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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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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漆黑的機甲破空而來。

方悅在一陣強烈的失重感中,被一陣勁風接住,混雜著夜色的硝煙包裹著兩人,冰冷的機甲激得方悅渾身一顫,她擡起頭望向來人漆黑的面甲,過近的距離觸動了回憶,方悅的腦海裏忽而閃過在地下城的商鋪中,那個帶著漆黑面具的神秘人。

毫不相幹的畫面在此刻重合,方悅搖了搖頭將荒唐的想法拋卻腦後,抱緊了覆蓋著機甲的手臂。

機甲穩穩落地,方悅感覺左腕被扣上了一個冰涼的器具,還未來得及察看便被一股熟悉的力道扔向了協作隊陣營。

“到旁邊去避難!”

熟悉的話語令人安心。

雖然動作依舊那麽粗魯,但方悅仍舊由衷地感嘆道:真不愧是斯卡洛,說是三點就是三點,一秒也不拖沓。

真是可靠啊!

“那個房間是書房!法內在裏面!有面粉會爆炸!別開槍!”

方悅對著斯卡洛的背影大聲喊道,然而話音未落,三樓就閃現了耀眼的火光,隨即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

法內引爆了書房,銷毀了資料。

資料果然就在那一堆文件中!

斯卡洛在爆炸的轟鳴聲中回過頭,火光照亮了方悅的臉龐。

少女身上的衣物殘破不堪,絲絲縷縷的布料勉強蔽體,大大小小的傷痕滲著殷殷血跡。

但那雙紫水晶一般的眸子卻並沒有沾染陰霾與渾濁,依舊閃爍著清澈無畏的光。

她還活著。

斯卡洛收回視線:“剩下的我會處理,你立刻撤退!”

爆炸聲再次響起,法內果然在莊園內也布置了炸藥,避免有人強攻威脅。

斯卡洛:“一隊進攻主宅,二隊、三隊從兩翼包抄,以活捉法內為目標,行動!”

三支協作隊在斯卡洛的帶領下猶如離弦之箭直至敵方要害。

方悅擡起手腕,果不其然腕間多了一個終端。

她的終端。

有了終端內存放的機甲便有了自保的能力,方悅看著不遠處正在交戰的兩股勢力正準備調出機甲撤離戰區,忽而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方悅剛一回頭,一陣熱浪便撲面而來。

是爆炸!

方悅被爆炸的沖擊波掀飛,重重地撞上墻壁,高頻率的能量波震得五臟六腑劇痛不止,方悅吐出一口鮮血,艱難地撐起身,在滾滾濃煙中看向爆炸發生的方向,隱約看見一張面目猙獰的臉。

法內:“你這個賤/人!”

一夕之間,整個莊園滿目瘡痍,身著機甲的帝國軍已經攻破了主宅府邸,法內在保鏢的掩護下狼狽逃竄,終於在爆炸的濃煙中甩開了帝國的追兵逃至莊園門口,卻一眼望見了那個害他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賤/人!

法內看向方悅,滔天的殺意與憤怒燃盡了理智。他一把推開身邊勸說他趕緊離開的心腹,舉起槍瞄準了虛弱的少女。

就算是下地獄,他也一定要帶她一起!

方悅看著法內再次對準她的槍口,想要起身躲避,但受傷的身體行動遲緩,每一個動作都被拉長,躲不開滾燙的槍口。

方悅眼睜睜地看著法內右手食指扣上了扳機,腦海裏卻意外地冷靜:

在全是機甲交戰的戰區內,法內和他的手下穿行在硝煙之間竟然未全員穿著機甲。

十幾個保鏢將法內圍在中間,僅有站在外側的幾人穿著了機甲,而站在陣心的幾人甚至是法內都沒佩戴機甲。

這不正常!

能追隨法內到這一刻的必定是法內精心培養的心腹精英,一定精通機甲操作,怎麽會以肉身掩送他離開?況且就算是不懂機甲操作的人,穿著機甲也能有很好的護衛作用,為什麽連法內都沒佩戴機甲?

