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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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2〉
沈糯的手指冰冰涼涼的，帶著少女獨特的細膩稚嫩，在他唇邊緩緩摩挲。
紀俞安忽然覺得頭不那麽痛了。
他皺著眉，看著懷裏醉的快要不省人事的女孩，有些微惱：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沈糯點點頭，她眨著一雙秋波一樣濕漉漉的眼，不反駁，也不說話，靜靜凝望著紀俞安。
……好乖好乖。
他心跳慢了一拍。
房間裏靜極了，女孩縮在他的懷裏，頭抵著臂彎。紀俞安生怕被她聽到胸腔裏灼熱的心跳，趕緊推開她。
沈糯不肯，伸手環住他的腰。
紀俞安漸漸冷起了臉。
真是死性不改。
數年前遞給他一紙包養合同，又因為被拒絕，所以搶了他的男主角給自己的小白臉。
幾年過去了，居然還是這副德行。
紀俞安甩開她的胳膊，冷聲嘲諷：“宋總，有些陳年舊事你我心知肚明，就不用我再提出來了。”
沈糯不明白的搖了搖頭，再次湊過來抱住他的胳膊。
紀俞安終於發怒了：
“你到現在居然還在肖想我？！”
……房間裏迷之寂靜。
“你在說什麽，阿晚不明白。”沈糯終於開口了。
她的聲音很小，像枝頭的幼鳥鳴叫，嬌怯怯的。
紀俞安一下子楞住了。
什麽阿晚不晚的？
“宋卿，你到底在發什麽酒瘋？”
他咬牙念出宋卿兩個字，讓沈糯懵了一瞬間。
然後她委屈的撇嘴，豆大的眼淚掉了下來。
“你哭什麽？”紀俞安破天荒的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索性板起臉，冷著聲音命令她。
“別哭了。”
沈糯抱著胳膊蹲了下去，抽泣個不停。
紀俞安完全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情況，急的手足無措，只好耐下性子說道：
“我不兇你了，你別哭。”
啜泣聲漸漸變小。
沈糯擡起頭，淚眼朦朧。她委屈巴巴的抿著唇，再次攀上紀俞安的肩膀。
這次他沒有掙開。
小姑娘不滿足，在他懷中不安分的蹭來蹭去。紀俞安強忍著內心的慌亂，兩手撐在沙發上，無奈的讓沈糯像個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
“宋卿。”
他斂了脾氣，“你是在演戲嗎？”
沈糯沒聽明白，胡亂的搖著腦袋，睫毛上還掛著小水珠。
和白天那個高傲的宋總，截然不同。
……真的好乖。
他眉間的怒意少了幾分。
紀俞安是個演員，還是專業的。一般人在他面前演戲，他看的出來。
只是沈糯……不像在演。
“你想一直裝啞巴？”他質問道。
“生氣了。”
沈糯小聲的回答，帶著哭腔，奶聲奶氣的。
“你說什麽？”他沒聽清。
紀俞安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他平時不是個愛講話的人，冷淡又寡言，大家平時都不敢拿他打趣。
但就這十幾分鐘，沈糯已經讓他開了好多次口了。
“因為生氣了。”沈糯字正腔圓的重覆了一遍。
她生紀俞安的氣了，所以不想說話。
她生氣，氣他認錯人，喊錯她的名字，不叫她阿晚，反而叫什麽宋卿。
“你從前不這樣叫我的。”沈糯委屈的低下頭，語氣酸的不得了。
跟個小孩子似的。
紀俞安驀地笑了。
他現在已經確定沈糯是在發酒瘋。
他們倆之間根本沒有交集，怎麽可能有“從前”這一說呢。
不過她發酒瘋的樣子……
簡直乖巧的不像樣。
“我從前怎麽叫你？”他板著臉，故意冷著聲音逗她。
“你叫我阿晚。”
“我什麽時候叫過……”
紀俞安怔了。
阿晚。
不是戲裏的角嗎？
難不成她拍戲著魔，耍酒瘋戲裏戲外分不清了。
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
紀俞安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分辨出個所以然來。他試探著問了一句，“我叫什麽？”
沈糯仰起臉看他，懵懵的回答，“你說，說是下鄉的知青，不告訴我姓名。”
果然！
她真的把自己當做姜晚。
紀俞安啞然，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突然想起自己剛才居然還發怒，指責沈糯肖想他，臉唰的紅了起來。
詭異的紅暈蔓上他的耳根，滾燙的很。
他人生兩次這樣羞恥都是因為她。
第一次是她以談合作為借口，給出一張包養合同。第二次……就是剛才的自戀。
正當他大腦發懵，不知怎麽掩飾自己的羞恥時，沈糯的手機響了。
她呆呆的接了電話。
“哎喲終於接電話了，你在哪兒呢？”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四五十歲左右的男聲，有些粗糙。
沈糯一楞，沒有回答，飛速掛了電話。
紀俞安見她沒有發現自己的羞赧，松了口氣。
他對沈糯慌慌張張的模樣有些不解。剛才他已經聽到了電話那邊的聲音，似乎是導演。
但這有什麽好遮掩的？
他有些詫異的問道：“怎麽了？”
沈糯把手機往身後藏，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
紀俞安已經快要習慣這樣反常的她了，這些都不重要。重點在於——
沈糯半夜喝醉酒，變成了姜晚闖入他的房間，這都是什麽鬼事。說出去誰信？紀俞安自己都不信。
雖然她看起來不像在演，但紀俞安還是忍不住懷疑，他不知道沈糯的目的是什麽。
正當他猶豫不決，準備套話時，沈糯率先拋出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句子——
“如果阿晚有丈夫了，你會不會……”
會不會拋棄我？
沈糯緊張的看著他。她有些期待他的回答，又有些懼怕他回答。
對於她有丈夫，而且是花錢從她家裏人手裏買了她這件事，她羞於啟齒，也怕讓他難堪。
紀俞安楞住了。
小姑娘剛才還神采奕奕的眸子，瞬間暗了下來。她憂傷的看了他一眼，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間。
等紀俞安回過神來，懷裏已經空了。
他驀地有些悵然。
如果阿晚有丈夫了……
這不是劇本裏的臺詞。
在《秘密》這部戲裏，姜晚沒有告訴男主自己有丈夫的事實，一直都是背著丈夫偷偷出來找他。
可是剛才她那句飽含羞怯和不安的句子，卻讓紀俞安晃神了。
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就是戲裏的人。
