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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刀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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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刀貓貓

這天晚上,打野沈長鳴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滿懷期待,又惶恐期待落空。

見時間差不多了,他匆匆從床上爬起來,洗了把臉。

“長鳴哥,你怎麽看起來這麽憔悴?昨晚沒睡好嗎?”射手越靖打著哈欠和他打了個招呼。

“嗯。”打野沈長鳴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

眼下烏青一片,唯有一雙眼,是這些年來從未有過的光彩熠熠。

……

崽崽到訓練室的時候,正好臨近午飯的點。

這些天輔助顧喻楚從食堂大叔手裏搶過廚房使用權,親自掌勺,變著花樣做好吃的。這種機會可遇而不可求,每到飯點,都不用人喊,大夥自覺去餐廳等著進食。

訓練室裏就打野沈長鳴一個,他已經等了很久了。

見崽崽來了,沈長鳴立即站起身來,局促不安。

“你要不要先去吃飯?我的事情不急的。”打野沈長鳴說。

“我吃過了。”崽崽放下小書包。

她走到了沈長鳴旁邊,直接上手,捏了幾下他的手臂。她的能量順著兩人相接處湧入沈長鳴的身體,幫助她確認他傷勢的真實情況。

為了她看診方便,今天打野沈長鳴難得穿了一件短袖T恤,兩條手臂明晃晃地露在外面。他將傷口就這麽肆無忌憚地展現在崽崽面前,仿佛是確信,她不會傷害他。

收回手後,崽崽問:“有刀嗎?我要把你的傷口再破開一次。”

“房間裏好像沒有,我出去找找。等我一下可以嗎?”沈長鳴說。

沈長鳴出了訓練室。

過了會兒,他帶著把刀,又回來了。

“這個行嗎?”打野沈長鳴遞過手中剔骨尖刀。

崽崽握著揮了兩下,手感還行,她點了下頭:“就這個吧。”

說話間,她以能量附著上刀刃,為其附魔,增加鋒利度。

其實她用手指都能劃開,只不過有專業工具,還是更方便些。

崽崽指著桌子,一擡下巴:“把手臂放上來。”

沈長鳴依言照做,他將手臂平放到桌上,順便在手臂下面鋪了一層紙巾。

等下肯定要出血,要是弄到桌上,清理起來又麻煩。

門外,走廊上。

“沈長鳴你拿我菜刀幹嘛?”系著草莓斑點圍裙的輔助顧喻楚納悶道。

他邊說邊向訓練室走來。

忽然,輔助顧喻楚聽到了極細微的一道悶哼聲。

在安靜的走廊裏,這聲音是如此明顯。

顧喻楚一楞,快步朝著訓練室走去。

訓練室的門虛掩著,門開一條縫,透過這條縫隙,顧喻楚看清了訓練室裏正發生的一切。

“別動啊。”

崽崽手裏提著那把失蹤的尖刀,雪亮雪亮的刀尖刺進打野沈長鳴的右手手臂,輕輕一拉,一鼓作氣,劃開一道長長的破口,露出內裏的肌腱與森白的骨頭。

鮮血瞬間湧了出來,一行行蜿蜒如蛇的血跡浸濕雪白紙巾。

輔助顧喻楚眉心狠狠一揪!

崽崽的手很穩,但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她的表情實在過於冷酷。那是一種極端漠然的態度,手術室醫生、熟練的屠夫,還有連環殺人犯,都有這樣的神態。

“你們在幹什麽!”輔助顧喻楚忍不住將手按在了門把手上。他想推門進去阻止這一切。

屋子裏的崽崽依舊低著頭,繼續著手頭的切割工作,根本沒註意到門外輔助顧喻楚的到來。

椅子上的打野沈長鳴面色蒼白,滿頭冷汗。他疼得全身哆嗦,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支撐著,才勉強保持住了手臂的穩定。

忽然,他和縫隙裏那雙眼睛對上了視線。

打野沈長鳴疼得額頭上青筋直冒,但他對著輔助顧喻楚直搖頭,示意他不用管。

顧喻楚:“……”

你倆擱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呢?

