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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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貓貓
“這樣就可以了嗎？”
點亮夜空的煙火下方，林媽媽拿出了一件舊衣。
那是一件紅色鬥篷，款式落後，廉價呢子面料上有起球的痕跡，本該鮮艷的紅黯淡不明，還帶著一股從衣櫃裏拿出來的陳舊腐朽味道。
這件衣服有些年頭了。
站在親手點燃的煙花下方，林媽媽雙手握著鬥篷，一揮，那抹紅色展開如一面鮮血的旗。
“我聽說招魂是要用舊衣服的，這件是君君以前最喜歡的，我給她買來過年的新衣服，收到衣服的那天，她高興地恨不得抱著這件衣服睡覺，小年那會兒，她就忍不住把這件鬥篷穿了出去，結果被鞭炮炸了個洞，她氣得把那群男孩子打了一頓。我想著，看到熟悉的衣服，她說不定會循著味道回來呢？”
林爸爸捧燈，林媽媽揮舞著那件舊衣，淒淒切切地喊著亡者的名。
像從前無數次喊她放學回家一樣。
“林莉君，回來！君君，回來喲——！”
然而，聞訊趕來的另有其人。
“是誰在放煙花！”城管大喝一聲。
幾人一驚。
“君君來了嗎？”
林家夫婦二人焦急地看向顧喻楚，顧喻楚則看向一旁的小貓咪。
崽崽瞥了一眼半空中神情懵懂的小鬼女林莉君一眼，點點頭。
於是顧喻楚也跟著點頭，然後拔腿就跑！
林家夫婦二人一楞，也跟著跑了起來。
“站住！你們別跑！！”身後城管窮追不舍。
林爸爸雙手交握把那盞魂燈緊緊護在懷裏，多年坐辦公室的中年人缺少運動，才跑一會兒，他喘氣如牛，邊醜陋奔跑，邊斷斷續續地說著：“所以……我們為什麽要跑啊……”
“不跑等著被罰款嗎！”顧喻楚遙遙領先。
“可是、可是，”林爸爸說兩個字喘一口，好不容易才把話說清楚了，“罰款而已……我有錢啊！”
顧喻楚一個急剎。
差點摔了。
他無語地看向身後的夫妻倆。
不早說。
可惡的資本家！
天亮之前，三個人一只貓引著小鬼女回到了家。
門前掛著招魂幡，客廳裏設了靈堂，桌上擺著小鬼女的靈位和照片，兩側香燭默照，濃重的香火味道彌漫著整個空間。
靈前供著她反覆向崽崽念叨強調過的蛋糕和毛絨白熊，還有年輕女孩子們可能會喜歡的奶茶、漂亮衣服首飾。
現在的林家夫妻已經有能力給女兒她想要的一切。
“君君還在嗎？”
林媽媽小心地環視周圍，搓了搓手，她拿起一杯奶茶，期待地看向顧喻楚。
“你幫我問問，她喜歡喝奶茶嗎？”
顧喻楚不答，目光投向窗臺上的白色貓貓。
貓咪蜷縮成一團，趴在棕色的飄窗軟墊上，白色的貓貓和深棕色的飄窗墊對比明顯，像一朵奶油浮在一大塊巧克力上。
崽崽似乎在發呆，她的眼神落在空處，一動不動半天了。
實際上，她在看半空中的小鬼女。
和在俱樂部的時候相比，小鬼女話少了很多，她俯視著林家夫妻，表情覆雜。
看起來，她已經記起了不少事情。
聽到林媽媽問，小姑娘搖了搖腦袋，輕嗤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對方的真實意圖：“她哪裏是想問我喜不喜歡喝奶茶……她分明就是想借著這個問題問我，有沒有原諒他們。”
也是。
問喜不喜歡，努力討好她，無非是想從她口中得到一句寬恕。
小鬼女看得分明。而每說一個字，每過一秒鐘，她的身形就虛幻一點。
一開始，崽崽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仔細觀察過後才發現，這好像是真的。
小鬼女在消散。
換個說法是，到時候了，她該上路了。
貓咪歪了歪頭，圓溜溜的貓瞳註視著她，仿佛在無聲詢問著：那你原諒他們了嗎？
反正，要是角色互換，換了她身處這個境地，那答案肯定是絕不原諒。
她可是別人給她一拳，她一定會還對方一拳的。
……然後再加個大威天龍大羅法杖。
……再來個反器材大狙加殲星炮。
最好能直接挫骨揚灰就地掩埋了。
總之，按照她的性格，那必然是睚眥必報。
“我要走了。”
冥冥之中，小鬼女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有什麽在召喚她。
“大人，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來世我必銜草接環以報答您的恩情。”
她鄭重其事地說著，繞著貓咪飛了一圈，最好還是沒忍住，偷偷摸了一把貓貓的尾巴毛。
嘿嘿，摸到了，大人的毛毛可真軟！
小鬼女的目光飄向房間裏的林氏夫妻：“至於原不原諒的……現在說這些都沒意義了，我原諒他們了。如果這能讓他們的良心好受一點的話。”
貓貓甩了甩蓬松的尾巴，不甚讚同地撇了撇嘴。
