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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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
“你不要告訴我……”林然說著，突然又猛地頓住，看向沈水時，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的愴然。“難道你要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嗎？”
“你差點殺了她！”林然氣得原地跺腳。
“我不會傷害她，我愛她。”沈水沈聲道，轉而又是陰沈的盯著他，“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林然看著他，突然仰起臉大笑起來，“這重要嗎沈水？”
“好！”林然恨恨地擺擺手，“我信你愛她，愛她勝過自己的生命，對不對？那天的事，我親眼看著，自認是換了我，我也未必能夠沒有思慮就去救她。可是沈水啊！你的愛太嚇人了，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呢？”
他們兩個從小幾乎是一起長大，沈水小時候就不太愛說話，七歲那年，接連失去了父親和母親，他變得更加沈默不言。
沈水和所有人的關系都很冷漠，包括走的最近的江溪還有他自己。他們三人算是一路走來，相識多年。時至今日，林然才突然發覺，他竟然一點都不了解沈水。
整整兩年，他陪在許筱身邊，陪她上同一節課，見同一個教授，卻從未被發覺。
他最初知道時，還頗是感動。現在想來，卻只是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愛，令人懼怕。
林然面對沈水時，幾乎已經沒有了所有的專業素養。尤其，面對的還是一個和他有著同樣學識的男人，有沒有素養已然全無必要。
沈水終於擡起眼看他，一雙眸子冰冷無情。“我一直這樣。”
林然氣急惱極，已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揮舞著雙手，拳頭緊握著想要發洩。末了，只是狠狠地垂在桌面上，“沈水，你現在……油鹽不進了是嗎？”
沈水睨他一眼，那目光分明再說，他方才說過“我一直這樣”的話。
林然在沈水的辦公室走來走去，沈水雖是沒有同他一般失了形態，但心思總歸有些不穩。到底是阻斷他的步子，“你這樣的心態，是怎麽接受病人咨詢的？”
林然猛地頓住，卻並非沈水的攪擾。而是這話，聽來實在耳熟。
他僵在原地，用力想了想，才想起，相同的意思，他是在許筱那裏聽過。
那時，許筱還身無牽掛。雖然偶爾想起王彥良，但總歸身無他人。她沒事了便拿他出來涮，調侃的很是不亦樂乎。她總是說他，憑他的智商，是怎麽一路念書念到博士的？
果然是戀人！一個調侃他智商，一個看輕他的心態。
縱然林然一向懶散，沒什麽鬥志，本著晃悠一天是一天的心態，這會兒也是不由得認真起來。
林然伸出雙手分別拽了拽淺藍色西服的前擺和兩邊的袖口，而後端端正正的坐到沈水的對面。兩人中間，隔了一個辦公桌的距離。
他今日本就是正常上班，發型、服飾、裝扮，並沒有一樣顯得他潦草。因而他這般坐著，竟當真有些心理診所負責人的姿態。
“既然如此，我們兩個就好好談一談。”林然正正經經的看著沈水，表情甚是嚴肅。
沈水本是覺得，他們兩人有什麽好談的。但話說出口，仍是留了餘地，低低道了聲“好！”而後又問，“你想談什麽？”
“談你和許筱。”
“嗯。”沈水抿抿嘴，並沒有多說什麽。昨晚的事，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知曉自己有些問題，但從未想過，問題那麽嚴重。所以淩晨三四點，便從住處倉皇逃離。
拋開情敵的身份，林然始終是個優秀的心理咨詢師，也許他們的談話，會對他有些幫助。
林然拿過手邊最近的一支筆，拇指劃過筆桿，聲音悠然緩和。“你認為，你很愛她，是嗎？”
“是！”沈水果決答道。
“非她不可嗎？”林然知道，在這樣場景的對峙裏，套路和專業已然不管用了。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將心態放平。這一刻，拼的就是心理防線。
林然眼見得沈水一張嘴，就要附和了他的話。便又不慌不忙的轉了口，“算了，我換個說法，沒有她，你會死嗎？”
