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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共產主義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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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共產主義精神

“你是胡麗?”賀翔認出了胡麗。他仔細看她,依稀從她的眉眼中辨出了她小時候的模樣來。

“是我,賀叔叔!”胡麗笑道。

“那”賀翔又看向了前面冒充胡麗的春花,聯想到前面所有人都說不清楚的柴房,他已經大概猜到了事實的真相。不由得,他氣得滿臉通紅。

春花見事情敗露了,心裏焦急如焚。她一邊拉李彩的衣服,給她娘使眼色讓她趕緊想辦法,一邊滿懷恨意地看向胡麗,惱怒她壞了自己的事情。她全然不記得,她要爭的,是本就屬於胡麗的東西。

除了李彩和李老太生氣胡麗突然出現外,其他的人倒顯得沒那麽激動,尤其是銀花,臉上不自覺地溢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情來。

“老太太,我敬您是長輩,”賀翔一改之前與眾人說話的和氣,臉上已經帶了怒色,他指著柴房問道,“難道這就是您讓您的外孫女住的地方?”

李老太被賀翔這麽一質問,頓時覺得顏面掃地,她強辯道:“可不是我讓她去住的,這丫頭怪得很,是她自己要去住的。”

“是啊,”李彩幫著李老太說道,“您不知道,那丫頭脾氣古怪,是她自己要去住的。而且,她老是說謊,講的話裏沒一句真的,您可千萬不要信……”

對李彩和李老太兩人的強詞奪理,賀翔簡直佩服地五體投地。

一旁的春花也在幫腔道:“是啊,賀叔叔,她最會騙人了,您可不要被他騙了。”即便到了這個地步,春花都還沒有完全放棄希望。她想著反正要安排個人進城,誰去不都一樣。她自覺比胡麗有資格多了。

賀翔不再理睬李老太一家人。他走到胡麗面前,問她願不願意和自己進城去,他答應會幫她安排好一切。

“那本來就是你應該有的。”賀翔說道。

“賀叔叔,”胡麗聽了賀翔的話,明白了李老太他們忙得無非是頂替她進城罷了,“我不想進城去!”

胡麗的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在所有人心裏,能有這樣的機會可都是求也求不來的,沒想到胡麗居然拒絕了。

春花見機會來了,她連忙說道:“賀叔叔,她既然不願意,您就帶我去吧.”

“是啊,”李彩也插話道,她全然忘了剛才賀翔看自己那鄙夷的眼神,“我們春花和胡麗是表姐妹,也是李英的侄女,應該也有資格頂那個位置吧?”

“讓春花去吧!”李老太在最後加入了勸說賀翔的行列,“她可比胡麗那個該死的丫頭好多了!”

“老太太,”賀翔聽到李老太罵胡麗是“該死的丫頭”,他的臉色更不好看了,由此種種,他可以想像到,胡麗平常過得都是怎樣的日子,“我希望您說話的時候,能放尊重些。胡麗雖然是您的晚輩,可您也沒有資格用這種言語侮辱她!”

胡麗站在一旁看著李老太幾個人鬧著,她們的所作所為又一次地刷新了胡麗對人類厚顏無恥的認識。

“我在這裏住慣了,不想走,”胡麗繼續和賀翔說道,“不過能不能麻煩您幾件事。”

“說,能做到的,我一定幫你做。”賀翔認真地說道。

“第一,我今年已經18歲了,想自己保管戶口簿。”胡麗說這件事是有原因的。從她父母去世後,她的戶口簿便一直被李老太拿在手裏。她若想獨立出來,那麽要自己保管戶口簿就是第一必要的事情了。

“沒問題,”賀翔答應道,他轉頭問李老太道,“您看胡麗的戶口簿,是不是能還給她了?”

“戶口簿啊,已經找不到了,”李老太哪兒能容許胡麗這樣輕易地獨立出去,畢竟,這關系到他們現在住的這個房子,“等找到再說吧!”

李老太想用拖延戰術敷衍過去。

“那就這樣,”賀翔對老太太已不抱希望,他幹脆地和胡麗說道,“我等下去你們生產大隊隊長那裏,讓他開個證明,給你補辦個戶口簿。還有別的我能為你做的嗎?”

“還有就是,”胡麗環視了一圈李老太那一大家子的人,東東已經被李燕的丈夫帶進屋,其他人都站在院子裏,胡麗看得出,他們都在緊張自己會說房子的事情,“這是我父親家的祖屋。能不能讓我外婆一家人搬回他們自己家去。我都這麽大了,已經不需要他們的照顧了。”

“不行!”李老太厲聲呵斥道,聽到胡麗要趕他們走,她一下子拿出了大家長的權威來,“我不同意!”

