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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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一童臨盆之日在即，整個屠家都陷入緊張的氛圍，屠玟決更是二十四小時不離窈一童一步。
餘盛絕和巫掠傳信到屏州，新上任的屏州知府惶恐的打開信，信裏寫著讓他將屏州最好的穩婆和郎中送到長韜縣。
知府：“……”
他不敢馬虎。
整個屏州都知道上一任知府絲與是如何被抄家的，他可不能步絲與的後塵。
這屠家啊，他得給供起來，半點得罪不得。
轉眼便是鄉試，窈一童非得送童廉闋去考試。
他跟童廉闋開玩笑，“指不定你考完，我孩子也生完了。”
童廉闋嚇得滿頭大汗，“你可別開這玩笑。”
他看向一左一右護著窈一童的阿蓄和貝兒，“快把你阿兄帶回去，這裏人太多了。”
他哭笑道，“阿弟啊，可別讓我操心了。”
窈一童靠在屠玟決懷裏，“家裏萬事有我，你去吧。”
童廉闋眼神幽怨，“就是有你才怕啊。”
窈一童：“……”
凝蟬輕笑道，“你快去吧，沒事的，家裏這麽多人呢。”
童廉闋大跨步走進去了，待考完時，他第一個沖出來，看到不遠處等著他的窈一童時，他失望的放緩腳步。
托窈一童的福，他在考場裏一閑下來想的就是他未出世的侄兒。
他真以為自己一出來就能看到侄兒，誰知這侄兒還在窈一童肚子裏，不肯出來。
他虛空點著窈一童肚子，“孩啊，你可讓舅舅好等。”
眾人失笑，窈一童無奈道，“他不出來，我也沒辦法啊。”
凝蟬憂心道，“按理說應該就是這幾天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窈一童的肚子依舊不見動靜，這下眾人都急了。
他們請郎中來看過，沒看出什麽。
貝兒和阿蓄天天對著窈一童肚皮念叨著，想讓娃出來，娃最多也就踢踢肚皮回應一下。
屠玟決也肉眼可見的急躁起來，窈一童本人倒是心寬的很，半點不憂心。
舟寂也挺納悶，“你說童哥兒的孩子到底啥時候出來啊，我這賀禮都準備好了。”
舟淤看了眼舟寂，“賀禮你只準備一份？”
舟寂問：“難道得準備兩份？”
舟淤：“……”
在窈一童何時生娃的緊張氛圍下，似乎所有人都忘了童廉闋科舉的事。
舟寂又嘆道，“你說阿蓄那臭小子真是皇子啊，我怎麽到現在還跟做夢似的？”
第一次知道這事的時候，他還以為他們在跟他開玩笑呢。
舟淤無奈，“這麽久了，你還沒緩過來嗎？”
放榜這天，凝蟬買菜時聽說了今日放榜，激動的菜都不買了，轉身跑去屠府找童廉闋。
沒找到童廉闋，反而找到了散步的窈一童。
窈一童揮手道，“凝姨，我在這。”
凝蟬忙問，“廉闋去哪了？他今日放榜啊。”
窈一童一驚，“什麽？他今日放榜？怎麽沒人跟我說！嗯？好像有東西破了？”
他茫然的眨眨眼，低頭看著自己的腿。
死一般的寂靜後，屠玟決將窈一童抱起來快步走進屋裏頭，凝蟬大喊著去請穩婆。
安靜的屠府瞬間熱鬧起來。
正在看榜的童廉闋上一秒得知他以第一名的名次考中秀才，下一秒就被舟寂拉著往屠府跑，“你站在這做什麽？”
“我，”看榜啊。
話還沒說完，舟寂吼道，“童哥兒要生了！”
“啊？”
童廉闋甩開舟寂的手，轉瞬間越過舟寂，沒一會就消失在轉角。
舟寂眼睛一瞪，氣壞了，“你等等我啊！”
舟淤跑在他身旁，呼吸平穩，“我背你？”
舟寂直接跳上舟淤的背，手往前一指，“追！”
窈一童生的順利，在童廉闋踏進屠府時，屋裏傳出第一聲孩子的啼哭聲，在舟寂踏進屠府時，屋裏傳出第二聲孩子的啼哭聲。
