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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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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嘩啦——

熱水從白皙纖細的小腿上滑落, 流進大紅花搪瓷盆裏,骨節分明的大手按住孟晚秋漂亮腳踝,讓其泡進溫熱的水裏。

孟晚秋坐在床邊, 褲子挽到膝蓋上, 露出了青紫的皮膚,從膝蓋一直延伸至腳背。皮膚嬌嫩,跪了一天後看起來十分可怖。

反正裴行之看見後, 身上的冷氣毫不掩飾,直接不顧孟晚秋的意願, 直接打橫抱起她,放到了床上。

然後就去打熱水給她泡腳, 經過熱水浸泡後,腿上的青紫看起來更嚴重了。

孟晚秋揪著褲腿,不讓其滑下去打濕, 看著裴行之斂下的長睫,在下面的眼瞼打下一片陰影,讓他精致的五官顯得立體。

兩人的睫毛都很長, 但是孟晚秋的眼是圓圓的杏眼,但是瘦下來之後, 有向著桃花眼發展的趨勢,擡眸看人的時候, 緋紅的眼尾像是塗上了上好的胭脂,一顰一笑都帶著若有似無的誘惑。

裴行之則是狹長的丹鳳眼, 睫毛長得像畫上了眼線, 眉骨深邃, 瞳孔漆黑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泉水,自帶神秘感和距離感, 讓人不敢靠近。

伸出白皙纖細的玉手,輕輕撫摸裴行之的眉骨,往下一滑,指背觸碰濃密的羽睫,感受到它在顫動,小心翼翼的,好似怕打攪了她一樣。

裴行之沒被擋住的眼一眨不眨等看著孟晚秋,好像在無言的詢問。

孟晚秋收回手,抿了抿唇,“你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裴行之勾唇,低下頭繼續給孟晚秋洗腳,“沒什麽好問的?”

“真的沒有?”

“好吧,你真的不打算離開嗎?”裴行之仰視著孟晚秋。

“你想我跟你一起去嗎?”孟晚秋偏著腦袋反問。

裴行之定定地看著孟晚秋,手上稍稍用力,望著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當初吸引他的就是這雙簡單的眼睛,和她周身純凈自然的氣質。

後來,跟孟晚秋相處的時間久了,裴行之才發現孟晚秋她人的矛盾之處,她有著非同尋常的身手,懂奇奇怪怪的藥理,身上時不時露出一絲懾人的狠意。

一切都說明了,孟晚秋的不同尋常,與她所展露出來的外表、氣質,截然不同。

可裴行之還是愛上了她,在短短的時間裏,有時候裴行之自己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婚前他可是信誓旦旦說過,這段婚姻裏面,只有責任,而不會有愛。

沒想到,最後打他臉的人,竟是裴行之自己。

“我不會為難你——”

“我要聽真話。”孟晚秋擡起裴行之的下巴,俯下身與裴行之面對面,鼻尖的溫熱氣息彼此交纏。

裴行之心慢了半拍,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容顏,喉結攢動,清冷的嗓音帶上了沙啞,

“我說了,你也不會聽我的。”

說完,裴行之側過頭去,掙脫孟晚秋的手,聲音很輕,“你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你不走,我也不會去的。”

他的頭發有些長了,無精打采地垂在額間。不知是不是孟晚秋的錯覺,硬生生從這句話聽出了委屈。

心臟抽疼了一下,孟晚秋捂住胸口,以往偶爾閃過的感覺,這一次終於被她捕捉到。她幾乎每天給自己把脈,確定她的身體沒有問題,那麽心臟為什麽會疼。

孟晚秋情不自禁地捧住裴行之的臉,把他轉過來,深邃的眼此刻霧蒙蒙的,就像下雨前,山間會生起的那一層薄霧。

“你別這樣,我心疼。”