果然。
小丫頭就是容易心軟。
這可真是，愚蠢的善良啊。
不過想想也是。
如果不是心存善念，她可能也沒辦法堅持這麽久吧。
因為涉及到玄學靈異這個她不太了解的領域，崽崽東拼西湊地看了一些資料。
其中有個說法就是，被虐殺的人怨氣一般特別大，很容易就被怨氣裹挾著，化身厲鬼。
但是小鬼女沒有，從始至終，她沒被怨氣侵襲理智。
這個世界腐敗，瘋狂，沒人性，她卻清醒，溫柔，一塵不染。
“最後，之前我向您提出來的那個問題，關於俱樂部的大家運勢低的，我好像有了一點頭緒。”
小姑娘把手伸進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一團泛著白光的東西，雙手捧著遞到了崽崽面前。
她一本正經地解釋著：“這是我的饋贈，是很珍貴的東西。按照通俗說法，好的饋贈叫功德，壞的就叫業力。這個可能對大人你沒什麽作用，但如果放到小夥伴們的身上，或許能改變些什麽。”
“再見啦大人，我要下去陪奶奶了，有機會的話，咱們下輩子見！”
尾音落下的剎那，小鬼女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而她留下的那個光球，安靜飄浮在崽崽身前，正散發著微弱的能量。
崽崽慢吞吞地從墊子上站起身來，先抻了個懶腰，然後像推毛線球一樣，把那團光推到了顧喻楚腳邊，看著那團柔和光球像烈日下的雪糕那樣，不著痕跡地融化在他的身體裏。
她仿佛看見顧喻楚的頭頂飄起來一行字：功德+1+1+1……
大功告成。
但還有問題沒回答。
顧喻楚看著貓咪沈默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林家夫婦都跟隨著他視線的方向，齊齊望向小貓。
那只看似清秀乖巧的小貓從窗臺跳到木制的地板上，走到青年人腳邊，在地上刨了刨爪子。
一開始，林媽媽還以為她是想磨爪子。
但僅僅一秒過後，她就楞住了。
伴隨著雪白貓爪緩慢挪動，貓貓造作過的地板上，一行歪歪扭扭的字，逐步顯現：
【她走了，她說原諒你們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媽媽捂著嘴，失聲痛哭。
林爸爸死死盯著崽崽的爪子，面露震驚。
就算只是木頭地板，那也不是能隨隨便便就刻上字的。
什麽叫入木三分？這就是！這小貓爪子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竟然這麽鋒利。
他不著痕跡地抽了一口涼氣。
看向崽崽的眼神裏，滿是敬畏。
那是人類對未知生靈本能的敬重與畏懼。
這只貓根本不是什麽普通家貓，說不定是哪位神靈下凡，才有如此神通。
以後說不定還會有求於他們，得先打好關系才是。
林爸爸看向顧喻楚，主動提出：“謝謝你們。我想，口頭道謝體現不出來我們的誠意，五百萬，夠不夠？就當是我的一點小心意了。”
“我不要錢。”顧喻楚斷然拒絕了，“我說了，我也只是受人之托辦事。”
崽崽把任務交給他的時候，可沒說過要收錢。
畢竟，涉及靈異鬼怪相關，收錢有時候並不是單純的錢財往來。
他貿然收下酬金，說不定會害了崽崽。
然而林爸爸卻誤會了他話中意思，他嘆了口氣：“君君死後還能交到你們這樣的朋友，願意不辭辛苦上門幫她回家，這是她的福氣。”
錢沒要，但在林爸爸提出加個聯系方式的時候，顧喻楚看向崽崽，見她點了點頭，沒拒絕。
於是他把崽崽的社交賬號給了對方。
顧喻楚想的是，這家人看起來挺富有挺有能耐的，雖然這事做的不咋地，但多個人脈多條路嘛，說不定，以後就能用上了呢？
崽崽心裏卻在想，事還沒完，回頭還得把小鬼女埋骨之地告訴他們。
殺人案是節奏的人在處理，也不知道進展到那一步了，他們有沒有挖土把小鬼女的白骨帶走。
如果是她，她是不在乎這些虛頭八腦的儀式的。
人都不在了，她的屍骨是餵狗了還是被曝屍荒野，又有什麽關系呢？
但藍星人類好像都還挺講究這個的。
小鬼女是不在了，但看在她臨走前幫過她的份上，這種面子工程，她做做也無妨。
“走吧，回去睡覺吧。”顧喻楚打了個哈欠。
忙活了一整晚，他累得很。
但是，崽崽卻不這麽想。
出了門，她向著一旁的灌木叢跑去，那邊或趴或蹲著好幾只貓，看花色，是昨晚找煙花的時候幫了他們大忙的那幾只，特別是那只瞎了一只眼的貍花貓，顧喻楚記得很深。
跑了兩步，崽崽扭頭沖顧喻楚這個工具人擺了擺爪子，似乎是在說再見，然後，她一頭鉆進了植被裏，冷酷地把他拋在身後，和貓貓同夥們一塊離開了。
這就走了？
顧喻楚啞然，旋即搖了搖腦袋。
用完就丟，真是個無情的家夥。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自打崽崽變成貓之後，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反而是和她的同類貓咪們、和一般人看不見的鬼魂精怪們，相處甚歡。
