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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點什麽，一旁的紀玄忍不住插嘴：“哎哎哎！你們怎麽還說起這個來了！寧安，你不是已經答應過帝君，不去妖族了嘛？”

“不去妖族？”望月仙君轉過頭不解地看著寧安道，“寧安，這是什麽意思？”

寧安和柏秋的交情，望月仙君再清楚不過，是以他對紀玄的話十分驚訝。

寧安沈默了一會兒，擡眸間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仙君，這件事情解釋起來太過覆雜，以後若是有機會我再跟你細說。只是眼下——”

寧安頓了頓，“我確實不打算替柏秋報仇了。”

聞言，望月仙君吃驚地張了張嘴，似乎從寧安嘴裏聽到這些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擰了擰眉，看向寧安平靜的眼神，一瞬間好像想到了什麽。他盯著寧安的眼睛問道：“寧安，你是不是有什麽別的主意？”

寧安輕輕點了點頭：“總之請仙君信我，我定會幫柏秋報仇，只是我需要一些時間。到那時若仙君還肯同我一道，我十分歡迎。”

望月仙君知道這件事情不能長時間拖下去，如今魔族隱有異動，以後還不知道會有什麽變數呢。但是寧安的話，他信。

他想了想，似乎是極艱難地下了決定：“好，我相信你心裏有數，那我且再等等，有事隨時來找我。”

“好。”寧安沖他笑了笑。

送走了望月仙君，紀玄陪著寧安一道回了她的小院。

走到院門口，紀玄還是忍不住道：“寧安，我怎麽聽你剛才的話有點怪怪的？你是真的願意聽帝君的話，肯將這件事先往後放一放？”

寧安沈默不語，腳步一停，也不答他的話，只是冷不丁忽然問道：“紀玄，我記得你以前說過的，你很是看重昭華上神。”

紀玄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提起昭華上神，心中有些疑惑，可還是點了點頭。

寧安彎了彎唇角，看著他道：“那而今之事，若是換作昭華上神的好友慘死，你覺得她會怎麽做？”

紀玄幾乎是沒有思考便道：“若是昭華上神，她可不會管那麽多，定然會立刻殺到妖族！”

寧安點點頭，喃喃道：“是啊，若是她，定然不會像我如今這般再三猶豫。”

“嗯。”紀玄應了一聲，忽然覺出不對勁來，“不對，你怎麽忽然說這個啊？其實昭華上神性子便是那樣，而且她神力無雙，自然是有本事這樣做的，可是普通人卻不能如她這般隨性。”

他道，“寧安，你不必太過自責。”

寧安沒有言語，只道：“我知道了，對了，前些日子去下界時我給你帶了禮物，是件極好看的衣裳，就放在屋子裏，你快去拿吧。”

紀玄一停寧安這樣說，也來了興趣，將剛才的話拋到腦後了，幾步往屋裏走去：“真的，你怎麽想起給我買衣裳了？還算有點良心，也算我沒白幫你抄那麽多天規。”

他腳步輕快，正要走到門口時，卻只覺周身一僵，像是被綁縛住一般，動彈不得，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般。

紀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立刻意識到這是寧安對他施了術法。他暗暗用力，可是寧安也不知使得是什麽術法，竟然連他都解不開。

正心急間，忽聽到寧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紀玄，你不必白費工夫，這道術法是我利用靈劍的靈力所施，你解不了的。”

“寧安，你到底要做什麽！”紀玄一下子著了急，可無論怎麽掙紮也無濟於事，他擔心起來，“你別亂來，妖族可不是什麽想去就去的地方，你若實在要去，我陪你去，你千萬不要孤身涉險啊！”

寧安緩緩走到他面前，輕聲道：“紀玄，實在對不住，我也是沒辦法。妖族我必須去，而且我只能自己去，我不想讓你們任何再為此受傷了，望月仙君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寧安！”

紀玄著急地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顯然寧安已經打定了主意。至於她是從什麽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的，紀玄不知道，或許是剛才遇見望月仙君的時候，或許在須彌山的時候，或許是更早，甚至，寧安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自己的想法。

“紀玄，你放心吧，這個術法不會傷你的，只是讓你暫時動彈不得，我的院子平日裏沒有人來，等到有人發現你的時候，或許——”寧安輕聲道，“或許那時我已經報完仇了，也可能我已經死在妖族了。”

紀玄著急地冒了一鼻子汗：“你別亂說，怎麽凈說這些話！寧安，你別自己去，就算你要去報仇，也讓我和你一起去，這樣也能安全些！”

