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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帝姬宰相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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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帝姬宰相反目

皇宮,太極殿。

沈蘊玉呈上了所有關於走私案的證據,一樁樁一件件,擺在太極殿的案牘上,順德帝一本本翻過去,還瞧見了康安帝姬的名字,上面寫了何采、康安、周伯良的關系。

果真如同沈蘊玉所料,順德帝掃了一眼,便直接翻了過去——此事不夠順德帝給康安定罪。

順德帝翻看過證據,在心裏估算了一個名單後,怒極反笑,直接道:“沈蘊玉,朕命你,將這些人的家通通給朕抄了!明日早朝,陳列訴狀!”

沈蘊玉低頭領旨,隨即帶著聖令出宮——之前他抓了三十四個官員下獄,也只是抓了他們本人,現在罪證落下後,該抄家了。

今夜之後,那三十四個官員的家人,也會遭遇一場滅頂之災。

沈蘊玉順帶還提了“何采”,將何采的身份揭穿,道:“何采本人是個女子,不知為何竟能通過科考,入朝為官。”

一個女子入朝為官,若無人遮掩,是不可能混過去的,至於誰能替她遮掩,自然只有康安一個人。

順德帝嘴角向下抿著,眼裏閃過幾分煩躁,又壓下去,只道:“將此事壓下,與那批官員一起斬了。”

沈蘊玉低頭應“是”,他領旨出皇宮的時候,一個小宮女悄無聲息的溜出了太極殿,跑去了鳳回殿。

沈蘊玉眼角餘光瞥見了那個小宮女,但只當自己沒看見。

他感受到了康安帝姬對朝政的渴望,像是一株野草,在迎風狂長,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竄到了順德帝的眼皮子底下,被順德帝一把火,全給燒掉了。

深夜,鳳回殿。

康安帝姬全身敷滿了太醫院弄出來的藥泥,整個人趴在白玉做成的床上,旁邊有宮婢用燒的滾熱的藥液澆在她身上的黴斑上。

自從那一日發現她身上黴斑擴散了之後,太醫院的人便緊急調配出了一種藥,專門針對她身上的黴斑,這種藥確實有用,她身上的黴斑已經淡了不少了,但是同時,這種藥還具有一定的毒性,將她身上的其他完好的皮膚泡的腫脹,發紅,刺痛,還會被燙出水泡,唇瓣周邊都爛掉了,生出了一圈黑黃,她的周身都繞著一股中藥的苦味兒和淡淡的臭味兒,她的一張

臉都腫的比原先兩倍大,頭發也掉了不少,整個人醜的不能入眼。

這對康安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一種酷刑,她愛美,平日裏以自己綢緞般的黑發為傲,長胖些許都要發火,現如今眼睜睜瞧著自己變成這樣,她恨不得拿刀直接將自己生了黴斑的肉給挖下來!

也因此,鳳回殿裏的宮婢們日子都不好過,她們帝姬時常失眠,醒來後就胡亂發脾氣,打罰宮女更是家常便飯,今日來匯報消息的宮女在門口踟躕半晌,咬著牙進了殿內。

“奴婢見過帝姬。”宮女是從太極殿那邊回來的,這些時日,帝姬一直在暗戳戳的搜羅太極殿那邊的消息,一部分是關註江逾白,一部分是關註順德帝,因著她是真的生了黴斑,被困在殿內根本離不開的緣故,太後便不再那麽苛待她,已收回了在鳳回殿看管她的嬤嬤,宮內的婢女們來去便更自如些,也能打探出些許消息。

康安帝姬趴在玉床上,側過頭來,雙眼中帶著幾分期盼:“可是江逾白的消息?”