舟寂不滿道，“如果不是舟淤放下我的時候誤了點時間，我一定是第一個到屠府的。”
童廉闋懶得跟舟寂爭。
他認為生孩子無論如何也不會這麽快，因此進府後反而不急了。
哪知他剛走到主院，就聽吳哥兒驚喜道，“是雙胞胎，哥哥是漢子，弟弟是哥兒啊。”
童廉闋快步走過去，“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他不能當第一個看到侄子的，好歹也要當第三個看到的。
奈何他沒走幾步就被凝蟬擠走，凝蟬笑得合不攏嘴，朱壯憨笑道，“好事好事。”
窈夭貝拉著屠景蓄，用力的踮起腳尖，“我要看，我們也要看！”
餘盛絕和巫掠對視一眼，笑得欣慰。
舟寂掃了眼院子，“屠玟決呢？”
舟淤看向屋子，“應該在裏面。”
屋內，窈一童哭的眼淚都幹了，有氣無力的喊，“屠玟決，我再也不生了，疼死了，疼死我了啊！”
屠玟決低著頭應著，“嗯，不生，不生，聽你的，不生。”
他用羅帕輕輕擦拭著窈一童的臉，指尖微微打著顫。
窈一童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不對，他將手往屠玟決臉上一抹，摸到一手濕。
他不知是汗還是淚，但他卻突然意識到屠玟決承受的痛苦不比他少。
他輕輕抱住屠玟決，“這一輩子，我就疼這一回，以後就不疼了。”
屠玟決抱著他，聲音哽咽，“好。”
窈一童太累了，不一會兒沈沈睡去，再醒來時，他渾身幹爽。
他知道是誰幫他清理的。
他輕喊一聲，“屠玟決。”
屠玟決像是一直守在門口般走進來，手裏笨拙的抱著什麽，神態有些僵硬。
窈一童猜到什麽，撐著手想坐起來，屠玟決嚇得臉色大變，“別動，你現在還不能動！”
窈一童被嚇的不敢動了。
屠玟決蹲下，將懷中兩個正在酣睡的小孩露給他看。
他沈默半秒，扁起嘴，“醜。”
屠玟決不同意，“弟弟好看，像你。”
窈一童震驚的看向屠玟決，“我在你眼中就這麽醜。”
“好看，弟弟好看。”屠玟決神色嚴肅，難得堅決。
窈一童有些氣，“我看右邊這個還好看點，跟你有點像。”
屠玟決皺眉，“哥哥不好看。”
窈一童氣壞了，“屠玟決，你故意跟我作對的吧？”
屠玟決不敢，“你最好看，乖。”
他起身道，“我先把他們送回去，馬上過來，你等我。”
他抱著兩小孩走出去，將廂房門關上時，他看著弟弟，眼神溫柔，低聲喃喃，“是弟弟好看。”
窈一童躺在床上，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他想不起來，就問剛開門走進來的屠玟決，“我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忘了？”
屠玟決想都沒想道，“沒有。”
你最重要。
窈一童歪了歪頭，“是嗎？”
他總感覺有啊。
這個疑惑，直到童廉闋來看窈一童時，窈一童才得以解開，“我想起來了，你放榜了！”
他緊張的看著童廉闋，“考中了嗎？”
童廉闋笑著說，“我若考不中，老師第一個不會放過我。”
窈一童激動的笑了，“阿兄，我就知道你可以！”
考前一個月，除了最後那幾天，阿兄其實並沒有時間好好讀書，
他真怕因童璟掠的事而耽誤了阿兄。
想到這，他道，“等我能下地後，我要去見他。”
他問：“你要一起去嗎？”
童廉闋搖頭，“沒必要。”
童璟掠自食其果，下場淒慘，他和阿娘也該放下過去了。
窈一童笑著說，“好，不愧是我的阿兄。”
窈一童在家裏養了近一個月，他在家裏憋的骨頭都發毛了。
吳哥兒從屋外頭走來，“童哥兒，荼大人讓你去趟縣衙。”
窈一童一怔，“為什麽？”
吳哥兒眼神覆雜，“有人為你鳴鼓申冤。”
窈一童和屠玟決對視一眼，皆滿臉疑惑。
