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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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晚間起風了, 刮得寧嘉佑身上的衛衣都鼓脹起來，沈知微吃得不是很多，季微倒是看她拘謹, 從燒烤架上拿了不少烤串給她。
蔚游好像也沒怎麽吃, 更多的時候是在燒烤架旁邊布菜。
寧嘉佑拿著可樂罐對著蔚游的碰了下，可能又覺得對面的那罐是廁所水, 卷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
“游啊，你現在真的越來越賢惠了。”
“怎麽？”宋航遠挑眉問，“你瞧上咱們游了啊？”
“雖然說也不是完全不能考慮。”寧嘉佑隨手把可樂罐放在桌上，雙手支在椅背旁，“但咱這不是也沒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麽？”
“……”宋航遠勾在寧嘉佑肩膀上, “饑不擇食這個詞，你和游兩個人怎麽說也得把主謂語換一下吧？”
寧嘉佑聽到這話氣不過，拽著宋航遠脖子兩個人到一邊打架去了。
說是在打架, 兩個人更像是打鬧, 你一下我一下地在玩。
“宋航遠平時也就是和寧嘉佑在一起的才放得開，”旁邊有個男生看了看，“以前他們兩個和蔚游都是一個初中的，宋航遠和寧嘉佑那個時候都還沒長高, 和小蘿蔔丁似的, 走在一起都被說是蔚游的兩兒子。”
“有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偷溜跑出去不見人影，就有人問蔚游你那兩兒子哪去了, 被宋航遠和寧嘉
佚
佑知道, 差點氣個半死。”
寧嘉佑還在老遠外, 耳朵很尖地聽到, 嚷嚷著過來問：“不是，我聽見了啊, 方宇寧你說什麽呢？”
宋航遠也走過來，跟著質問：“對啊，你說什麽呢？”
剛剛說話的男生識趣地閉上嘴，快速地搖了搖頭。
蔚游適時開口提醒：“好像說我是你們表爸這件事。”
寧嘉佑氣笑了，提溜著剛剛說話的男生一起去旁邊打鬧了。
桌上空了一大半，剩下的幾個男生除了蔚游，沈知微都不太熟，這幾個人都是比較內斂的性格，沒有怎麽說話了。
這個想法也只是出現了一瞬就被沈知微更正。
應該是，包括蔚游。
到最後沒吃的烤串都有點冷了，變得很硬，除了很重的孜然味以外只能吃出來幹巴巴的口感，實在說不上好吃。
沈知微不太想浪費，硬著頭皮又吃了幾塊，最後才放到一邊。
季微看到她這樣，“沈知微你這幾串是不是都冷了？給你拿幾根剛烤出來的？”
沈知微搖了搖頭，“我已經飽了。”
季微哦了聲，“那就行。你別覺得不好意思，要是還想吃就讓蔚游和王珞給你再烤幾串。還剩下一點，吃不完也是浪費。”
“好的。”
季微說完這句話，桌上的人都沒怎麽再開口說話，周圍桌上的高談闊論和燒烤店的流行樂混合在一起。
蔚游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叩擊著，很隨意，手指交錯在桌面上，又好像是有某種規律。
沈知微看了一眼，沒有把視線長久地放在他的手上，只沈默著收拾自己桌邊的東西。
這麽冷的天，寧嘉佑他們回來的時候頭上已經帶了層薄汗。
“現在他們幾個裏面，我輩分是最大的了。”
他指了指宋航遠和方宇寧。
“你們怎麽比的？”有人好奇。
“扳手腕。”寧嘉佑還挺自豪，“男人之間的比拼。”
“你們兩個都輸給寧嘉佑了？不是吧，”那個人看向蔫巴的宋航遠和方宇寧，“爭口氣啊，咱們能讓那小子小人得志？”
“誰知道他這麽大牛勁，”方宇寧嘟囔，“服了我真是。”
寧嘉佑面上多少有點春風得意，轉了一圈，又在沈知微的座位那裏停了停，看到她桌上寥寥沒多少的簽子，“你怎麽還是只吃那麽少啊，不喜歡？你這都瘦成什麽樣了？”
宋航遠聽到寧嘉佑這麽說話，忍不住調侃，“這麽關心你同桌？我吃得也不多吧，怎麽不關心關心我。”
