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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死的五根大條,活的再加五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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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死的五根大條,活的再加五根。”

秦定邦並沒聽說這個消息。

對於這個死對頭,秦定邦一向十分仇視,他搖了搖頭,面色淩厲了起來。

盧元山繼續道:“聽我線人說,上次跟梁小姐一起被抓的那批,沒少折在他手裏。裏面有一個,家裏有挺硬的國民黨後臺,本來日本人想留著有用,好借那個人跟國民黨高層聯絡。結果他下手太狠,生生把人給弄死了,壞了日本人的事。”

秦定邦眉心顫了一下,默默地向裏屋方向望了望,又聽盧元山繼續說下去。

“那冼之成……”盧元山摘下帽子,用手攏了攏頭發,“那冼之成總愛給手底下的人穿小鞋,跟著他幹的沒幾個是沒怨氣的。有個實在氣不過,最近轉身去找了日本人,把姓冼的綁架肉票、撕票,甚至背地裏放風栽贓給日本人的事,都給一股腦兜了出來。”

“這人手上人命太多,心又太黑,一見他要倒,有解恨的,有幸災樂禍的,楞是沒一個願意保他的。以前他張狂,誰都不放在眼裏,以為當了汪偽的狗就可以不看日本人的臉,真是得意忘形,恨不得走路橫著走。我都想不通,他難道不明白連整個汪偽都是日本人的狗?越這樣認不清形勢肆無忌憚,日本人就越想拔了他這顆眼中釘。日本人需要的是聽話的畜生,不是不聽使喚的爺。新賬老賬一大堆,日本人就要拿他開刀。”

“真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盧元山也覺得解氣,哼了一聲接著道,“這下好了,給自己作進了死路。我猜,他應該是感覺到情況不妙,才腳底抹油趕緊跑了。我那線人還讓我幫著留意,發現了冼之成跟他說一聲,日本人正在找他。”

也算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了。這個敗類正是秦安郡受傷背後的罪魁,活該他遭報應。

這時候,秦家菜又派人送飯來了。大水師傅和小水師傅聽說秦定邦這陣子讓秦家菜送飯,便讓徒弟們換著花樣給這邊做好吃的。

秦定邦心裏明白,惠英嫂子是看在他和盧元山的兄弟情義上,才過來幫忙的,他不能不明事理真把人家當成使喚丫頭。所以也就頭兩天惠英做了幾頓飯,之後,他都讓秦家菜到點送飯送菜過來。

晚上那頓,秦定邦會讓多送一份。梁琇有傷吃得慢,他要照看她,顧不上招呼盧元山夫婦,就讓盧元山順便把好飯好菜帶回去,他兩口子到家就省了做飯的麻煩。

盧元山戴上帽子,左右看了看房子,“唉我說映懷,你這房子真不錯,寬敞,漂亮。而且不遠就是你家公司,碼頭,還有秦家菜,離哪都近,真是方便。”

“嗯。”秦定邦答應著。

這房子還是一九四零年底,在馮龍淵的攛掇下,他才入手的。當時英國撤僑,原房主是個英國人,不得已把江邊這套房子拋售了。

秦定邦當時看了之後,覺得結構、位置確實都不錯,就給買了下來。

原房主還是個挺有藝術情調的人。賣房子時,真是諸多不舍。見那些樂器、油畫實在帶不走了,只得一並送給了秦定邦,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這些東西一定要留著,千萬別扔了。

裏屋傳來惠英和梁琇的說話聲。

惠英在這照顧梁琇,也當是幫著盧元山還當年秦家的恩情。惠英真會照顧人,有耐心,勤快,手腳麻利,有眼力見兒。平日她照顧完梁琇,就到另一間屋子做針線活,不聲不響的,確保梁琇能休養好。梁琇現在恢覆得越來越好,惠英功不可沒,真是幫了大忙。

惠英也喜歡自己男人和秦定邦多聊聊天,上海雖大,能交心的沒幾個。男人在外面跟哥們聊天,她就安心地收拾屋子。梁琇在床上歇著的時間多,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這間屋,所以惠英總把屋子拾掇得幹幹凈凈的。

今天除了打掃,她把這間屋子又重新歸置了一下。把一直立在窗下的畫拿起來放到桌上,這樣梁琇在床上能看得更清楚。雖然惠英看不懂這山林子有什麽好畫的,但總比放在窗戶下的暗影裏,烏漆嘛黑的看不清要好。

收拾完這些,她把梁琇扶起來,給後背墊了上個軟枕。看著收拾妥當的屋子,又看著氣色越來越好的梁琇,惠英擦了把額頭的汗,露出個舒心的笑,“妹子,你看我把屋子收拾得還行吧?”