手這麽重要的東西,是能讓人隨便碰的嗎!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沈長鳴一眼。

打野沈長鳴滿臉的痛苦之色,但仍是搖頭。

輔助顧喻楚心裏一盤算,他不能待太久。

他還在做飯,離開太久,只怕餐廳裏的幾個也會找過來。

現在這怪物的真面目只有他知道,萬一被大家都撞破了,打草驚蛇,她心緒激蕩之下,做出什麽殺人滅口的過激舉動就不好了。

沈長鳴也不知道是吃錯什麽藥了,居然維護這怪物,等他之後再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輔助顧喻楚匆匆走了,訓練室裏,一切還在繼續。

想要把打野沈長鳴的手臂覆原,就得先毀壞、再重生,崽崽把所有錯誤連接處一一切開,然後動用能力,為沈長鳴做了止血。

“先別動,你這手臂還不算完。”崽崽轉過身,從小書包裏取出了兩塊木板,這是她出門前從家裏餐廳的椅背上拆下來的,她用這兩塊木板和一條繩索簡單為打野沈長鳴固定了手臂。

“你這裏面需要的精細操作太多了,得分好幾次處理,我先給你摁個暫停。在徹底結束前,你就先保持這個狀態吧。千萬不要動噢。”崽崽說。

“好。”沈長鳴顫顫巍巍地答。

手臂被活生生解剖般的劇痛已經消失,但仍在他的痛覺神經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崽崽看向他的左手:“這只手要不要一起?”

“下次吧,”打野沈長鳴用左手拭去額間鬢邊的冷汗,怕崽崽多想,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如果我兩只手都不能動了,那我穿衣吃飯都不方便。”

“可以用腳啊。”崽崽理所當然地答道。

“?”沈長鳴疑惑地望向她。

崽崽一拍腦袋:“噢,我忘了,你們的學習能力不夠強,等你學會用腳吃飯,這傷早好了。”

“先這樣吧,謝謝你。”打野沈長鳴把桌上染血的紙巾丟進了垃圾桶。

他休息了一會兒,腿腳積蓄了些力量後,沈長鳴帶著垃圾袋和刀出了訓練室。

等其他人吃完飯回來,訓練室裏一切如常。

射手越靖張望了一下:“咦,長鳴哥呢?貓……崽崽你看到他了嗎?他剛才還在訓練室的。”

“休息去了吧。”崽崽看著屏幕上的團戰畫面,頭也沒擡。

輔助顧喻楚盯著她的背影瞧了半天,默不作聲地出了訓練室。

他的心裏有了一個最壞的可能。

他需要去驗證一下。

“誒,顧哥,你幹嘛去啊?”越靖在他身後叫道。

輔助顧喻楚沒理他,匆忙離開。

“他們一個兩個的,今天都好奇怪啊。”射手越靖嘟噥著。

“可能是有事吧。”中單梁羽童邊說邊調整著鍵盤的位置。

突然,她的目光瞥到鍵盤側邊,有一點新鮮的紅色。

她的鍵盤是白色的,這抹紅色格外醒目。

梁羽童用指腹抹了一把,放到自己的鼻子底下聞了聞。

她緩緩蹙起了眉頭。

是血的味道。

訓練室裏為什麽會有血?

……

“沈長鳴,你在嗎?”門外傳來輔助顧喻楚的聲音,和急促的敲門聲。

打野沈長鳴走了過去,將門拉開。輔助顧喻楚焦急的面容出現在他眼前。見到他,顧喻楚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全須全尾的模樣,才松了一口氣:“你在啊。”

“有事嗎?”打野沈長鳴堵在門口,沒有絲毫要側開身體讓人進來說話的意思。

面對其他人,他又恢覆了那副陰沈的、拒絕世界的樣子。

輔助顧喻楚的視線集中在他的右手上:“你的手……”

“沒事,”打野沈長鳴答得輕描淡寫,“沒別的事我先休息了。”

輔助顧喻楚猶豫了一下,四下看了看,然後壓低了聲音:“是崽崽幹的?她跟你說什麽了?”

不等打野沈長鳴答話,他飛快地說:“她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這也太單純了吧?不要被騙了啊!”

“沒關系的,我相信她。”沈長鳴說。

“你別犯傻了!你知不知道,她就是個怪物!”輔助顧喻楚一不留神把心底最大的秘密脫口而出,“你剛才沒看到,她看你的眼神有多殘忍!正常人看到傷口看到血,就算不害怕不發暈,也會稍微眼神回避一下。她完全沒有,她冷靜得讓我害怕。她看你的時候,就像在看一團肉,那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有的眼神!她是個完全不把人命放心上的家夥啊!”

