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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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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氣死了, 氣死了,她姜姝挽這次去江陵是換了個芯兒嗎?往常這種時候她慣來是逆來順受的,怎這次還學會回嘴了!”

回落梅院的路上, 姜凝芝想到剛才被姜姝挽嗆聲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要是以往,要是以往,聽著自己這樣說, 姜姝挽必定是逆來順受,從來都是一副受委屈的樣子, 也不知今日是怎生回事,不過兩句話, 就能讓她逼得自己都啞口無言。

姜凝芝猶還在氣憤, 卻又不能拿姜姝挽如何, 畢竟她和梁騁的親事也要等姜姝挽及笄之後才能過禮, 現在她還的祈禱姜姝挽好好的, 及笄禮順利完成才是。

時下快十一月了, 姜姝挽的生辰原本就在十一月,因為臨近中秋夜宴, 要同宮廷的事情避開, 是以姜家還沒有廣為宴請,只是與姜家交好的幾家互相知曉罷了。

日子暫且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著,梁鈺在次日的早朝上正式接手嚴大人的大理寺卿的職位。

按道理說,梁鈺這次下江淩所立的功勞遠不僅僅只是擢升一個正四品的大理寺卿這麽簡單,可聖意不可妄測,連梁鈺都不曾說什麽,百官裏面抱不平的人更不會置喙。

成王的事情告一段落, 大理寺的事情又接踵而來,正如梁鈺所想, 回了盛京過後當真是沒有時間去尋姜姝挽了。

可他又記掛著臨別前同姜姝挽說過,得了空會讓銘風送信與她。

嚴大人年事已高,處理事情有些力不從心,他才接受沒幾天堆積起來的案子就接踵而來,恨不得日日都宿在大理寺,這會又因一位官員受賄貪墨的事情亟待他前去處理。

秋日的夜色昏黃,街上早已沒有夏日的喧鬧,他立在那位犯了事的官員宅邸門口,等待著大理寺的人前去清算他所收受的不良財物。

秋日蕭瑟冷寂,街邊早已賣起了暖烘烘的糖炒栗子,糖霜山楂等小物,香甜的味道似有似無,陣陣撲鼻,給這孤寂冷漠的街口添了一絲煙火氣。

銘風帶著大理寺的眾人出現在了街口,等著回去簽字畫押這樁案子就算完了。

他暗嘆一口氣,大理寺的案桌上還有無數的案子等著他去處理,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尋著那所謂的機會去見一面她。



中秋將至,與往年無差,皇帝要在宮廷內宴請百官大臣同他們的親眷,只是沒想到今年,一向不理這些俗務的長公主也提出要一道參與其中。

“姑姑中秋也要開宴?”剛結束早朝的李珺還在驚訝長公主會出現在他的勤政殿中,這會聽到要開宴辦中秋侯更是詫異的不行。

金尊玉貴的長公主這會正端正的坐在黃花梨做的案牘邊,雍容華貴,氣度不凡,正執著一個精致的杯盞輕抿,一聽他的話,秀眉輕擰:“怎麽,你能邀請你的大臣來吃吃喝喝,我就不能開個宴讓這盛京的適齡閨秀們都來陪陪我?”

李珺似又明白,但還是裝作似懂非懂的樣子,假意皺眉:“姑姑的意思,你開宴只想邀請城中的適齡女眷?”

長公主挑眉,這是同意了他的話:“勉之過了今年就二十有二了,盛京與他同齡的男子都已經當爹了,他不急,我這當娘的可急。”

“勉之也是為了大鄴才會耽誤了自己的大事,姑姑此話可也是在責怪朕?”

他自小就同長公主親近,賣乖取巧的事也沒少做,別看做了皇帝,在長公主面前永遠是個孩子。

李珺這話雖說玩笑,也是想長公主不要為此過多責怪梁鈺,作為長輩如何不知,卻也只是喟嘆一聲,無奈道出緣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就算是國公府也不能免俗,勉之現在又任職大理寺,事情只多不少,要是有看上眼的女子就相處來看看,能走到最後是再好不過的。”

實則內情長公主並未言說,姜家那頭已經有了要姜凝芝同梁騁過禮的苗頭,她有私心,操辦的第一場婚禮自然是想操辦自己兒子的,是以才會想到這次中秋開夜宴來相看。

李珺看著姑姑如此著急,料想梁鈺是還沒把姜姝挽的事情告知,姑姑也定不知,梁鈺去歲匆匆下江陵也是為了那姜姝挽的緣故,他張了張口,想到梁鈺一向都是一副泰山崩於眼前不動於色的模樣,還偏沒見過他著急失措的樣子後,到了口中的話又咽了回去。

尊貴如長公主,也不能免俗要為兒子操心終身大事,中秋開宴宴請女眷本就不是難事,只要提前同禮部說好即可,李珺送走長公主後就同禮部去了信,今年宮廷和國公府同時開中秋宴,皇帝邀請大臣,長公主邀請家眷。

消息不過多久就已經傳到城中各家後宅,姜姝挽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手裏剛剛拿到銘風送來的一個小紙包。

