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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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不大的包廂瞬間陷入了極度的安靜。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眾人幾乎都能聽到旁邊的人，心是以怎樣的頻率跳的。
直到漆雕月的聲音涼涼響起：“怎麽，小約翰是看不起我弟弟？”
她平日裏總帶在臉上的溫和被收了回去，本就足夠冷的面孔，更添了幾分涼意，一時間屋內氣溫仿佛都下降了幾度。
先前還大著膽子，不把漆雕月當回事，直勾勾只管盯著雲十一看的小約翰，此時卻跟個見了貓的老鼠，瑟縮了一下，甚至不自覺地搓了搓雙臂。
她嚇得說不出話來。
瑪德琳忙上來打圓場，一張胖圓臉笑得幾乎看不見眼睛：“那怎麽會呢？犬女是太喜歡雲先生了，這才一時間失了禮節。”
“這說的是什麽話？”
漆雕月慢條斯理地開口。
“舅舅再漂亮，那是她一個外甥女能看的？”
她這話說的可謂是一點面子都不留，瑪德琳的笑立馬就掛不住了。
一旁的小約翰眼中也閃過幾分郁氣，卻又在漆雕月看過去時，慌亂地低下頭。
她好像是嚇傻了，又好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站在母親身後，聲音顫抖地喊了一聲：“雲舅舅。”
漆雕月碰了碰身旁人的手臂。
於是雲十一清雅的嗓音便傳入耳蝸。
他微微笑著，很是穩重地點了下頭：“小約翰。”
表現得無可指摘。
然而，被一個小一歲的漂亮男孩子稱為小輩，似乎對十九歲的小約翰來說，是無法承受的羞恥之事，她慌忙點了點頭，跌跌撞撞推開擋在自己身側的母親，拉開包廂門跑了出去。
瑪德琳原本膩人的笑容終於無法維持，她冷下臉來。
然而，漆雕月根本不給她發作的機會。
她牽起雲十一的手，冷笑了一聲：“既然小約翰也見過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罷，大步走出包廂，直奔電梯口去。
薇妮絲忙從墻根追上來，跟在她身側。
飛行器發動，以男生不會暈船的速度往莊園駛去。
漆雕月安靜地坐在座位上，沈著臉，一語不發。
過了半晌，她突然開口：“薇妮絲，編輯一份統一的拒絕信，給那幾家發過去。”
“那理由……”薇妮絲小心翼翼地問。
漆雕月冷哼一聲：“輩分太高，她們配不上。”
薇妮絲極其稱職地立馬就開始編輯信件內容，給漆雕月過目後發了出去，隨即在路邊下了飛行器。
她還有工作要忙，另，不想參與三個人的電影。
直到飛行器再起駛入航道，漆雕月這才撫住了額頭。
然而，一道清潤的嗓音驀的喚了她一聲。
“姐姐。”
男生的聲音帶著點遲疑。
“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
男生的言語好像一柄榔頭敲在了漆雕月的天靈蓋上。
她立馬如觸電般松了手。
“抱歉我忘了。”
剛剛在包廂裏，她氣得牽著雲十一就走，卻一路上都沒想起來放開。
想到這裏，那霜白的修長手指又出現在她腦海中，輕輕托著玻璃杯把玩，跟晶瑩剔透的玻璃擺在一起，竟毫不遜色，甚至更為細膩好看。
而自己盯了一會，那手指竟好像是害羞了一般，還悄悄染上了淺粉色。
更別說，這樣漂亮的手握在手心，即便無法包住，卻仍能覺出那骨節分明的觸感，細膩如玉。
她想著想著，竟不由想再將那只手牽著，甚至摩挲兩下。
“可是，姐姐這樣，我會很難過。”
男生的一道聲音將她思緒打斷。
他眉眼低垂，聲音輕柔卻帶著低沈：“我會胡思亂想，會想姐姐會不會還是有點喜歡我的，會想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漆雕月神色怔楞，仿佛被輕軟的話語，在心尖砸出幾個深坑，又酸，又麻。
她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卻微微張開了口：“我……”
然而男生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他微微擡起頭，認真地註視著她，琥珀色的眸子漂亮得跟什麽似的。