……也是，連他這樣難搞的家夥都會被她折服，大家喜歡崽崽、想和她親近，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一天，就像今天她鉆入灌木叢一樣，崽崽就這麽直接頭也不回地走掉了，永遠永遠的不要他們了？
貓咪是自由的。
但是太自由了，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和顧喻楚這邊的愁雲慘霧不同，貓貓那邊對崽崽的到來表示了極大程度的歡迎。
因為老大說要帶他們去狩獵！
貓貓們舉爪歡騰，七嘴八舌地提建議。
“去哪去哪？”
“老大，餓餓，飯飯！”
“我知道一個好地方，咱們去捕鳥吧！”
“安靜。”漂亮的小白貓甩了甩尾巴。
被她打出條件反射的流浪貓們頓時閉了嘴。
崽崽繼續開口：“你們吃魚嗎？我帶你們捉魚去。”
“啊……捉魚嗎……”
貓咪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
“可是大家都不太會鳧水啊……”
黑貓皺了皺鼻子：“我討厭水。”
崽崽一揮爪子：“不用你們下水，看我的。”
她把眾貓帶到了一處公園池塘邊。
太陽威力未現，清晨的空氣裏帶著露水的濕潤氣息，這個點的公園只有早起晨練的人，老爺爺老奶奶們跟著音樂耍著太極劍，年輕人一身專業裝備，踩著跑鞋，踏過公園小徑的磚石路。
但不管是哪個年齡段的人類，都為眼前所見景象驚奇不已。
一只雪白的小貓正領著一隊貓咪走在路上，白貓的身後跟著瞎了一只眼的貍花貓、瘸了一條腿的黑貓……貓貓們花色各異，但都在安靜地跋涉著，遠遠看上去，像一條五顏六色的鏈。
貓不是群居動物，流浪貓們團結起來捕獵，也只是生活所迫，像眼前這樣宛如行伍行軍般的場景，眾人活了這麽多年，還都是頭一次見。
貓貓們沒管人類心裏是怎麽想的，它們專心穿過公園的草叢，來到了池塘邊上。
“就這裏吧。”崽崽指著池塘說道。
這是公園的一處景觀池塘，裏面養著不少錦鯉。過往人類喜歡沒事幹就投一把魚食下去，再對著錦鯉們雙手合十許個願，久而久之，這池塘裏的錦鯉養得十分肥美。
雖然崽崽挑食，被顧喻楚的手藝從啥都能吃慣成了只吃好吃的，她不愛吃錦鯉這種觀賞魚。
但她的小弟們可是一群平時飯都吃不飽的流浪貓，對它們來說，有吃的就不錯了，挑食的早都餓死了，崽崽不吃的錦鯉，在它們眼裏可是美味。
不過看著眼前的水池，貓貓們站在石頭上，欲下水又止步。
只有一個身影跳了進去。
是崽崽。
她不是真的貓咪，更不像貓貓們一樣把怕水刻在了基因裏。
但是兩秒之後，貓貓們發現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老大下去是下去了，但她怎麽跟個鐵塊似的，一下子就沈入水中，徹底沒影了？
貓咪們驚恐地看著腳下這像是能吃貓的水，喵成一片。
“老大出事了！”
“誰下去救老大！”
“好嚇人，我們還是快跑吧！”
貓貓們亂作一團，一眾打退堂鼓的貓咪中，只有黑貓往水邊走了幾步。
它用爪子碰了碰水，又像是被嚇到似的，迅速彈了回來。
如它先前所說，黑貓很怕水。
但，它是一只知恩圖報的貓貓。
老大，等我！
黑貓視死如歸地想著，正打算直接紮進水裏，突然，一個長條狀的東西拍在了它臉上。措手不及之下，黑貓被抽得後退了兩步，它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砸在它臉上的竟然是一條魚！
撲通、撲通！一條又一條錦鯉從天而降，精準摔在貓貓們所在的這塊石頭岸邊。
一尾尾肥美的魚撲騰著尾巴，它們落下時，裹挾著水珠，不多時，一整個岸上遍布著剛從池塘裏被不知名力量打撈上來的新鮮魚。
貓貓們擡頭望著天空，眼神呆滯。
起猛了，天上下錦鯉魚了。
最後一個上岸的是崽崽。
她搖頭晃腦地抖落了一身水珠。
奇怪的是，那些水離開她身體後，崽崽並不像普通貓貓那樣渾身濕透，而是恢覆成了下水之前的幹燥模樣，像是根本不曾沾過水一樣。
錦鯉魚的制造者崽崽淡定地沖其他貓貓們一揮手：“大家，開飯了！”
“吱——”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忽然從林間沖出，叼起地上一條魚，立馬沖天而起！
還有高手？
崽崽化作一道閃電，迅疾撲向那道黑影。
到底是哪個不講武德的家夥，居然想搶她撈上來的魚魚？
找死！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一只貓的反應速度和力度竟然如此驚人，被崽崽一巴掌摁在爪下的時候，它楞了楞，然後扯著嗓子喊了起來：“誤會！都是誤會！別殺我！有話好說！”
