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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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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安攘之日日不辭辛勞,虛心詢問,在勤政殿內越發得心應手,吉安柔讚賞地看著安攘之,想必很快可以獨當一面了。

上官賢忙著許多事,沒有時間顧及安攘之,吉安柔叮囑著代薇,不懂的事兩個人商量一二。

“朝中唯唯諾諾,一問搖頭三不知的有杜子元一個也就罷了,而今多出來個安攘之,”黎燦陽不無譏誚著:“還不如杜子元兢兢業業,踏踏實實的在朝中做事情呢。”

“杜子元畢竟是世家子弟,還是有些讀書人的風骨,倒不會幹這些鉆營的事。”安奉辛磕著瓜子,含糊不清道。

“安攘之整日混在女人中,與女人平起平坐,當真不覺得什麽?”馮宥譏誚道:“倒不如不做!”

“安攘之自己都沒有說什麽,豈容你我置喙。”嚴嵩嶼幸災樂禍地嘲諷著。

“看上去安攘之一派君子,實則為了經濟利祿,無所不應。”馮宥毫不留情地嗤笑著。

“銀錢是活命的根本,安家一脈綿延罷了。”

聽上去善意的話,實則譏誚聲湧入耳中,絡繹不絕,吵得安攘之惴惴不安心內惶恐。

“都說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全然不無道理。雖說安墨死了那麽多年了,到底還是一脈相承的。”馮宥幸災樂禍,毫不掩飾惡毒:“安攘之不就是繼承了安墨的位置,還繼承了安墨溜須拍馬的好本事?不就是無師自通,自來帶的本事嗎?”

“莫不是,陛下看上安攘之了?”黎燦陽捂嘴笑著,仿佛撿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嚴嵩嶼一本正經地竊竊私語著:“陛下與安攘之年紀相仿,想必年幼時早已見過,暗通款曲也未可知。”

並不善意的哄笑一蹴而就,唯恐落於人後的爭先恐後著嬉笑怒罵,只怕是少說了一句,落入下乘就算吃虧了。

今日安攘之得了空閑,來翰林院尋岑懷文,站在屋外不過片刻,已聽到了許多。

他在殿內做批註的活,兢兢業業不敢出錯,瞧著女官們都很厲害,手腳麻利筆意精幹。

殿內的奏本整日如流水一般,女官們聚精會神一會能處置一大摞,他不想出了什麽差錯,拖了大家的後腿,想要請教又尋不到什麽人,只能厚著臉皮來問岑懷文了。

屋內的喧囂,熱熱鬧鬧的火熱了起來,人們並不善意的打諢插科,惡毒的編排取笑,像是鋒利的刀直直地插進心窩裏,讓人不能喘息。

寒風中的安攘之裹著玄色的棉襖,越發顯得面皮白嫩,眉宇間的一點輕愁籠罩,本就瘦弱而今看來渾身空蕩蕩的,似乎能被風一吹就吹跑了。

李煊今站在安攘之不遠處,心內惱火著,被說成了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辯駁嗎?呆呆地站在一旁聽著,難不成要全部記住,回家寫書流芳百世不成?

屋裏編排的人也不怕爛舌頭,哪裏像是陛下的翰林院,比街頭巷尾的三姑六婆還不如。

論理,聽說齊頌恒自與明家退親後,一病不起,翰林院中許多該處置事務找不見人,李爾輔已有怨言,而他早該登門探望了。

但眼前的安攘之讓他心不在焉,無法聚精會神的去想齊頌恒的事情。

別人的只言片語是可做利刃鋼刀的,李煊今憂心忡忡的想著。

屋內的腳步聲響起,安攘之連忙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唯恐被人看見。

看著大家說說笑笑地魚貫而出,安攘之神情中都是茫然,開始懷疑,是否自己真的不通筆墨,不過是僥幸得到陛下青眼,仰仗的不過是陛下的鼻息。

恍惚中,安攘之想起來了,寒冬臘月,數九寒天,他從不敢因此有絲毫懈怠。就算流落街頭時,也時時敦促自己,也不敢荒於功課。

安攘之努力振奮著精神,用力的搖頭,想要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了。

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如今他的一舉一動都能引得別人側目寒暄,指指點點捂嘴偷笑。