“可是，我說了，只把你當姐姐，絕不會做出任何讓你不適的事，也不會說出讓你矛盾的話。”
“所以，姐姐，別招我，好嗎？”
男生的眸子中仿佛有晶瑩的液體在流淌，比精品店擺著的液體玻璃還漂亮。
那裏面滿是請求，甚至還有一絲絲的哀求。
漆雕月好像被敲了一悶棍。
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只好訕訕地開口：“我以後不會了。”
青年淺笑著說沒什麽。
漆雕月的心臟卻仿佛一直被一只手攥著，反覆搓揉，就好像要讓她跟男生體驗同樣的酸痛，好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麽的傷人。
飛行器如往常一般降落在莊園的停船坪，然而漆雕月的心情卻跟以往完全不同。
她註視著前方那道高挑細瘦卻又清雋好看的身影，一時間心頭竟有些茫然。
她到底，應該怎麽做？
晚餐安靜祥和，跟往常似乎沒什麽不同，又似乎哪裏都不一樣。
餐桌上，雲十一提出了提前返校，被漆雕月生硬地拒絕。
隨即，她手忙腳亂地補上了自己的解釋：“明天周日，學校的餐廳不開門。”
然而男生只是安靜地點了點頭，一語不發，吃好後擦了擦嘴，就上樓去了。
漆雕月本想問問他和同學相處得怎麽樣，卻連嘴都沒張開。
【薇妮絲，方便打個通訊嗎？】
書房的門被落了鎖，隔音效果好到貼著門都難聽到室內的交談。
漆雕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捧著最能令她放松的菊花茶，卻怎麽都冷靜不下來。
心中仿佛有數不清的亂麻在纏繞，繞得她心煩意亂，喘不上氣。
終端閃了閃。
【方便的，老板】
通訊接通，薇妮絲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她著裝整齊，面前正擺著一份營養餐，很明顯正在加班。
“薇妮絲，我覺得公司並沒有那麽多工作要做。”
漆雕月是個信奉快樂上班理論的老板，總是在竭盡全力減少員工的工作量，即便是總助薇妮絲，應該最多七點也就下班了。
薇妮絲顯然並不願意透露自己的隱私，打了個哈哈應付過去，隨即將話題轉移到漆雕月身上。
“老板現在找我有什麽事？”
漆雕月本來也沒有特別關註下屬的私生活，提起對方只是因為不好意思一上來就直入主題。
現在被薇妮絲主動提起，心中還隱隱浮現出一絲的羞意。
她猶豫了幾秒，最終面色凝重地開口：
“我有一個朋友。”
“噗。”
薇妮絲噴出一粒米飯。
隨即很迅速地把嘴裏剩下的飯咽下去，頂著老板疑惑的目光，求生欲極強地解釋：“那粒米太硬了。”
漆雕月似信非信地看了她一眼，繼續醞釀著語言。
“她有個弟弟。”
薇妮絲又表情覆雜地憋在那裏，美艷的臉楞是攪得波瀾起伏。
“怎麽了？”
漆雕月無法繼續無視下屬看猴的目光，眼神不善地問。
薇妮絲不敢再吃飯，忙忍著笑問她：“老板，你這個朋友，她弟弟，是不是還不是親生的？”
漆雕月點了點頭。
隨即，她意識到了什麽，皺著眉反問：“你怎麽知道？”
薇妮絲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老板你不上網嗎？我有個朋友不就是代表，我就是這個朋友嗎？”
漆雕月：“不怎麽上網。”
漆雕月：“怎麽，很好笑嗎？”
老板似乎有惱羞成怒的跡象，薇妮絲忙收回了自己的表情，嚴肅地回答：“不好笑。”
然而，隨即她就滿臉八卦地腆著一張臉，靠近光屏，好像貼在漆雕月耳邊一樣，小聲地問：“所以，老板你就直接說吧。”
漆雕月沒去管她裝滿了八卦神色的眼睛，思考了片刻，謹慎地開口：“小雲他，想早戀。”
她的神色嚴肅得好像在談什麽百億級的大單子，一瞬間使薇妮絲也嚴肅起來。
“那不行啊，老板，”她摸了摸下巴，“早戀會影響學習啊。”
漆雕月點點頭，“是，而且他現在還太小了。”
薇妮絲也附和地點點頭：“沒錯。那你調查到是哪家的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帶小少爺早戀了嗎？跟前幾天發聯姻書來的幾家有關系嗎？”
她面上滿是認真，很明顯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老板一聲令下，就去好好教育教育小兔崽子的家長。
漆雕月卻突然不說話了。
薇妮絲疑惑地看過去：“不知道是誰家的？”
“知道。”漆雕月面色覆雜。
薇妮絲試探：“那是，我們幹不過？”
