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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第二十年

因為得到了及時的治療,甚至於阮芽一晚上時間還被紮了兩次針,吊了兩瓶水,她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賀缺在天快亮的時候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沒那麽燙了,才稍微閉了會眼,趴在病床邊睡了過去。

很快便到了天明時分,清晨的第一束光雖然沒能透過厚重的窗簾照進診所中,但那溫暖的熱度依舊能夠喚醒處於睡夢中的阮芽。

阮芽烏黑纖長的睫羽輕微的顫了顫,而後一雙漆黑清澈的眼眸便露了出來,先入為主的倒映著趴在病床邊休息的賀缺。她剛剛睡醒,還有點懵,但她還是記得自己生病發燒了,那賀缺應該是在照顧她。

阮芽感動不已,她看著安靜的賀缺,忽的想到了她剛把賀缺帶到家裏的那個晚上,她也是這樣在旁邊照顧的,後來不小心睡著了,先她一步醒來的賀缺卻好沒良心的把她給吵醒了,她可不能這樣。

阮芽迷迷糊糊的打了個呵欠,然後小心翼翼的起身,才動了一下,就覺得手背傳來了撕扯般的疼痛感覺。

她本來想忍下來的,只是當她看清楚了她身處的環境後,她終於忍不住哆嗦著手一把推醒賀缺。

剛睡醒的人力氣也沒多大,但賀缺就趴了個床邊邊,睡得並不穩,所以阮芽這一推差點沒把他直接推下去。

“你把我帶哪兒來了?”阮芽哆嗦著手,紅著眼眶問他。

“城邦。”賀缺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已經完全退燒,松了一口氣。他故作不經意的對阮芽說道:“不用感謝我大晚上的不睡覺不辭幸苦把你帶到這裏來,你救了我,我是在報答你。”

阮芽捂著她的手背,哽咽著說:“你……你多管閑事,恩將仇報。”

賀缺:“?”

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上的女醫生走了過來,添油加醋的說:“芽芽,我都說了不要給你紮針,他不聽,我也沒辦法。”

“曼曼!快拔掉快拔掉。”阮芽也不捂手背了,直接捂住雙眼,語速很快。

李曼看了眼還剩了個底的藥水瓶,故意說道:“雖然還剩了個底沒有打完,但芽芽害怕打針,我當然義不容辭的幫你拔掉啦。”

“都說了還剩了個底,你拔什麽?”賀缺冷著臉制止。

“芽芽,對不起,這位可兇,我脖子被他掐著的印子可還沒消呢,我不敢給你拔。”李曼充滿抱歉的對是阮芽說道。

阮芽捂在眼睛上的手指稍微開了個等,露出半只晶瑩的眼睛。李曼就等著她睜眼,立刻伸長了脖子讓阮芽看她的脖子,她的皮膚很白,也就顯得脖頸上的紅痕尤為刺目。

賀缺就坐在她旁邊,能夠切實感受到身邊的小姑娘越來越生氣了。他不想讓阮芽覺得他是一個如此兇惡的人,硬著頭皮試圖為自己辯駁:“我太著急了,再加上你這位朋友說話也相當不客氣……”

“那你就能對我一個女孩子動手了嗎?”李曼不依不饒的質問道。

“你不要得寸進尺。”

“芽芽!你看他!你這丫頭怎麽還是這麽不長記性,怎麽什麽人都往身邊帶啊……”李曼的脾氣很火爆,說話也十分尖銳直接,哪怕是當著賀缺本人的面。

阮芽和李曼相反,她真的是極溫柔的人。她將捂著眼睛的手放下來,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認真的對她說:“曼曼,不要這樣說賀缺。他很好。”

賀缺原本被勾起來的火氣全被阮芽簡單的一句話撲滅,他唇角不著痕跡的勾了起來。

“哪好,我怎麽沒看出來?”

“他是我的朋友,是要做好人的人,他當然是很好的人。”

李曼摸了摸她的脖頸,嗤笑著反問阮芽:“好人?”

“是因為我的緣故,我生病了,他著急。”阮芽左手打著點滴,右手包著碎布,她只能用手肘輕輕的撞了撞賀缺。

賀缺想李曼眼裏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但是在阮芽面前,他記得他承諾過,要做阮芽的好人。所以,賀缺擡眸,對李曼說:“抱歉,昨晚是我不對。”

李曼想到昨晚上這人兇狠又不講理的模樣,暗道還真是一物降一物,不過也是,又有誰能拒絕芽芽呢?

