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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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玟決沒搭理封家，徑直推開祖屋的門。
合嬸子正拎著凹陷破爛的鐵鍋往外走，瞧見他們一楞，隨即笑道，“來的正好，都收拾幹凈了，你們進來住吧。”
她說著就貼著門框走出去，生怕跟十三學徒有所接觸。
屠玟決瞧著祖屋透光的屋頂，吩咐道：“今日不幹木活，先把房子補補。”
十三學徒知道這是日後給他們住的地方，一個個都精神抖擻。
他們一直居無定所的流浪，如今終於能有個安心睡覺的地了。
十三學徒補屋子時，屠玟決在一旁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太陽西沈的時候，破舊的房屋已收拾的差不多了，屠玟決喊他們回去吃晚食，回去路上，他走到屠貳和屠弎身邊問：“你們會蓋房子？”
屠貳和屠弎沒想到屠玟決會突然跟他們搭話，有些受寵若驚，“看別人蓋過，會一點。”
屠玟決頷首。
屠家今日的晚食依舊豐盛，十三學徒看到餐桌上的肉，眼睛都綠了。
他們下意識認為這肉沒他們的份，直到窈一童招呼道，“楞著幹什麽，過來吃飯啊！”
他又對言家兩兄弟說：“你們算是老人，帶帶他們幾個新人。”
言家兩兄弟只覺得被賦予重任，神色頓時變得嚴肅。
窈一童見著言必果帶著屠什弎盛飯盛湯，眼底有了笑意。
或許是屠家給了言必果安全感，言必果現在也不再躲著人說話了。
屠玟決不知何時走到窈一童身側，指腹在窈一童腰上輕輕揉捏，“還酸嗎？”
窈一童瞪他，眼神羞惱。
他的眼底浮現淡淡的笑意，“今晚我能回房睡嗎？”
窈一童靠進他懷裏，伸出一根手指豎到屠玟決眼前輕輕一晃，“不許亂來。”
屠玟決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問：“怎樣才算亂來？”
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窈一童耳垂上，窈一童別過頭，聲音軟軟的，“我累。”
屠玟決將人往懷裏摟了摟，額頭抵著他的後脖頸，不滿的啞聲道，“嬌氣。”
凝蟬回門這天拿了一驢車的東西回來，其中最顯眼的是驢車上的半扇豬肉。
村裏人瞧著半扇豬肉，瘋狂咽口水，更有小孩被饞哭，嚷嚷著讓大人買肉吃。
窈一童看到豬肉，滿臉無奈。
“凝姨，怎麽帶這麽多東西回來啊？”
凝蟬面色紅潤，明顯這幾日過的不錯，她笑得無奈，“老朱非要拿的，我攔也攔不住。”
朱壯站在凝蟬身邊，似是年輕了幾歲，憨笑著，精氣神十足。
窈一童跟凝蟬說起這幾日發生的事，凝蟬沈著臉道，“窈萬呈的事我也聽說了，我這次回來也是想跟你說這事。”
她神色擔憂，“童哥兒，你這幾日出去避一避吧，我怕楊家人會找你麻煩。”
楊家人找窈萬呈親戚要不到錢，最後定會尋到童哥兒頭上來。
窈一童笑容狡黠，“凝姨，我只是一個哥兒，哥兒出嫁從夫，就算我有心幫窈萬呈，若是我的夫君不同意，我也沒辦法啊。”
楊家人硬來硬不過屠玟決，就算是告官，官府也不能把這債算到他一個出嫁的哥兒頭上。
凝蟬還是放心不下，“你這些日子，莫要亂走了。”
窈一童乖巧的應了。
屠玟決端著蜂蜜水走來，“喝點，嘴唇幹了。”
窈一童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凝蟬笑道：“這幾日天氣是有些幹，你一個哥兒，還沒玟決一個漢子心細。”
窈一童有些不服，“他才不心細。”
凝蟬道：“可他對你心細。”
窈一童接過蜂蜜水，低著頭催促道：“幹活去。”
屠玟決的目光落在窈一童微紅的耳垂，眼底閃過一抹隱晦的笑意。
生怕自個兒夫郎真惱羞成怒，他還是轉身忙活去了。
凝蟬憂心的沒錯，不過幾日，楊家人便找上門。
窈一童看他們氣勢沖沖的，神色倒是淡然的很，“窈萬呈的債還輪不到我來背，你們若是想硬來，也得問問我身後的人。”
他身後站著屠家的十五學徒，人數比楊矬帶來的人來多。
“楊老爺，你若是真想把錢要回來，我建議你去找窈成鈺。”