居然是一只會說人話的鳥。
崽崽冷笑，一番鳥語：“你先把爪子從我的魚上松開，再來跟我說這是誤會。”
聞言，大鳥趕緊松開了爪子。
這只鳥有一身五彩華麗的羽毛，體型比在場所有貓都大，堪比鷹隼這樣的猛禽，但它被崽崽摁倒在地、腦袋在石頭地上摩擦的樣子，是如此的無助且可憐。
崽崽鄙視它：“想吃魚自己抓去，搶我小弟的魚幹嘛，你又不是不能抓。”
這只鳥的歲數都要和俱樂部裏養的那條蠢魚差不多了，想吃點什麽，那還不是隨便抓？
大鳥語氣諂媚：“錯了，我錯了，女王大人放我一馬！”
崽崽沒說話，她薅掉了這鳥身上的幾根羽毛，然後“嗷嗚”一口咬了上去。
呸呸呸，難吃！比那條蠢魚的生魚片還難吃！
“滾吧。”崽崽一擡爪子，放走了這只可憐的鳥。
不在她食譜上的物種，根本毫無價值！
化身捕魚達人的崽崽看著小弟們飽餐一頓後，布置了新的任務。
“你們幾個，幫我盯稍，看著他們幾家有沒有和什麽可疑人員接觸。”
說的是趙大虎他們那邊。
“你們，跟我來。”
崽崽把幾只貓帶回了俱樂部。
隔著訓練室的窗戶，一群貓貓頭趴在窗前，聽崽崽給他們分配任務。
“以後你們負責跟著這幾個人。”
崽崽指了指電腦前沈迷游戲的越靖幾人。
“一旦他們出去了，要寸步不離得跟著，一旦有情況，立馬向我報告！”
小鬼女提出的解決辦法是條路子，但她一時半會的，上哪找那麽多功德去？
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最好有人幫忙守著他們。
她的貓貓隊就很不錯。
不過，跟著她回來的不止這幾只貓。
客廳裏，窗戶沒關嚴實，一只五彩斑斕的大鳥飛過窗框，降落在沙發背上。
大鳥的背上禿了一片，露出一個血淋淋的牙印，正是崽崽剛才下嘴啃出來的。
它揮動翅膀，將一只羽翼放在胸前，然後垂下鳥頭，向著崽崽極為紳士地鞠了一躬，口吐人言：“願為女王效勞！”
崽崽：“……”
玩角色扮演玩上癮了還。
“跟著我幹嘛？你不怕我？”貓咪舔了舔爪子。
彩色大鳥搖頭，振振有詞：“女王大人連那條魚都沒殺，肯定也不會殺在下，在下自問比它有用！請讓在下跟隨您左右。”
砰砰，鯉魚王用身體撞了撞水族箱的墻壁，發出強烈抗議。
“哦，那你就待著吧。”崽崽冷漠走開。
俱樂部裏飛來了一只漂亮的彩色大鳥，還一副賴上他們不肯走的模樣，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註意。
特別是，這鳥居然還會說話。
不過隨後，他們發現這只鳥雖然會說話，但它不太喜歡和他們對話。
它只喜歡對著水族箱裏的錦鯉們鳥語芬芳，眾人聽了好幾天，居然沒聽到一句重覆的。
……也不知道它都是從哪學來的臟話。
水族箱裏，鯉魚王很憤怒，鯉魚王很憋屈。
但魚魚不會說話，魚魚只能聽著這只破鳥變著花樣罵它。
尤其是，在感覺到貓咪心情還不錯之後，魚魚覺得自己更可憐了。
鯉魚王吐泡泡。
但無人在意。
越靖好奇這只不請自來的鳥到底是什麽來頭，他偷偷拍了一張，一鍵識圖。
頁面跳轉，結果顯示，這叫小太陽鸚鵡。
小太陽鸚鵡，學名綠頰錐尾鸚鵡。
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刑啊，很刑。
越靖：……
我說這只鸚鵡是自願飛到我家的，有人信嗎？
不過他們也沒多少心思放在這只鳥上了。
和LEY的比賽迫在眉睫。
不同於以往的本地作戰，這次，他們需要跨越半個國家地圖，去往LEY戰隊所在的城市進行比賽。
這種距離，他們最佳出行方式是飛機。
只是在臨出發前，崽崽鬧起來了。
她坐在他們的行李箱上，不讓眾人走。
“不是不帶你，是實在沒辦法嘛，我們就出去兩天，很快就回來啦，”朱厭溫言軟語著哄她，“你就在家裏守著直播，等我們好消息吧！”
崽崽紋絲不動。
開玩笑，要真讓他們走了，這麽多倒黴蛋聚在一起，那飛機怕不是會直接從天上掉下來。
堅決不讓！
除非帶她一起。
顧喻楚試圖講道理：“飛機或者高鐵托運寵物需要辦理動物免疫證明、動物檢疫證明……這些你都沒有，還得把你放航空箱裏，我們不會讓你受這種罪的，乖乖在家等我們，好嗎？”
無論是客觀條件，還是主觀條件，都不支持她陪同他們搭乘飛機。
崽崽終於松開了爪子，跳下行李箱，不甘地離開了。
然而並不是就這麽算了。
其他人走出基地大門，往出租車上放行李，準備前往機場。
客廳裏，崽崽逮住了正在逗魚的缺德鳥：“我說，你既然和這只蠢魚實力差不多，應該也能變大吧？”
“走，咱們護駕去！”
標註：
這個世界腐敗，瘋狂，沒人性，你卻清醒，溫柔，一塵不染。