寧嘉佑冷嗤，“你一個人吃光的簽子夠我回去紮個籬笆了，泔水桶要有點自知之明。”
眼看兩個人又要吵起來，季微過去打圓場。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各退一步行不行，打是親罵是愛啊，再在我們面前吵默認談戀愛。”
“……”
“……”
燒烤店裏面的掛鐘已經顯示到了八點，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又聊了一會對於未來的規劃，寧嘉佑問了幾個女生今晚怎麽回去，季微和班長都是家長來接。
“那沈知微你呢？”
這個點還能趕上回長隴巷的末班車，沈知微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實話，只含糊應道。
“……我也家長來接。”
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蔚游朝著這邊看了一眼。
寧嘉佑昂了一聲，“那你回去註意安全。”
時候已經不早了，好幾個家裏有門禁的都陸陸續續走了，剩下只有她和寧嘉佑，蔚游，還有另外一個男生了。
寧嘉佑是騎山地車過來的，他看著沈知微，問：“你爸什麽時候來啊？”
“應該快了。”沈知微回，“我在巷口那裏等就好。”
她對著寧嘉佑揮了揮手，“拜拜。你路上也註意安全。”
寧嘉佑還想說什麽，沈知微已經攏了一下身上的毛衣，往巷口的公交車站臺走去。
她今天是編了借口出來的，沈主任自然不可能會來頤和東路接她。
237路公交車最晚班是九點，她現在過去，應該還能趕上前一班。
雖然頤和東路算得上是南陵熱鬧的街道之一，但是因為時間已經很晚，加上現在已經過了白露時節，所以現在公交站臺那裏，除了婆娑的樹影以及伶仃幾個行人，幾乎沒有其他人了。
長凳有點涼，好在她今天穿得毛呢裙子很厚，只是手碰在長凳上的時候，能感覺到一層秋霜。
風刮得耳廓有點沒有知覺，沈知微搓了搓手背，往後縮了一下。
站臺四面漏風，沈知微走到角落的地方，稍微避了一下風。
但也只是聊勝於無。
這個點的公交車已經不多了，接連過去的幾輛都不是237路。
沈知微沒有手表，不知道現在具體的時間，但感覺裏應該到了倒數第二輛車會經過的時間。
可是站臺這裏空空蕩蕩，上一次經過的班車已經是五分鐘前。
她看了一會自己的皮鞋頂端，足尖無意識碾著地上的一顆石子。
石子與水泥地面摩擦，發出粗糲的聲響。
如果再等一會兒還沒看到的話，那就只能先回人多的燒烤攤附近再做打算。
沈知微很輕聲地嘆了一口氣。
到時候回家估計也應該很晚了，免不了會被沈主任和趙女士責怪。
路燈照亮的區域影影綽綽，梧桐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
足尖的石子被碾磨得小了一圈以後，班車還沒來。
一束光亮從遠自近緩緩駛來，突然感受到光亮的時候有點刺眼，她下意識瞇起眼睛，擡手放在眼前抵擋。
透過手指間的縫隙，她好像依稀認出來，這輛車是曾經來接過蔚游的。
……是蔚游？
他還沒走嗎？
這個認知讓沈知微感覺心下很緩慢地跳動了幾下，然後空空地懸在胸腔之中。
她趕緊將毛衣的領口往上擡了擡，將眼睛以下的區域都埋進毛衣裏面。
然後站在角落裏，以期望他並沒有發現自己還在這裏。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孤零零地站在這裏是不是很狼狽。
……大概還是有點的，所以她一點都不希望蔚游看到自己。
車燈在梧桐道路上照出一小片區域的光斑，車輪碾壓過地面上的梧桐樹葉，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
一分一秒都好像被倍數延長。
沈知微半低著頭，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只能撕拉著指甲旁邊的死皮。