楊矬臉色難看，“找他一個窮書生有什麽用？他在我家酒樓做賬房先生，一個月工錢才三百文！”
“楊老爺難道不知道嗎？在窈萬呈被官府帶走的前幾天，荻氏跟窈萬呈合離了。”窈一童意味深長的提醒說：“這錢是不可能不翼而飛的，窈萬呈拿不出錢，楊老爺猜猜這錢最後會落到誰的手中？”
楊矬臉色變了又變。
前幾日，窈成鈺跪在他面前義憤填膺的說看不慣窈萬呈的做法，決心告發窈成鈺。
當時他還被窈成鈺騙過去，現在仔細一想，這件事最後的收益者明明就是窈成鈺！
他看了眼窈一童身後的漢子，冷聲道：“你說的最好是真的！”
他甩袖離開，窈一童看向看戲的村裏人，道：“木材收到今日為止，明日就不收了。”
村裏人的註意力頓時被拉到木材上，著急忙慌的上山砍柴了。
畢竟屠家收木材是一陣一陣的，錯過今天，下一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日頭正大，窈一童覺得熱，往回走時眼前一黑，身體晃了一下。
他扶著門框站穩，緩過一陣擡頭時卻發現言必果正擔憂的看著他。
屠玟決一大早去縣裏了，他不放心他獨自待著，便讓十五學徒都擠在這院子裏幹活，也正好今天楊矬帶著人來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有些中暑了，想著回去躺一會就好，自己也沒多在意。
他朝言必果笑了笑，言必果有些憂心的抿唇。
童廉闋招呼道，“午食好了，大家夥都放下手頭的活，來吃飯了。”
半大的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聞言一個接一個的站起來往竈臺方向沖。
新來的十三學徒也不像曾經那般拘謹了，一到吃飯的點一個個猶如豺狼虎豹似的，搶的比誰都快。
屋外頭傳來狗叫聲，是縛鳴帶著兩小孩回來了。
學徒們聽到狗叫聲手一頓，齊齊往門口看，待看到窈夭貝後皆眼睛一亮。
“貝兒，回來了，快來吃飯。”
貝兒長的可愛，性格又討喜，學徒們很喜歡他，但由於貝兒身旁一直有個黑著臉的屠景蓄，學徒們都不敢太靠近貝兒，只敢遠遠的跟貝兒說話。
“來啦來啦！”窈夭貝這些日子被養的好，小臉有變圓的趨勢，跑來時臉頰上的肉微微抖動，像果凍似的，讓人很想上手捏一捏。
學徒們不敢碰窈夭貝，只敢在窈夭貝過來時給窈夭貝讓出位置，看著窈夭貝傻笑。
屠景蓄跟在窈夭貝身側，誰離窈夭貝近些就瞪誰，縛鳴看的直樂呵。
屠玟決回來時，窈一童在房間裏休息，他看了下時辰，皺著眉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
天太熱，窈一童把被子踢到一邊，纖細的身體微微蜷縮著，衣裳敞開，半截香肩若隱若現。
他嘟著嘴，似是睡著不舒坦，明明是一副委屈的模樣，看上去卻像是在誘惑人做些什麽。
屠玟決的手包住他的肩膀，手心傳來的觸感細膩光滑，屠玟決沒舍得用力，克制的收回手將窈一童的衣襟拉好。
他的動作很輕，但還是吵醒了覺淺的窈一童。
窈一童茫然的看著他半晌，嘟囔著埋怨道，“你怎麽才回來啊。”
屠玟決蹲在床邊，喉結上下滾動，“嗯。”
窈一童側過身正對著他，明明覺得屠玟決身上的溫度很高，卻還是想靠近。
他微微仰著頭，尖細的下巴這些日子被養出些弧度，屠玟決輕輕撫摸著他的側臉，大拇指在他下巴上摩挲兩下，聲音微啞，“還是太瘦了。”
窈一童別過臉不讓他摸，心裏頭莫名的不痛快，“嫌棄我你碰我做什麽？”
屠玟決幾不可見的嘆了口氣，“哪裏會嫌棄你。”
他只是心疼。
他想給童哥兒最好的，卻總是讓童哥兒受累。
“哪裏不舒服？”
這個時間點，童哥兒一般是不會躺在床上的。
窈一童眼神也挺迷茫，“就是累啊。”
屠玟決擡手捂著窈一童的額頭，感覺手心的溫度正常，心裏緊繃的弦才逐漸松開。
他問：“還要睡嗎？”
窈一童搖頭，醒了他就不想再睡了，但他不知道為什麽，懶得起來。
他拉住屠玟決的衣袖，“你抱我起來。”
屠玟決皺眉，“我剛回來，身上臟。”
窈一童愛幹凈，一日要洗一次澡，上床前必須保證人和衣裳都是幹凈的。
窈一童這次卻不在意，他睜圓眼，語氣有些蠻橫，“你抱不抱？”
屠玟決哪裏敢不抱。
他將人從床上抱起來，伺候著窈一童穿衣洗漱。
明明是個糙漢子，卻將窈一童伺候的跟個大少爺似的，比什麽都精細。