她心肝顫了顫，好家夥，小十一這是惹到總統家女兒了？
漆雕月仍舊面色覆雜地搖頭。
終於，在薇妮絲馬上要暴走的前一刻，她聲如蚊訥地說了句。
“是我。”
薇妮絲立馬接上話茬：“好啊！是你這個小兔崽……”
“子。”
一個子字，就好像放屁到一半，強行想憋回去，卻失敗了的那道尾氣，輕飄飄地漏出來，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漆雕月控制不住地偏過了頭。
露出了泛紅的耳根。
甚至都沒追究薇妮絲剛剛犯上作亂的“小兔崽子”。
薇妮絲卻是吐了口氣。
過了半晌，把筷子一放，滿臉的不忍直視。
“不是，”她一言難盡，“老板你跟我這秀恩愛呢？”
犯得著大晚上來傷害她這個二十八年生母胎單身至今的高貴犬種？
還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給她表演左右為難？
“你倆在一起這事，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兩個人平時一有時間就黏在一起。
小十一要去住宿了，漆雕月不舍地跟自己聊了一晚上去年的單子。
漆雕月平時做出點什麽親昵的舉動，那邊的小十一臉紅好一會兒，眼神還跟吃了蜜一樣。
她倆不應該，順水推舟就在一起嗎？
薇妮絲的幾句話可算是把漆雕月從一團亂麻中拎了出來。
她神色震驚地問：“你在說什麽？”
“我把他當親弟弟！”
漆雕月提高嗓門，“我不能讓他小小年紀走上一條錯誤的路，我不適合他！”
薇妮絲仿佛被她鎮住了，過了一會才緩緩說：“為什麽是錯誤的路？你哪裏不好了？”
“我哪裏都不好。我比他大五歲，性格又沈悶無聊，也不擅長經營感情，就像個老太太一樣，甚至有時候聽不懂年輕人們在說什麽。"
她頓了一下，垂下眼睫，蓋住眼底的失落，"沒有人會願意跟我在一起的。"
薇妮絲一時語塞。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那個平時日天日地的老板，內心竟是這樣定位自己的。
她眨了眨眼，決定來一記直球。
"那你喜歡他嗎？"
她就仿佛談論天氣那般輕松地問。
漆雕月肩膀震了一下。
她說:"不喜歡。"
過了片刻，就好像補充一樣，添了一句:"我只把他當弟弟。"
她的面色太過堅定，以至於薇妮絲都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麽，總是思想齷齪將別人親密的姐弟情，聯想到不健康的方向去。
她小聲詢問:"那，你要怎麽辦？"
被當成親弟弟的男孩子喜歡上，好像是一件很令人頭疼的事情。
漆雕月擡起眼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皮:"不知道，這不是來問你了。"
薇妮絲為老板對自己的信任表示萬分感動。
然而，誰還不是單身了二十幾年，為什麽老板就會覺得她像個有經驗的，來問她這麽覆雜的問題
然而漆雕月又很是信賴地看著她，拿眼神鼓勵她大膽開口。
於是，結合了曾經看過的各種亂七八糟書籍，以及一些天生的直覺以後，她莫名感覺一股勇氣塞滿了胸膛，於是斬釘截鐵地開口:"那就把一切都留給時間和距離吧！"
漆雕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所以要怎麽做？"
"遠離他，並一直遠離他。"
薇妮絲信誓旦旦。
漆雕月將信將疑地記下。
"辛苦你了，記得保密，獎金會發到你賬戶。"她又恢覆了往日溫和的模樣，冷靜而理智。
薇妮絲歡天喜地掃過自己賬戶裏的一串零，"老板，下次有不懂的，請務必還來問我。"
通訊掛斷，漆雕月往後一靠，被弧度流暢的椅背托住。
遠離他，並一直遠離？
雲十一邁著堅強的步子回了房間，一關上房門，原本稍微垮塌的肩膀，又恢覆了挺拔寬闊的模樣。
他面色好看了很多，卻仍然是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樣。
將房門上鎖後，他這才點開一直震動的終端。
四十七的娃娃臉浮現在光屏上，向來帶著笑的面孔嚴肅而凝重。
"十一，東西和人都準備好了。"
雲十一點點頭。
攝像頭移開，不再對準四十七的臉，而是聚焦到那邊房間正中綁著的一個女人身上。
房間狹小昏暗，墻壁和天花板上滿是被濕氣浸染後發了黴的痕跡。