法內沒給方悅更多思考的時間,殘缺的右手扣下了扳機。

子彈撕裂了空氣,呼嘯著向方悅襲來,卻在距離少女的眼眸僅剩幾厘米時猝然被改變了航道向一旁射去。

子彈擦著方悅的發絲射入墻壁,方悅轉頭看見了不遠處舉著槍的漆黑機甲。

斯卡洛……

終於來了。

在千鈞一發之時,另一枚子彈飛馳而來,兩顆子彈在方悅面前相撞,方悅恍惚間看見了子彈間擦出的絢爛火花。

剩下的斯卡洛會處理。

交給斯卡洛就行了。

法內:“可惡!”

眼見帝國軍已經追來,法內大罵一聲,轉身向莊園外逃去,跑出數十米後從新終端中調出了機甲保護自己免受攻擊,隨他一同撤離的親信也紛紛佩戴上鋼筋鐵骨,掩護法內全速撤離。

站在後排的保鏢們立刻向黑色機甲發起進攻,阻止他的追擊。

方悅謹慎地觀察著法內調出機甲的時機,眉頭緊鎖……

數架機甲將斯卡洛和方悅圍住,火力全開地攻擊著兩人。斯卡洛面對敵人的包圍狙擊,沒有絲毫的停頓,一手抓起躺在一旁的方悅按在懷中,敏捷地閃身躲過四面八方射來的子彈。

“抱緊。”

斯卡洛簡短地下達命令後,飛身拉近和敵人的距離,幹脆利落地出手解決了最近的敵人,撕開了包圍圈,行雲流水的動作給方悅展現了一場絕佳的視覺盛宴。

如果方悅不是虛弱到快要吐出來的話,她很願意再多欣賞一會。

方悅在一陣頭暈目眩中咬緊牙關,雙臂軟綿綿地搭在黑色機甲的肩甲上,完全用不上力,好在斯卡洛扣的足夠緊,將她牢牢地固定在身上,不讓炮火沾染分毫。

方悅眼前一片光影交錯,恍惚間想著:如果不是自己還在這裏的話,斯卡洛應該不會與這群蝦兵蟹將糾纏,會直接追去拿下法內吧。

不過法內已是強弩之末了,以斯卡洛的能力,他今天必然跑不了了。

希望他不要因為自己拖了後腿而生氣啊。

忽而,莊園外不遠處也響起激烈的槍炮聲,接天的火光吸引了方悅的註意:是法內逃跑的方向!

圍攻的保鏢很快失去了戰力,橫七豎八地倒了一片,方悅擡頭看向結束戰鬥取下面甲的斯卡洛,恍然大悟。

他並沒有發起全員進攻,只是率少量兵力進入了莊園,將大部隊埋伏在了莊園外。聲勢浩大地進攻制造全力強攻的假象,為的就是將法內一行人引向埋伏圈一網打盡。

不愧是斯卡洛啊,以少攻多的仗也打得這麽強勢坦蕩,連她都沒起疑。

斯卡洛和外部的協作隊確認已經活捉了法內,收起機甲,將方悅放下,查看她的傷勢。

幾分鐘不見,她就將自己置於這般險境還受了這麽重的內傷,斯卡洛金色的發絲投下陰影遮住眸中湧動的情緒。

戰場對她來說還是太危險了。

“斯卡洛。”

少女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斯卡洛聽到她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她要說什麽?是要說炸彈的布置還是法內與“厄爾庇斯”的聯絡方式?是要說身體的痛苦還是那驚心動魄的三小時?

斯卡洛立刻俯下身貼近她,聽到少女在他耳邊輕聲說到:

“謝謝你……救了我……第二次……”

……

醫療車接走了負傷的帝國軍人們,方悅交代完資料相關的情報便失去了意識,被送上了醫療車。

方悅獲取了法內的終端和解鎖終端的“工具”,並將書房裏所有的紙質資料掃進了終端。斯卡洛翻看著終端內的資料面色越來越沈。

沒有與爆炸案件直接相關的資料。但是法內卻在察覺到進攻的第一時間銷毀了書房內的文件,他們所需的情報到底是以什麽樣的形式呈現的?