出門後，窈一童就不肯讓屠玟決抱了，他慢悠悠的走到躺椅上坐下，打了個哈欠。
不知為何，他最近總提不起勁。
低矮的欄柵外，李夫郎在外頭晃，神色糾結，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窈一童被他晃的頭暈，幹脆走出去問：“李夫郎，李大回去了沒？”
“回了。”李夫郎沒想到他會突然出來，嚇了一跳。
窈一童問他，“我瞧你在這晃了有大半個鐘頭了，有什麽事嗎？”
李夫郎看向他院子裏正在忙活的學徒，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勸說道，“童哥兒，這些乞丐手腳都不太幹凈啊，李大說他們經常偷東西，我勸你還是把他們趕走吧。”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屠壹等人也聽見了。
他們手一頓，緊張的低著頭不吭聲。
屠玟決看了眼窈一童，見窈一童被曬的有些發紅，眉頭微皺。
“幹你們的活。”
他喊了一聲，撐著傘走出去。
李夫郎繼續說道：“天合村裏頭住的都是身世清白、知根知底的人，你讓他們住在這裏，萬一出了什麽事？誰負責啊。”
“我負責。”窈一童的話擲地有聲，“他們是我屠家的學徒，他們做錯事，我屠家負責，但是……”
他話鋒一轉，“你說他們手腳不幹凈，可有證據？”
李夫郎一噎，這種道聽途說的事，他哪裏有證據。
窈一童臉色一沈，“若是沒有證據，你剛才的那些話便是汙蔑，你可知按餘國律法，惡意汙蔑他人該如何定罪？”
李夫郎慌亂的擺手，“我可沒有汙蔑他們，都是旁人說的！旁人說的當不得真！”
窈一童眸色發冷，“他們以前雖是乞丐，可他們吃苦耐勞，心地善良，即使被你兒子騙走那麽多錢，也未曾起過害人之心，他們求的只是要回他們自己的錢，我覺得這並不過分，你說呢？李夫郎？”
他的話讓李夫郎顏面無存，掩面逃離。
他吐出一口濁氣，轉身時卻見院子裏的學徒皆紅著眼眶看他。
他愕然片刻，莞爾，“怎麽？我臉上有花嗎？一直盯著我瞧？”
學徒們沒吭聲，只低著頭幹活，動作卻更賣力了些。
“日頭這般大，你出來做什麽？”屠玟決撐著傘往他這邊傾斜，“那種人無需搭理。”
窈一童解釋說：“我才曬一會。”
屠玟決垂眸看著他的脖頸，“紅了。”
窈一童捂著脖子，“一會就好了嘛。”
屠玟決伺候他喝水，待他躺回躺椅後才回院子裏繼續幹活。
院子裏即使搭著棚子，這種時候也是熱的很，
窈一童看屠玟決幹活時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面濺開，心裏頭忽而有些不是滋味。
他嘟囔著，“自己皮膚都曬黑了卻不許我曬會太陽……”
屠玟決對自己身上的苦累置若罔聞，卻舍不得他受到丁點苦累……
天黑後，木屋裏。
窈一童被屠玟決攏在懷裏，窈一童覺得熱想推開屠玟決，屠玟決壓著他的後背，聲音喑啞，“別動。”
窈一童臉一熱，“別亂來，說正事。”
屠玟決垂眸，“什麽正事？”
窈一童靠在他的胸前，“地買了嗎？”
今天屠玟決去縣裏，為的就是買山那頭的地，
“買了。”他輕撫窈一童的後背，“屠貳和屠弎會起房子。”
說完這話，他等著窈一童的回應，卻聽胸前傳來沈穩的呼吸聲，窈一童睡著了。
他閉著眼平覆心裏的燥熱，只覺得他的夫郎近日是越來越嗜睡了。
窈一童醒時已將近午時，他茫然的眨眨眼睛，頭一次意識到自己竟然這麽能睡。
他穿好衣裳，打開木屋門時熱浪撲面而來。
他被熱的往後一退。
院子裏只有言家兩兄弟在忙活，他們不知是累的還是熱的，已是滿頭大汗。
言必行看到他，忙道：“師姆，鍋裏熱著粥，您趕緊去吃吧，可別餓著了。”
窈一童問他，“屠玟決在祖屋嗎？”
“對，師傅在祖屋教十三師弟。”言必行擦了把汗，“師傅讓您今日別出門了，天氣太熱了。”
這天氣跟女人變臉似的，突然熱的厲害。
窈一童沒應這句話，他一邊喝粥一邊往裏走。
童廉闋正在屋裏頭讀書，天氣太熱，他窗戶開著，一眼就看到走來的窈一童。
“阿兄，貝兒他們去山裏竹林了？”
童廉闋衣襟被汗浸濕，“是啊，山裏好啊，山裏涼快，我也想去山裏。”
窈一童眉頭緊鎖。
家裏的漢子都要幹活，再這樣下去，遲早把人熱出毛病來。
“阿兄呀……”
院門開了，窈夭貝回來了。