光是看著，就能感受到那窒息的潮濕和陰冷。
而被綁著的女人，衣著還算光鮮整潔，淺色的頭發遮住臉，像一癱爛泥一般被扔在地上。
雲十一冷笑一聲。
"叫醒她。"
那邊沒有傳來聲音，但鏡頭卻帶著他逐漸向女人推近，就好像是雲十一本人在現場一般，代入感極強。
猛地，一只穿著黑色軍靴的腳，狠狠踹上了女人的腹部。
那是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伴隨著地上的人緩慢而起的呻吟，那被淺色發絲擋住的臉，在挪動之下露了出來。
跟雲十一長得極像。
他冷笑一聲，聲音仿佛是冰川下的寒髓，每一句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左臉上，一拳。"
四十七默不作聲，提著領子將仍在蠕動的女人拎起來，一拳打在她臉上。
"唔。"女人被擊倒在地，痛苦地嘶著聲。
"肋骨，十四腳。"
四十七好像有點遲疑。
"十一，她和你長得很像……"
雲十一喜悅地笑出聲，就宛如一個見到喜愛糖果的孩子。
"當然了，這可是我的母親。"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呢。"
四十七更加遲疑。
然而雲十一聲音瞬間陰冷下來。
"肋骨，十四腳。"
即便那邊正在受刑的是自己的母親，他也沒有松口的跡象。
四十七向來只聽他的話，執行程度也永遠百分之百。
聞言，他不再問，直接而果斷地開始了長達一分半的十四腳直踹。
每一腳都用盡全力。
十四腳後，女人已經如同一只蝦米，弓著身子蜷在地上，捂著胸口"赫赫"地喘氣。
不出意外，她的肋骨應該斷了幾根，並且有一點紮進了肺部。
對於強化過身體的女人來說，這樣的傷勢不會致命，只會讓她們痛苦地承受著緩慢愈合的麻癢難耐。
然而紮進肺裏的骨茬不會自己出來，所以她只能勉強吸收一點足夠維持生命的氧氣，時時刻刻都處在窒息的痛苦之中。
就好像十年前的爸爸。
雲十一垂下眼睫。
"接下來，扯著頭發，撞墻，十下。"
女人勉強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哀嚎，便被四十七拎起來，毫不猶豫地往墻上撞去。
灰白染著黴斑的墻面上，留下一處暗紅的蛛網狀裂紋。
女人如同一癱爛泥般躺在地上，沒了動靜。
"這樣就撐不住了？"
雲十一嗤笑了一聲，垂在身側的手顫抖得不像樣子。
可是，當時的父親，以沒有強化過的身體，承受了這麽多，渾身都在流血，還要掙紮著把自己送出門外。
"快跑！去警察局！"他聲嘶力竭，然後在倒在了一片拳打腳踢之中。
四十七上前探了探女人鼻息。
"還活著。"
雲十一閉上眼。
聽見那邊癱在地上的女人，斷斷續續問他們想要多少錢。
他突覺無趣。
十年前窮得要把兒子賣進紅燈區，把剛被自己親手打死的丈夫的器官轉給黑市的女人，竟在短短幾年內，搖身一變成了小有成就的企業家。
現在竟也開始跟死神談贖金了。
他目光森冷，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
"四十七，把她手腳砍了，送去聯邦警局門口。"
一份資料被傳進郵箱，四十七低頭查看的同時，聽到雲十一沒什麽感情的聲音。
"把這些，傳到星網上。"
四十七打開資料看了看，突然楞在了原地。
過了半晌，他默不作聲，又狠狠踹了地上的女人一腳。
故意殺人，qj，xidu，十年時間，玩死了七名少年，其中甚至包括她新丈夫的侄子。
而那家人，至今仍在尋找自己出門玩耍後再也沒回來過的小兒子。
他將綁在軍靴側面的鈍刀抽出來，細細思考著，怎麽把對方的手腳都切下來，能讓她痛苦，又不至於斃命。
就在他下手的瞬間，他聽到雲十一那邊傳來敲門聲。
隨後是雲十一突然變得溫柔幹凈的嗓音。
"姐姐"
雲十一註視著出現在自己房門口的，神情有些惴惴的女人，嗓音輕柔地問她:"有什麽事嗎？"
被發絲遮蓋住的，戴在耳朵裏的微型耳機裏，傳來一道淒厲得足以使人寒毛直豎的慘叫。
面前的女人目光溫和，稍微有點躲閃，遞過來一杯甜牛奶:"睡前喝杯牛奶，對身體好。"
雲十一緩緩彎起嘴角，接過牛奶:"謝謝。"
雙倍愉悅。
我發現，日六還九點更新，是我高看自己了。
累癱_(:* ∠)_