公堂上，窈一童坐在鋪著三層蒲團的椅子上，疑惑的看著跪在公堂上的楊冶兒。
楊冶兒憔悴的不成人形，若不是她自報姓名，窈一童簡直很難將眼前這個比乞丐還落魄的人更當初那個金枝玉葉的楊小姐聯系在一起。
窈成鈺被衙役們抓來時正一臉憤怒的掙紮，“幹什麽？我是秀才，不是平民，你們不能這麽對我！”
他以最後一名的成績考上秀才，曾經看不起他的都來祝賀他，就連他那最有錢的同窗都請他去吃酒，他正沈浸在考中秀才的喜悅中，衙役就闖進來二話不說將他抓走。
思緒間，他看到窈一童，他臉色剎那間發白。
“窈一童，你對我做什麽了？我已經打算離你遠遠的了，你還不放過我嗎？”
“現在你有錢了，飛黃騰達了，你非要這麽逼我一個讀書人嗎？我跟你雖有些齷蹉，但我自認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真的沒有嗎？”楊冶兒聲音沙啞，窈成鈺這才註意到她，他心裏莫名有些慌張，“你在這裏做什麽？”
“今年初春，你哄騙童哥兒到窈家幫忙，在童哥兒走山路回去時意圖對他行不軌之事，童哥兒不從，被你推下山坡。”楊冶兒臉上浮現詭異的笑，“童哥兒，你想起來了嗎？”
窈一童瞳孔劇顫，淩亂的片段閃過腦海，記憶沖破腦海深處的牢籠，他猛地看向窈成鈺。
一切疑惑有了答案。
為什麽他會無端厭惡窈成鈺，為什麽窈成鈺會知道他是走山路回家，為什麽窈成鈺看望他時神色舉止都帶著試探……
“是你？”他猛地站起來揪住窈成鈺的衣領，“害死他的人是你！”
害死原主的人，是窈成鈺！
窈成鈺神色慌亂的搖著頭，“不，不是我，你別聽那賤人亂說！”
他看向荼鏘，還想狡辯，“大人，你要信我，窈一童是我阿弟，我怎會做如此禽獸不如的事？”
荼鏘皺著眉，看向窈一童時眼神倒很溫和，“本官自會為你們主持公道。”
屠玟決扶著窈一童坐回椅子上，手背的青筋一下又一下的跳動。
他？他是誰？
窈成鈺怎麽敢？！
心口如烈火燃燒般焦灼，他的呼吸加重，試圖克制住自己。
他不想嚇到童哥兒。
窈一童察覺到屠玟決的失常，跟他十指相握。
手心傳來的溫潤觸感如溫涼的水般撫平屠玟決滿腔的怒意，屠玟決逐漸冷靜下來。
窈成鈺死死瞪著楊冶兒，“你這賤婦，若你再敢胡說八道，我……”
楊冶兒低笑了聲，“你如何？打斷我的腿？將我扔給男人掙錢？還是像窈成鈺那般被你所殺拋屍荒野？”
楊冶兒每說一句，窈成鈺的臉色就白上一分，眾人的震驚更多上一分。
聽到楊冶兒最後一句話，所有人都炸開了鍋。
楊冶兒看向荼鏘，聲音擲地有聲，“大人，窈成鈺的屍體是我和荻氏埋的，屍體就在城外四公裏遠的地溝裏，用破席子包著。”
“啪！”剛被衙役押進來的荻氏聽到這話瘋了般沖過來，狠狠一巴掌打在楊冶兒臉上，“賤婦！人是我殺的，跟我兒沒關系！”
楊冶兒被打了，卻像是沒有痛覺般笑，“殺窈成鈺的罪你能替他頂，害窈一童的罪你還能替他頂嗎？窈一童本人還在這呢？”
她笑得越來越大聲，“你知道我為什麽非要挑這個時候報官嗎？因為我在等，我在等啊！我等你考中秀才，等你最風光無限的時候將你狠狠拉下來，窈成鈺，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體會我所有的痛苦和絕望！我要你下半輩子都生不如死！”
她突然從衣袖裏抽出一把剪刀狠狠紮進荻氏的脖子。
鮮血噴灑而出。
屠玟決在看到剪刀時下意識的將窈一童護到身後，其他人則完全無法反應過來，包括荻氏。
楊冶兒抽出剪刀，還覺得不痛快，又一下一下往荻氏身上紮。
鮮血從荻氏身下彌漫開，刺痛了窈成鈺的眼。
窈成鈺終於反應了過來，他猛地沖過去，“娘！”
楊冶兒看到他沖過來時，手腕一轉，將剪刀對準自己的脖子。