他紅著臉跑到竈臺前倒蜂蜜水。
他倒了四杯蜂蜜水，其中一杯給煤炭。
喝完水後，窈夭貝才撒嬌似的撲到窈一童懷裏，吐著舌頭哈氣，“好熱好熱……”
窈一童生怕人熱出毛病，把屠景蓄一道喊來，用井水給他們擦臉擦身體。
縛鳴也熱的慌，“你家怎麽還不準備冰塊啊？”
“馬上準備。”窈一童道，“午後你有空嗎？陪我去縣裏一趟。”
縛鳴指著自己，一驚，“你說我？”
窈一童頷首，“去晚了，我怕就買不到硝石了。”
縛鳴摸摸鼻子，“你不怕屠玟決吃醋？”
“他不會。”窈一童無奈。
若不是怕玉家報覆、屠玟決不放心，他一個人去縣裏也行。
“成。”縛鳴用井水洗了把臉，“待日頭小點再去。”
窈一童也不敢現在去，他怕把自己熱出毛病來。
童廉闋從屋裏頭走出來，掀開鍋蓋，鍋裏是白花花的大饅頭。
屠景蓄將放在一旁的背簍抱過來，掀開背簍上的白布，背簍裏已經放著半背簍的饅頭，不過還不夠。
童廉闋將鍋裏的饅頭夾進背簍裏，“既然要去縣裏，那順便買個大鍋回來。”
屠家人多起來後，每次煮飯都要分兩次煮。
就像現在蒸饅頭也得分兩次蒸，因為一鍋蒸的不夠吃。
“好。”窈一童思索著不止得買鍋，還得買油鹽醬醋等。
白花花的大饅頭放滿整整一背簍，屠景蓄背起背簍往外走，窈一童攔住他，“我去送。”
天太熱了，窈一童不放心。
屠景蓄搖搖頭，“阿兄，我很快就回來了。”
屠景蓄並不覺得此時的天氣有多難熬，因為更難熬的時候他都經歷過。
日頭稍小，縛鳴和窈一童出發去縣裏。
縛鳴駕駛著驢車，窈一童坐在驢車上撐著傘，依然被熱的大汗淋漓。
到了縣裏，窈一童買到了店裏最後一大袋硝石。
硝石店的夥計笑說：“這是縣裏最後一袋硝石，其它店也都沒了。”
窈一童只覺得幸運，縛鳴剛提起硝石，一位衣著華麗的少女擋在他們面前。
少女微仰著下巴，一副矜貴的模樣，“我是楊家大小姐楊冶兒，這袋硝石我要了。”
縛鳴嗤笑一聲，徑直繞過楊冶兒。
楊冶兒臉色一沈，“你聾了嗎？我說這袋硝石我要了。”
窈一童意味深長的看著楊冶兒，“我瞧著你年齡跟舟寂差不多大吧？原來楊矬那麽早就有外室了。”
“你認識舟寂？”楊冶兒上下打量他一眼，神色輕蔑，“舟寂如今也只能結交像你這般的貨色了。”
窈一童冷笑，“一個外室生的野種，竟跑到我面前來叫囂了？”
楊冶兒的臉瞬間就白了。
“童哥兒，你怎能這般無禮！”一聲呵斥從店門口傳來，窈一童擡眸看去，只見窈成鈺義憤填膺的走來，擡手就想往窈一童臉上落。
窈一童往後一退，窈成鈺的手還沒落下就被縛鳴鉗住。
窈成鈺一驚，“你是誰？”
他瞪大眼，目光在縛鳴和窈一童身上來回掃，似是想到什麽，大聲道：“童哥兒，你已為人夫，怎可如此不遵守夫道？”
窈一童臉都黑了，縛鳴一腳將窈成鈺踹飛出去，“一副書生模樣，張嘴卻說不出人話。”
窈成鈺痛苦的捂著肚子蜷縮在地，楊冶兒嚇得呆呆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窈一童走到窈成鈺面前，蹲下欣賞著他痛苦的模樣，“以後若是還不會好好說話，我不介意再讓縛叔教教你。”
縛鳴是以屠玟決遠房親戚的名義住在屠家的。
窈成鈺煞白著臉，他目光一轉，看了眼楊冶兒，壓低聲音問：“錢是不是你拿了？”
窈一童疑惑的看著他，“什麽錢？你又想把什麽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窈成鈺見他的疑惑不似作假，眉頭擰的更緊。
窈萬呈藏在林子裏的錢不見了。
他過去找的時候只看到一個被拋開的坑還有幾個狗爪印。
錢不可能是被狗叼走的，只有可能是村裏幾個養狗的人家發現錢後將錢帶走。
他這幾日在村裏來回游蕩試探那幾個人家，可卻試探不出一個結果。
直到楊矬來村裏找他麻煩，他才想到之前有聽村裏人說過，窈萬呈被抓那天，屠玟決帶著狗來過蕁地村後山，還帶走了十幾個乞丐。
他猜想是不是窈一童拿到錢，故意將鍋甩到他頭上，讓楊矬來找他麻煩。
他希望他的猜想是假的，因為若是真的，他找不到將錢拿回來的辦法。
楊矬雖被他說動暫時不找他麻煩，但還是要求他把錢找出來，他交不出錢，只能把算盤搭在楊冶兒身上。