——薩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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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可以了嗎？”
點亮夜空的煙火下方，林媽媽拿出了一件舊衣。
那是一件紅色鬥篷，款式落後，廉價呢子面料上有起球的痕跡，本該鮮艷的紅黯淡不明，還帶著一股從衣櫃裏拿出來的陳舊腐朽味道。
這件衣服有些年頭了。
站在親手點燃的煙花下方，林媽媽雙手握著鬥篷，一揮，那抹紅色展開如一面鮮血的旗。
“我聽說招魂是要用舊衣服的，這件是君君以前最喜歡的，我給她買來過年的新衣服，收到衣服的那天，她高興地恨不得抱著這件衣服睡覺，小年那會兒，她就忍不住把這件鬥篷穿了出去，結果被鞭炮炸了個洞，她氣得把那群男孩子打了一頓。我想著，看到熟悉的衣服，她說不定會循著味道回來呢？”
林爸爸捧燈，林媽媽揮舞著那件舊衣，淒淒切切地喊著亡者的名。
像從前無數次喊她放學回家一樣。
“林莉君，回來！君君，回來喲——！”
然而，聞訊趕來的另有其人。
“是誰在放煙花！”城管大喝一聲。
幾人一驚。
“君君來了嗎？”
林家夫婦二人焦急地看向顧喻楚，顧喻楚則看向一旁的小貓咪。
崽崽瞥了一眼半空中神情懵懂的小鬼女林莉君一眼，點點頭。
於是顧喻楚也跟著點頭，然後拔腿就跑！
林家夫婦二人一楞，也跟著跑了起來。
“站住！你們別跑！！”身後城管窮追不舍。
林爸爸雙手交握把那盞魂燈緊緊護在懷裏，多年坐辦公室的中年人缺少運動，才跑一會兒，他喘氣如牛，邊醜陋奔跑，邊斷斷續續地說著：“所以……我們為什麽要跑啊……”
“不跑等著被罰款嗎！”顧喻楚遙遙領先。
“可是、可是，”林爸爸說兩個字喘一口，好不容易才把話說清楚了，“罰款而已……我有錢啊！”
顧喻楚一個急剎。
差點摔了。
他無語地看向身後的夫妻倆。
不早說。
可惡的資本家！
天亮之前，三個人一只貓引著小鬼女回到了家。
門前掛著招魂幡，客廳裏設了靈堂，桌上擺著小鬼女的靈位和照片，兩側香燭默照，濃重的香火味道彌漫著整個空間。
靈前供著她反覆向崽崽念叨強調過的蛋糕和毛絨白熊，還有年輕女孩子們可能會喜歡的奶茶、漂亮衣服首飾。
現在的林家夫妻已經有能力給女兒她想要的一切。
“君君還在嗎？”
林媽媽小心地環視周圍，搓了搓手，她拿起一杯奶茶，期待地看向顧喻楚。
“你幫我問問，她喜歡喝奶茶嗎？”
顧喻楚不答，目光投向窗臺上的白色貓貓。
貓咪蜷縮成一團，趴在棕色的飄窗軟墊上，白色的貓貓和深棕色的飄窗墊對比明顯，像一朵奶油浮在一大塊巧克力上。
崽崽似乎在發呆，她的眼神落在空處，一動不動半天了。
實際上，她在看半空中的小鬼女。
和在俱樂部的時候相比，小鬼女話少了很多，她俯視著林家夫妻，表情覆雜。
看起來，她已經記起了不少事情。
聽到林媽媽問，小姑娘搖了搖腦袋，輕嗤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對方的真實意圖：“她哪裏是想問我喜不喜歡喝奶茶……她分明就是想借著這個問題問我，有沒有原諒他們。”
也是。
問喜不喜歡，努力討好她，無非是想從她口中得到一句寬恕。
小鬼女看得分明。而每說一個字，每過一秒鐘，她的身形就虛幻一點。
一開始，崽崽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仔細觀察過後才發現，這好像是真的。
小鬼女在消散。
換個說法是，到時候了，她該上路了。
貓咪歪了歪頭，圓溜溜的貓瞳註視著她，仿佛在無聲詢問著：那你原諒他們了嗎？
反正，要是角色互換，換了她身處這個境地，那答案肯定是絕不原諒。
她可是別人給她一拳，她一定會還對方一拳的。
……然後再加個大威天龍大羅法杖。
……再來個反器材大狙加殲星炮。
最好能直接挫骨揚灰就地掩埋了。
總之，按照她的性格，那必然是睚眥必報。
“我要走了。”
冥冥之中，小鬼女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有什麽在召喚她。
“大人，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來世我必銜草接環以報答您的恩情。”
她鄭重其事地說著，繞著貓咪飛了一圈，最好還是沒忍住，偷偷摸了一把貓貓的尾巴毛。
嘿嘿，摸到了，大人的毛毛可真軟！
小鬼女的目光飄向房間裏的林氏夫妻：“至於原不原諒的……現在說這些都沒意義了，我原諒他們了。如果這能讓他們的良心好受一點的話。”
貓貓甩了甩蓬松的尾巴，不甚讚同地撇了撇嘴。
果然。
小丫頭就是容易心軟。
這可真是，愚蠢的善良啊。
不過想想也是。
如果不是心存善念，她可能也沒辦法堅持這麽久吧。
