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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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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福

“晚六點,京口路長音旅舍,速來。”

微信一點開,溫清瞬間熱血沸騰,燃了一年的小火苗簇簇成了大火灌。衣櫥一把被拉開,今晚應該穿上最美的戰袍。

描眉畫眼夾睫毛,溫清一絲不茍地勾勒著最精致的妝容。

雖然魂已經飛上天,但她的□□還在有條不紊的掛擋,移車出庫。溫清對著後視鏡抿了抿櫻紅的唇,淡綠色墨鏡往眼上扣去。林竺,七年後再見,你會怎樣迎接我?

京口路位於郊區,長音旅舍坐落於半山腰,溫清沿盤山路一路而上,下車時頭還有些暈。古色古香的旅舍內,一高挑瘦削的女孩正提包往外走,她身上穿著唱京劇的花旦戲服,臉上抹著油彩,溫清笑著摘下墨鏡,迎上去幫她分擔了半個包的重量。

“湯離,我要見的人呢?”

“他會拍下一場戲,在二樓,等會兒你隨我悄悄上去。”

“以你助理的身份?”溫清指了指手上的包,湯離無奈撇嘴,“我一個十八線演員,哪來的助理。”

“那總不能說是粉絲探班吧,聽說這次拍的電影極隱秘,連記者都不讓探班。”

“我說電影的原著作者想來看看。”

“你瘋了?”溫清慌忙捂住了臉,下意識躲閃著周遭人的目光。湯離推開候場室的門,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禁笑道,“也真是服了你了,擱別的劇作家早就大張旗鼓的宣揚了,火得一塌糊塗還不露臉,你還真沈得住氣。”

“人怕出名豬怕壯,我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寫。”

湯離在化妝鏡前卸著臉上的油彩,又忍不住瞥了她一眼,“你就不想讓林竺知道是你欽點他出演的這部電影?”

“想,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要是知道被我欽點,會傷了他的自尊心。”

“那你……”湯離捏著化妝棉,上下掃了眼花枝招展的溫清,“今天打扮的這麽漂亮,不是來攤牌的?”

溫清搖了搖頭,眼裏漾著星光,“我想讓他知道當年不起眼的小姑娘長大了,而且還是他的粉絲,忠實粉絲,然後再說一聲謝謝。”

“行,知道了,請把那花癡臉仰起,你的王子正騎著白馬在樓上等你呢。”

溫清從幻想中回到現實,臉上有些沮喪,湯離就願意看她瞬息萬變的表情,對演戲很有幫助,看夠了後她才嘻聲道:“你放心,剛才逗你玩呢,我只說我姐姐來給我送藥。”

六點半,場務攝影音響到位,一聲“Action”後場內寂靜無聲,溫清與湯離隱在角落裏,註視著光亮下一身白西服偏偏儒雅的民國大公子。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了男人臉上,鎂光燈下那男人嘴角動了動,不可思議的神情一閃而過,對面一身精致旗袍的女人卻忽然轉身,一臉歉意,“對不起,導演,我忘詞了。”

“快給白小姐拿詞本。”

助理小跑著一路送上,溫清依舊默默註視著擋光板的方向,原來真人是比照片帥的,也比照片瘦。林竺站在擋光板旁,拿著臺詞本默默鉆研,剛毅臉龐在鎂光燈下有些柔和,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角落裏投射出的灼熱視線。

這七年來,她從未忘記他給的那句鼓勵,“一個人不會在黑暗中蟄伏太久,時機成熟,他一定會發光。”

再次Action後,又是一巴掌。溫清的心揪成了一團兒,“湯離,不是虛打嗎?怎麽還來真的?”

“白小姐比較敬業,說來虛的影響情緒發揮。”

她是個打人的,她還影響情緒發揮了?溫清不滿的剜了她一眼,接下來四條,白小姐不是情緒不對就是站錯了方位,林竺好像為了戲本一直保持著不動聲色,溫清卻噌地來了火,“導演從哪兒找了這麽個惡毒女人?”

“別說你不看娛樂新聞,她可是新晉影後。”湯離附在她耳邊小聲道,“算起來是你們公司的一姐,也是林竺的師姐了。”

“不看了,走,心疼。”溫清頭也不回的往樓梯口走去。湯離不敢出太大聲,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低聲道,“你不是想當面跟他說一聲謝謝嗎?”

“我怕我會忍不住抽那個女的。”湯離無奈,隨她一塊往樓下走去,“其實你是怕見著他會哭吧。”

又一條沒有通過,林竺捏著臺詞本,擡頭往樓梯口方向望了眼,窈窕身影早已不見。

溫清悶悶地在前面走著,湯離挽著她的胳膊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我們自己在候場室搭了個飯局,一起來吧,都是替身演員還有路人甲乙丙丁。”

“不去了,沒胃口。”

“你不是一直想寫這個題材嗎,你可以來跟他們深度交流下啊。”

溫清想了想,點了點頭,“也好,我想知道他們對自己工作的想法。”

四張小桌搭配起一張大桌,四女三男圍坐在一起,從每天的小事談到電影,又從電影談到各自的理想,不知是誰提了一句玩真心話大冒險,一圈附和,溫清喝了兩罐啤酒,此刻有些茫然,也跟著搖筷子附和。