隔著厚厚的紙,姜姝挽就聞到一絲甜甜的味道,眉眼微勾就猜到了是什麽,小心翼翼拆開包的好好的東西,越是往裏味道越發濃郁。

她撚起一顆包裹著滿是糖霜的山楂一下就塞入了口中,是梁鈺讓銘風送來的小食,許是送的匆忙,面上的紙已經被捏出了好幾道褶皺,上次分開之前梁鈺曾說,待他得了空,尋了機會就會讓銘風送信給她。

現在看來大理寺的事情太多,他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尋到機會來見她,又怕她因為他說的話而一直在等,所以隔了這麽多日後才讓銘風送了這糖霜山楂來,意思是他記得這件事,只是最近太忙才沒尋著機會。

她頰邊鼓起一個小包,多日不見之,甚是想念他,甚至有些舍不得咀嚼口中的山楂,嘴裏是酸甜,心上卻是甜的。

今日午間,聽說長公主中秋開宴會設在國公府內,宴請朝中正六品以上官員的家眷都在受邀之列,她已經許久不見他了,也不知這次國公府的中秋宴他會不會出席,中秋過後她就要及笄了,還沒告訴他呢…



中秋夜宴,比之皇帝宴請大臣,國公府中長公主的設宴才是熱鬧無比。

敏銳如內宅中的婦人,怎能沒捕捉到長公主這隱晦的信號,再一聯想到梁鈺今年的年歲,在遲鈍的人也該懂得公主此次的開宴的目的了。

衣香麗影,雲鬢花顏,今夜的國公府內可謂是真的爭奇鬥艷了。

姜衍的官位不高,僅僅只是六部一個從六品的主事,不過依著祖上的蔭封和上一代同梁家有那麽些淵源這次也在受邀之列。

方氏本不想帶姜姝挽一起來,可要真的這樣做了她厚此薄彼的名聲也會傳揚出去,這會領著領著姐妹倆在國公府走著,嘴裏還是不停地念叨著一會宴席上需要多註意言行等雲雲。

姜凝芝自從到了這國公府後就像聞到腥味的貓一般,怎麽都壓抑補助內心的興奮,一路以來眼神都在四處飄忽,多日來都緊鎖的眉頭這會都是抑制不住的上揚。

方氏怒其不爭,有礙於姜姝挽在場,只能不輕不重的說:“這裏不是姜府,開宴過後不要四處亂走,以免被護衛當成了刺客。”說完眼睛有意無意看了姜凝芝好幾眼,就差把‘別想偷偷去梁騁’這幾個字給印在腦門上了。

偌大的國公府就算是華燈初上也不足以照亮看清所有的路,知女莫若母,方氏知道姜凝芝久久不見梁騁必定不會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可眼見姜姝挽就快及笄,兩家也快走禮了,姜凝芝要是這時候傳出什麽私會梁騁的事情來,哪怕是二人之間已經諱莫不明,旁人也會傳些難聽的話。

姜凝芝聽後訕訕,嘴巴一撇一翹,不情不願的回答:“知曉了。”

來到宴席上,為了方便方氏和長公主說話,梁家給準備的位子在最靠近長公主的地方。

姜姝挽隨著方氏入座,雖說知道梁鈺今晚不會出現在國公府,還是抱有一絲的僥幸或許能見上一面,她偷偷朝長公主的坐上方掃了還幾圈,確定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後才徹底安靜的坐下來。

姜家的老夫人同國公爺的娘親之前在閨中時也算是一對密友,早些年,老太君還在的時候,常常帶著梁鈺兄弟倆去姜家做客,也是兩個長輩見他們自小關系密切才口頭玩笑拉起了親家。

只那些都是上一輩的事,長公主從來不關心此間有什麽淵源,對梁騁這個身份尷尬的庶子她尚且沒有過於用心,和他有過口頭婚約的姜姝挽就更是提不起她的更多興趣,提起這個名字最多的也就是幼時跟著老夫人一道來梁家做客時都是一副乖巧的小女娃的印象。

是以這會方氏領著姐妹倆坐在她下首第一位的時候,她也是看了好幾息才想起這人誰,端莊雍容的長公主可不會親自招呼客人,貼身的大宮女和伺候的小廝自會在入場的時候先報名號,公主猶看了幾眼方氏三母女,迫於兩家未來的關系,面對方氏的主動示好,她不得不做出回應:

“這就是姜家的大姑娘吧,聽說去歲落水之後,你就大病一場,如今大半年過去,你將養的如何了?來,到我跟前給我仔細瞧瞧。”

跟在方氏後面的姜姝挽似是沒料到長公主會第一個問她問題,來不及考慮長公主這樣問的目的,略思考後就老老實實回答:“多謝公主關心,姝挽身子沒什麽的,吃了幾貼藥,跟著姨母下江陵又調養了大半年,已經好很多了。”

可沒想姜姝挽才剛起身準備上前的時候,身後的姜姝挽就立馬搶聲道:“公主殿下不必過於擔心,長姐的身子骨一向都好,小時候我們一起染了風寒,長姐不過幾貼藥就能藥到病除,我卻要纏綿病榻還幾月才能痊愈。”