因為涉及到玄學靈異這個她不太了解的領域，崽崽東拼西湊地看了一些資料。
其中有個說法就是，被虐殺的人怨氣一般特別大，很容易就被怨氣裹挾著，化身厲鬼。
但是小鬼女沒有，從始至終，她沒被怨氣侵襲理智。
這個世界腐敗，瘋狂，沒人性，她卻清醒，溫柔，一塵不染。
“最後，之前我向您提出來的那個問題，關於俱樂部的大家運勢低的，我好像有了一點頭緒。”
小姑娘把手伸進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一團泛著白光的東西，雙手捧著遞到了崽崽面前。
她一本正經地解釋著：“這是我的饋贈，是很珍貴的東西。按照通俗說法，好的饋贈叫功德，壞的就叫業力。這個可能對大人你沒什麽作用，但如果放到小夥伴們的身上，或許能改變些什麽。”
“再見啦大人，我要下去陪奶奶了，有機會的話，咱們下輩子見！”
尾音落下的剎那，小鬼女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而她留下的那個光球，安靜飄浮在崽崽身前，正散發著微弱的能量。
崽崽慢吞吞地從墊子上站起身來，先抻了個懶腰，然後像推毛線球一樣，把那團光推到了顧喻楚腳邊，看著那團柔和光球像烈日下的雪糕那樣，不著痕跡地融化在他的身體裏。
她仿佛看見顧喻楚的頭頂飄起來一行字：功德+1+1+1……
大功告成。
但還有問題沒回答。
顧喻楚看著貓咪沈默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林家夫婦都跟隨著他視線的方向，齊齊望向小貓。
那只看似清秀乖巧的小貓從窗臺跳到木制的地板上，走到青年人腳邊，在地上刨了刨爪子。
一開始，林媽媽還以為她是想磨爪子。
但僅僅一秒過後，她就楞住了。
伴隨著雪白貓爪緩慢挪動，貓貓造作過的地板上，一行歪歪扭扭的字，逐步顯現：
【她走了，她說原諒你們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媽媽捂著嘴，失聲痛哭。
林爸爸死死盯著崽崽的爪子，面露震驚。
就算只是木頭地板，那也不是能隨隨便便就刻上字的。
什麽叫入木三分？這就是！這小貓爪子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竟然這麽鋒利。
他不著痕跡地抽了一口涼氣。
看向崽崽的眼神裏，滿是敬畏。
那是人類對未知生靈本能的敬重與畏懼。
這只貓根本不是什麽普通家貓，說不定是哪位神靈下凡，才有如此神通。
以後說不定還會有求於他們，得先打好關系才是。
林爸爸看向顧喻楚，主動提出：“謝謝你們。我想，口頭道謝體現不出來我們的誠意，五百萬，夠不夠？就當是我的一點小心意了。”
“我不要錢。”顧喻楚斷然拒絕了，“我說了，我也只是受人之托辦事。”
崽崽把任務交給他的時候，可沒說過要收錢。
畢竟，涉及靈異鬼怪相關，收錢有時候並不是單純的錢財往來。
他貿然收下酬金，說不定會害了崽崽。
然而林爸爸卻誤會了他話中意思，他嘆了口氣：“君君死後還能交到你們這樣的朋友，願意不辭辛苦上門幫她回家，這是她的福氣。”
錢沒要，但在林爸爸提出加個聯系方式的時候，顧喻楚看向崽崽，見她點了點頭，沒拒絕。
於是他把崽崽的社交賬號給了對方。
顧喻楚想的是，這家人看起來挺富有挺有能耐的，雖然這事做的不咋地，但多個人脈多條路嘛，說不定，以後就能用上了呢？
崽崽心裏卻在想，事還沒完，回頭還得把小鬼女埋骨之地告訴他們。
殺人案是節奏的人在處理，也不知道進展到那一步了，他們有沒有挖土把小鬼女的白骨帶走。
如果是她，她是不在乎這些虛頭八腦的儀式的。
人都不在了，她的屍骨是餵狗了還是被曝屍荒野，又有什麽關系呢？
但藍星人類好像都還挺講究這個的。
小鬼女是不在了，但看在她臨走前幫過她的份上，這種面子工程，她做做也無妨。
“走吧，回去睡覺吧。”顧喻楚打了個哈欠。
忙活了一整晚，他累得很。
但是，崽崽卻不這麽想。
出了門，她向著一旁的灌木叢跑去，那邊或趴或蹲著好幾只貓，看花色，是昨晚找煙花的時候幫了他們大忙的那幾只，特別是那只瞎了一只眼的貍花貓，顧喻楚記得很深。
跑了兩步，崽崽扭頭沖顧喻楚這個工具人擺了擺爪子，似乎是在說再見，然後，她一頭鉆進了植被裏，冷酷地把他拋在身後，和貓貓同夥們一塊離開了。
這就走了？
顧喻楚啞然，旋即搖了搖腦袋。
用完就丟，真是個無情的家夥。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自打崽崽變成貓之後，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反而是和她的同類貓咪們、和一般人看不見的鬼魂精怪們，相處甚歡。