一個不留神，整塊死皮都被她撕開，灼燒一樣的痛感傳來。
她抵住傷口，卻發現地上的光斑沒有再移動，而是——
停在了沈知微面前。
漆黑的車門打開，蔚游的視線經過沈知微，擡步走近。
頤和東路附近有很多民國時期留下來的建築，黃色的建築體多年以後依然矗立，周圍都是有人合抱粗的梧桐樹。
“沈知微。”
“已經不早了，你爸還沒來接你的話，我先送你回家吧。”
胸腔猛得被風灌過，甚至能聽到呼嘯而過的聲音。
沈知微在想，或許他知道自己並沒有人來接，或許他看到她在公交站臺這裏就已經了然。
可是他一向都很會照顧別人的情緒，有分寸地沒有提及。
沈知微下巴被埋在毛衣裏面，她悶聲回：“……謝謝，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坐班車回去也是一樣的。”
“現在是秋時令，經過這裏的很多班次都已經過了末班車。”
他站在風口，身上的衛衣被風吹得揚起，連同頭發都是，“不麻煩，順路。”
路燈照耀在他的發梢，泛出暖黃的色澤。
沈知微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小聲和他道謝，蔚游為她打開車門，手虛虛擡在她頭上方。
最後沒有從另外一側車門上去，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從後座，沈知微能看到他好像有點倦怠，微闔著眼，睫毛在眼下落下一整片的陰翳。
沈知微在很多年後，都有在網絡上看到鋪天蓋的別人關於暗戀的討論。
大數據的算法將其他人類似的經歷和心路歷程推算給她。
曾有人感慨，或許自己一直放不下的，都是被美化後的回憶，畢竟忘記一個人的最開始，都是缺點。
可很多年後，沈知微只能通過熒幕看到蔚游的時候，她確信自己從來都沒有後悔。
她仍然會想起來南陵秋天的這個晚上。
她泥足深陷，不可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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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起風了, 刮得寧嘉佑身上的衛衣都鼓脹起來，沈知微吃得不是很多，季微倒是看她拘謹, 從燒烤架上拿了不少烤串給她。
蔚游好像也沒怎麽吃, 更多的時候是在燒烤架旁邊布菜。
寧嘉佑拿著可樂罐對著蔚游的碰了下，可能又覺得對面的那罐是廁所水, 卷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
“游啊，你現在真的越來越賢惠了。”
“怎麽？”宋航遠挑眉問，“你瞧上咱們游了啊？”
“雖然說也不是完全不能考慮。”寧嘉佑隨手把可樂罐放在桌上，雙手支在椅背旁，“但咱這不是也沒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麽？”
“……”宋航遠勾在寧嘉佑肩膀上, “饑不擇食這個詞，你和游兩個人怎麽說也得把主謂語換一下吧？”
寧嘉佑聽到這話氣不過，拽著宋航遠脖子兩個人到一邊打架去了。
說是在打架, 兩個人更像是打鬧, 你一下我一下地在玩。
“宋航遠平時也就是和寧嘉佑在一起的才放得開，”旁邊有個男生看了看，“以前他們兩個和蔚游都是一個初中的，宋航遠和寧嘉佑那個時候都還沒長高, 和小蘿蔔丁似的, 走在一起都被說是蔚游的兩兒子。”
“有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偷溜跑出去不見人影，就有人問蔚游你那兩兒子哪去了, 被宋航遠和寧嘉
佚
佑知道, 差點氣個半死。”
寧嘉佑還在老遠外, 耳朵很尖地聽到, 嚷嚷著過來問：“不是，我聽見了啊, 方宇寧你說什麽呢？”
宋航遠也走過來，跟著質問：“對啊，你說什麽呢？”
剛剛說話的男生識趣地閉上嘴，快速地搖了搖頭。