若是不合時宜的舉動,只怕更是要將人釘死在了恥辱柱上,永世都是把柄。安攘之有些茫然,他知道很難,但從未想過人心險惡,會如此艱難。

別人的憤恨聽的多了,不過區區一個安攘之,竟然能做探花,憑著他的文章筆意,走了多少狗屎運也不應該。

評價聽得太多,安攘之覺得自己應該麻木了。

他能得到機緣巧合站在朝堂上,已是幸甚大焉,不該再有別的念想和不該有的心思了。

如今遇到人群聚集在一起時,安攘之本能地緊繃起來,下意識地裝作沒看見,想要快步走遠,唯恐去面對並不善意地起哄調侃。

屋內的人已經走遠了,一旁傻楞楞站著的安攘之還沒有回過神。

雖說是個傻的,被人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指指點點,想必心內也不好受吧。李煊今嘆息著,心軟了幾分。

背後說人的,反倒要比被說的人更理直氣壯。

天氣寒冷,這個呆子也不知要在風口站多久,也不怕受到風寒。

李煊今心生不忍,安攘之沒有做錯什麽,不過是得到了別人得不到的東西,讓別人眼紅的難受。

李煊今有些於心不忍,不自覺地湊上前去,伸出手想要拍一拍安攘之,又是欲言又止。

安攘之好似突然回神一般,擡起頭對他笑如暖陽,道:“李兄?”

李煊今眉目清朗,心懷忐忑低聲對著安攘之道:“不該聽的話,多惡毒的話都聽過,我聽到的比你要多,不要去在意也就是了。”

得到安攘之感激涕零的眼神,李煊今渾身不自在,一臉嫌惡大步走了,似乎唯恐被人察覺。

早就聽不下去的岑懷文邁出屋子躲了出去,見到他們出去後,滿臉厭惡地準備回去拿些東西,不經意見到站在角落的安攘之,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示意幾次,岑懷文看見安攘之仍是怔在原地,上前輕輕推了安攘之一把,示意他回神。

見到岑懷文,安攘之瞬間笑了起來,有禮地拱手問好,道:“岑兄。”

他們說的話你不要介意。話堵在嗓子裏,岑懷文欲言又止。

大鳳朝,勤政殿。

“陛下,樸相霖又來了。”初凝快步邁進殿內,恭謹道。

“一而再再而三,他當真不煩嗎?”慕容紀從奏本中擡起頭,眉宇間都是厭惡。

“陛下若不願意見他,臣去打發了他。”上官賢上前一步,笑道。

慕容紀無奈地嘆息著:“罷了罷了,他一直求見,朕一直不見也不是個辦法,叫他進來吧。”

邁進殿內的樸相霖看上去格外彬彬有禮,不似每日裏眼高於頂不可一世的樣子,倒是讓慕容紀頗為意外地多看了他兩眼。

“何事。”

慕容紀言簡意賅,樸相霖拱手笑道:“臣有一事,想奏請陛下。”

“若是有事,遞了奏本上來就是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求見朕。”慕容紀放下手中毛筆,擡起頭道。

“陛下年歲漸長的確應該考慮開枝散葉。”樸相霖呵呵笑著:“本是人之常情,臣應為陛下賀喜。”

“樸尚書何來之喜?”

“朝中關於安攘之的風言風語很是難聽,若陛下有意,不妨將安攘之納入後宮,餘下的事以後再說。”樸相霖自認話說的極為善解人意:“也不算委屈了安攘之。”

慕容紀氣笑了,當真是自己高看了他!樸相霖是改不了的!

“朕還不需樸尚書來教導。”慕容紀強忍著不悅。話說的拐彎抹角,聽的人實在頭疼。

“臣是為了陛下著想,一個安攘之整日在殿內與陛下同進同出,還占著一官半職。”樸相霖語氣帶著些許怨氣,難免不好了:“倒是讓朝中人人心內不平。”

慕容紀忍不住了,怒斥道:“安攘之是整日裏跟著女官在一起,難道要與所有的女官都結親不成?”

“陛下對安攘之的偏愛人盡皆知,”樸相霖不禁強硬了起來,道: “即便是強勢如同華繡女帝,也斷然沒有讓後宮男子幹政的道理。陛下,天下間斷然沒有後宮幹政的道理。”

“朕不過是選了安攘之進殿伺候,怎麽就一口咬定必有茍且?”慕容紀難掩怒火,聲色嚴厲:“怎麽就空口白牙斷了朕與安攘之日日私相授予,必定朝夕相伴?”

樸相霖啞口無言,臊得臉皮有點紅,他從未想過女帝竟然如此坦率的說著,他自是不好意思言語的。

聽聞女帝言語,他身為讀書人的本分,也不好意思繼續同女帝一般見識。

“滾出去!”慕容紀拍桌而起,厲聲喝道。

從未見女帝動過真怒,樸相霖即便再蠢笨,也知此時應該乖覺。

雖是不服不忿,自己素日裏的體面,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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