窈成鈺看到時已經晚了，他收不回去推楊冶兒的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將楊冶兒手中的剪刀推向了楊冶兒的脖子。
倒在地上時，楊冶兒笑了。
她笑得滿足，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她閉上眼，呼吸漸停。
“抓住他！”荼鏘終於從這場鬧劇中清醒過來，他一拍驚堂木，衙役將窈成鈺死死壓在地上。
窈成鈺直勾勾的盯著倒在血泊中的荻氏，絕望嘶吼，“娘！”
窈一童閉了閉眼，心情覆雜。
最熟悉窈成鈺的，莫過於窈成鈺的枕邊人楊冶兒。
她知道怎麽才能讓窈成鈺發瘋，也知道怎麽報覆窈成鈺。
她想到初見楊冶兒時，楊冶兒嬌縱又帶著天真的蠢。
可這才幾個月過去，楊冶兒卻將心機深沈的窈成鈺算計至絕地。
若非經歷過地獄，楊冶兒又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他從懷裏掏出金耳環戴上，道，“我想去看看童璟掠。”
“好。”屠玟決拉著他，走向地牢。
地牢裏，絲家三人渾身臟汙，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惡臭。
絲菊看到他，跪著跑過來，“童哥兒，我們知道錯了，放過我們吧，求求你了，放過我們吧！”
絲樅似乎是受到過驚嚇，神態癡傻，看到他們，渾身不停的顫抖。
窈一童看向童璟掠，“阿兄考中秀才了，他比你還聰明，日後必定前途寬廣，凝姨和朱叔的孩子要生了，沒了你，她一定會過的很幸福。”
他一頓，問：“舅舅，你後悔嗎？”
坐在角落一動不動的童璟掠聽到這聲音後終於有了動靜，他緩緩擡起頭，露出一張蒼老的臉。
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猶如老了十幾歲。
他看著窈一童的金耳環，混濁的眼裏出現瞬間的恍惚，“阿娘，阿娘啊……”
窈一童是故意戴這耳環的。
記憶中，她曾聽娘親說，“你舅舅啊，最黏你祖母了，可惜你祖母死的早。”
“阿娘說，祖母是很好的人，可舅舅，你不是。”
童璟掠渾身一震，他哭了。
窈一童不知道他是因誰而哭，不過那都不重要了，問題的答案也不重要了。
他和屠玟決攜手走出地牢，望著外頭明媚的陽光，他茫然的問：“屠玟決，我是窈一童嗎？”
屠玟決看著他，眼神深沈而堅定。
他說：“你是我夫郎。”
窈一童釋然一笑，握緊了屠玟決的手。
執子之手，以子偕老。
他們走過六十八個春秋，在屠玟決壽終正寢的那天，窈一童閉上眼，隨他而去。
初見時，他們便說好的。
“我賠給你。”
“好。”
這一賠，便是一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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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柯禇從一介農夫成為一代富商僅用了十年的時間，可他卻在短短半個月內如同魔怔般為了個剛認的幹妹妹傾盡家財，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他死後才知，他只是書中的反派，他認的幹妹妹是這本書的女主，他之所以會死，是因為女主要繼承他的家業成為新一代富商。
在女主假仁假義為一口空棺風風光光舉辦葬禮的時候，他冷落近十年的夫郎在亂葬崗裏拼湊起他的屍體，抱著他七零八落的屍體殉葬。
重來一世，他決心悔過，卻無意中解開前世的誤會和真相。
原來，小夫郎掛念在心口的情郎是他，想嫁的人也是他。