寧安搖搖頭：“好了，你別再說了，我已經想好了，你知道我的性子，決定了的事情別人怎麽說都沒用。

“紀玄，我這一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若是回不來——”

她彎了彎唇角，也不知在心裏想了些什麽，忽然道，“罷了，也不必給他留什麽話了。”

“寧安——”紀玄一副無奈的模樣。

寧安笑笑：“紀玄，多謝你這些年來的照顧，若是昭華上神與你相識，他會願意與你做朋友的。”

紀玄楞了一下，忍不住道：“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快給我解開！”

寧安輕輕嘆了一聲，沒有動作，只是道：“紀玄，我走了。”

說完，她緩緩走出了自己生活了將近百年的小院，回頭望了望靜靜佇立在原地的院子以及院裏聲嘶力竭的紀玄。

她垂了垂眸，手中撚了個術法，屋內的紀玄立刻就噤了聲。

而後，腳下沒有絲毫猶豫，她離開了重華宮。

*

妖族世代居於迷霧林，妖族首領白重所居之處名叫魑魅洞。

面前是白霧彌漫的樹林，只能將將看清楚幾步內的景象。試心石忍不住問道：“上神，您真的決定了嗎？”

看著近在眼前的妖族巢穴，寧安目光中泛著點點冷意：“我既然已經來了，便沒有退路了。”

試心石仍是不放心道：“您剛才為了困住紀玄，已經耗費了不少靈力。這迷霧林中的大霧恐怕要借助破雲才能驅散，但是帝君叮囑過，讓您藏好破雲，若是出點什麽事——”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總會走到這一步的。”寧安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悲涼，“憑我現在的本事，若是沒有破雲，我什麽都做不了。即便有人相幫，妖族也不是好闖的。

“我先前去須彌山時隱去了容貌，如今不妨再換一副樣貌，這樣才有可能不牽連到家人，不牽連仙族。”

話畢，寧安沒有多言，輕擡掌心，一道冰藍色光暈立刻出現在她的手中。

她將掌心一翻，一把滿身寒意的銳利寶劍便被她緊緊握在手裏。

“試心，在香囊裏好好待著。”

寧安薄唇輕啟，而後催動靈力，借助破雲在空中劈了幾下，一道道冰藍色的靈力以極快地速度在林中穿梭，一眨眼的工夫，原來濃厚的霧氣便消失不見，露出了樹林的本來面目。

寧安借助破雲的指引，輕輕松松地繞過深林，等她將破雲收回手中的時候，身後的樹林再度生氣了一陣濃霧，一切都像最開始的樣子一般，仿佛根本沒有人來到這裏，更沒有曾經驅散過霧氣。

寧安擡手，在手中撚了個術法，而後將手在面前一揮，立刻變作了一副陌生的面容。

她輕輕咳了幾下，一連耗費了許多靈力是她現在這副地仙之軀難以承受的。

她在原地稍稍調息了一下，而後沿著面前的小路走了下去。

直到來到了一處黑壓壓的洞口，寧安才停住腳步。

洞口四周纏繞著一些樹藤，將外間的光擋去了一些。此刻一眼望去，只能看見一片漆黑，旁的什麽也看不見。可是洞口上“魑魅洞”那三個大字卻是清清楚楚地映在寧安眼中。

寧安目光一動，毫不猶豫地進了洞。

這個洞很深，往裏走了一段，才能看見星星點點的燭火堪堪照亮了洞內蜿蜒的小路。

但即便有了些許光亮，寧安在洞中仍然走得十分艱難。

這個洞很大，路也很多，七繞八繞的，讓人走得暈頭轉向。寧安在洞中走了好一會兒，再度擡頭一看，竟然又回到了剛才的路口。

寧安心中有些惱怒。

這妖王是白虎，怎麽這洞穴建造得倒像是老鼠精的居處，如此彎彎繞繞，讓人頭昏。

寧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她本想節省些靈力，但是眼下看來還是得以靈力催動破雲了，如此才能走出這洞穴。她如今畢竟不比以前，使用起破雲來也沒有那般便利。

這樣想著，寧安擡手便要將破雲喚出。

就在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低低的說話聲，寧安聞聲猛地一滯，未曾將破雲喚出，一個閃身便躲在了一旁的石頭後面，整個人被旁邊的巨石牢牢地遮擋住了。

隨著那說話的聲音一點點逼近，寧安細細聽了一會兒，才分辨出來這似乎是兩個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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