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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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開始
四月上旬，天氣總算是慢悠悠回暖，白雲村的眾人也開始下地耕種，春雨貴如油，已經接連下了兩場春雨的白雲村，田裏已經濕潤，牽著老黃牛正是犁地的好時機。
水田裏也到了可以插秧的時節，人們都在辛勤勞作，只盼望今年地裏也能有個好收成。
杜家小院裏面嘎吱一聲響，杜婆子推開門走出來了。
杜長雲正將院子裏的柴劈了，水缸打滿，雞鴨鵝都餵了，在水池邊刷牙。
杜婆子嘆息：“三郎這麽早，今天縣衙也很忙？”
杜長雲一邊洗漱一邊道：“還行，中午去給岳父幫忙。”
提起這事，杜婆子臉色垮了幾分。江家的事已經塵埃落定，但是自家兒子卻才剛剛開始，如今江家不好過，杜長雲倒是成了那邊的頂梁柱，縣衙碼頭來回跑，一個人當兩個人用，杜婆子看在眼裏，那也是疼在心裏。
“還沒起呢？”杜婆子看眼屋內，這話自然說的是江清舟。
杜長雲眼底閃過一絲無奈，道：“娘，舟舟這陣子心情不好，您別說她。”
杜婆子：“……我說啥了，我一句話都不敢說。”
現在家裏兩個爺們兒，兒子一個丈夫一個，都不準她在兒媳婦面前說什麽，她一句話都沒說，還要被兩人叮囑幾百遍。
杜長雲笑了笑轉身進去了，杜婆子嘟囔著去了廚房，春杏也剛起床，正在燒火。
家裏現在大部分的活，都是曹氏和春杏在幹，春杏就是三媳婦的人，杜婆子也挑不出錯來，但是私下裏，杜婆子也忍不住問：“現在江家都這樣了，你咋不走？”
春杏蹲在竈膛前，先是一怔，然後笑了：“我能去哪呀，我家裏都想賣了我，我最困苦走不下去的時候是叔、嬸還有小姐收留了我，我這輩子也不會離開他們的。”
“你家賣你？”這事杜婆子倒是第一回聽說，不免多問了幾句。
春杏點頭，帶著一絲苦笑將自家遭遇說了，直把杜婆子聽得唏噓不已：“嘖，你也是個苦命的。”
這麽一來，杜婆子看向春杏的眼神中就多了幾絲心疼和同情。
“不過，你畢竟是個姑娘家，將來總是要嫁人的，別說什麽一輩子留在家裏的傻話。”
春杏不以為然：“到時候再說吧，嬸子，咱們今天早上吃啥，我來做就行！”
杜婆子看了眼竈臺：“你看著辦吧，最近山上的野菜長起來了，韭菜椿芽啥的包包子倒是不錯。”
春杏心領神會：“那就吃韭菜包子吧！我泡點兒粉條！”
“行。”
春杏正在做飯時，江清舟醒了。
“幾時了？”她看了眼外頭。
杜長雲推門而入：“還不到辰時，再睡會兒。”
江清舟搖了搖頭：“不睡了，今天還要去看鋪子。”
江永博這邊僅剩一間肉肆和一間宋氏小米鋪，養殖場沒了之後江永博就一心幹起了跑船，肉肆已經完全閑置了下來，畢竟沒有養殖場，哪裏來的肉賣？宋氏小米鋪倒是還開著，但是生意寡淡。
宋氏最近發愁的很，江清舟閑了就去陪她，左右杜長雲也是要去衙門當值的。
杜長雲點了點頭：“行，先把紅糖蛋吃了。”
這幾日江清舟小日子快來，杜長雲早就提前準備。
江清舟現在顧不上吃雞蛋，倒是先把自家的賬本拿了出來。
“咱們算個賬。”
杜長雲一楞。
江家出事後，江清舟也萎靡了一陣子，但是一直萎靡也不是個法子，徐家的仇她是勢必要報的，但是現在他們什麽也不是，如何報仇，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賺錢。
夫妻兩在桌上坐下，江清舟拿出一個小箱子，“這些是我娘之前給的嫁妝，為了救我爺，還有歸還當初那二百兩，如今我只剩二十了，但是我還有一套金鑲玉的頭面，我想當了，把我爹原先那家肉肆改成飯館。”
杜長雲大吃一驚。
他失笑。
“早就知道你有本事，沒想到這麽有主見？”
這話像是恭維又像是揶揄，江清舟抿唇無奈道：“你別笑我，開飯館二十兩肯定是不夠的，我爹娘的現銀當時也全都拿出去了，現在跑船又不是旺季，能維持下去都算不錯，一時半會兒拿不出來的。”
杜長雲也無奈笑道：“你缺多少，我給你就是，何必？”
江清舟臉色一沈：“不行。”
她先前才知道，杜長雲在衙門裏打點關系花了不少錢，一聲不吭。而且準備娶她的時候將攢了三四年的積蓄去城裏換了那塊地，但是現在因為江家出事的緣故，短期內怕是不能起房子了，現在杜長雲身上也沒多少錢。
總之她態度堅決，絕沒有商量的餘地。
杜長雲見她半點不肯松口，只好道：“那套金鑲玉的頭面是娘親自給你打的，舍得嗎？左右肉肆是自家的，沒有房租，只是裝修一下花不了多少錢，一步步來吧，從小往大做就是。”
江清舟自然是不舍的，她當初就是帶著那套頭面出嫁的。
“那我今天再去和我娘商量一下吧……”她低聲道。
杜長雲眼中閃過一絲笑：“好，那先把紅糖蛋喝了，乖。”
喝了紅糖蛋江清舟就想跑，無奈杜婆子在門口喊了句：“先把早飯吃了吧！不急這會兒！”
江清舟和杜長雲對視了一眼，只好先進來堂屋。
春杏包了一大籠的包子，個個皮薄餡多，又熬了一大鍋花生稀飯，全家人坐在一起。
