住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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