這便是春風裏夾帶的冰雹了。砸在身上，是冷冽的痛。
沈水果然頓住，好一會兒薄唇才一啟一合，緩緩道，“不會！”
林然陡地松了一口氣，卻又聽他緊接著說道，“但會生不如死。”
林然心頭大震，怎麽都不曾料到沈水竟說出這番話來。然而細想之下，卻又合了情理。依著沈水的性子，執念深重，為了得到不擇手段。相應的，非她不可也是合理。
“你不怕我告訴她嗎？”林然看著他，仔細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自己亦是不由得苦笑，誰曾想，不過兩分鐘，他便摒棄了拼心理防線的念頭，改為拼專業素養。“那些你做過的事，我想要查，實在是簡單至極。”
沈水看著他，某種並無任何意外。只隨口道，“她不會去查。”
“那是她信你。若她不信了呢？”林然死死地盯著他，精準的瞧見沈水的神色明顯有一絲不確信，一絲猶疑。當下便緊緊逼問，“從你出現在她身邊，不……不對！是你出現之前，你知道她要去參加王彥良的訂婚典禮。你找人，停了她所住的那個小區的水。”
“沈水，你說，如果她知道，從一開始你的靠近就不單純，她會怎麽想？”
“她不是尋常沒腦子的小女生，會覺得她暗戀的男神剛好也喜歡她，她就會很感動。”
“沈水，你會嚇到她的。”
沈水如看一個小醜表演一般看著林然，直到他喋喋不休有個盡頭，他才極是淡然的告訴他，“兩年前，我對你們的資助，我告訴她，那時我就知道她。”
“什麽？”林然瞪圓了眼睛看著他，難以置信的問道，“那她呢？她就這樣接受了嗎？什麽都沒問？她就這麽……”
這完全不合情理！
換做任何人，至少都會多追問一句。全然不該是，你告訴我，我知道了，僅此而已。這裏面不可說的情節太多，許筱不可能想不到。偏偏，她還不去想。
林然的問題，一連串說出來。沈水不停地低頭看著腕表，眉宇間盡是不耐。最後，只極簡的做了回答，“你不了解她。”
“我怎麽會不了解她？”林然下意識就反駁，“我看著她和王彥良走到一起，看著他們熱戀，分手。看著她一個人處理奶奶的後事，我幾乎知道她所有的事，我怎麽會不了解她？”
沈水對於“王彥良”這三個字尤其敏感，當下便站起身，越過弧形的辦公桌，走到林然的面前，低聲警告，“那又如何？她愛的是我，也只能是我。”
林然幾乎是拍案而起，“瘋了！瘋了！我真是瘋了才會讓她去引誘你。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是……我可真是可笑！”
“不！”沈水冷冷的提醒他，“你不讓她來，我自然也有別的辦法靠近。她只能是我的！”
沈水在心內默念，我喜歡了她十一年，你算什麽？
“只能是你的？”林然不屑地冷哼，友好交談到底是迅速終了。林然不可自已的大吼，“她和誰在一起都行，就是你，不行！你這個殺人犯！瘋子！變態！偏執狂！她怎麽可能是你的？”
“瘋子？”沈水揚唇淺笑，似是聽了這世上最冰冷的笑話。“林然，你應該慶幸，我還有理智，不會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還念著你對她是真心，念著我們認識了二十多年。若非如此，我容不得你！”
“容不得？”林然聽著，已然沒了一絲理智，拳頭揮舞著，沒有一絲一毫的客氣。
兩人迅速交手，每一拳揮出去都是十足的力氣。沈水的身手遠在林然之上，可林然揮著拳頭，還不忘一字一句觸碰他的逆鱗。
“她知道你昨晚殺人未遂嗎？”
“她知道你是偏執狂嗎？”
“她知道你是變態嗎？”
“她都不知道！”
沈水起初還能不受影響，可是交手間隙，難免動了氣有些走神，因而也中了幾招。
末了，還是林然氣力耗盡，虛軟的靠在墻上。
沈水抹掉唇角的血跡，終於是摁了警鈴，讓保安進來送客。
林然不能不掙紮，縱然雙臂被人駕著，仍是扯著嗓音同他吼，“為什麽？我要知道為什麽？她為什麽就能夠容忍這樣的你？”
沈水示意保安略停一停，才沈聲道，“如果你真要一個答案，去問吉恩教授吧！”林然身在其中，自然很多事都不能看的真切。
“你不說，我還就不走了！”林然借助兩個保安的力量，用著最後的力氣，勉強還算利索的做了個後空翻，掙脫開兩人的束縛。
沈水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大手拍在他的肩上，手指略微用力，便捏的林然的肩胛骨生疼。