……也是，連他這樣難搞的家夥都會被她折服，大家喜歡崽崽、想和她親近，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一天，就像今天她鉆入灌木叢一樣，崽崽就這麽直接頭也不回地走掉了，永遠永遠的不要他們了？
貓咪是自由的。
但是太自由了，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和顧喻楚這邊的愁雲慘霧不同，貓貓那邊對崽崽的到來表示了極大程度的歡迎。
因為老大說要帶他們去狩獵！
貓貓們舉爪歡騰，七嘴八舌地提建議。
“去哪去哪？”
“老大，餓餓，飯飯！”
“我知道一個好地方，咱們去捕鳥吧！”
“安靜。”漂亮的小白貓甩了甩尾巴。
被她打出條件反射的流浪貓們頓時閉了嘴。
崽崽繼續開口：“你們吃魚嗎？我帶你們捉魚去。”
“啊……捉魚嗎……”
貓咪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
“可是大家都不太會鳧水啊……”
黑貓皺了皺鼻子：“我討厭水。”
崽崽一揮爪子：“不用你們下水，看我的。”
她把眾貓帶到了一處公園池塘邊。
太陽威力未現，清晨的空氣裏帶著露水的濕潤氣息，這個點的公園只有早起晨練的人，老爺爺老奶奶們跟著音樂耍著太極劍，年輕人一身專業裝備，踩著跑鞋，踏過公園小徑的磚石路。
但不管是哪個年齡段的人類，都為眼前所見景象驚奇不已。
一只雪白的小貓正領著一隊貓咪走在路上，白貓的身後跟著瞎了一只眼的貍花貓、瘸了一條腿的黑貓……貓貓們花色各異，但都在安靜地跋涉著，遠遠看上去，像一條五顏六色的鏈。
貓不是群居動物，流浪貓們團結起來捕獵，也只是生活所迫，像眼前這樣宛如行伍行軍般的場景，眾人活了這麽多年，還都是頭一次見。
貓貓們沒管人類心裏是怎麽想的，它們專心穿過公園的草叢，來到了池塘邊上。
“就這裏吧。”崽崽指著池塘說道。
這是公園的一處景觀池塘，裏面養著不少錦鯉。過往人類喜歡沒事幹就投一把魚食下去，再對著錦鯉們雙手合十許個願，久而久之，這池塘裏的錦鯉養得十分肥美。
雖然崽崽挑食，被顧喻楚的手藝從啥都能吃慣成了只吃好吃的，她不愛吃錦鯉這種觀賞魚。
但她的小弟們可是一群平時飯都吃不飽的流浪貓，對它們來說，有吃的就不錯了，挑食的早都餓死了，崽崽不吃的錦鯉，在它們眼裏可是美味。
不過看著眼前的水池，貓貓們站在石頭上，欲下水又止步。
只有一個身影跳了進去。
是崽崽。
她不是真的貓咪，更不像貓貓們一樣把怕水刻在了基因裏。
但是兩秒之後，貓貓們發現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老大下去是下去了，但她怎麽跟個鐵塊似的，一下子就沈入水中，徹底沒影了？
貓咪們驚恐地看著腳下這像是能吃貓的水，喵成一片。
“老大出事了！”
“誰下去救老大！”
“好嚇人，我們還是快跑吧！”
貓貓們亂作一團，一眾打退堂鼓的貓咪中，只有黑貓往水邊走了幾步。
它用爪子碰了碰水，又像是被嚇到似的，迅速彈了回來。
如它先前所說，黑貓很怕水。
但，它是一只知恩圖報的貓貓。
老大，等我！
黑貓視死如歸地想著，正打算直接紮進水裏，突然，一個長條狀的東西拍在了它臉上。措手不及之下，黑貓被抽得後退了兩步，它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砸在它臉上的竟然是一條魚！
撲通、撲通！一條又一條錦鯉從天而降，精準摔在貓貓們所在的這塊石頭岸邊。
一尾尾肥美的魚撲騰著尾巴，它們落下時，裹挾著水珠，不多時，一整個岸上遍布著剛從池塘裏被不知名力量打撈上來的新鮮魚。
貓貓們擡頭望著天空，眼神呆滯。
起猛了，天上下錦鯉魚了。
最後一個上岸的是崽崽。
她搖頭晃腦地抖落了一身水珠。
奇怪的是，那些水離開她身體後，崽崽並不像普通貓貓那樣渾身濕透，而是恢覆成了下水之前的幹燥模樣，像是根本不曾沾過水一樣。
錦鯉魚的制造者崽崽淡定地沖其他貓貓們一揮手：“大家，開飯了！”
“吱——”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忽然從林間沖出，叼起地上一條魚，立馬沖天而起！
還有高手？
崽崽化作一道閃電，迅疾撲向那道黑影。
到底是哪個不講武德的家夥，居然想搶她撈上來的魚魚？
找死！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一只貓的反應速度和力度竟然如此驚人，被崽崽一巴掌摁在爪下的時候，它楞了楞，然後扯著嗓子喊了起來：“誤會！都是誤會！別殺我！有話好說！”
居然是一只會說人話的鳥。