姜凝芝見長公主對姜姝挽有如此青眼,甚至還讓姜姝挽到跟前說,她心裏有氣,明明自己即將就要嫁入梁家,怎長公主不應該多關心關心自己嗎?她氣不過,性格使然使她這會開了口,可這會的插話卻顯得她尤其失禮,至少和姜姝挽比,旁人眼中是高下立見。

方氏氣急,不是場合不對,只恨這會能扇姜凝芝兩巴掌,眼下她急忙朝著姜凝芝眨眼,可已經遲了。

姜姝挽還未走向她,可長公主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姜凝芝的身上,嘴角譏誚上揚,似有不懂的問:“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小時候你身子不好,你爹娘可有過於偏袒過你?”

姜凝芝見長公主已經朝自己望過來,方才受了忽視的心這會有些虛榮起來,當真以為公主是在關心她:“有的有的,小時候我身子不好,喜歡的東西,爹娘都會讓姐姐讓給我,生病的時候尤甚,更是對我有求必應!”

她是想告訴長公主,她才是姜家的小姐,從小就受到爹娘的千恩萬寵,比之姜姝挽這個不受寵的原配之女姝不一樣的。

可長公主是誰,自小在宮裏就見多了這種爭鬥,也是最痛恨在家宅裏玩弄心術的人,是以她一直以來教導梁鈺都是,讓他把李珺當兄弟,二人一定要相互扶持,而像姜凝芝目下這種刻意欺負姜姝挽的行為在她眼裏只能是有損無益的。

她沒有回應,只是笑笑後眼神就又重新回到了姜姝挽身上,姜凝芝不以為意,還當長公主是認可了她,一臉歡喜的坐的端正,卻忽視了方氏在一旁早已慘白如紙的臉色。

長公主含笑的看著走至身前的姜姝挽,又不動聲色瞥了眼身後的姜凝芝,心中喟嘆的同時又不免慶幸,連她一眼都看得出來,這姐妹倆分別是什麽性格,一個溫婉嫻靜,善解人意,一個巧舌如簧,滿目精明。

明眼人都知道該選誰,那梁騁不知是怎生回事,錯把魚目當珍珠,放著好好的姜姝挽不要,竟選了這上不得臺面的姜凝芝。

她心疼這個姑娘,之前沒見過的時候,只是覺得梁騁辜負了人家罷了,可這會見到之後,卻替姜姝挽不值,不知是方才姜凝芝說的話中姜姝挽從小就處於弱勢地位的原因,還是這會身為女子的母愛泛濫,她沒太考慮當下的場合,一臉慈愛的看著姜姝挽道:“聽說你還未許人家,要是不嫌本宮倒是可以幫你掌掌眼,盛京的青年才俊多的是,到時候你中意誰可悄悄告訴我,如何?”

此話一出,周遭不約而同響起了倒吸氣的聲音。

長公主沒有關心姜凝芝,反而關心姜姝挽,就已經讓在場眾人覺得驚訝,而今還說要替姜姝挽過眼挑夫婿,更是驚掉了眾人的下巴。

姜姝挽從一開始就受寵若驚,眼下又聽到長公主如此說,更是一顆心撲通的跳個不停,眼前的人可是長公主,先拋開身份不論,她還是梁鈺的母親,在面對長公主時她本就有些心虛作祟,害怕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被洞察出來,眼下長公主如此問,別是已經發現了什麽端倪把?

公主猶在等著她回答,她在心下轉了好幾個彎後才顫巍巍回:“姝挽多謝公主好意,只是姝挽及笄尚還有幾日,且目下姜家還有別的事要忙,我的婚事暫且要擱置推遲,倘若到時候真有機會,一定會讓公主幫忙掌掌眼的。”

在場誰都知道,姜梁兩家就快結親家了,由於兩家的身份懸殊,長公主此番例行一問也不過是在這種場合給姜家擡身份,是以問過也就過了,除了當事的幾人,誰也沒太往心裏去。

宴席照常開始,華燈初上,明月高懸,方才的一場小插曲在絲竹管弦的悠揚聲音中漸漸淡化了訊息。

姜姝挽從上頭退下來後,心裏就一直跳,哪怕身邊的方氏一直有意無意在旁邊對姜凝芝耳提面命方才的事情不能再犯她也沒心思去聽了,桌上的東西也沒怎麽動,菜也已經涼透了,國公府的下人訓練的極好,見她一直不動筷,遂上前撤下了她案上涼掉的餐食。

其中一個小丫鬟在收走她桌上的果盤時,藏在盤子下的手借著盤子的遮擋悄悄塞給她一物在手心。

她微楞,不動聲色捏住,眼神不鹹不淡看了那丫鬟一眼,面無表情,訓練有素,一點也沒有遮掩,姜姝挽有些納悶,不知她是何意,正準備低頭看一眼手裏的東西時,就聽那丫鬟在撤離自己身邊時,在耳邊極快極輕的說:“二少爺就在花園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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