小夫郎愛的人，從始至終都是他。
他發現小夫郎為他在寒冬臘月跪地求藥，為他默默付出生出滿手凍瘡，甚至為他擋刀為他赴死。
他覺得自己是畜牲，千刀萬剮死不足惜，可他又舍不得死，他若死了，誰來護著他的小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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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一童臨盆之日在即，整個屠家都陷入緊張的氛圍，屠玟決更是二十四小時不離窈一童一步。
餘盛絕和巫掠傳信到屏州，新上任的屏州知府惶恐的打開信，信裏寫著讓他將屏州最好的穩婆和郎中送到長韜縣。
知府：“……”
他不敢馬虎。
整個屏州都知道上一任知府絲與是如何被抄家的，他可不能步絲與的後塵。
這屠家啊，他得給供起來，半點得罪不得。
轉眼便是鄉試，窈一童非得送童廉闋去考試。
他跟童廉闋開玩笑，“指不定你考完，我孩子也生完了。”
童廉闋嚇得滿頭大汗，“你可別開這玩笑。”
他看向一左一右護著窈一童的阿蓄和貝兒，“快把你阿兄帶回去，這裏人太多了。”
他哭笑道，“阿弟啊，可別讓我操心了。”
窈一童靠在屠玟決懷裏，“家裏萬事有我，你去吧。”
童廉闋眼神幽怨，“就是有你才怕啊。”
窈一童：“……”
凝蟬輕笑道，“你快去吧，沒事的，家裏這麽多人呢。”
童廉闋大跨步走進去了，待考完時，他第一個沖出來，看到不遠處等著他的窈一童時，他失望的放緩腳步。
托窈一童的福，他在考場裏一閑下來想的就是他未出世的侄兒。
他真以為自己一出來就能看到侄兒，誰知這侄兒還在窈一童肚子裏，不肯出來。
他虛空點著窈一童肚子，“孩啊，你可讓舅舅好等。”
眾人失笑，窈一童無奈道，“他不出來，我也沒辦法啊。”
凝蟬憂心道，“按理說應該就是這幾天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窈一童的肚子依舊不見動靜，這下眾人都急了。
他們請郎中來看過，沒看出什麽。
貝兒和阿蓄天天對著窈一童肚皮念叨著，想讓娃出來，娃最多也就踢踢肚皮回應一下。
屠玟決也肉眼可見的急躁起來，窈一童本人倒是心寬的很，半點不憂心。
舟寂也挺納悶，“你說童哥兒的孩子到底啥時候出來啊，我這賀禮都準備好了。”
舟淤看了眼舟寂，“賀禮你只準備一份？”
舟寂問：“難道得準備兩份？”
舟淤：“……”
在窈一童何時生娃的緊張氛圍下，似乎所有人都忘了童廉闋科舉的事。
舟寂又嘆道，“你說阿蓄那臭小子真是皇子啊，我怎麽到現在還跟做夢似的？”
第一次知道這事的時候，他還以為他們在跟他開玩笑呢。
舟淤無奈，“這麽久了，你還沒緩過來嗎？”
放榜這天，凝蟬買菜時聽說了今日放榜，激動的菜都不買了，轉身跑去屠府找童廉闋。
沒找到童廉闋，反而找到了散步的窈一童。
窈一童揮手道，“凝姨，我在這。”
凝蟬忙問，“廉闋去哪了？他今日放榜啊。”
窈一童一驚，“什麽？他今日放榜？怎麽沒人跟我說！嗯？好像有東西破了？”
他茫然的眨眨眼，低頭看著自己的腿。
死一般的寂靜後，屠玟決將窈一童抱起來快步走進屋裏頭，凝蟬大喊著去請穩婆。
安靜的屠府瞬間熱鬧起來。
正在看榜的童廉闋上一秒得知他以第一名的名次考中秀才，下一秒就被舟寂拉著往屠府跑，“你站在這做什麽？”
“我，”看榜啊。
話還沒說完，舟寂吼道，“童哥兒要生了！”
“啊？”
童廉闋甩開舟寂的手，轉瞬間越過舟寂，沒一會就消失在轉角。
舟寂眼睛一瞪，氣壞了，“你等等我啊！”