鄉試在即，他要的不止是不還錢，還要楊家資助他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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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玟決沒搭理封家，徑直推開祖屋的門。
合嬸子正拎著凹陷破爛的鐵鍋往外走，瞧見他們一楞，隨即笑道，“來的正好，都收拾幹凈了，你們進來住吧。”
她說著就貼著門框走出去，生怕跟十三學徒有所接觸。
屠玟決瞧著祖屋透光的屋頂，吩咐道：“今日不幹木活，先把房子補補。”
十三學徒知道這是日後給他們住的地方，一個個都精神抖擻。
他們一直居無定所的流浪，如今終於能有個安心睡覺的地了。
十三學徒補屋子時，屠玟決在一旁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太陽西沈的時候，破舊的房屋已收拾的差不多了，屠玟決喊他們回去吃晚食，回去路上，他走到屠貳和屠弎身邊問：“你們會蓋房子？”
屠貳和屠弎沒想到屠玟決會突然跟他們搭話，有些受寵若驚，“看別人蓋過，會一點。”
屠玟決頷首。
屠家今日的晚食依舊豐盛，十三學徒看到餐桌上的肉，眼睛都綠了。
他們下意識認為這肉沒他們的份，直到窈一童招呼道，“楞著幹什麽，過來吃飯啊！”
他又對言家兩兄弟說：“你們算是老人，帶帶他們幾個新人。”
言家兩兄弟只覺得被賦予重任，神色頓時變得嚴肅。
窈一童見著言必果帶著屠什弎盛飯盛湯，眼底有了笑意。
或許是屠家給了言必果安全感，言必果現在也不再躲著人說話了。
屠玟決不知何時走到窈一童身側，指腹在窈一童腰上輕輕揉捏，“還酸嗎？”
窈一童瞪他，眼神羞惱。
他的眼底浮現淡淡的笑意，“今晚我能回房睡嗎？”
窈一童靠進他懷裏，伸出一根手指豎到屠玟決眼前輕輕一晃，“不許亂來。”
屠玟決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問：“怎樣才算亂來？”
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窈一童耳垂上，窈一童別過頭，聲音軟軟的，“我累。”
屠玟決將人往懷裏摟了摟，額頭抵著他的後脖頸，不滿的啞聲道，“嬌氣。”
凝蟬回門這天拿了一驢車的東西回來，其中最顯眼的是驢車上的半扇豬肉。
村裏人瞧著半扇豬肉，瘋狂咽口水，更有小孩被饞哭，嚷嚷著讓大人買肉吃。
窈一童看到豬肉，滿臉無奈。
“凝姨，怎麽帶這麽多東西回來啊？”
凝蟬面色紅潤，明顯這幾日過的不錯，她笑得無奈，“老朱非要拿的，我攔也攔不住。”
朱壯站在凝蟬身邊，似是年輕了幾歲，憨笑著，精氣神十足。
窈一童跟凝蟬說起這幾日發生的事，凝蟬沈著臉道，“窈萬呈的事我也聽說了，我這次回來也是想跟你說這事。”
她神色擔憂，“童哥兒，你這幾日出去避一避吧，我怕楊家人會找你麻煩。”
楊家人找窈萬呈親戚要不到錢，最後定會尋到童哥兒頭上來。
窈一童笑容狡黠，“凝姨，我只是一個哥兒，哥兒出嫁從夫，就算我有心幫窈萬呈，若是我的夫君不同意，我也沒辦法啊。”
楊家人硬來硬不過屠玟決，就算是告官，官府也不能把這債算到他一個出嫁的哥兒頭上。
凝蟬還是放心不下，“你這些日子，莫要亂走了。”
窈一童乖巧的應了。
屠玟決端著蜂蜜水走來，“喝點，嘴唇幹了。”
窈一童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凝蟬笑道：“這幾日天氣是有些幹，你一個哥兒，還沒玟決一個漢子心細。”
窈一童有些不服，“他才不心細。”
凝蟬道：“可他對你心細。”
窈一童接過蜂蜜水，低著頭催促道：“幹活去。”
屠玟決的目光落在窈一童微紅的耳垂，眼底閃過一抹隱晦的笑意。
生怕自個兒夫郎真惱羞成怒，他還是轉身忙活去了。
凝蟬憂心的沒錯，不過幾日，楊家人便找上門。
窈一童看他們氣勢沖沖的，神色倒是淡然的很，“窈萬呈的債還輪不到我來背，你們若是想硬來，也得問問我身後的人。”
他身後站著屠家的十五學徒，人數比楊矬帶來的人來多。
“楊老爺，你若是真想把錢要回來，我建議你去找窈成鈺。”
楊矬臉色難看，“找他一個窮書生有什麽用？他在我家酒樓做賬房先生，一個月工錢才三百文！”