然而我還是會努力日六的，希望明天可以九點發出來，不行的話，也要保證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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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包廂瞬間陷入了極度的安靜。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眾人幾乎都能聽到旁邊的人，心是以怎樣的頻率跳的。
直到漆雕月的聲音涼涼響起：“怎麽，小約翰是看不起我弟弟？”
她平日裏總帶在臉上的溫和被收了回去，本就足夠冷的面孔，更添了幾分涼意，一時間屋內氣溫仿佛都下降了幾度。
先前還大著膽子，不把漆雕月當回事，直勾勾只管盯著雲十一看的小約翰，此時卻跟個見了貓的老鼠，瑟縮了一下，甚至不自覺地搓了搓雙臂。
她嚇得說不出話來。
瑪德琳忙上來打圓場，一張胖圓臉笑得幾乎看不見眼睛：“那怎麽會呢？犬女是太喜歡雲先生了，這才一時間失了禮節。”
“這說的是什麽話？”
漆雕月慢條斯理地開口。
“舅舅再漂亮，那是她一個外甥女能看的？”
她這話說的可謂是一點面子都不留，瑪德琳的笑立馬就掛不住了。
一旁的小約翰眼中也閃過幾分郁氣，卻又在漆雕月看過去時，慌亂地低下頭。
她好像是嚇傻了，又好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站在母親身後，聲音顫抖地喊了一聲：“雲舅舅。”
漆雕月碰了碰身旁人的手臂。
於是雲十一清雅的嗓音便傳入耳蝸。
他微微笑著，很是穩重地點了下頭：“小約翰。”
表現得無可指摘。
然而，被一個小一歲的漂亮男孩子稱為小輩，似乎對十九歲的小約翰來說，是無法承受的羞恥之事，她慌忙點了點頭，跌跌撞撞推開擋在自己身側的母親，拉開包廂門跑了出去。
瑪德琳原本膩人的笑容終於無法維持，她冷下臉來。
然而，漆雕月根本不給她發作的機會。
她牽起雲十一的手，冷笑了一聲：“既然小約翰也見過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罷，大步走出包廂，直奔電梯口去。
薇妮絲忙從墻根追上來，跟在她身側。
飛行器發動，以男生不會暈船的速度往莊園駛去。
漆雕月安靜地坐在座位上，沈著臉，一語不發。
過了半晌，她突然開口：“薇妮絲，編輯一份統一的拒絕信，給那幾家發過去。”
“那理由……”薇妮絲小心翼翼地問。
漆雕月冷哼一聲：“輩分太高，她們配不上。”
薇妮絲極其稱職地立馬就開始編輯信件內容，給漆雕月過目後發了出去，隨即在路邊下了飛行器。
她還有工作要忙，另，不想參與三個人的電影。
直到飛行器再起駛入航道，漆雕月這才撫住了額頭。
然而，一道清潤的嗓音驀的喚了她一聲。
“姐姐。”
男生的聲音帶著點遲疑。
“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
男生的言語好像一柄榔頭敲在了漆雕月的天靈蓋上。
她立馬如觸電般松了手。
“抱歉我忘了。”
剛剛在包廂裏，她氣得牽著雲十一就走，卻一路上都沒想起來放開。
想到這裏，那霜白的修長手指又出現在她腦海中，輕輕托著玻璃杯把玩，跟晶瑩剔透的玻璃擺在一起，竟毫不遜色，甚至更為細膩好看。
而自己盯了一會，那手指竟好像是害羞了一般，還悄悄染上了淺粉色。
更別說，這樣漂亮的手握在手心，即便無法包住，卻仍能覺出那骨節分明的觸感，細膩如玉。
她想著想著，竟不由想再將那只手牽著，甚至摩挲兩下。
“可是，姐姐這樣，我會很難過。”
男生的一道聲音將她思緒打斷。
他眉眼低垂，聲音輕柔卻帶著低沈：“我會胡思亂想，會想姐姐會不會還是有點喜歡我的，會想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漆雕月神色怔楞，仿佛被輕軟的話語，在心尖砸出幾個深坑，又酸，又麻。
她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卻微微張開了口：“我……”
然而男生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他微微擡起頭，認真地註視著她，琥珀色的眸子漂亮得跟什麽似的。
“可是，我說了，只把你當姐姐，絕不會做出任何讓你不適的事，也不會說出讓你矛盾的話。”
“所以，姐姐，別招我，好嗎？”