舟淤跑在他身旁，呼吸平穩，“我背你？”
舟寂直接跳上舟淤的背，手往前一指，“追！”
窈一童生的順利，在童廉闋踏進屠府時，屋裏傳出第一聲孩子的啼哭聲，在舟寂踏進屠府時，屋裏傳出第二聲孩子的啼哭聲。
舟寂不滿道，“如果不是舟淤放下我的時候誤了點時間，我一定是第一個到屠府的。”
童廉闋懶得跟舟寂爭。
他認為生孩子無論如何也不會這麽快，因此進府後反而不急了。
哪知他剛走到主院，就聽吳哥兒驚喜道，“是雙胞胎，哥哥是漢子，弟弟是哥兒啊。”
童廉闋快步走過去，“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他不能當第一個看到侄子的，好歹也要當第三個看到的。
奈何他沒走幾步就被凝蟬擠走，凝蟬笑得合不攏嘴，朱壯憨笑道，“好事好事。”
窈夭貝拉著屠景蓄，用力的踮起腳尖，“我要看，我們也要看！”
餘盛絕和巫掠對視一眼，笑得欣慰。
舟寂掃了眼院子，“屠玟決呢？”
舟淤看向屋子，“應該在裏面。”
屋內，窈一童哭的眼淚都幹了，有氣無力的喊，“屠玟決，我再也不生了，疼死了，疼死我了啊！”
屠玟決低著頭應著，“嗯，不生，不生，聽你的，不生。”
他用羅帕輕輕擦拭著窈一童的臉，指尖微微打著顫。
窈一童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不對，他將手往屠玟決臉上一抹，摸到一手濕。
他不知是汗還是淚，但他卻突然意識到屠玟決承受的痛苦不比他少。
他輕輕抱住屠玟決，“這一輩子，我就疼這一回，以後就不疼了。”
屠玟決抱著他，聲音哽咽，“好。”
窈一童太累了，不一會兒沈沈睡去，再醒來時，他渾身幹爽。
他知道是誰幫他清理的。
他輕喊一聲，“屠玟決。”
屠玟決像是一直守在門口般走進來，手裏笨拙的抱著什麽，神態有些僵硬。
窈一童猜到什麽，撐著手想坐起來，屠玟決嚇得臉色大變，“別動，你現在還不能動！”
窈一童被嚇的不敢動了。
屠玟決蹲下，將懷中兩個正在酣睡的小孩露給他看。
他沈默半秒，扁起嘴，“醜。”
屠玟決不同意，“弟弟好看，像你。”
窈一童震驚的看向屠玟決，“我在你眼中就這麽醜。”
“好看，弟弟好看。”屠玟決神色嚴肅，難得堅決。
窈一童有些氣，“我看右邊這個還好看點，跟你有點像。”
屠玟決皺眉，“哥哥不好看。”
窈一童氣壞了，“屠玟決，你故意跟我作對的吧？”
屠玟決不敢，“你最好看，乖。”
他起身道，“我先把他們送回去，馬上過來，你等我。”
他抱著兩小孩走出去，將廂房門關上時，他看著弟弟，眼神溫柔，低聲喃喃，“是弟弟好看。”
窈一童躺在床上，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他想不起來，就問剛開門走進來的屠玟決，“我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忘了？”
屠玟決想都沒想道，“沒有。”
你最重要。
窈一童歪了歪頭，“是嗎？”
他總感覺有啊。
這個疑惑，直到童廉闋來看窈一童時，窈一童才得以解開，“我想起來了，你放榜了！”
他緊張的看著童廉闋，“考中了嗎？”
童廉闋笑著說，“我若考不中，老師第一個不會放過我。”
窈一童激動的笑了，“阿兄，我就知道你可以！”
考前一個月，除了最後那幾天，阿兄其實並沒有時間好好讀書，
他真怕因童璟掠的事而耽誤了阿兄。
想到這，他道，“等我能下地後，我要去見他。”
他問：“你要一起去嗎？”
童廉闋搖頭，“沒必要。”
童璟掠自食其果，下場淒慘，他和阿娘也該放下過去了。
窈一童笑著說，“好，不愧是我的阿兄。”
窈一童在家裏養了近一個月，他在家裏憋的骨頭都發毛了。