崽崽冷笑，一番鳥語：“你先把爪子從我的魚上松開，再來跟我說這是誤會。”
聞言，大鳥趕緊松開了爪子。
這只鳥有一身五彩華麗的羽毛，體型比在場所有貓都大，堪比鷹隼這樣的猛禽，但它被崽崽摁倒在地、腦袋在石頭地上摩擦的樣子，是如此的無助且可憐。
崽崽鄙視它：“想吃魚自己抓去，搶我小弟的魚幹嘛，你又不是不能抓。”
這只鳥的歲數都要和俱樂部裏養的那條蠢魚差不多了，想吃點什麽，那還不是隨便抓？
大鳥語氣諂媚：“錯了，我錯了，女王大人放我一馬！”
崽崽沒說話，她薅掉了這鳥身上的幾根羽毛，然後“嗷嗚”一口咬了上去。
呸呸呸，難吃！比那條蠢魚的生魚片還難吃！
“滾吧。”崽崽一擡爪子，放走了這只可憐的鳥。
不在她食譜上的物種，根本毫無價值！
化身捕魚達人的崽崽看著小弟們飽餐一頓後，布置了新的任務。
“你們幾個，幫我盯稍，看著他們幾家有沒有和什麽可疑人員接觸。”
說的是趙大虎他們那邊。
“你們，跟我來。”
崽崽把幾只貓帶回了俱樂部。
隔著訓練室的窗戶，一群貓貓頭趴在窗前，聽崽崽給他們分配任務。
“以後你們負責跟著這幾個人。”
崽崽指了指電腦前沈迷游戲的越靖幾人。
“一旦他們出去了，要寸步不離得跟著，一旦有情況，立馬向我報告！”
小鬼女提出的解決辦法是條路子，但她一時半會的，上哪找那麽多功德去？
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最好有人幫忙守著他們。
她的貓貓隊就很不錯。
不過，跟著她回來的不止這幾只貓。
客廳裏，窗戶沒關嚴實，一只五彩斑斕的大鳥飛過窗框，降落在沙發背上。
大鳥的背上禿了一片，露出一個血淋淋的牙印，正是崽崽剛才下嘴啃出來的。
它揮動翅膀，將一只羽翼放在胸前，然後垂下鳥頭，向著崽崽極為紳士地鞠了一躬，口吐人言：“願為女王效勞！”
崽崽：“……”
玩角色扮演玩上癮了還。
“跟著我幹嘛？你不怕我？”貓咪舔了舔爪子。
彩色大鳥搖頭，振振有詞：“女王大人連那條魚都沒殺，肯定也不會殺在下，在下自問比它有用！請讓在下跟隨您左右。”
砰砰，鯉魚王用身體撞了撞水族箱的墻壁，發出強烈抗議。
“哦，那你就待著吧。”崽崽冷漠走開。
俱樂部裏飛來了一只漂亮的彩色大鳥，還一副賴上他們不肯走的模樣，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註意。
特別是，這鳥居然還會說話。
不過隨後，他們發現這只鳥雖然會說話，但它不太喜歡和他們對話。
它只喜歡對著水族箱裏的錦鯉們鳥語芬芳，眾人聽了好幾天，居然沒聽到一句重覆的。
……也不知道它都是從哪學來的臟話。
水族箱裏，鯉魚王很憤怒，鯉魚王很憋屈。
但魚魚不會說話，魚魚只能聽著這只破鳥變著花樣罵它。
尤其是，在感覺到貓咪心情還不錯之後，魚魚覺得自己更可憐了。
鯉魚王吐泡泡。
但無人在意。
越靖好奇這只不請自來的鳥到底是什麽來頭，他偷偷拍了一張，一鍵識圖。
頁面跳轉，結果顯示，這叫小太陽鸚鵡。
小太陽鸚鵡，學名綠頰錐尾鸚鵡。
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刑啊，很刑。
越靖：……
我說這只鸚鵡是自願飛到我家的，有人信嗎？
不過他們也沒多少心思放在這只鳥上了。
和LEY的比賽迫在眉睫。
不同於以往的本地作戰，這次，他們需要跨越半個國家地圖，去往LEY戰隊所在的城市進行比賽。
這種距離，他們最佳出行方式是飛機。
只是在臨出發前，崽崽鬧起來了。
她坐在他們的行李箱上，不讓眾人走。
“不是不帶你，是實在沒辦法嘛，我們就出去兩天，很快就回來啦，”朱厭溫言軟語著哄她，“你就在家裏守著直播，等我們好消息吧！”
崽崽紋絲不動。
開玩笑，要真讓他們走了，這麽多倒黴蛋聚在一起，那飛機怕不是會直接從天上掉下來。
堅決不讓！
除非帶她一起。
顧喻楚試圖講道理：“飛機或者高鐵托運寵物需要辦理動物免疫證明、動物檢疫證明……這些你都沒有，還得把你放航空箱裏，我們不會讓你受這種罪的，乖乖在家等我們，好嗎？”
無論是客觀條件，還是主觀條件，都不支持她陪同他們搭乘飛機。
崽崽終於松開了爪子，跳下行李箱，不甘地離開了。
然而並不是就這麽算了。
其他人走出基地大門，往出租車上放行李，準備前往機場。
客廳裏，崽崽逮住了正在逗魚的缺德鳥：“我說，你既然和這只蠢魚實力差不多，應該也能變大吧？”
“走，咱們護駕去！”
標註：
這個世界腐敗，瘋狂，沒人性，你卻清醒，溫柔，一塵不染。
——薩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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