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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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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2 章

“怎麽今日裏火氣都如此大,莫不是餓著肚子的原因?”林谷峪笑道:“既然如此,你我快速地商議出結果,告知陛下也就是了,家中必定備好了飯菜等著呢。”

林谷峪輕描淡寫就想將此事揭過,周生平心中很是不滿。

雖然被季宗堂勸著坐回去了,周生平面色微慍,仍是怒火勃發。

“如今算是不錯了,還沒有全部清底。”季宗堂勸道:“都是各退一步見好就收吧。”

“見好就收?”周生平不耐煩道:“到底不是你們部內出了事情,一個個事不關己,說的倒是輕巧。”

“我雖在吏部,一向深居簡出,鮮少關註你們的事,也不感興趣。”林谷峪的手指敲著桌面,一聲一聲砸在了人的心裏,徒添煩躁:“即便無可奈何,到底也拗不過陛下。”

“也算是全了陛下和你的臉面了。”季宗堂苦口婆心地對著周生平勸著,試圖說服。

周生平冷哼一聲:“而今你為六部之首,自然一言九鼎了。”

“我不過是為了公道正義,看不過在朝堂上說幾句公道話,難不成你要記恨我了?”林谷峪驚奇地笑著:“這個年紀了,氣量還如同小時一樣?未免小氣了吧。”

話裏話外的擠兌,讓周生平的火氣硬生生地噎住了,說什麽似乎都不對,一時騎虎難下。

“我為了天下公理,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就得罪了你。”林谷峪淡然地笑了笑:“如若要是因此記恨,當真是不值得。”

“林家也會為天下公理出頭?”周生平大聲地哈著,冷笑道:“倒是許多年沒有聽過這麽好笑的了。”

話音剛落,連樸相霖都變了臉色。

季宗堂連聲唉著,想打圓場,一時有些詞窮。

“論理,我是不該勸你的。”林谷峪恍若未聞,對著周生平溫和笑道:“但如今,還是為你好。”

周生平不屑道:“倒是又要你來為我周全了。”

“難不成要陛下叫禦史臺的那幾位木頭,再來攪合攪合?”林谷峪笑道:“若是禦史臺與你我共議,再攪進來,你我多年來的體面要還是不要?”

周生平臉色鐵青,不甘願地偏過頭。

“禦史臺那幾位都是一根筋的貨色,慣會橫沖直撞,斤斤計較,腦子裏裝不下細枝末節,一條路走到黑。年前將百官考績翻個底朝天,從上到下有誰不是被剝了層皮,有誰不是叫苦不疊。你還想著招惹他們一起把水攪渾,事鬧得更大?六部臉面一起丟光?”林谷峪不疾不徐的語氣中,添了幾分斥責:“周生平,你不怕惹火燒身,我們還怕呢。”

“林谷峪你什麽意思?今日的事是我一人錯處?”周生平即刻反駁,力求陰陽怪氣著:“我算是看明白了,而今誰都能對我指手畫腳了。”

“周尚書手握重兵,誰敢不尊重呢。何必說些自輕自賤。”林谷峪笑容滿面:“若是被旁人聽到了,還以為周尚書大權旁落,將被取而代之,誰都可以奚落。”

“自然是誰都可以奚落了。”周生平即刻應聲道:“空落落的名聲在外,可有可無罷了。”

林谷峪笑呵呵地隨口奉承道:“周兄手中握著兵部,兵部牽連著邊塞守軍和京都大營,誰敢說周兄不是天下至關重要的?”

“宋城邊塞鬧得如此沸沸揚揚,還要坐在這裏被你逼問,難道我得了什麽臉面不成?”

“哦?”林谷峪雙手交握,慵懶地依靠著椅子,漫不經心地笑道:“倘若手握兵部,還不能得到眾人尊重,我倒是覺得可以歸隱了。這官做的,著實沒有什麽意思。”

字字如刀如劍,直往心窩上紮。紮得周生平一個字也說不出,咬死了後槽牙,臉色鐵青。

“既然做錯了事,總要給個說法。”林谷峪不卑不亢笑道:“秦良玉只是其中一個,怎麽能憑著一人泯了數年來所有的冤假錯事?”

“打落了牙齒和血咽,大家一起捂的嚴嚴實實,遮掩著也就過去了。” 季宗堂連忙道:“我同宗堂兄,願意居中作保,力求圓滿了此事。”

林谷峪笑道:“秦良玉多大的臉面,憑著一人闖出的禍事,妄想憑他一人死亡為終?”

“命數天定!”周生平站起身,按捺不住憤慨道:“人何必與天爭?”

“當年的厲光庭什麽根基都沒有,只憑著先帝的寵愛,不是照樣在朝中與士族平起平坐。”宋矜熹冷笑道:“後來,你不是也只能默認,做小伏低,怎麽不見你要爭?”

被戳穿的周生平,有些惱羞成怒。

宋矜熹繼續道:“枉死的女兵是何命數?秦良玉是何命數,無人在乎,陛下既然要真相,周尚書何必遮遮掩掩,是有什麽不能為外人言的錯處?”