吳哥兒從屋外頭走來，“童哥兒，荼大人讓你去趟縣衙。”
窈一童一怔，“為什麽？”
吳哥兒眼神覆雜，“有人為你鳴鼓申冤。”
窈一童和屠玟決對視一眼，皆滿臉疑惑。
公堂上，窈一童坐在鋪著三層蒲團的椅子上，疑惑的看著跪在公堂上的楊冶兒。
楊冶兒憔悴的不成人形，若不是她自報姓名，窈一童簡直很難將眼前這個比乞丐還落魄的人更當初那個金枝玉葉的楊小姐聯系在一起。
窈成鈺被衙役們抓來時正一臉憤怒的掙紮，“幹什麽？我是秀才，不是平民，你們不能這麽對我！”
他以最後一名的成績考上秀才，曾經看不起他的都來祝賀他，就連他那最有錢的同窗都請他去吃酒，他正沈浸在考中秀才的喜悅中，衙役就闖進來二話不說將他抓走。
思緒間，他看到窈一童，他臉色剎那間發白。
“窈一童，你對我做什麽了？我已經打算離你遠遠的了，你還不放過我嗎？”
“現在你有錢了，飛黃騰達了，你非要這麽逼我一個讀書人嗎？我跟你雖有些齷蹉，但我自認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真的沒有嗎？”楊冶兒聲音沙啞，窈成鈺這才註意到她，他心裏莫名有些慌張，“你在這裏做什麽？”
“今年初春，你哄騙童哥兒到窈家幫忙，在童哥兒走山路回去時意圖對他行不軌之事，童哥兒不從，被你推下山坡。”楊冶兒臉上浮現詭異的笑，“童哥兒，你想起來了嗎？”
窈一童瞳孔劇顫，淩亂的片段閃過腦海，記憶沖破腦海深處的牢籠，他猛地看向窈成鈺。
一切疑惑有了答案。
為什麽他會無端厭惡窈成鈺，為什麽窈成鈺會知道他是走山路回家，為什麽窈成鈺看望他時神色舉止都帶著試探……
“是你？”他猛地站起來揪住窈成鈺的衣領，“害死他的人是你！”
害死原主的人，是窈成鈺！
窈成鈺神色慌亂的搖著頭，“不，不是我，你別聽那賤人亂說！”
他看向荼鏘，還想狡辯，“大人，你要信我，窈一童是我阿弟，我怎會做如此禽獸不如的事？”
荼鏘皺著眉，看向窈一童時眼神倒很溫和，“本官自會為你們主持公道。”
屠玟決扶著窈一童坐回椅子上，手背的青筋一下又一下的跳動。
他？他是誰？
窈成鈺怎麽敢？！
心口如烈火燃燒般焦灼，他的呼吸加重，試圖克制住自己。
他不想嚇到童哥兒。
窈一童察覺到屠玟決的失常，跟他十指相握。
手心傳來的溫潤觸感如溫涼的水般撫平屠玟決滿腔的怒意，屠玟決逐漸冷靜下來。
窈成鈺死死瞪著楊冶兒，“你這賤婦，若你再敢胡說八道，我……”
楊冶兒低笑了聲，“你如何？打斷我的腿？將我扔給男人掙錢？還是像窈成鈺那般被你所殺拋屍荒野？”
楊冶兒每說一句，窈成鈺的臉色就白上一分，眾人的震驚更多上一分。
聽到楊冶兒最後一句話，所有人都炸開了鍋。
楊冶兒看向荼鏘，聲音擲地有聲，“大人，窈成鈺的屍體是我和荻氏埋的，屍體就在城外四公裏遠的地溝裏，用破席子包著。”
“啪！”剛被衙役押進來的荻氏聽到這話瘋了般沖過來，狠狠一巴掌打在楊冶兒臉上，“賤婦！人是我殺的，跟我兒沒關系！”
楊冶兒被打了，卻像是沒有痛覺般笑，“殺窈成鈺的罪你能替他頂，害窈一童的罪你還能替他頂嗎？窈一童本人還在這呢？”
她笑得越來越大聲，“你知道我為什麽非要挑這個時候報官嗎？因為我在等，我在等啊！我等你考中秀才，等你最風光無限的時候將你狠狠拉下來，窈成鈺，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體會我所有的痛苦和絕望！我要你下半輩子都生不如死！”
她突然從衣袖裏抽出一把剪刀狠狠紮進荻氏的脖子。
鮮血噴灑而出。
屠玟決在看到剪刀時下意識的將窈一童護到身後，其他人則完全無法反應過來，包括荻氏。
楊冶兒抽出剪刀，還覺得不痛快，又一下一下往荻氏身上紮。