“您在這件事情上沒有反對的權利!房子是胡麗的,她有處置的權利。”賀翔是強壓著怒火和李老太說話的。早先對李老太的尊重已經在他的心裏蕩然無存了。

李老太見硬的不行,便又拿出了她的看家本輛,坐在地上撒潑打滾起來。什麽孫女不孝!國家不管他們老百姓,光天化日之下搶房子之類的話,也不管有沒有邏輯,是不是真相,她都一股腦地往外喊了起來。

胡麗的話在李彩、李虎他們那裏也引起了軒然大波。春花和銀花自是不願意的,她們是在這棟房子裏長大的,早就忘了住破房子的感覺了。李虎見母親在地上捶胸頓足的可憐樣,大罵胡麗的不孝。李彩則是唱白臉,好言好語地和胡麗商量,答應給她空出一個房間來。

“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啊,”李彩苦口婆心地勸道,“你自己一個姑娘家怎麽住這麽大房子啊。有家人做你的後盾,將來你在婆家被欺負了,也才會有人給你撐腰啊。”

胡麗心意已決,對李老太一家人唱戲般的的哭鬧無動於衷。後來,許是這家人的動靜鬧得有些大了,引來了許多圍觀的鄰居。這些來看熱鬧的人有的從大門往裏探頭張望,有的則扒上了墻頭。

李老太見觀眾來了,表演便更是用力了。她大喊說外孫女要將他們一家趕出去了。墻頭上有人早就看不過他們欺負胡麗了,大罵他們活該。也有的人屬於和稀泥一類的,覺得胡麗做得太絕,一點情面都不講。

賀翔將胡麗拉倒了一邊,與她說道:“胡麗,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現在國家在大搞“運動”,你如果自己住這麽大的房子,萬一有人故意找你麻煩,給你扣上個高帽,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賀叔叔,”胡麗對這方面早有準備,她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都想好了。最近會有知青到我們村。我這房子大,可以讓他們就住這裏。那他們就不用另外蓋房子了,還能為國家節省些磚石水泥什麽的。你們只要給我留間邊口的屋子就行,那間屋子裏有個隔間可以搭竈臺,我一個人住也方便。”

聽了胡麗一席話,賀翔不禁感慨自己的戰友有了個聰明女兒,想來很是安慰。他沒有半刻耽擱,立刻幹凈利落地幫胡麗把事情辦了。讓李老太一家搬家的說服工作,最後落到了生產大隊隊長的頭上。

盡管李老太拿出了寧死不搬的架勢來,但終究還是扛不住,不得不響應國家“上山下鄉”的運動來。畢竟,她之所以在村裏有一定的威名,也是因為每次她對那些黨和國家號召的運動的鼎力支持。

但在背後,李老太可就沒少抱怨了。

“那個死丫頭,把房子給外人住都不讓自己的親外婆,親阿姨舅舅們住。真是個白眼狼!”想到這兒,李老太更加覺得自己一直以來討厭胡麗是對的了。

李老太一家不情不願地被迫搬走了,十幾個從上海來的知識青年住進了胡麗的房子。

胡麗在自己住的房間後另開了一扇門,而知青們則都是從前門進出。就這麽的,他們也算是兩不相擾地住在了一起。

為了存放自己從山裏打來的野物,胡麗在自己開的後門外砌了個院子。趁著雪地還沒完全凍硬前,又在院子裏挖了個地窖。地窖裏存放著她想盡方法囤著用來過冬的食物。

一場這年最大的風雪之後,大多在外勞作的人都收工躲進了家裏。

靠近什錦村的海蘭江上結上了厚冰,人們不再繞路從遠處的大橋上過江,無論是步行的,還是趕著馬車、驢車的人們都徑直從冰面過到對岸。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樹上都掛上了銀霜白雪。正是寒江雪柳、玉樹瓊花的景致。這便是北方特有的一種風光了,名叫霧凇。

一日,胡麗將屋裏的炕燒得火熱,整個屋子暖烘烘的。厚厚的棉布簾垂在門裏,和木門一起,將所有的嚴寒擋在屋外。

她用一個小的煤油爐燉著一小鍋排骨,香氣撲鼻。

“再放點凍豆腐和白菜就好了!”胡麗乍一想起,立刻就跑到門外,鉆下了地窖去拿白菜和凍豆腐。

當她在黑漆漆的地窖裏翻白菜時,突然聽見上面傳來了門開了又關的聲音。

“不好!”胡麗想起自己沒有鎖門。她連忙順著梯子爬上去。

胡麗在地上才露出頭,就看見一個穿軍大衣的男人正端著她的那鍋排骨湯往院外跑。

“別跑!”一邊喊著,她一邊追了上去。

穿軍大衣的男人聽見後面有人的喊聲,加快了腳步。雪天地滑,他一個步子沒踩穩,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鍋從偷湯賊的手裏掉落,裏面的湯和肉全潑了出來。胡麗顧不上那賊,心疼地一邊將骨頭往鍋裏撿,一邊郁悶地和那偷湯賊抱怨道:“你這個人怎麽這樣?”

“我也不想,第一次幹這種事,手腳不利落也是難免的。”偷湯賊無奈地轉過身來,沒半點做賊被抓到的心虛,反倒是一副豁達灑脫的態度。

看著那偷湯賊的相貌,胡麗不覺得出了神。與通常獐頭鼠目的小偷不同,這個偷湯賊可謂是劍眉星目、相貌堂堂。

“開什麽玩笑!”胡麗在心裏咒罵道,“這不就是那個把我打得神形俱滅的道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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