孟晚秋真的只是訴說她的感受,而聽見這句話的裴行之,卻仿如雷擊,他眼神帶著罕見地呆滯,薄唇微張,仿佛震驚到了極點。

“晚,晚晚,你說什麽,能,能不能再說一遍?”裴行之聽見自己小心翼翼的聲音。

像一個貧窮了很久的人,發現了寶藏,第一反應不是狂喜,而是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地探尋真相。

“我說,你別這樣,我心疼。”

平時宛如風鈴的嗓音,此刻猶如染上了陰雨天的霧氣,帶上了濕潤的憂愁。

裴行之聽完,臉上的不可置信褪去,接著眼、眉、唇甚至每根發絲都染上了喜意。

“哈哈——”

輕快地笑聲從上揚的嘴裏吐出,胸膛微微顫抖,裴行之把頭放在孟晚秋的腿上,抖動不停的肩膀,顯示著他的好心情。

孟晚秋不解,但是見到這樣的裴行之,心中那陣抽痛頓時消失。

“笑什麽?”

裴行之擡起頭,深邃地眼眸裏像是掉進了星星,閃閃發光,孟晚秋心中某處的高墻驟然坍塌,陷入這片閃亮的星海之中。

裴行之並沒有回答孟晚秋的問題,而是望著她的臉,在她的膝蓋上輕輕落下一吻,“晚晚,我愛你。”

作為她的枕邊人,裴行之怎麽會感受不到孟晚秋對他的忽視。

這種忽視不是物質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她每天都會問他的去處,但是他回答之後就不在過問,並不關心他幹了什麽。

起初,裴行之並沒有註意這些細節,以為只是孟晚秋的性格問題,時間越長,他才發現,這並不是她心大,而是她不在意。

不知道為什麽,她似乎始終與他隔了一層,把他放在一個特殊的位置。

一個得到也不錯,失去也不會難受的位置。

剛發現這一點的時候,裴行之想過挑明,想問問孟晚秋為什麽。

可隨即他就明白,這就跟那些她隱瞞的秘密一樣,只能等她主動告知,等她主動發現。

如果由他主動去問,去挑明他們之間的問題。裴行之有預感,他和孟晚秋絕對不會走向他希望的方向。

憑著這樣的預感,裴行之放棄了。

決定耐下性子,努力對孟晚秋好,努力去愛她,打破她心裏那道厚墻,讓他能夠走進她的心裏。

直到今天,借著這道導火索,他終於從孟晚秋口中聽到了他期待了兩年的話。

她,心疼他了。

看著他難受,她心裏也會難受,跟著心疼了。

他的晚晚,終於意識到了他的愛,開始回應他的感情。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深夜,裴行之把孟晚秋緊緊抱在回來,蓋著一床被子。

至於昨夜分床睡的那條被子,早就被無情地塞回了衣櫃裏。

孟晚秋決定跟裴行之一起離開。

這一天,她認認真真回想了這兩年裴行之對她的好,也意識到她的心理問題,和平時代生活了二十年,她身上的棱角也被磨平了。

這個全新時代,打破她陳舊思想的時代,讓她敬佩之餘,也讓她畏懼。

離開了熟悉的清河村,外界有太多未知,這讓孟晚秋下意識抗拒,只想待在安全的舒適區。

哪怕她曾經有過動手除掉哪些威脅裴行之的人,可是這種慣性的心狠,並不代表她有適應陌生外界的能力。

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問題,孟晚秋覺得她不能再逃避。逃避著這個時代,逃避著裴行之的感情,也逃避著曾經的自己。