鮮血從荻氏身下彌漫開，刺痛了窈成鈺的眼。
窈成鈺終於反應了過來，他猛地沖過去，“娘！”
楊冶兒看到他沖過來時，手腕一轉，將剪刀對準自己的脖子。
窈成鈺看到時已經晚了，他收不回去推楊冶兒的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將楊冶兒手中的剪刀推向了楊冶兒的脖子。
倒在地上時，楊冶兒笑了。
她笑得滿足，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她閉上眼，呼吸漸停。
“抓住他！”荼鏘終於從這場鬧劇中清醒過來，他一拍驚堂木，衙役將窈成鈺死死壓在地上。
窈成鈺直勾勾的盯著倒在血泊中的荻氏，絕望嘶吼，“娘！”
窈一童閉了閉眼，心情覆雜。
最熟悉窈成鈺的，莫過於窈成鈺的枕邊人楊冶兒。
她知道怎麽才能讓窈成鈺發瘋，也知道怎麽報覆窈成鈺。
她想到初見楊冶兒時，楊冶兒嬌縱又帶著天真的蠢。
可這才幾個月過去，楊冶兒卻將心機深沈的窈成鈺算計至絕地。
若非經歷過地獄，楊冶兒又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他從懷裏掏出金耳環戴上，道，“我想去看看童璟掠。”
“好。”屠玟決拉著他，走向地牢。
地牢裏，絲家三人渾身臟汙，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惡臭。
絲菊看到他，跪著跑過來，“童哥兒，我們知道錯了，放過我們吧，求求你了，放過我們吧！”
絲樅似乎是受到過驚嚇，神態癡傻，看到他們，渾身不停的顫抖。
窈一童看向童璟掠，“阿兄考中秀才了，他比你還聰明，日後必定前途寬廣，凝姨和朱叔的孩子要生了，沒了你，她一定會過的很幸福。”
他一頓，問：“舅舅，你後悔嗎？”
坐在角落一動不動的童璟掠聽到這聲音後終於有了動靜，他緩緩擡起頭，露出一張蒼老的臉。
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猶如老了十幾歲。
他看著窈一童的金耳環，混濁的眼裏出現瞬間的恍惚，“阿娘，阿娘啊……”
窈一童是故意戴這耳環的。
記憶中，她曾聽娘親說，“你舅舅啊，最黏你祖母了，可惜你祖母死的早。”
“阿娘說，祖母是很好的人，可舅舅，你不是。”
童璟掠渾身一震，他哭了。
窈一童不知道他是因誰而哭，不過那都不重要了，問題的答案也不重要了。
他和屠玟決攜手走出地牢，望著外頭明媚的陽光，他茫然的問：“屠玟決，我是窈一童嗎？”
屠玟決看著他，眼神深沈而堅定。
他說：“你是我夫郎。”
窈一童釋然一笑，握緊了屠玟決的手。
執子之手，以子偕老。
他們走過六十八個春秋，在屠玟決壽終正寢的那天，窈一童閉上眼，隨他而去。
初見時，他們便說好的。
“我賠給你。”
“好。”
這一賠，便是一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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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柯禇從一介農夫成為一代富商僅用了十年的時間，可他卻在短短半個月內如同魔怔般為了個剛認的幹妹妹傾盡家財，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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