剛才在他面前的……好像就是姜晚。
活生生的姜晚。
她到底想幹什麽？
一夜無眠。
天剛蒙蒙亮，紀俞安就起床了。劇組拍戲時間不定，他習慣了早起。
導演見到他，停下了手裏的工作，“紀先生，你今天怎麽樣？”
昨天他不舒服，沒去開機宴，大家都有些擔心他。
“沒事。”紀俞安搖搖頭。
他環視了一圈，都沒瞧見想找的人，忍不住問導演，“宋卿人呢？”
導演一楞，摸了摸自己的禿頭，“宋總……好像在化妝間做造型，你找她嗎？”
“不找。”
紀俞安立馬否定了，“我也要去做造型。”
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莫名其妙。
導演撓了撓自己的禿頭，吆喝了一聲繼續工作去了。
紀俞安到了化妝間，果真見到了沈糯。
她梳著辮子，顯得小巧的臉蛋愈發俏皮少女。
沈糯穿著杏色的襯衫和棉麻長褲。因為飾演的角色比較樸素，所以化妝師上妝時沒有給她畫的太明顯。
而且她的底子很好，五官精致耐看，好過很多女藝人。
紀俞安望著她的側影發怔。
沈糯原本慵懶的撐著下巴照鏡子，卻在鏡子裏看到了門外的人。
她皺眉，轉過頭，和紀俞安四目相對。
紀俞安楞了兩秒鐘，趕緊擺出冷臉。
他心裏有數，沈糯昨天如果是發酒瘋，今天見到他肯定會覺得羞恥。
如果不是發酒瘋，是故意演出來的，肯定會再次撲過來說自己是“阿晚。”
不管是哪個，他今天都會得到答案。
想到這兒，他飛快的板起臉來。
然而……
沈糯的眼神比他還要冷，只是掃了紀俞安一眼，又轉過了臉繼續照鏡子。
紀俞安：……
沈糯這樣子仿佛是他在自作多情……
不可能的。
即使是喝醉了酒，也不可能忘的一幹二凈。
剛才沈糯看他的眼神，分明和昨天白天懟他時，沒有任何區別。
好像昨晚經歷的一切都是他做夢一樣。
她把他給調戲了一番，然後又裝失憶？
紀俞安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氣。
他邁開步子，走進了化妝間。
“紀老師。”沈糯的聲音落下。
她學著其他演員喊紀俞安老師，語調諷刺，“紀老師時間觀念不強呀，現在才來化妝，這都幾點了。”
紀俞安沈默了。
她嘆了口氣，白皙的手指撫摸著鬢間的辮子，“影帝就是影帝，來晚了有人等著。像我們這種小演員，只能起早來化妝。”
她說完，勾起唇朝他笑。
紀俞安一時被噎住了。
他來的其實不晚，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沈糯是故意調戲他。
這個點化妝間裏的人不多，大家識趣，紛紛離開了。
只剩沈糯和紀俞安兩人。
他猶豫再三，最終疑惑的開口：
“你昨天……到底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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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很小，像枝頭的幼鳥鳴叫，嬌怯怯的。
紀俞安一下子楞住了。
什麽阿晚不晚的？
“宋卿，你到底在發什麽酒瘋？”
他咬牙念出宋卿兩個字，讓沈糯懵了一瞬間。
然後她委屈的撇嘴，豆大的眼淚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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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不滿足，在他懷中不安分的蹭來蹭去。紀俞安強忍著內心的慌亂，兩手撐在沙發上，無奈的讓沈糯像個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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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糯沒聽明白，胡亂的搖著腦袋，睫毛上還掛著小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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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沈糯……不像在演。
“你想一直裝啞巴？”他質問道。
“生氣了。”
沈糯小聲的回答，帶著哭腔，奶聲奶氣的。
“你說什麽？”他沒聽清。
紀俞安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他平時不是個愛講話的人，冷淡又寡言，大家平時都不敢拿他打趣。
但就這十幾分鐘，沈糯已經讓他開了好多次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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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紀俞安的氣了，所以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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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前不這樣叫我的。”沈糯委屈的低下頭，語氣酸的不得了。
跟個小孩子似的。
紀俞安驀地笑了。
他現在已經確定沈糯是在發酒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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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發酒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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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前怎麽叫你？”他板著臉，故意冷著聲音逗她。