“楊老爺難道不知道嗎？在窈萬呈被官府帶走的前幾天，荻氏跟窈萬呈合離了。”窈一童意味深長的提醒說：“這錢是不可能不翼而飛的，窈萬呈拿不出錢，楊老爺猜猜這錢最後會落到誰的手中？”
楊矬臉色變了又變。
前幾日，窈成鈺跪在他面前義憤填膺的說看不慣窈萬呈的做法，決心告發窈成鈺。
當時他還被窈成鈺騙過去，現在仔細一想，這件事最後的收益者明明就是窈成鈺！
他看了眼窈一童身後的漢子，冷聲道：“你說的最好是真的！”
他甩袖離開，窈一童看向看戲的村裏人，道：“木材收到今日為止，明日就不收了。”
村裏人的註意力頓時被拉到木材上，著急忙慌的上山砍柴了。
畢竟屠家收木材是一陣一陣的，錯過今天，下一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日頭正大，窈一童覺得熱，往回走時眼前一黑，身體晃了一下。
他扶著門框站穩，緩過一陣擡頭時卻發現言必果正擔憂的看著他。
屠玟決一大早去縣裏了，他不放心他獨自待著，便讓十五學徒都擠在這院子裏幹活，也正好今天楊矬帶著人來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有些中暑了，想著回去躺一會就好，自己也沒多在意。
他朝言必果笑了笑，言必果有些憂心的抿唇。
童廉闋招呼道，“午食好了，大家夥都放下手頭的活，來吃飯了。”
半大的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聞言一個接一個的站起來往竈臺方向沖。
新來的十三學徒也不像曾經那般拘謹了，一到吃飯的點一個個猶如豺狼虎豹似的，搶的比誰都快。
屋外頭傳來狗叫聲，是縛鳴帶著兩小孩回來了。
學徒們聽到狗叫聲手一頓，齊齊往門口看，待看到窈夭貝後皆眼睛一亮。
“貝兒，回來了，快來吃飯。”
貝兒長的可愛，性格又討喜，學徒們很喜歡他，但由於貝兒身旁一直有個黑著臉的屠景蓄，學徒們都不敢太靠近貝兒，只敢遠遠的跟貝兒說話。
“來啦來啦！”窈夭貝這些日子被養的好，小臉有變圓的趨勢，跑來時臉頰上的肉微微抖動，像果凍似的，讓人很想上手捏一捏。
學徒們不敢碰窈夭貝，只敢在窈夭貝過來時給窈夭貝讓出位置，看著窈夭貝傻笑。
屠景蓄跟在窈夭貝身側，誰離窈夭貝近些就瞪誰，縛鳴看的直樂呵。
屠玟決回來時，窈一童在房間裏休息，他看了下時辰，皺著眉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
天太熱，窈一童把被子踢到一邊，纖細的身體微微蜷縮著，衣裳敞開，半截香肩若隱若現。
他嘟著嘴，似是睡著不舒坦，明明是一副委屈的模樣，看上去卻像是在誘惑人做些什麽。
屠玟決的手包住他的肩膀，手心傳來的觸感細膩光滑，屠玟決沒舍得用力，克制的收回手將窈一童的衣襟拉好。
他的動作很輕，但還是吵醒了覺淺的窈一童。
窈一童茫然的看著他半晌，嘟囔著埋怨道，“你怎麽才回來啊。”
屠玟決蹲在床邊，喉結上下滾動，“嗯。”
窈一童側過身正對著他，明明覺得屠玟決身上的溫度很高，卻還是想靠近。
他微微仰著頭，尖細的下巴這些日子被養出些弧度，屠玟決輕輕撫摸著他的側臉，大拇指在他下巴上摩挲兩下，聲音微啞，“還是太瘦了。”
窈一童別過臉不讓他摸，心裏頭莫名的不痛快，“嫌棄我你碰我做什麽？”
屠玟決幾不可見的嘆了口氣，“哪裏會嫌棄你。”
他只是心疼。
他想給童哥兒最好的，卻總是讓童哥兒受累。
“哪裏不舒服？”
這個時間點，童哥兒一般是不會躺在床上的。
窈一童眼神也挺迷茫，“就是累啊。”
屠玟決擡手捂著窈一童的額頭，感覺手心的溫度正常，心裏緊繃的弦才逐漸松開。
他問：“還要睡嗎？”
窈一童搖頭，醒了他就不想再睡了，但他不知道為什麽，懶得起來。
他拉住屠玟決的衣袖，“你抱我起來。”
屠玟決皺眉，“我剛回來，身上臟。”
窈一童愛幹凈，一日要洗一次澡，上床前必須保證人和衣裳都是幹凈的。
窈一童這次卻不在意，他睜圓眼，語氣有些蠻橫，“你抱不抱？”
屠玟決哪裏敢不抱。
他將人從床上抱起來，伺候著窈一童穿衣洗漱。
明明是個糙漢子，卻將窈一童伺候的跟個大少爺似的，比什麽都精細。
出門後，窈一童就不肯讓屠玟決抱了，他慢悠悠的走到躺椅上坐下，打了個哈欠。
不知為何，他最近總提不起勁。