大房那邊管不著，二房和三房現在是一起吃飯，曹氏給所有人都盛了粥，江清舟溫和道謝。
“謝謝二嫂。”
杜含聿看了一眼二人：“這陣子三娘和三郎都辛苦了，多吃點。”
這也是在關心江清舟，江清舟點頭：“多謝公爹。”
杜婆子依然沒說話。
只是快吃完時，江清舟才慢悠悠吃了兩個包子，就連春杏都吃了三個，杜婆子看不下去了，主動從籠屜裏夾了一個放在她碗裏：“鴿子胃……帶幾個在路上吃吧，三郎餓的快。”
江清舟楞了楞，輕聲道：“謝謝娘。”
春杏：“小姐，我能跟你一起進城嗎？家裏一些東西沒了，我去采買。”
曹氏道：“對，是得補，鹽巴和醬油都沒了。”
杜婆子：“那既然要去買，就多補點兒回來。”
杜長雲一口應下：“行，我去張羅，春杏帶回來。”
於是就這麽說好，杜含聿和杜長雲駕車，春杏和江清舟坐在車內，全家人朝東水縣去了。
如今的東水縣可是變了天，從前江家的產業被幾大巨商分了，那些人其實都不是東水縣本地的人，如何能真的為東水縣百姓著想，只怕是想賺夠了錢就拍拍屁股走人。
但是這裏一些百姓是不會明白這道理的。
甚至還在嘲笑江家。
江清舟並不知道他們為何要這樣做，即便爺當初經商，也從來沒有拖欠和克扣過任何一個人的工錢，十六歲的江清舟雖然想不明白，卻也隱隱懂得了墻倒眾人推的道理。
宋氏小米鋪門前門可羅雀，冬日的存糧自家留一些，過年的時候賣一些，留到開春的本就不多，三月哪裏來的新糧？宋氏便只能想法子做些東西來賣。
之前冬天的柿子蜜和柿子醬都不錯，可那也要大量的糖，現在家裏，竟然連糖這種東西也不能隨便用來霍霍了。
宋氏只覺得發愁。
看見女兒，宋氏就更愁了。
“怎麽又來了？”
她操心啊，二娘那邊在李家似乎過的不大好，生怕她的三娘時時回來，親家那邊會有意見，不過好在三郎現在在衙門當值，還有個借口。
江清舟聽了這話不高興：“您怎麽老不願意我回來，小澈現在去了學堂，我給您過來幫忙，不好嗎？”
春杏笑著放下籃子：“嬸兒，吃早飯了嗎，這裏面是早上剛蒸出來的包子！”說完，春杏就去後院忙活了，小米鋪裏也有好些活要幹，春杏每次都搶著幹。江清舟則開始清點鋪子裏還剩下的東西。
黃米、小米如今是珍貴的糧食，新的稻米至少也要等到夏天，今年春耕已經如火如荼地開始了，江清舟也希望收成好，有了好收成，他們才有糧食。
但是現在是沒有這些的，唯一一些紅豆、綠豆、黑豆也賣不動，至於冬天的那些山貨早就沒了影子，現在宋氏小米鋪的貨架上竟然空空如也。
江清舟沈默了一會兒，道：“娘，你還記得之前說要開點心鋪嗎？”
“知道……但是現在咱們家這個光景……”
“我知道，我想著先開飯館，怎麽樣？您不是之前就愛做菜嗎，開家飯館，生意肯定比小米鋪好！”
宋氏一楞，其實開飯館這想法她早就有過，如今家裏這樣的光景……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過。
宋氏嘆氣：“你爹現在一心在跑船上，我操心他，而且我看他也不甘心，想去找機會告那徐家，這個時候我……”
“娘。”江清舟無奈道：“正是這樣我們家才要一起努力啊，沒有錢，咱們連去京城的路費都沒有，娘你說是不是？我們江家絕不是那種被人坑害了就起不來的一家，是也不是？”
女兒的話給了宋氏莫大的信心，“對，舟舟你說的對！開飯館，說幹就幹！”
宋氏看了眼小米鋪慘淡的生意 ：“不如今天就關門！我看著也煩！”
江清舟笑了：“娘，你別急，我的意思可不是用小米鋪來開，小米鋪地理位置好，不能關，我的想法是把爹空著的那間肉肆給改了。”
肉肆？
那是在菜場旁邊的一家。
是了，賣肉賣菜肯定在一起，用肉肆改成飯館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但……
“你爹那肉肆之前在裏面宰豬割肉，環境怕是不好，收拾起來要費一番功夫。”
江清舟早知道她會那麽說，於是就提出了今天和杜長雲商量的方案。
可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宋氏卻猛地跳了起來。
“什麽？！？！你的嫁妝不能當！堅決不能！”
這喊聲太驚天動地，原本在後院摘韭菜的春杏都被嚇住了，差點兒把手中的韭菜都扔了出去。
我真牛啊又寫完一更，好了0點確定沒了，明天白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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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長雲笑了笑轉身進去了，杜婆子嘟囔著去了廚房，春杏也剛起床，正在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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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來，杜婆子看向春杏的眼神中就多了幾絲心疼和同情。