男生的眸子中仿佛有晶瑩的液體在流淌，比精品店擺著的液體玻璃還漂亮。
那裏面滿是請求，甚至還有一絲絲的哀求。
漆雕月好像被敲了一悶棍。
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只好訕訕地開口：“我以後不會了。”
青年淺笑著說沒什麽。
漆雕月的心臟卻仿佛一直被一只手攥著，反覆搓揉，就好像要讓她跟男生體驗同樣的酸痛，好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麽的傷人。
飛行器如往常一般降落在莊園的停船坪，然而漆雕月的心情卻跟以往完全不同。
她註視著前方那道高挑細瘦卻又清雋好看的身影，一時間心頭竟有些茫然。
她到底，應該怎麽做？
晚餐安靜祥和，跟往常似乎沒什麽不同，又似乎哪裏都不一樣。
餐桌上，雲十一提出了提前返校，被漆雕月生硬地拒絕。
隨即，她手忙腳亂地補上了自己的解釋：“明天周日，學校的餐廳不開門。”
然而男生只是安靜地點了點頭，一語不發，吃好後擦了擦嘴，就上樓去了。
漆雕月本想問問他和同學相處得怎麽樣，卻連嘴都沒張開。
【薇妮絲，方便打個通訊嗎？】
書房的門被落了鎖，隔音效果好到貼著門都難聽到室內的交談。
漆雕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捧著最能令她放松的菊花茶，卻怎麽都冷靜不下來。
心中仿佛有數不清的亂麻在纏繞，繞得她心煩意亂，喘不上氣。
終端閃了閃。
【方便的，老板】
通訊接通，薇妮絲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她著裝整齊，面前正擺著一份營養餐，很明顯正在加班。
“薇妮絲，我覺得公司並沒有那麽多工作要做。”
漆雕月是個信奉快樂上班理論的老板，總是在竭盡全力減少員工的工作量，即便是總助薇妮絲，應該最多七點也就下班了。
薇妮絲顯然並不願意透露自己的隱私，打了個哈哈應付過去，隨即將話題轉移到漆雕月身上。
“老板現在找我有什麽事？”
漆雕月本來也沒有特別關註下屬的私生活，提起對方只是因為不好意思一上來就直入主題。
現在被薇妮絲主動提起，心中還隱隱浮現出一絲的羞意。
她猶豫了幾秒，最終面色凝重地開口：
“我有一個朋友。”
“噗。”
薇妮絲噴出一粒米飯。
隨即很迅速地把嘴裏剩下的飯咽下去，頂著老板疑惑的目光，求生欲極強地解釋：“那粒米太硬了。”
漆雕月似信非信地看了她一眼，繼續醞釀著語言。
“她有個弟弟。”
薇妮絲又表情覆雜地憋在那裏，美艷的臉楞是攪得波瀾起伏。
“怎麽了？”
漆雕月無法繼續無視下屬看猴的目光，眼神不善地問。
薇妮絲不敢再吃飯，忙忍著笑問她：“老板，你這個朋友，她弟弟，是不是還不是親生的？”
漆雕月點了點頭。
隨即，她意識到了什麽，皺著眉反問：“你怎麽知道？”
薇妮絲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老板你不上網嗎？我有個朋友不就是代表，我就是這個朋友嗎？”
漆雕月：“不怎麽上網。”
漆雕月：“怎麽，很好笑嗎？”
老板似乎有惱羞成怒的跡象，薇妮絲忙收回了自己的表情，嚴肅地回答：“不好笑。”
然而，隨即她就滿臉八卦地腆著一張臉，靠近光屏，好像貼在漆雕月耳邊一樣，小聲地問：“所以，老板你就直接說吧。”
漆雕月沒去管她裝滿了八卦神色的眼睛，思考了片刻，謹慎地開口：“小雲他，想早戀。”
她的神色嚴肅得好像在談什麽百億級的大單子，一瞬間使薇妮絲也嚴肅起來。
“那不行啊，老板，”她摸了摸下巴，“早戀會影響學習啊。”
漆雕月點點頭，“是，而且他現在還太小了。”
薇妮絲也附和地點點頭：“沒錯。那你調查到是哪家的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帶小少爺早戀了嗎？跟前幾天發聯姻書來的幾家有關系嗎？”
她面上滿是認真，很明顯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老板一聲令下，就去好好教育教育小兔崽子的家長。
漆雕月卻突然不說話了。
薇妮絲疑惑地看過去：“不知道是誰家的？”
“知道。”漆雕月面色覆雜。
薇妮絲試探：“那是，我們幹不過？”
她心肝顫了顫，好家夥，小十一這是惹到總統家女兒了？
漆雕月仍舊面色覆雜地搖頭。