“你不懂，我和她是一樣的。只不過，她接觸的是陽光，而是我的是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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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告訴我……”林然說著，突然又猛地頓住，看向沈水時，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的愴然。“難道你要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嗎？”
“你差點殺了她！”林然氣得原地跺腳。
“我不會傷害她，我愛她。”沈水沈聲道，轉而又是陰沈的盯著他，“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林然看著他，突然仰起臉大笑起來，“這重要嗎沈水？”
“好！”林然恨恨地擺擺手，“我信你愛她，愛她勝過自己的生命，對不對？那天的事，我親眼看著，自認是換了我，我也未必能夠沒有思慮就去救她。可是沈水啊！你的愛太嚇人了，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呢？”
他們兩個從小幾乎是一起長大，沈水小時候就不太愛說話，七歲那年，接連失去了父親和母親，他變得更加沈默不言。
沈水和所有人的關系都很冷漠，包括走的最近的江溪還有他自己。他們三人算是一路走來，相識多年。時至今日，林然才突然發覺，他竟然一點都不了解沈水。
整整兩年，他陪在許筱身邊，陪她上同一節課，見同一個教授，卻從未被發覺。
他最初知道時，還頗是感動。現在想來，卻只是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愛，令人懼怕。
林然面對沈水時，幾乎已經沒有了所有的專業素養。尤其，面對的還是一個和他有著同樣學識的男人，有沒有素養已然全無必要。
沈水終於擡起眼看他，一雙眸子冰冷無情。“我一直這樣。”
林然氣急惱極，已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揮舞著雙手，拳頭緊握著想要發洩。末了，只是狠狠地垂在桌面上，“沈水，你現在……油鹽不進了是嗎？”
沈水睨他一眼，那目光分明再說，他方才說過“我一直這樣”的話。
林然在沈水的辦公室走來走去，沈水雖是沒有同他一般失了形態，但心思總歸有些不穩。到底是阻斷他的步子，“你這樣的心態，是怎麽接受病人咨詢的？”
林然猛地頓住，卻並非沈水的攪擾。而是這話，聽來實在耳熟。
他僵在原地，用力想了想，才想起，相同的意思，他是在許筱那裏聽過。
那時，許筱還身無牽掛。雖然偶爾想起王彥良，但總歸身無他人。她沒事了便拿他出來涮，調侃的很是不亦樂乎。她總是說他，憑他的智商，是怎麽一路念書念到博士的？
果然是戀人！一個調侃他智商，一個看輕他的心態。
縱然林然一向懶散，沒什麽鬥志，本著晃悠一天是一天的心態，這會兒也是不由得認真起來。
林然伸出雙手分別拽了拽淺藍色西服的前擺和兩邊的袖口，而後端端正正的坐到沈水的對面。兩人中間，隔了一個辦公桌的距離。
他今日本就是正常上班，發型、服飾、裝扮，並沒有一樣顯得他潦草。因而他這般坐著，竟當真有些心理診所負責人的姿態。
“既然如此，我們兩個就好好談一談。”林然正正經經的看著沈水，表情甚是嚴肅。
沈水本是覺得，他們兩人有什麽好談的。但話說出口，仍是留了餘地，低低道了聲“好！”而後又問，“你想談什麽？”
“談你和許筱。”
“嗯。”沈水抿抿嘴，並沒有多說什麽。昨晚的事，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知曉自己有些問題，但從未想過，問題那麽嚴重。所以淩晨三四點，便從住處倉皇逃離。
拋開情敵的身份，林然始終是個優秀的心理咨詢師，也許他們的談話，會對他有些幫助。
林然拿過手邊最近的一支筆，拇指劃過筆桿，聲音悠然緩和。“你認為，你很愛她，是嗎？”
“是！”沈水果決答道。
“非她不可嗎？”林然知道，在這樣場景的對峙裏，套路和專業已然不管用了。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將心態放平。這一刻，拼的就是心理防線。
林然眼見得沈水一張嘴，就要附和了他的話。便又不慌不忙的轉了口，“算了，我換個說法，沒有她，你會死嗎？”
這便是春風裏夾帶的冰雹了。砸在身上，是冷冽的痛。