“不過，你畢竟是個姑娘家，將來總是要嫁人的，別說什麽一輩子留在家裏的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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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長雲推門而入：“還不到辰時，再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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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那邊管不著，二房和三房現在是一起吃飯，曹氏給所有人都盛了粥，江清舟溫和道謝。
“謝謝二嫂。”
杜含聿看了一眼二人：“這陣子三娘和三郎都辛苦了，多吃點。”
這也是在關心江清舟，江清舟點頭：“多謝公爹。”
杜婆子依然沒說話。
只是快吃完時，江清舟才慢悠悠吃了兩個包子，就連春杏都吃了三個，杜婆子看不下去了，主動從籠屜裏夾了一個放在她碗裏：“鴿子胃……帶幾個在路上吃吧，三郎餓的快。”
江清舟楞了楞，輕聲道：“謝謝娘。”
春杏：“小姐，我能跟你一起進城嗎？家裏一些東西沒了，我去采買。”
曹氏道：“對，是得補，鹽巴和醬油都沒了。”
杜婆子：“那既然要去買，就多補點兒回來。”
杜長雲一口應下：“行，我去張羅，春杏帶回來。”
於是就這麽說好，杜含聿和杜長雲駕車，春杏和江清舟坐在車內，全家人朝東水縣去了。
如今的東水縣可是變了天，從前江家的產業被幾大巨商分了，那些人其實都不是東水縣本地的人，如何能真的為東水縣百姓著想，只怕是想賺夠了錢就拍拍屁股走人。
但是這裏一些百姓是不會明白這道理的。
甚至還在嘲笑江家。
江清舟並不知道他們為何要這樣做，即便爺當初經商，也從來沒有拖欠和克扣過任何一個人的工錢，十六歲的江清舟雖然想不明白，卻也隱隱懂得了墻倒眾人推的道理。
宋氏小米鋪門前門可羅雀，冬日的存糧自家留一些，過年的時候賣一些，留到開春的本就不多，三月哪裏來的新糧？宋氏便只能想法子做些東西來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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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只覺得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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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舟沈默了一會兒，道：“娘，你還記得之前說要開點心鋪嗎？”
“知道……但是現在咱們家這個光景……”
“我知道，我想著先開飯館，怎麽樣？您不是之前就愛做菜嗎，開家飯館，生意肯定比小米鋪好！”
宋氏一楞，其實開飯館這想法她早就有過，如今家裏這樣的光景……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過。
宋氏嘆氣：“你爹現在一心在跑船上，我操心他，而且我看他也不甘心，想去找機會告那徐家，這個時候我……”
“娘。”江清舟無奈道：“正是這樣我們家才要一起努力啊，沒有錢，咱們連去京城的路費都沒有，娘你說是不是？我們江家絕不是那種被人坑害了就起不來的一家，是也不是？”
女兒的話給了宋氏莫大的信心，“對，舟舟你說的對！開飯館，說幹就幹！”
宋氏看了眼小米鋪慘淡的生意 ：“不如今天就關門！我看著也煩！”
江清舟笑了：“娘，你別急，我的意思可不是用小米鋪來開，小米鋪地理位置好，不能關，我的想法是把爹空著的那間肉肆給改了。”
肉肆？
那是在菜場旁邊的一家。
是了，賣肉賣菜肯定在一起，用肉肆改成飯館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但……
“你爹那肉肆之前在裏面宰豬割肉，環境怕是不好，收拾起來要費一番功夫。”
江清舟早知道她會那麽說，於是就提出了今天和杜長雲商量的方案。
可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宋氏卻猛地跳了起來。
“什麽？！？！你的嫁妝不能當！堅決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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