終於，在薇妮絲馬上要暴走的前一刻，她聲如蚊訥地說了句。
“是我。”
薇妮絲立馬接上話茬：“好啊！是你這個小兔崽……”
“子。”
一個子字，就好像放屁到一半，強行想憋回去，卻失敗了的那道尾氣，輕飄飄地漏出來，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漆雕月控制不住地偏過了頭。
露出了泛紅的耳根。
甚至都沒追究薇妮絲剛剛犯上作亂的“小兔崽子”。
薇妮絲卻是吐了口氣。
過了半晌，把筷子一放，滿臉的不忍直視。
“不是，”她一言難盡，“老板你跟我這秀恩愛呢？”
犯得著大晚上來傷害她這個二十八年生母胎單身至今的高貴犬種？
還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給她表演左右為難？
“你倆在一起這事，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兩個人平時一有時間就黏在一起。
小十一要去住宿了，漆雕月不舍地跟自己聊了一晚上去年的單子。
漆雕月平時做出點什麽親昵的舉動，那邊的小十一臉紅好一會兒，眼神還跟吃了蜜一樣。
她倆不應該，順水推舟就在一起嗎？
薇妮絲的幾句話可算是把漆雕月從一團亂麻中拎了出來。
她神色震驚地問：“你在說什麽？”
“我把他當親弟弟！”
漆雕月提高嗓門，“我不能讓他小小年紀走上一條錯誤的路，我不適合他！”
薇妮絲仿佛被她鎮住了，過了一會才緩緩說：“為什麽是錯誤的路？你哪裏不好了？”
“我哪裏都不好。我比他大五歲，性格又沈悶無聊，也不擅長經營感情，就像個老太太一樣，甚至有時候聽不懂年輕人們在說什麽。"
她頓了一下，垂下眼睫，蓋住眼底的失落，"沒有人會願意跟我在一起的。"
薇妮絲一時語塞。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那個平時日天日地的老板，內心竟是這樣定位自己的。
她眨了眨眼，決定來一記直球。
"那你喜歡他嗎？"
她就仿佛談論天氣那般輕松地問。
漆雕月肩膀震了一下。
她說:"不喜歡。"
過了片刻，就好像補充一樣，添了一句:"我只把他當弟弟。"
她的面色太過堅定，以至於薇妮絲都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麽，總是思想齷齪將別人親密的姐弟情，聯想到不健康的方向去。
她小聲詢問:"那，你要怎麽辦？"
被當成親弟弟的男孩子喜歡上，好像是一件很令人頭疼的事情。
漆雕月擡起眼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皮:"不知道，這不是來問你了。"
薇妮絲為老板對自己的信任表示萬分感動。
然而，誰還不是單身了二十幾年，為什麽老板就會覺得她像個有經驗的，來問她這麽覆雜的問題
然而漆雕月又很是信賴地看著她，拿眼神鼓勵她大膽開口。
於是，結合了曾經看過的各種亂七八糟書籍，以及一些天生的直覺以後，她莫名感覺一股勇氣塞滿了胸膛，於是斬釘截鐵地開口:"那就把一切都留給時間和距離吧！"
漆雕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所以要怎麽做？"
"遠離他，並一直遠離他。"
薇妮絲信誓旦旦。
漆雕月將信將疑地記下。
"辛苦你了，記得保密，獎金會發到你賬戶。"她又恢覆了往日溫和的模樣，冷靜而理智。
薇妮絲歡天喜地掃過自己賬戶裏的一串零，"老板，下次有不懂的，請務必還來問我。"
通訊掛斷，漆雕月往後一靠，被弧度流暢的椅背托住。
遠離他，並一直遠離？
雲十一邁著堅強的步子回了房間，一關上房門，原本稍微垮塌的肩膀，又恢覆了挺拔寬闊的模樣。
他面色好看了很多，卻仍然是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樣。
將房門上鎖後，他這才點開一直震動的終端。
四十七的娃娃臉浮現在光屏上，向來帶著笑的面孔嚴肅而凝重。
"十一，東西和人都準備好了。"
雲十一點點頭。
攝像頭移開，不再對準四十七的臉，而是聚焦到那邊房間正中綁著的一個女人身上。
房間狹小昏暗，墻壁和天花板上滿是被濕氣浸染後發了黴的痕跡。
光是看著，就能感受到那窒息的潮濕和陰冷。
而被綁著的女人，衣著還算光鮮整潔，淺色的頭發遮住臉，像一癱爛泥一般被扔在地上。