沈水果然頓住，好一會兒薄唇才一啟一合，緩緩道，“不會！”
林然陡地松了一口氣，卻又聽他緊接著說道，“但會生不如死。”
林然心頭大震，怎麽都不曾料到沈水竟說出這番話來。然而細想之下，卻又合了情理。依著沈水的性子，執念深重，為了得到不擇手段。相應的，非她不可也是合理。
“你不怕我告訴她嗎？”林然看著他，仔細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自己亦是不由得苦笑，誰曾想，不過兩分鐘，他便摒棄了拼心理防線的念頭，改為拼專業素養。“那些你做過的事，我想要查，實在是簡單至極。”
沈水看著他，某種並無任何意外。只隨口道，“她不會去查。”
“那是她信你。若她不信了呢？”林然死死地盯著他，精準的瞧見沈水的神色明顯有一絲不確信，一絲猶疑。當下便緊緊逼問，“從你出現在她身邊，不……不對！是你出現之前，你知道她要去參加王彥良的訂婚典禮。你找人，停了她所住的那個小區的水。”
“沈水，你說，如果她知道，從一開始你的靠近就不單純，她會怎麽想？”
“她不是尋常沒腦子的小女生，會覺得她暗戀的男神剛好也喜歡她，她就會很感動。”
“沈水，你會嚇到她的。”
沈水如看一個小醜表演一般看著林然，直到他喋喋不休有個盡頭，他才極是淡然的告訴他，“兩年前，我對你們的資助，我告訴她，那時我就知道她。”
“什麽？”林然瞪圓了眼睛看著他，難以置信的問道，“那她呢？她就這樣接受了嗎？什麽都沒問？她就這麽……”
這完全不合情理！
換做任何人，至少都會多追問一句。全然不該是，你告訴我，我知道了，僅此而已。這裏面不可說的情節太多，許筱不可能想不到。偏偏，她還不去想。
林然的問題，一連串說出來。沈水不停地低頭看著腕表，眉宇間盡是不耐。最後，只極簡的做了回答，“你不了解她。”
“我怎麽會不了解她？”林然下意識就反駁，“我看著她和王彥良走到一起，看著他們熱戀，分手。看著她一個人處理奶奶的後事，我幾乎知道她所有的事，我怎麽會不了解她？”
沈水對於“王彥良”這三個字尤其敏感，當下便站起身，越過弧形的辦公桌，走到林然的面前，低聲警告，“那又如何？她愛的是我，也只能是我。”
林然幾乎是拍案而起，“瘋了！瘋了！我真是瘋了才會讓她去引誘你。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是……我可真是可笑！”
“不！”沈水冷冷的提醒他，“你不讓她來，我自然也有別的辦法靠近。她只能是我的！”
沈水在心內默念，我喜歡了她十一年，你算什麽？
“只能是你的？”林然不屑地冷哼，友好交談到底是迅速終了。林然不可自已的大吼，“她和誰在一起都行，就是你，不行！你這個殺人犯！瘋子！變態！偏執狂！她怎麽可能是你的？”
“瘋子？”沈水揚唇淺笑，似是聽了這世上最冰冷的笑話。“林然，你應該慶幸，我還有理智，不會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還念著你對她是真心，念著我們認識了二十多年。若非如此，我容不得你！”
“容不得？”林然聽著，已然沒了一絲理智，拳頭揮舞著，沒有一絲一毫的客氣。
兩人迅速交手，每一拳揮出去都是十足的力氣。沈水的身手遠在林然之上，可林然揮著拳頭，還不忘一字一句觸碰他的逆鱗。
“她知道你昨晚殺人未遂嗎？”
“她知道你是偏執狂嗎？”
“她知道你是變態嗎？”
“她都不知道！”
沈水起初還能不受影響，可是交手間隙，難免動了氣有些走神，因而也中了幾招。
末了，還是林然氣力耗盡，虛軟的靠在墻上。
沈水抹掉唇角的血跡，終於是摁了警鈴，讓保安進來送客。
林然不能不掙紮，縱然雙臂被人駕著，仍是扯著嗓音同他吼，“為什麽？我要知道為什麽？她為什麽就能夠容忍這樣的你？”
沈水示意保安略停一停，才沈聲道，“如果你真要一個答案，去問吉恩教授吧！”林然身在其中，自然很多事都不能看的真切。
“你不說，我還就不走了！”林然借助兩個保安的力量，用著最後的力氣，勉強還算利索的做了個後空翻，掙脫開兩人的束縛。
沈水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大手拍在他的肩上，手指略微用力，便捏的林然的肩胛骨生疼。
“你不懂，我和她是一樣的。只不過，她接觸的是陽光，而是我的是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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