她擺了擺手,表示沒關系,然後揉揉阮芽的腦袋,語帶笑意的說:“行啦,看在芽芽的面子上……不過現在藥水打完了,我給你把針拔了。”

阮芽被他們兩一攪和,這才想起來手背上還插著針,她忙不疊的點頭,乖乖的伸出顫抖的手。她別過頭去,不敢看手背上尖銳的針。

“芽芽,手別抖,你這樣抖著我沒辦法給你拔針啊。”

李曼說著,便打算用另一只手按住阮芽的手,好方便拔針,卻不想她手還沒伸出手,賀缺便輕輕的抓住了阮芽的手。

李曼頓時忍不住皺眉,但賀缺目光平靜,並未意識到他下意識動作的不妥,他甚至還說:“快拔。”

李曼忍住了說話的沖動,小心翼翼的拔下了阮芽手背的針。阮芽的皮膚實在是太白了,這針在她的手背上插了半個晚上,讓她的手背烏青烏青的,很刺眼。

阮芽嗚咽了一聲,問:“有沒有流血呀?”

李曼剛想安撫她,賀缺先她一步,直接開口:“沒有流血,但有烏青,不過很快就會消掉。你疼不疼?”

“我、還好……就是有點怕打針。”

賀缺沒有和她去討論她害怕的針,而是又說道:“哪有小姑娘不怕疼的,我不信。”

“我就不怕。”

賀缺想,阮芽這樣一個會替他擔憂傷口疼痛的小姑娘,怎麽可能不怕疼,只是她會忍,她不會喊疼。

他記得他當時一聲沒吭,而阮芽是怎麽做的呢?賀缺開始效仿阮芽當時的做法,對著她烏青的手背小心的“呼呼”,然後一本正經的告訴她:“這樣就不疼了。”

阮芽莫名的想起前天她給賀缺包紮被石塊砸出的傷口時,她就是這樣做的。她問:“你幹嘛學我呀。”

“學以致用。”賀缺將阮芽的手放下來,藏進被子裏:“你先休息,我去給你準備早餐。”

賀缺在的時候一直都是他在準備食物,阮芽也有點兒習慣他的照顧,所以很自然的點了點頭。

不過……

“曼曼去哪兒啦?”

不大的小診所還配備了廚房,待在廚房的李曼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這兩人說起話來把她當空氣,她覺得自己在發光發熱,十分不自在,就來了廚房。

好久了,好久了啊,阮芽終於想起她來了啊!

正在李曼憤憤不平的時候,賀缺走了進來,詢問她是否有什麽食物能夠讓阮芽填飽肚子。

因為昨夜賀缺的舉動,讓李曼對他依舊頗有微詞,性格使然,她對賀缺也沒什麽好臉色,直接回:“兄弟,你先把看診費付一下,早餐錢另算。”

賀缺昨夜本來就打算黑吃黑,但他沒想到阮芽會和李曼認識,這條路顯然是行不通了。他不由得沈默了,畢竟除卻初時窮困潦倒,他已經很久都不再為金錢發愁,卻未曾想現在似乎又回到了起點。

李曼看出賀缺沒錢,畢竟他穿得太破了,但是……她打量了一下賀缺,說道:“你幫我個忙,我給你指一條賺錢的路,畢竟你不可能一輩子住在芽芽那兒。怎麽樣?”

“成交。”

賀缺和阮芽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小診所,阮芽和李曼吃完了早餐之後,李曼說她要出門,讓阮芽留守。

反正賀缺也還沒有回來,阮芽便點頭同意了,李曼離開沒多久,就有不急不緩的敲門聲傳來。

阮芽還以為是賀缺這麽快就回來了,她連忙跑過去開門,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十分陌生的臉。

她輕聲問:“你是病人嗎?”

唐淵總覺得阮芽有些眼熟,但一時也想不到在哪見過。他說:“我是住在隔壁的,我們家有個病人,李醫生讓我今天早上來找她拿藥。她人呢?”

“曼曼和我說過,你等我一下哦。”

唐淵笑著點頭:“謝了啊。”

阮芽轉過身去,到藥櫃裏取藥。唐淵站在門口,在她轉身的那一刻,他看見她的背影,立刻想起來,阮芽就是廢土上的那個小姑娘。

唐淵的臉色微變,阮芽在這裏,那麽就意味著賀缺也很有可能會在這裏,而且這又是診所,賀缺大概會在這裏療傷……

唐淵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下小診所的構造,這是一個封閉式結構,只有一扇窗戶,但這裏是四樓。

正在他想的時候,阮芽走了過來,她將藥裝進了袋子裏,遞給唐淵。

“謝謝。”唐淵接過,收回目光。

正在唐淵打算退回去和隊友們商量的時候,他們的門忽然又打開了,走出一個人影。那人問:“唐淵,怎麽回事?拿個藥那麽慢。”

那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阮芽看清了他的臉,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然後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想將門關上。

唐淵顧不得太多,眼明手快的按住了門框,讓阮芽關不了門。

同時,唐淵沈聲對殷正南說:“當心,賀缺可能在裏面!”

殷正南立刻掏出一把□□,對準了阮芽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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