蔚游適時開口提醒：“好像說我是你們表爸這件事。”
寧嘉佑氣笑了，提溜著剛剛說話的男生一起去旁邊打鬧了。
桌上空了一大半，剩下的幾個男生除了蔚游，沈知微都不太熟，這幾個人都是比較內斂的性格，沒有怎麽說話了。
這個想法也只是出現了一瞬就被沈知微更正。
應該是，包括蔚游。
到最後沒吃的烤串都有點冷了，變得很硬，除了很重的孜然味以外只能吃出來幹巴巴的口感，實在說不上好吃。
沈知微不太想浪費，硬著頭皮又吃了幾塊，最後才放到一邊。
季微看到她這樣，“沈知微你這幾串是不是都冷了？給你拿幾根剛烤出來的？”
沈知微搖了搖頭，“我已經飽了。”
季微哦了聲，“那就行。你別覺得不好意思，要是還想吃就讓蔚游和王珞給你再烤幾串。還剩下一點，吃不完也是浪費。”
“好的。”
季微說完這句話，桌上的人都沒怎麽再開口說話，周圍桌上的高談闊論和燒烤店的流行樂混合在一起。
蔚游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叩擊著，很隨意，手指交錯在桌面上，又好像是有某種規律。
沈知微看了一眼，沒有把視線長久地放在他的手上，只沈默著收拾自己桌邊的東西。
這麽冷的天，寧嘉佑他們回來的時候頭上已經帶了層薄汗。
“現在他們幾個裏面，我輩分是最大的了。”
他指了指宋航遠和方宇寧。
“你們怎麽比的？”有人好奇。
“扳手腕。”寧嘉佑還挺自豪，“男人之間的比拼。”
“你們兩個都輸給寧嘉佑了？不是吧，”那個人看向蔫巴的宋航遠和方宇寧，“爭口氣啊，咱們能讓那小子小人得志？”
“誰知道他這麽大牛勁，”方宇寧嘟囔，“服了我真是。”
寧嘉佑面上多少有點春風得意，轉了一圈，又在沈知微的座位那裏停了停，看到她桌上寥寥沒多少的簽子，“你怎麽還是只吃那麽少啊，不喜歡？你這都瘦成什麽樣了？”
宋航遠聽到寧嘉佑這麽說話，忍不住調侃，“這麽關心你同桌？我吃得也不多吧，怎麽不關心關心我。”
寧嘉佑冷嗤，“你一個人吃光的簽子夠我回去紮個籬笆了，泔水桶要有點自知之明。”
眼看兩個人又要吵起來，季微過去打圓場。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各退一步行不行，打是親罵是愛啊，再在我們面前吵默認談戀愛。”
“……”
“……”
燒烤店裏面的掛鐘已經顯示到了八點，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又聊了一會對於未來的規劃，寧嘉佑問了幾個女生今晚怎麽回去，季微和班長都是家長來接。
“那沈知微你呢？”
這個點還能趕上回長隴巷的末班車，沈知微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實話，只含糊應道。
“……我也家長來接。”
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蔚游朝著這邊看了一眼。
寧嘉佑昂了一聲，“那你回去註意安全。”
時候已經不早了，好幾個家裏有門禁的都陸陸續續走了，剩下只有她和寧嘉佑，蔚游，還有另外一個男生了。
寧嘉佑是騎山地車過來的，他看著沈知微，問：“你爸什麽時候來啊？”
“應該快了。”沈知微回，“我在巷口那裏等就好。”
她對著寧嘉佑揮了揮手，“拜拜。你路上也註意安全。”
寧嘉佑還想說什麽，沈知微已經攏了一下身上的毛衣，往巷口的公交車站臺走去。
她今天是編了借口出來的，沈主任自然不可能會來頤和東路接她。
237路公交車最晚班是九點，她現在過去，應該還能趕上前一班。
雖然頤和東路算得上是南陵熱鬧的街道之一，但是因為時間已經很晚，加上現在已經過了白露時節，所以現在公交站臺那裏，除了婆娑的樹影以及伶仃幾個行人，幾乎沒有其他人了。
長凳有點涼，好在她今天穿得毛呢裙子很厚，只是手碰在長凳上的時候，能感覺到一層秋霜。
風刮得耳廓有點沒有知覺，沈知微搓了搓手背，往後縮了一下。
站臺四面漏風，沈知微走到角落的地方，稍微避了一下風。