“這次任務完成的很好。”

戰後會議上,阿諾德聽完斯卡洛的匯報對此次作戰的結果很滿意。

“我們會盡快從這些資料中破解與國慶案件相關的材料,同時開展對法內的審訊,你明天休整一下,迅速調整狀態,後天開始加入資料破解工作,先回去吧。”

阿諾德開始著手安排各部門行動,斯卡洛離開了會議室,腳步幾番停頓,最終還是走向了醫療部所在的方向。

本次行動的傷亡數字可觀,但人終究不是數字,血肉之軀的傷痛不是區區幾行文字能概括完全的。

斯卡洛在醫療部約見了方悅的主治醫生。

“她的外傷並不嚴重,主要是被爆炸的能量波波及導致內臟出血,身體各處都出現了骨折和骨裂的情況,還有輕微的腦震蕩……”

醫生看著方悅的資料說著:“不過不用擔心,我們配備了帝國最好的軍用醫療倉,經過一晝夜的深度修覆她就可以下床了,之後只要好好調理身體還是能恢覆到全盛狀態的。”

醫生看向身著軍服的年輕人,深知他們最關註的是什麽:“她還是可以繼續上戰場的。”

斯卡洛:“我知道了。”

了解完方悅的病情,天色已經透亮一片。

斯卡洛起身告別醫生,準備離開,醫生喊住了他:“正好我要去查看她的情況,你跟我一起去嗎?”

斯卡洛止住了離去的步伐,拒絕的話語滑到口中卻變成了一個單字:“好。”

醫生帶著斯卡洛行至住院部,核查了方悅的信息,斯卡洛看到來訪者一欄已經有了登記。

克萊因。

斯卡洛眉頭輕蹙,沒由來地感到一陣煩悶:

是那個原定要被送去法內身邊的Omega。

方悅作為特戰隊員享有單獨的病房,整個病房被透明的玻璃壁隔絕,只有醫生有權限進入房內進行治療,其餘探視者只能隔著玻璃看望。

兩人行至病房門口,看到黑發的少年正站在玻璃壁旁張望,透亮的綠眸中還閃爍著淚光,憔悴的面龐寫滿了心痛與擔憂……

少年聽到兩人的腳步轉過頭來,胡亂地擦了擦眼睛,向兩人打了招呼。

醫生點點頭,擡手刷開了門禁,進入病房內檢查方悅的情況。

病房內,巨大的艙體儀器穩定地運作著,兩旁的監控設備上不停跳動數字,展示方悅的身體數據。

少女帶著面罩,安靜地躺在倉體內,胸口規律地起伏,仿佛睡著了一般。

斯卡洛站在玻璃房外,看著方悅的睡顏,胸口的煩悶愈演愈烈。

“長官,昨天是您和方悅長官一起參加任務的嗎?”

克萊因的聲音在沈默的空氣中響起。克萊因認得斯卡洛,之前在會議室,阿諾德長官就是讓他和方悅長官一起送他去完成接近法內的任務的。

斯卡洛瞥了一眼一旁的少年,少年的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斯卡洛:“是的。”

克萊因低下頭,嗓音低啞地說著:“對不起長官,都怪我沒用,害得方悅長官要去執行這樣的任務,還受了這麽重的傷,都是因為我……”

少年的話語攪動了斯卡洛心底的煩悶,斯卡洛移開視線,臉色越來越暗。

克萊因沒註意到斯卡洛的表情,繼續說著:“方悅長官作為珍貴的alpha竟然願意為了區區一個omega去冒險,我……”

在阿諾德找到他提出線人計劃時,克萊因僅僅猶豫了幾秒鐘就接受了。

克萊因原想著他這一生若是能為死去的家人聲張一分片刻的正義,哪怕要讓他面對變態殘暴的恐/怖/分子,在欺辱與虐待中死去,也是值得的。

畢竟他只是個omega,除此以外再無報仇的辦法。

而方悅長官卻站出來告訴他特戰隊既然救他回來,就不會讓他去送死。為此,她甚至願以身涉險。

她可是個珍貴的Alpha啊。

克萊因:“我昨天下午去找過方悅長官,向她道歉,竟然因為我這樣一個低賤的omega,害得她要面對如此危險的境地,但是方悅長官卻說保護人民本就是軍人的職責,她義不容辭。”

克萊因看著病房中沈睡的方悅,再也克制不住洶湧的淚水:“她說我應該好好活著,親眼見證法內被帝國審判處決的那一天。她還說我不是一個低賤的omega,她說我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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