那個會趁著閑暇時間,看山川,賞日月星辰,品美食飲美酒,肆意張揚的自己。

窗外明月籠罩大地,星辰閃爍,像是在迎接著即將到來的新生活。

裴行之跟孟晚秋離開的事情定下,但也不是馬上離開,而是忙碌地前期準備。

各種文件證明,介紹信,還要購買火車票,要帶走的行李,全家忙作了一團。

而全家最閑的竟然是孟晚秋,她的任務是打包兩人的衣服,但是被勤勞的裴行之包攬了,她就沒事可做了。

因為這事,孟晚秋又被李蘭香說了一頓。

這天早上,家裏人上工的上工,出門的出門,孟晚秋就帶著放學的孟壯壯,去村外的河溝裏撈魚。

清河村靠山吃山,全國大荒的那三年,清河村也沒餓死過人。

村外的那條河是附近山裏流出的小溪匯聚而成,裏面常見的魚類就是麥穗魚和鯽魚,這些在大荒那幾年都沒有被清河村的人捉完,就說明了它們的逃跑能力。

說一句身手敏捷,行雲流水也不為過。

沒人的時候,這些魚大膽地在水底肆意晃悠,時不時冒出來透個氣。一旦聽見腳步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以,沒點能力的人,是無法捉到它們的。

但是孟晚秋不一樣,她五感靈敏,魚再快也快不過她。

前世她經常露宿山野,山間的野生魚最是聰慧,可孟晚秋對捉這些魚的經驗是最多的。

沒過多久,孟晚秋就逮住了兩條,岸邊的孟壯壯趕快遞來編好的草繩。

孟晚秋掀開魚鰓,準備把魚吊起來,肥又大的鯽魚不肯認命,在她手中拼命掙紮。

孟晚秋得意一笑,用力把魚固定得死死地,“還想逃,落到我手裏還有你……”

孟晚秋皺了皺眉,本來聞慣的魚腥味,此時怎麽變得那樣難以忍受。

魚還在拼命的掙紮,那股魚腥味像是被加了催發劑一樣,味道越來越濃,孟晚秋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嘔——”

孟晚秋反胃忍不住嘔了一下,手中力氣卸掉,這條狡猾的魚趁機掙脫孟晚秋的手。

“撲通——”

“啊,姑姑,魚跑了!”

孟壯壯趕緊踩住岸上蹦跶的另一條魚,可惜地望著那條大魚。

孟晚秋只覺得手上的魚腥味,源源不斷的往她鼻裏鉆,進入她的胃裏。

趕緊去洗了一下手,把河邊一種特殊的草揉爛,汁水滴在手上,認真搓洗,那股腥味才散去一些,翻滾的胃部才消停下來。

“沒事,那條魚肯定得病了,那麽臭,我們不吃它了。”孟晚秋嫌棄地說。

“病了,還那麽兇啊?”孟壯壯自言自語。

“好了,今天就吃這條吧,晚上給你做個蛋羹。”孟晚秋拍拍孟壯壯的腦袋,看著被他踩著魚,下意識回想起剛才那種胃在翻滾的感覺,打了個寒顫,心有餘悸地說道:“你綁魚嗎?會這條就交給你?”

“會,爹教過我。”孟壯壯大聲地回答,臉蛋因為興奮紅了起來。

“那你來吧。”

初升的晨曦照在兩人身上,一長一短兩道影子印在地上,被拉得很長。

這點小插曲孟晚秋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中午做飯處理魚的時候,那股熟悉的反胃再次湧出,而且比早上更為強烈。

孟晚秋趴在竈臺上,捂著嘴一次次幹嘔,臉上的血色褪去,整個人虛弱無比。

緩過一陣兒後,孟晚秋終於意識到怕是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右手放在左手手腕上,給自己把脈。

孟晚秋擰著眉仔細感受,並沒有把出病癥的脈象。忽地,一個想法從她腦中一閃而過,被孟晚秋抓住。

孟晚秋瞪大眼簾,不可置信地再次把脈,仔細感受那股陌生淺弱的脈象。

這次,孟晚秋可以確認。

她,真的懷孕了!