但也只是聊勝於無。
這個點的公交車已經不多了，接連過去的幾輛都不是237路。
沈知微沒有手表，不知道現在具體的時間，但感覺裏應該到了倒數第二輛車會經過的時間。
可是站臺這裏空空蕩蕩，上一次經過的班車已經是五分鐘前。
她看了一會自己的皮鞋頂端，足尖無意識碾著地上的一顆石子。
石子與水泥地面摩擦，發出粗糲的聲響。
如果再等一會兒還沒看到的話，那就只能先回人多的燒烤攤附近再做打算。
沈知微很輕聲地嘆了一口氣。
到時候回家估計也應該很晚了，免不了會被沈主任和趙女士責怪。
路燈照亮的區域影影綽綽，梧桐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
足尖的石子被碾磨得小了一圈以後，班車還沒來。
一束光亮從遠自近緩緩駛來，突然感受到光亮的時候有點刺眼，她下意識瞇起眼睛，擡手放在眼前抵擋。
透過手指間的縫隙，她好像依稀認出來，這輛車是曾經來接過蔚游的。
……是蔚游？
他還沒走嗎？
這個認知讓沈知微感覺心下很緩慢地跳動了幾下，然後空空地懸在胸腔之中。
她趕緊將毛衣的領口往上擡了擡，將眼睛以下的區域都埋進毛衣裏面。
然後站在角落裏，以期望他並沒有發現自己還在這裏。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孤零零地站在這裏是不是很狼狽。
……大概還是有點的，所以她一點都不希望蔚游看到自己。
車燈在梧桐道路上照出一小片區域的光斑，車輪碾壓過地面上的梧桐樹葉，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
一分一秒都好像被倍數延長。
沈知微半低著頭，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只能撕拉著指甲旁邊的死皮。
一個不留神，整塊死皮都被她撕開，灼燒一樣的痛感傳來。
她抵住傷口，卻發現地上的光斑沒有再移動，而是——
停在了沈知微面前。
漆黑的車門打開，蔚游的視線經過沈知微，擡步走近。
頤和東路附近有很多民國時期留下來的建築，黃色的建築體多年以後依然矗立，周圍都是有人合抱粗的梧桐樹。
“沈知微。”
“已經不早了，你爸還沒來接你的話，我先送你回家吧。”
胸腔猛得被風灌過，甚至能聽到呼嘯而過的聲音。
沈知微在想，或許他知道自己並沒有人來接，或許他看到她在公交站臺這裏就已經了然。
可是他一向都很會照顧別人的情緒，有分寸地沒有提及。
沈知微下巴被埋在毛衣裏面，她悶聲回：“……謝謝，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坐班車回去也是一樣的。”
“現在是秋時令，經過這裏的很多班次都已經過了末班車。”
他站在風口，身上的衛衣被風吹得揚起，連同頭發都是，“不麻煩，順路。”
路燈照耀在他的發梢，泛出暖黃的色澤。
沈知微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小聲和他道謝，蔚游為她打開車門，手虛虛擡在她頭上方。
最後沒有從另外一側車門上去，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從後座，沈知微能看到他好像有點倦怠，微闔著眼，睫毛在眼下落下一整片的陰翳。
沈知微在很多年後，都有在網絡上看到鋪天蓋的別人關於暗戀的討論。
大數據的算法將其他人類似的經歷和心路歷程推算給她。
曾有人感慨，或許自己一直放不下的，都是被美化後的回憶，畢竟忘記一個人的最開始，都是缺點。
可很多年後，沈知微只能通過熒幕看到蔚游的時候，她確信自己從來都沒有後悔。
她仍然會想起來南陵秋天的這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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