低矮的欄柵外，李夫郎在外頭晃，神色糾結，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窈一童被他晃的頭暈，幹脆走出去問：“李夫郎，李大回去了沒？”
“回了。”李夫郎沒想到他會突然出來，嚇了一跳。
窈一童問他，“我瞧你在這晃了有大半個鐘頭了，有什麽事嗎？”
李夫郎看向他院子裏正在忙活的學徒，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勸說道，“童哥兒，這些乞丐手腳都不太幹凈啊，李大說他們經常偷東西，我勸你還是把他們趕走吧。”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屠壹等人也聽見了。
他們手一頓，緊張的低著頭不吭聲。
屠玟決看了眼窈一童，見窈一童被曬的有些發紅，眉頭微皺。
“幹你們的活。”
他喊了一聲，撐著傘走出去。
李夫郎繼續說道：“天合村裏頭住的都是身世清白、知根知底的人，你讓他們住在這裏，萬一出了什麽事？誰負責啊。”
“我負責。”窈一童的話擲地有聲，“他們是我屠家的學徒，他們做錯事，我屠家負責，但是……”
他話鋒一轉，“你說他們手腳不幹凈，可有證據？”
李夫郎一噎，這種道聽途說的事，他哪裏有證據。
窈一童臉色一沈，“若是沒有證據，你剛才的那些話便是汙蔑，你可知按餘國律法，惡意汙蔑他人該如何定罪？”
李夫郎慌亂的擺手，“我可沒有汙蔑他們，都是旁人說的！旁人說的當不得真！”
窈一童眸色發冷，“他們以前雖是乞丐，可他們吃苦耐勞，心地善良，即使被你兒子騙走那麽多錢，也未曾起過害人之心，他們求的只是要回他們自己的錢，我覺得這並不過分，你說呢？李夫郎？”
他的話讓李夫郎顏面無存，掩面逃離。
他吐出一口濁氣，轉身時卻見院子裏的學徒皆紅著眼眶看他。
他愕然片刻，莞爾，“怎麽？我臉上有花嗎？一直盯著我瞧？”
學徒們沒吭聲，只低著頭幹活，動作卻更賣力了些。
“日頭這般大，你出來做什麽？”屠玟決撐著傘往他這邊傾斜，“那種人無需搭理。”
窈一童解釋說：“我才曬一會。”
屠玟決垂眸看著他的脖頸，“紅了。”
窈一童捂著脖子，“一會就好了嘛。”
屠玟決伺候他喝水，待他躺回躺椅後才回院子裏繼續幹活。
院子裏即使搭著棚子，這種時候也是熱的很，
窈一童看屠玟決幹活時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面濺開，心裏頭忽而有些不是滋味。
他嘟囔著，“自己皮膚都曬黑了卻不許我曬會太陽……”
屠玟決對自己身上的苦累置若罔聞，卻舍不得他受到丁點苦累……
天黑後，木屋裏。
窈一童被屠玟決攏在懷裏，窈一童覺得熱想推開屠玟決，屠玟決壓著他的後背，聲音喑啞，“別動。”
窈一童臉一熱，“別亂來，說正事。”
屠玟決垂眸，“什麽正事？”
窈一童靠在他的胸前，“地買了嗎？”
今天屠玟決去縣裏，為的就是買山那頭的地，
“買了。”他輕撫窈一童的後背，“屠貳和屠弎會起房子。”
說完這話，他等著窈一童的回應，卻聽胸前傳來沈穩的呼吸聲，窈一童睡著了。
他閉著眼平覆心裏的燥熱，只覺得他的夫郎近日是越來越嗜睡了。
窈一童醒時已將近午時，他茫然的眨眨眼睛，頭一次意識到自己竟然這麽能睡。
他穿好衣裳，打開木屋門時熱浪撲面而來。
他被熱的往後一退。
院子裏只有言家兩兄弟在忙活，他們不知是累的還是熱的，已是滿頭大汗。
言必行看到他，忙道：“師姆，鍋裏熱著粥，您趕緊去吃吧，可別餓著了。”
窈一童問他，“屠玟決在祖屋嗎？”
“對，師傅在祖屋教十三師弟。”言必行擦了把汗，“師傅讓您今日別出門了，天氣太熱了。”
這天氣跟女人變臉似的，突然熱的厲害。
窈一童沒應這句話，他一邊喝粥一邊往裏走。
童廉闋正在屋裏頭讀書，天氣太熱，他窗戶開著，一眼就看到走來的窈一童。
“阿兄，貝兒他們去山裏竹林了？”
童廉闋衣襟被汗浸濕，“是啊，山裏好啊，山裏涼快，我也想去山裏。”
窈一童眉頭緊鎖。
家裏的漢子都要幹活，再這樣下去，遲早把人熱出毛病來。
“阿兄呀……”
院門開了，窈夭貝回來了。
他紅著臉跑到竈臺前倒蜂蜜水。
他倒了四杯蜂蜜水，其中一杯給煤炭。
喝完水後，窈夭貝才撒嬌似的撲到窈一童懷裏，吐著舌頭哈氣，“好熱好熱……”