手不自覺放到小腹,感受這裏與以往微不可查的不同。

孟晚秋咬住下唇,這兩年來她跟裴行之一直避孕,沒想到還是意外有了孩子。

想到家裏人最近都在忙著她和裴行之離開的事,孟晚秋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們。

還有幾天她跟裴行之就要離開了,如果這個節骨眼告訴他們自己有了身孕,爹娘雖然不會阻止她離開,但是他們一定會擔心。

想到這,孟晚秋斂下眼瞼,手不自覺握緊腹部的衣服,還是等到了地方,在寫信告訴爹娘,免得這一路顛簸讓他們白白擔心。

孟晚秋沒有繼續做飯,而是等大哥孟延春回來,指揮他做,好久沒被妹妹使喚的孟延春樂呵呵地過來。

想到從小寵到大的妹妹,過幾天就要離開他了,孟延春心底就難受。

多跟妹妹相處一會兒,他很開心。

而比孟延春更難受的人是董含韻,已經連續好幾天給裴行之臉色看了。可是哪怕再不舍,她也沒有要求孟晚秋留下。

飯桌上,孟晚秋的不吃魚肉的行為,引得了大家的註意。

裴行之夾了一筷子魚肉準備放到孟晚秋碗裏,卻被孟晚秋測過身子躲開。

裴行之:我哪裏犯事了?

筷子在半空繞了個彎,回到了裴行之自己碗裏。

孟愛國跟李蘭香對視一眼,最近小夫妻兩個關系好得蜜裏調油,他們看著都牙疼。

李蘭香:你閨女又作妖了。

孟愛國:胡說,可能就是今天不想吃。

李蘭香:呵,有她不想吃的肉?

孟愛國嘴角抽了抽,他也覺得這話太假了,但是他可不想數落他閨女,也不想他閨女被說教。

清了清嗓子,率先一步說:“小晚啊,你怎麽不吃魚啊?”

李蘭香聽見晲了孟愛國一眼,心裏就只有他閨女。

孟晚秋面不改色,“哦,今天不想吃魚。”

“是啊,小晚,是不是大哥做的不好吃啊?晚上再重新給你做烤魚怎麽樣,烤魚大哥做的好吃。”孟延春提議。

還烤魚,單是聞著桌子上的魚肉,她已經努力控制自己不吐出來,孟晚秋內心喊救命。

“姑姑,今天,被魚弄得嘔出來了。”孟壯壯吃的滿嘴是油,奶聲奶氣地補充。

“唉,怎麽弄得,被魚尾巴打到臉了?”孟延春下意識腦補,孟晚秋被魚打到嘴巴,被腥得呸呸呸的場面,忍俊不禁。

“嗯,就是這樣。”孟晚秋點點頭。

這樣啊,大家放下心來,以為孟晚秋是被魚打了臉,心情不好才不想吃魚。

裴行之則是註意到孟晚秋臉上不見血色,覺得是她身體出了問題,眼底隱隱有些擔心,決定回房之後問問她。

見大家都被糊弄過去,孟晚秋松了一口氣,擡眼卻對了孟奶奶意味深長的眼睛,心又提了起來。

不會被奶奶發現了吧。

吃完飯之後,被孟奶奶叫到她房裏,一句話就打破了孟晚秋的奢望。

“你有了?”孟奶奶背對著孟晚秋,在她古樸的雕花木櫃裏面翻著什麽。

孟晚秋瞳孔驟縮,訕笑道:“奶奶,有什麽了?”

孟奶□□也不回,“為什麽不說出來,讓你爹娘高興高興。”

結婚半年後,孟晚秋肚子一直不見動靜,李蘭香就開始著急了,以為是夫妻倆哪個身體有問題,旁敲側擊地問了兩人好幾次。

孟晚秋跟裴行之都是一頭霧水,還是看不下去的孟奶奶把兩人避孕的事告訴了李蘭香。

孟延春跟董含韻那麽久都沒生第二個孩子,李蘭香對孟晚秋的孩子一直很期待的。得知夫妻倆有自己的打算,李蘭香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孟晚秋卡殼了,孟奶奶這話都不是問,而是直接陳述了。

因為得知孟晚秋和裴行之在避孕,所以李蘭香沒多想,但是見多識廣的孟奶奶卻一眼就察覺到了孟晚秋的不對勁。

見瞞不過去了,孟晚秋就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孟奶奶沈思了半刻,點了點頭,“這理由成立,我幫你瞞著,不過”孟奶奶轉身,看著孟晚秋,“你自己的身體,得給我保護好了,明年我去給你們帶孩子。”

孟晚秋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就知道奶奶最靠譜。

說完,孟奶奶又轉身回去,從衣櫃裏翻出的小木盒打開,取出兩條金燦燦的小黃魚。

“拿著,出門在外有錢傍身才安全。”

孟晚秋震驚地看著手心的兩條小黃魚,“奶,奶奶,你從哪裏得到這玩意啊?”