雲十一冷笑一聲。
"叫醒她。"
那邊沒有傳來聲音，但鏡頭卻帶著他逐漸向女人推近，就好像是雲十一本人在現場一般，代入感極強。
猛地，一只穿著黑色軍靴的腳，狠狠踹上了女人的腹部。
那是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伴隨著地上的人緩慢而起的呻吟，那被淺色發絲擋住的臉，在挪動之下露了出來。
跟雲十一長得極像。
他冷笑一聲，聲音仿佛是冰川下的寒髓，每一句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左臉上，一拳。"
四十七默不作聲，提著領子將仍在蠕動的女人拎起來，一拳打在她臉上。
"唔。"女人被擊倒在地，痛苦地嘶著聲。
"肋骨，十四腳。"
四十七好像有點遲疑。
"十一，她和你長得很像……"
雲十一喜悅地笑出聲，就宛如一個見到喜愛糖果的孩子。
"當然了，這可是我的母親。"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呢。"
四十七更加遲疑。
然而雲十一聲音瞬間陰冷下來。
"肋骨，十四腳。"
即便那邊正在受刑的是自己的母親，他也沒有松口的跡象。
四十七向來只聽他的話，執行程度也永遠百分之百。
聞言，他不再問，直接而果斷地開始了長達一分半的十四腳直踹。
每一腳都用盡全力。
十四腳後，女人已經如同一只蝦米，弓著身子蜷在地上，捂著胸口"赫赫"地喘氣。
不出意外，她的肋骨應該斷了幾根，並且有一點紮進了肺部。
對於強化過身體的女人來說，這樣的傷勢不會致命，只會讓她們痛苦地承受著緩慢愈合的麻癢難耐。
然而紮進肺裏的骨茬不會自己出來，所以她只能勉強吸收一點足夠維持生命的氧氣，時時刻刻都處在窒息的痛苦之中。
就好像十年前的爸爸。
雲十一垂下眼睫。
"接下來，扯著頭發，撞墻，十下。"
女人勉強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哀嚎，便被四十七拎起來，毫不猶豫地往墻上撞去。
灰白染著黴斑的墻面上，留下一處暗紅的蛛網狀裂紋。
女人如同一癱爛泥般躺在地上，沒了動靜。
"這樣就撐不住了？"
雲十一嗤笑了一聲，垂在身側的手顫抖得不像樣子。
可是，當時的父親，以沒有強化過的身體，承受了這麽多，渾身都在流血，還要掙紮著把自己送出門外。
"快跑！去警察局！"他聲嘶力竭，然後在倒在了一片拳打腳踢之中。
四十七上前探了探女人鼻息。
"還活著。"
雲十一閉上眼。
聽見那邊癱在地上的女人，斷斷續續問他們想要多少錢。
他突覺無趣。
十年前窮得要把兒子賣進紅燈區，把剛被自己親手打死的丈夫的器官轉給黑市的女人，竟在短短幾年內，搖身一變成了小有成就的企業家。
現在竟也開始跟死神談贖金了。
他目光森冷，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
"四十七，把她手腳砍了，送去聯邦警局門口。"
一份資料被傳進郵箱，四十七低頭查看的同時，聽到雲十一沒什麽感情的聲音。
"把這些，傳到星網上。"
四十七打開資料看了看，突然楞在了原地。
過了半晌，他默不作聲，又狠狠踹了地上的女人一腳。
故意殺人，qj，xidu，十年時間，玩死了七名少年，其中甚至包括她新丈夫的侄子。
而那家人，至今仍在尋找自己出門玩耍後再也沒回來過的小兒子。
他將綁在軍靴側面的鈍刀抽出來，細細思考著，怎麽把對方的手腳都切下來，能讓她痛苦，又不至於斃命。
就在他下手的瞬間，他聽到雲十一那邊傳來敲門聲。
隨後是雲十一突然變得溫柔幹凈的嗓音。
"姐姐"
雲十一註視著出現在自己房門口的，神情有些惴惴的女人，嗓音輕柔地問她:"有什麽事嗎？"
被發絲遮蓋住的，戴在耳朵裏的微型耳機裏，傳來一道淒厲得足以使人寒毛直豎的慘叫。
面前的女人目光溫和，稍微有點躲閃，遞過來一杯甜牛奶:"睡前喝杯牛奶，對身體好。"
雲十一緩緩彎起嘴角，接過牛奶:"謝謝。"
雙倍愉悅。
我發現，日六還九點更新，是我高看自己了。
累癱_(:* ∠)_
然而我還是會努力日六的，希望明天可以九點發出來，不行的話，也要保證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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