窈一童生怕人熱出毛病，把屠景蓄一道喊來，用井水給他們擦臉擦身體。
縛鳴也熱的慌，“你家怎麽還不準備冰塊啊？”
“馬上準備。”窈一童道，“午後你有空嗎？陪我去縣裏一趟。”
縛鳴指著自己，一驚，“你說我？”
窈一童頷首，“去晚了，我怕就買不到硝石了。”
縛鳴摸摸鼻子，“你不怕屠玟決吃醋？”
“他不會。”窈一童無奈。
若不是怕玉家報覆、屠玟決不放心，他一個人去縣裏也行。
“成。”縛鳴用井水洗了把臉，“待日頭小點再去。”
窈一童也不敢現在去，他怕把自己熱出毛病來。
童廉闋從屋裏頭走出來，掀開鍋蓋，鍋裏是白花花的大饅頭。
屠景蓄將放在一旁的背簍抱過來，掀開背簍上的白布，背簍裏已經放著半背簍的饅頭，不過還不夠。
童廉闋將鍋裏的饅頭夾進背簍裏，“既然要去縣裏，那順便買個大鍋回來。”
屠家人多起來後，每次煮飯都要分兩次煮。
就像現在蒸饅頭也得分兩次蒸，因為一鍋蒸的不夠吃。
“好。”窈一童思索著不止得買鍋，還得買油鹽醬醋等。
白花花的大饅頭放滿整整一背簍，屠景蓄背起背簍往外走，窈一童攔住他，“我去送。”
天太熱了，窈一童不放心。
屠景蓄搖搖頭，“阿兄，我很快就回來了。”
屠景蓄並不覺得此時的天氣有多難熬，因為更難熬的時候他都經歷過。
日頭稍小，縛鳴和窈一童出發去縣裏。
縛鳴駕駛著驢車，窈一童坐在驢車上撐著傘，依然被熱的大汗淋漓。
到了縣裏，窈一童買到了店裏最後一大袋硝石。
硝石店的夥計笑說：“這是縣裏最後一袋硝石，其它店也都沒了。”
窈一童只覺得幸運，縛鳴剛提起硝石，一位衣著華麗的少女擋在他們面前。
少女微仰著下巴，一副矜貴的模樣，“我是楊家大小姐楊冶兒，這袋硝石我要了。”
縛鳴嗤笑一聲，徑直繞過楊冶兒。
楊冶兒臉色一沈，“你聾了嗎？我說這袋硝石我要了。”
窈一童意味深長的看著楊冶兒，“我瞧著你年齡跟舟寂差不多大吧？原來楊矬那麽早就有外室了。”
“你認識舟寂？”楊冶兒上下打量他一眼，神色輕蔑，“舟寂如今也只能結交像你這般的貨色了。”
窈一童冷笑，“一個外室生的野種，竟跑到我面前來叫囂了？”
楊冶兒的臉瞬間就白了。
“童哥兒，你怎能這般無禮！”一聲呵斥從店門口傳來，窈一童擡眸看去，只見窈成鈺義憤填膺的走來，擡手就想往窈一童臉上落。
窈一童往後一退，窈成鈺的手還沒落下就被縛鳴鉗住。
窈成鈺一驚，“你是誰？”
他瞪大眼，目光在縛鳴和窈一童身上來回掃，似是想到什麽，大聲道：“童哥兒，你已為人夫，怎可如此不遵守夫道？”
窈一童臉都黑了，縛鳴一腳將窈成鈺踹飛出去，“一副書生模樣，張嘴卻說不出人話。”
窈成鈺痛苦的捂著肚子蜷縮在地，楊冶兒嚇得呆呆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窈一童走到窈成鈺面前，蹲下欣賞著他痛苦的模樣，“以後若是還不會好好說話，我不介意再讓縛叔教教你。”
縛鳴是以屠玟決遠房親戚的名義住在屠家的。
窈成鈺煞白著臉，他目光一轉，看了眼楊冶兒，壓低聲音問：“錢是不是你拿了？”
窈一童疑惑的看著他，“什麽錢？你又想把什麽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窈成鈺見他的疑惑不似作假，眉頭擰的更緊。
窈萬呈藏在林子裏的錢不見了。
他過去找的時候只看到一個被拋開的坑還有幾個狗爪印。
錢不可能是被狗叼走的，只有可能是村裏幾個養狗的人家發現錢後將錢帶走。
他這幾日在村裏來回游蕩試探那幾個人家，可卻試探不出一個結果。
直到楊矬來村裏找他麻煩，他才想到之前有聽村裏人說過，窈萬呈被抓那天，屠玟決帶著狗來過蕁地村後山，還帶走了十幾個乞丐。
他猜想是不是窈一童拿到錢，故意將鍋甩到他頭上，讓楊矬來找他麻煩。
他希望他的猜想是假的，因為若是真的，他找不到將錢拿回來的辦法。
楊矬雖被他說動暫時不找他麻煩，但還是要求他把錢找出來，他交不出錢，只能把算盤搭在楊冶兒身上。
鄉試在即，他要的不止是不還錢，還要楊家資助他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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