“倒不是誰的錯處,不過是個人所求不同。”林谷峪對著周生平笑道:“你說對吧,周生平。”

周生平不想搭理他,側過身去,依舊心浮氣躁。

周家自來被林家壓了一頭,自他入朝後,還被林谷峪事事強壓了一頭。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要我說,怎麽周生平年紀越大,性子越發小孩子了?”林谷峪神情中添了微慍,斥責:“你執拗地護著索興國也就罷了,護著兵士也就罷了,還要嚴防死守鐵桶一般,是何居心?”

“我為天下人安危固守兵部,還有錯處了不成?”

“就算兵部是你的!”林谷峪強忍著不耐,道:“也是陛下的江山!”

“天下是慕容家的天下!”周生平憤慨道:“天下不僅僅是女帝的天下!”

“難不成,你想要代行皇權?”林谷峪慢悠悠道:“歷朝歷代,無人敢說此話,你還是慎重些。”

屋內陷入了僵持,氣氛焦灼著。

一直游走在狀況外的秦成蔭,試圖為周生平說兩句話。

林谷峪洞若觀火,察覺秦成蔭的意圖,對著他親切笑著:“兵部的軍糧餉銀,都是戶部過手的吧。”

秦成蔭如鯁在喉,瞬間偃旗息鼓,閉口不言。

“宋城男兵本是自籌軍餉,如今每歲撥款多少,每年軍糧發放是誰押運,論起來都是瑣碎。”對著臊眉搭眼的秦成蔭,林谷峪嘴角含笑追問道:“秦成蔭,你還能記得每一筆賬目?若是要盤查,難免你未免受些辛苦了,多擔待。”

屋內陷入了沈默,季宗堂連忙道:“話重了,話重了些。何必如此呢。”

周生平憤恨地嘀咕著:“江山未穩,子息未定,變故多在喘息一念之間。女帝不想著休養生息,造福百姓。還想著攪弄邊塞翻天覆地不成?若是男兵們心存不滿,邊塞可安?”

“難不成你要逼著陛下改口?”宋矜熹厲聲道:“軍內管轄無方,闖下禍事本就是罪大惡極,你還要做什麽?你還要遮掩什麽?”

按住了宋矜熹的手,季宗堂輕輕拍了拍,示意他淡然。

“陛下如今年富力強,正是大好時候。定安王子嗣眾多,接一人進宮教養是後話,還不著急。”林谷峪眉眼彎彎:“有些話說得太多,難免讓人覺得,你是否有私心啊。”

“本就是社稷根本,何談私心?”

振振有詞,得來了宋矜熹輕蔑的一眼。

“私心太重,可不是什麽好事。”林谷峪轉頭向周生平問道:“你說是吧。”

周生平不甘願地瞪著他,氣定神閑的林谷峪穩若泰山,他根本沒辦法心平氣和。

“體面呢,若是你要,自然最好。若是你不要,但我們想要,只能為難你了。”林谷峪沒有反駁,笑瞇瞇著:“我們雖為慕容家臣子,兵部你為尚書,你們兵部的事,為旁人可不好說。”

周生平咬牙切齒地冷笑著:“林尚書倒是讓我受益匪淺啊。這不是你們林家一脈相傳的家風絕學。”

“你我年紀也大了,鬥嘴沒有什麽意思,也沒有什麽用。”林谷峪並不在意,好脾氣的笑著:“話都說得清楚明白了,倘若周尚書執意如此,我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了。六部論事六部處置,想來陛下也不會有什麽意見的。”

秦成蔭拍了拍周生平的肩膀,笑道:“見好就收沒壞處,不然真的鬧起來了,我們也要跟著丟臉。我們要是跟著丟臉了,難免心裏有火氣在。”

“哪有人身上沒有破綻呢,不過是被掌控在誰的手裏了。” 林谷峪正了正衣袖,低聲笑道:“你我親厚,破綻在我手裏自然盡心盡力為你遮掩,若是落入陛下手中,要了你的命也未可知。”

“我算是看出來了,”周生平譏誚著:“你們都想著要我妥協?”

“不著急,遣家人回去拿些吃穿用度,你我放下六部的事情,全權交給侍郎處置,留在議事廳內慢慢商議。慢慢熬著,總能有個結果。”林谷峪似笑非笑著:“六部之間,還是和氣一點為好。”

周生平咬緊牙關,心內明白,必定是要自己給個說法了。

目光齊刷刷地匯聚過來,都等著他的說法。

周生平硬生生的忍下了這口惡氣,如今誰都敢對他來指手畫腳了。

“六部協理,徹查軍營內歷年賬目,軍內□□等諸多事項。”周生平沒有一字說的甘願:“我絕無異議。”

屋內的壓迫瞬間消失,其樂融融地各自笑起來。

林谷峪笑道:“喊人去同陛下說一聲,說我們今日拿喬托大,要在宮內吃完再回家。不然餓著肚子,沒有力氣了走不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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