經過這段時間,梁琇早已把惠英當成親人看了。

梁琇一點也不想讓秦定邦看到她身上亂七八糟的傷口,還有那些無法言說的不便和難堪。是這個真誠善良的女子,幫她度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時光。她笑著回答,“那是當然,惠英姐是最會當家的。”

聽了梁琇的誇獎,惠英的心情格外好,“行了,今天收拾得差不多了,我跟我家男人走了。妹子,你好好養著。”

天已經暗了下來,惠英出門時,隨手給梁琇開了燈。

送走了盧元山兩口子,秦定邦便回到梁琇的屋裏,看著梁琇倚著軟枕靠著,秦定邦微笑著走過去。

但一見到梁琇的神情,他的笑便凝滯在臉上,“琇琇……怎麽了?”

只見梁琇呆呆地盯著窗戶下面,像是被攝去了魂魄。

秦定邦趕忙坐到床邊,擡手摸上梁琇的臉,冰涼冰涼的,他心一驚,“是又不舒服了嗎?”

梁琇沒有回答,輕輕偏轉了一下頭,繼續看向窗戶的下邊。

秦定邦隨著梁琇的目光看去,原先那裏有一幅畫,現在畫被移到了桌面上,露出了畫後面藏著的……一把小提琴。

秦定邦再次轉回頭看向梁琇,只見她此時的臉色已經徹底變了,煞白煞白的,毫無血色。她緊緊地咬著嘴唇,肩膀漸漸開始發抖,然後越抖越厲害,眼眶蓄滿淚,卻楞是沒有流下來。

秦定邦驚得趕緊扶住她的肩,“說話,是不是哪裏又難受了?”

深入骨髓的恨翻騰起來,梁琇幾乎是咬牙切齒道,“那個人,還殺了我哥哥!”

自打梁琇回來,秦定邦從來也沒有主動提及七十六號發生的事情。他想讓梁琇快些忘掉那一段。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鉆進她的腦子,把那段記憶徹底抹去。

現在,梁琇盯著窗戶下的一把小提琴,說起了她的哥哥,說起她哥哥被殺,被“那個人”殺了。

秦定邦突然想起梁琇曾經跟他說過,她哥哥通音律,會拉小提琴。

梁琇的哥哥怎麽也會在七十六號?那她哥哥是什麽身份?而且也被殺了?

秦定邦心底突然生出一連串的疑問,但卻一個都問不出口。他知道不管問了哪個,都會讓梁琇再次心碎,他絕不能在她的傷口上撒鹽。他一手扶著梁琇的肩,一手抹去她終於滾落的淚。

梁琇直楞楞地盯著他,那段記憶終又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把她拉回審訊室的圈椅上,讓她看著門口的那個破敗的身影。

“我哥哥被他們打得……打得……”她情緒洶湧,恨不得咬破了嘴唇,“他們就在我的眼前把他拖走了,之後……我哥哥,就被槍殺了……我和我哥哥都沒說上話!一句話都沒說上!我哥哥……我哥哥多麽一表人才啊,被打到我都認不出來了……”她斷斷續續地回憶著,悲慟讓她五內俱焚。她緩了好一會兒,忽然抓住秦定邦正給她拭淚的手——

“就是那個人!就是他讓人槍斃我哥哥的!”

“哪個人?”

“那個讓我誣陷你的人!”梁琇擡起淚眼,“我想起來了,那個人下巴上有個痦子,上面……還長了幾根毛!”

秦定邦脫口而出,“冼之成?!”

一聽到這三個字,梁琇陡然放空了片刻,隨即便咳嗽了起來,一邊咳一邊點頭,“就是他!就是這個名字!他就是給我上刑的那個人,他還硬要逼我誣陷你是幕後主使。他拔掉了我的指甲,踹斷了我的肋骨,拿鞭子往死裏打我……如果不是中途進來的那個電話,我應該就隨哥哥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幾十天裏,她何嘗不是不願做任何回憶!

太痛苦了,太恐怖了,她想永遠忘掉,不再想起分毫。但是,這三個字,這個名字,終於把她記憶的閘門沖開,連帶著她的刻骨仇恨,一並釋放了出來。

隨即,她把她能想起來的在審訊室裏的所有經歷,包括那人的嘴臉,說過的話,甚至上刑的細節,全都說給了秦定邦聽。

秦定邦強壓著周身燃燒起來的煞氣,默默地聽完梁琇的全部訴說,最後溫柔地安撫著激動的她,讓她輕輕躺下。

“不哭,有我。”他慢慢拍著她,直到她平息。之後,他起身走到窗邊,把那把小提琴收進了櫃子裏。

他朝梁琇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姑娘正抓著被子緊閉著雙眼。隨後,他快步走出房間,又輕輕關上門。

房子外面,有張直帶著幾個兄弟在把守。秦定邦把張直叫到近前,面無任何波瀾,以最平靜的語氣吩咐道,“放出消息,讓各路弟兄都留心,懸賞冼之成。”

“三少爺……”

“死的五根大條一根10兩的大金條,在當時,購買力驚人。,活的再加五根。”

新仇舊恨,該給個徹底的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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