打野沈長鳴的面色當即冷了下來:“慢走不送。”

說罷,他也不管顧喻楚就站在門口,一伸手,直接把門關上了。

嚇得輔助顧喻楚後退一步,門板差點撞上了他的鼻子。

“真不知道她給你灌什麽迷魂藥了!”顧喻楚罵了一句。

隔著一層門板,他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廚房裏熬了有雞湯,你等會記得喝點,對傷口好。”

房間裏沒有應答聲。

雖然有輔助顧喻楚每天變著法地熬骨頭湯雞湯,打野沈長鳴的傷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的。

這件事肯定是瞞不過其他人的。

沈長鳴主動找經理李希恩說明了情況,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把手摔了。

“啊?那你這得多久才能好啊?”經理李希恩意外地看著他一動不動的手臂。。

“不知道,得看醫生怎麽說。”打野沈長鳴心有愧疚。這事上,是他自私了。為了早點治好手臂,他讓崽崽直接動手了,完全沒考慮過自己這行為會對俱樂部造成什麽影響。

“唉,”經理李希恩愁眉苦臉的,“最近也不知道是倒了什麽黴,上單才出事,好不容易有崽崽加入解決了這問題,你又出事了,打野又沒人了。就連我家裏,椅子也莫名其妙壞了一把。我看我真該找個廟拜一拜,去一去最近的水逆。”

一旁的崽崽插了句嘴:“打野沒了,我們再找一個不就好了?”

“你說得輕巧,”經理李希恩深深嘆了口氣,“現在其他隊伍都在打夏季賽呢,市面上哪有流通的打野給我們買啊?而且,俱樂部賬面上已經沒錢了,就算是有打野,我們也買不起啊!”

“我有錢啊,”崽崽說,“五十萬呢!”

李希恩搖了搖頭:“凈做白日夢。”轉過頭,看見崽崽真誠的大眼睛,他楞了一下,繼而想起自己多次不信任崽崽後被打臉的回憶,李希恩狐疑道:“你真有?”

回答他的是小姑娘重重的兩下點頭。

李希恩:“?!”

“你哪來那麽多錢!”

別是走了一個假賽哥,又來個假賽姐吧?

YUG可經不起再這麽折騰一次了啊!

“別人給的,正經賺的,”崽崽滿臉坦然,“不信你問越靖!”

“是真的,”被叫過來的射手越靖信誓旦旦,“不信你問清霄,他給的!”

遠在WRG俱樂部收到李希恩詢問的清霄:……

怎麽的,這還殺人誅心?

但是李希恩問,他又不好說是賠償的醫藥費,不然要是深究起來,那就糟了。

所以清霄:呵呵,看崽崽可愛,提前給的壓歲錢

清霄:別嫌少啊

看到答覆的李希恩:……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日頭,烈日炎炎大夏天。

誰家壓歲錢提前半年給啊?

五十萬,還別嫌少?什麽富哥!

雖然清霄的說法十分不正經,但好在這筆錢的來路還算正經,李希恩總算是放下了一顆心來。

“這錢是你的,你好好拿著吧,”李希恩對崽崽說,“俱樂部是俱樂部,你是你,你有錢那是你的本事。這錢你別亂花,現在錢不好賺,你好好規劃一下。”

崽崽搖頭:“我們拿這五十萬,去買個打野回來吧。”

射手越靖看了看崽崽,又看了看滿臉不讚成的李希恩。

雖然不知道貓貓神為什麽要這樣做,但她這麽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射手越靖出言相助:“是啊李哥,你就聽崽崽的吧,大不了,先打個欠條嘛!長鳴哥一時半會兒好不了,這眼看著,我們就要打比賽了。沒有打野,四個人怎麽開游戲?你也得為俱樂部想一想啊!”

“四個人怎麽開游戲”,這話一下子戳中了經理李希恩心中的痛點。

他猶豫了很久,猶豫再猶豫,最後不得不在現實面前敗下陣來:“那好吧,就當是你借俱樂部的。我給你寫個欠條,賬面上有錢了,立馬還你。”

李希恩心中嘆息,YUG還不知道救不救得活,這欠條說不定就成了永遠的空頭支票了。

但是讓他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YUG因為湊不齊人,徹底沒救,他又做不到。

在YUG工作了這麽久,他對這個地方,也是有感情的啊。

想到這裏,他對崽崽更加歉疚。

好像每次他能給她的,都只是些小恩小惠,而她總能在關鍵時刻幫他大忙。

崽崽,是他的福星吧。

說要給錢,崽崽毫不含糊。

打錢罷了。前期建設領土需要投資,這是她身為領主應該做的。

經理李希恩拿著這筆錢,陷入思考。

五十萬。

這筆錢夠不到市場上那些打野的身價。

但……

買個青訓營的小家夥,還是綽綽有餘的。

隔天,李希恩定下了去青訓營的行程。

他把崽崽也帶上了。

“你總得知道一下,你的錢都是花在哪裏了吧?”經理李希恩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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