孟奶奶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哪來的?當然是我自己的。”

孟晚秋啞然,默默豎起一個大拇指。然後喜滋滋地放到衣兜裏,她才不會拒絕,沒人比她知道錢的重要性,要去一個新地方安家,沒錢是不行的。

而且,她可看見奶奶的那個木盒子了,裏面的空間可不小,孟奶奶向來一視同仁,他們兄妹四個誰都不會少的。

“好了,出去吧,把行之叫進來,我囑咐他一些事兒。”

孟奶奶擺擺手,孟晚秋自覺離開了。

見到裴行之,嘴上還帶著笑意,語氣輕快,“奶奶叫你。”

裴行之見孟晚秋臉色不像之前那般難看,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擡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知道了。”

晚上。

裴行之照樣跟以前一樣,與孟晚秋在床上耳鬢廝磨,氣氛越來越火熱,他的手開始往下。

“不行!”

孟晚秋攔著他的手,目光瀲灩,含情似水,嬌喘著拒絕。

裴行之不解地挑眉,眼神嚴肅,清冷的嗓音帶著難耐的沙啞:“為什麽?”

他數著她的日子呢?還不到那個時間。

孟晚秋淺淺一笑,擡手擦了擦裴行之額間的細汗,掛在他的脖頸上,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我懷孕了。”

直到他們離開的日子,孟晚秋想起裴行之那天的反應,還會時不時笑出來。

她頭一次見到那樣的裴行之,讓她想起了去逢冬學校看他時,見到的二貨男高中生,像一只精力旺盛的猴子,上躥下跳。

裴行之當然不像猴子,他像一只精力旺盛卻得不到發洩的大老虎,抱著她使勁捶被子。

因為不能告訴家裏人,他滿腔的喜悅只能對著孟晚秋發洩,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抱著孟晚秋說了一晚上的話……

縣城火車站內。

孟家人除了孟奶奶,和上學的孟逢冬,一個不落地全來送孟晚秋和裴行之了,包括六歲大的孟壯壯。

小小的他,終於意識到從小疼他的姑姑,他崇拜的姑父要離開他了。

一路上孟壯壯的眼淚就沒停過,小手一下一下擦著眼淚,眼周的皮膚都被擦紅了,孟晚秋心疼地用手帕給他擦著。

“壯壯乖啊,姑姑過年就回來了,你上學了,知道一年有幾個月對不對?”

“嗚嗚,有,有12個月。”

“對的,那姑姑還有六個月就回去了,六個月,很快的。”

孟晚秋把孟壯壯的六根肉手指輕輕彎下,紅著眼哄他。

李蘭香眼眶也是紅的,一下一下撫摸著孟晚秋的脊背,囑咐的話都說遍了,可還是像沒說一樣。

董含韻偏過頭去,偷偷抹眼淚。

孟愛國跟孟延春站在裴行之兩邊,眼眶微紅,但還是克制沒有流淚。

“路上要小心,跟人打交道多留個心眼。”

“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不要硬抗,跟家裏人寫信,或者去聯系我告訴你的那個人,那是跟我一個班的戰友,值得信任。”

……

“照顧好自己和小晚,爹娘等你們回家。”

兒行千裏母擔憂。

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囑咐,可是時間無情,卻不會為一家人停留。

火車長長的鳴笛聲響起,白色的煙霧生起,沿著風飄揚而去。

望著家人越來越小直至消失的身影,孟晚秋終於沒忍住,埋在裴行之懷裏,哽咽著嚎哭起來,手拍著他的胸膛,悲傷如崩塌的雪山,瞬間淹沒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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