“你叫我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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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俞安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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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戲裏的角嗎？
難不成她拍戲著魔，耍酒瘋戲裏戲外分不清了。
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
紀俞安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分辨出個所以然來。他試探著問了一句，“我叫什麽？”
沈糯仰起臉看他，懵懵的回答，“你說，說是下鄉的知青，不告訴我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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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糯一楞，沒有回答，飛速掛了電話。
紀俞安見她沒有發現自己的羞赧，松了口氣。
他對沈糯慌慌張張的模樣有些不解。剛才他已經聽到了電話那邊的聲音，似乎是導演。
但這有什麽好遮掩的？
他有些詫異的問道：“怎麽了？”
沈糯把手機往身後藏，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
紀俞安已經快要習慣這樣反常的她了，這些都不重要。重點在於——
沈糯半夜喝醉酒，變成了姜晚闖入他的房間，這都是什麽鬼事。說出去誰信？紀俞安自己都不信。
雖然她看起來不像在演，但紀俞安還是忍不住懷疑，他不知道沈糯的目的是什麽。
正當他猶豫不決，準備套話時，沈糯率先拋出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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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拋棄我？
沈糯緊張的看著他。她有些期待他的回答，又有些懼怕他回答。
對於她有丈夫，而且是花錢從她家裏人手裏買了她這件事，她羞於啟齒，也怕讓他難堪。
紀俞安楞住了。
小姑娘剛才還神采奕奕的眸子，瞬間暗了下來。她憂傷的看了他一眼，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間。
等紀俞安回過神來，懷裏已經空了。
他驀地有些悵然。
如果阿晚有丈夫了……
這不是劇本裏的臺詞。
在《秘密》這部戲裏，姜晚沒有告訴男主自己有丈夫的事實，一直都是背著丈夫偷偷出來找他。
可是剛才她那句飽含羞怯和不安的句子，卻讓紀俞安晃神了。
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就是戲裏的人。
剛才在他面前的……好像就是姜晚。
活生生的姜晚。
她到底想幹什麽？
一夜無眠。
天剛蒙蒙亮，紀俞安就起床了。劇組拍戲時間不定，他習慣了早起。
導演見到他，停下了手裏的工作，“紀先生，你今天怎麽樣？”
昨天他不舒服，沒去開機宴，大家都有些擔心他。
“沒事。”紀俞安搖搖頭。
他環視了一圈，都沒瞧見想找的人，忍不住問導演，“宋卿人呢？”
導演一楞，摸了摸自己的禿頭，“宋總……好像在化妝間做造型，你找她嗎？”
“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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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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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俞安到了化妝間，果真見到了沈糯。
她梳著辮子，顯得小巧的臉蛋愈發俏皮少女。
沈糯穿著杏色的襯衫和棉麻長褲。因為飾演的角色比較樸素，所以化妝師上妝時沒有給她畫的太明顯。
而且她的底子很好，五官精致耐看，好過很多女藝人。
紀俞安望著她的側影發怔。
沈糯原本慵懶的撐著下巴照鏡子，卻在鏡子裏看到了門外的人。
她皺眉，轉過頭，和紀俞安四目相對。
紀俞安楞了兩秒鐘，趕緊擺出冷臉。
他心裏有數，沈糯昨天如果是發酒瘋，今天見到他肯定會覺得羞恥。
如果不是發酒瘋，是故意演出來的，肯定會再次撲過來說自己是“阿晚。”
不管是哪個，他今天都會得到答案。
想到這兒，他飛快的板起臉來。
然而……
沈糯的眼神比他還要冷，只是掃了紀俞安一眼，又轉過了臉繼續照鏡子。
紀俞安：……
沈糯這樣子仿佛是他在自作多情……
不可能的。
即使是喝醉了酒，也不可能忘的一幹二凈。
剛才沈糯看他的眼神，分明和昨天白天懟他時，沒有任何區別。
好像昨晚經歷的一切都是他做夢一樣。
她把他給調戲了一番，然後又裝失憶？
紀俞安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氣。
他邁開步子，走進了化妝間。
“紀老師。”沈糯的聲音落下。
她學著其他演員喊紀俞安老師，語調諷刺，“紀老師時間觀念不強呀，現在才來化妝，這都幾點了。”
紀俞安沈默了。
她嘆了口氣，白皙的手指撫摸著鬢間的辮子，“影帝就是影帝，來晚了有人等著。像我們這種小演員，只能起早來化妝。”
她說完，勾起唇朝他笑。
紀俞安一時被噎住了。
他來的其實不晚，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沈糯是故意調戲他。
這個點化妝間裏的人不多，大家識趣，紛紛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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