從湯離開始,無非問一些男女朋友情感問題,玩大的會問一句什麽時候在哪兒發生了第一次,到溫清時,三個男的看她是個漂亮姑娘,不免起哄道:“每一任男朋友相處的時間,名字,都列出來。”

溫清想也沒想,“我選擇大冒險。”

“好,有魄力。”一個男的提議道,“那你到走廊學小狗叫吧。”

“叫就叫。”溫清隨手抄了自己的白披風,往身上一裹,搖搖晃晃往走廊走去。走廊裏只開了兩盞燈,有些昏暗,溫清偏著腦袋又走了幾步,一撮光亮在她前面不遠處漸漸柔和起來,那光亮裏有林竺的臉,她笑嘻嘻的往前追去,近在眼前時,走廊裏的門扇一關,她的光亮消失了。

*******

第二天,陽光普照,溫清趴在辦公室的電腦桌前,大腦有些發懵,說是大冒險,怎麽都沒有印象了?

大早上聯系湯離,那邊關機。溫清一臉愁容,嘴裏的筆頭被咬的嘎嘣嘎嘣作響。

“溫清,你啃雞爪子呢?”黑黢黢的大臉出現在了格子間上方,渾厚的嗓音楞是把溫清從回憶中抓了回來,“這月報表出來平臺勾給我一套,還有季度分析寫完給集團財務管理中心發一份。”

“知道了,楊經理。”溫清乖乖應著。

“這個月再報晚了讓集團總部扣分,你就給我寫一萬字的檢查,績效也不用拿了。”

肥胖身軀如一團黑煙消失在了辦公室門口,溫清深吸一口氣,心裏把胖羊吊打了千萬遍。

溫清咬著筆頭,電腦敲得劈裏啪啦作響,右下方蹦出一個新聞窗口,她不耐煩的點了叉。一年前她得知林竺從模特界轉戰演藝圈,且簽署了時光集團下屬的時光娛樂公司,所以她又拾起了老本行,應聘財務崗,除了再體驗一把職場人生,她還期待著有朝一日能發生浪漫的偶遇。

現在倒好,浪漫沒碰上,倒是被一只胖羊整的死去活來。

“快看新聞,娛樂版頭條,影後白綺默宣布退出《梧桐春深》電影的拍攝,因為受到精神恐嚇。”

“天吶!怎麽會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麽?”

“是哪個變態?”

一句話如驚雷在辦公室平地炸開,應該是整個時光娛樂公司已被平地炸開,公關部忙了一通宵,終究是沒有阻擋住這爆炸性新聞,畢竟白綺默現在還躺在醫院裏。

“嘖嘖,這個女精神病也真有膽兒,竟然扒在影後的門上鬼哭狼嚎,像個八爪魚一樣。”辦公室的五個老人湊在了一起,“若是就這麽停拍,咱公司可虧大發了。”

“快看每日娛聞,他們竟然說這是林竺捆綁白綺默炒作,是公司炒作電影《梧桐春深》的一個策略。這事不好擺平,看來總部也得驚動了。”

“唉,水太深,看不懂。不過現在的腦殘粉絲啊,扒著影後的門喊林竺的名字,我看還是不追星的好,我還是喜歡小溫這樣恬靜文雅的小姑娘。”

溫清本來豎耳聽著他們對林竺的討論,一聽這話,不禁回頭甜甜一笑。

手機鈴聲響起,是小惡魔,溫清劃過接聽鍵,那邊傳來興奮的聲音,“姐,幹得漂亮,裝瘋賣傻我最相信你,得手了嗎?”

“什麽得手了?”

“拉倒吧,你當我眼瞎啊,喝醉了酒也就你能擺出那八爪魚的姿勢。”

“你說什麽?”溫清忽然有一種從頭至尾覆滅的感覺,右手顫抖著點開了娛樂新聞,手機那頭依舊是興奮的聲音,“林竺哥哥有沒有被你的狂野給嚇到?餵?餵?哎……你別掛電話……”

頭版新聞,圖片不是很清晰,應該是監控器裏調出來的,畫面上有個女人頭發散亂,披著白衣如八爪魚般扒在門上,溫清一時口幹舌燥,那個人好像有些熟,是自己吧?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溫清忙抓起,捂嘴壓聲問道:“湯離,到底怎麽回事?我是不是……闖禍了?”

“是,豬小清,現在各大媒體都在找你的正臉呢。還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你最近別出門了。”湯離應該是在吃飯,嘴裏有些含糊。

“你說我會不會被人肉啊?”溫清的心顫成了碎片。

“那倒不會,走廊太昏暗,那段監控裏看不到你正臉。”

湯離刺溜喝了口湯,忍不住嘆道:“你喝酒耍瘋的本事真是見長啊!扒在人門前那個鬼哭狼嚎,那扇門上只不過貼了一張林竺的海報,你看給你激動的,要不是姐及時拿白披風兜了你臉拖回去,你現在應該還在警察局待著。”

“那,我恐嚇白綺默了?”

“你一直在嘶吼,把我的光亮還給我,我追了七年的光啊!”溫清捏著嗓子學了一遍,尾音拖得奇長,“你得把白綺默嚇死。”

溫清還在茶水間聽湯離說著話,走廊裏熙熙攘攘起來,“快,公司一級預警,大區總裁林氏公子臨時調任本公司,車已抵達,快下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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