這些時日裏,她被這病癥折磨的幾欲尋死,全靠想著江逾白才撐下來,她知道江逾白一定有辦法的。

“江大人並未出什麽消息,是——”宮女垂下頭,道:“是何采大人,自上一次聯絡之後,便一直沒有消息傳來,奴婢今日聽守在太極殿的人講,何采大人卷入了一起走私案中,明日早朝,何采大人便要從北典府司被交出來,入刑獄,等著年後斬首了。”

“什麽?”康安帝姬猛地從床榻上起身:“何采怎麽了?你仔細說說。”

那跪在地上的宮婢便道:“何采大人與一個名叫周伯良的走私犯聚到一道時,被錦衣衛給抓了,說是那周伯良涉嫌走私,何采大人便被定為從犯。”

康安帝姬臉色驟然蒼白。

她收過那周伯良的孝敬,之前周伯良只與她說是做些生意,卻沒想到居然是做走私的,她更沒想到,她前腳剛把何采給指派過去,後腳周伯良就被抓了,竟然連累了何采。

她好歹也是帝姬,雖是女子,但這種朝堂之事她也懂一些,涉及到走私這種案件,何采這樣的小官肯定死路一條,而且,何采如果進了北典府司,那就一定會被用刑,那何采的女子身份便瞞不住了!

一個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康安帝姬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是:要放棄何采嗎?

可她舍不得。

何采是她一手培養起來的,是她澆灌心血最多的一個手下,何采也很爭氣,不輸於男子,最關鍵的是,何采是最忠心的那一個。

她知道,何采是肯為她赴死的,不需要任何緣由,只要她需要何采死,何采就會死,何采與她養的那些門客都不一樣,她得想辦法保下何采。

可她自己是沒什麽法子的,她的那些門客雖說能用,但改變不了局勢,思來想去,她還是只有那麽一條路能走。

康安帝姬揮手讓所有小宮女下去,單與她的心腹道:“想辦法,本宮今夜要混出宮,去見江逾白。”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必須要問問江逾白,為什麽還沒有動作,計劃進行到那一步了。

心腹便下去安排。

前些日子太後的人親自堵門,康安帝姬出不去,但這些時日,太後的人都走了,康安帝姬可以偷偷喬莊成宮女混出去——大奉皇宮的宮女太監們都是可以出宮的,有的采買,有的出去倒恭桶,有的出宮去給娘娘們辦事,只要領了命,有娘娘們的腰牌為證,一夜不回來都是常事。

假扮成宮女出宮,此舉雖然膽大妄為,但跟著康安的宮婢們早都習慣了康安的作風,她想要出去,下面的人就一定要給她想到辦法,不計後果。

康安的心腹趁夜忙活起來的時候,江逾白也在夜燈下挑燈夜讀。

他這些時日一刻都歇不下來,明面上收了聖旨,準備離開京城,背地裏又要日日忙活假銅幣一事,殫精竭慮,一日只能睡上一兩個時辰,頭痛欲裂,雙目都是血絲。

但他的所有付出都落到了實處,經過他的精密籌謀,只要明日,假銅幣案便會翻到眾人面前,要不了多久,整個京城都會為之動蕩。

到時候,就是他力挽狂瀾,重登官場的時候。

書房內,江逾白端坐在案牘之後,他面前的案上鋪滿了很多紙張,上面挨個將各種事件,人名,銅幣分銷處都標記著,他一樣樣看過,事無巨細,無一疏漏。

他最後將事情捋了一遍之後,便放下心來,靜靜坐在案後,放空思緒,等待天明。

明日,將是翻天覆地的一日。

書房內燭火靜靜地亮著,江逾白大半個身軀掩蓋在昏暗中,身上的書生衣袍裹著他消瘦清減了許多的身軀,他一貫高高昂著的頭此刻向下壓著,燭火映亮他的半邊臉,另外半邊隱匿與暗處,無端顯出了幾分陰鷙與晦暗來。

江逾白的目光沈默的掠過桌角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碗粥。

一碗溫熱粘稠的白粥,裏面加了些紅棗,桂圓肉,入口甜香,順著喉管落進胃裏,整個人便暖起來,他靠在椅背上,便有一雙手溫柔的落在他的發間,輕輕地捏著他的太陽穴,在他身側柔柔的喚他夫君。

江逾白的雙眸漸漸閃過幾分光,他隨手拿過一張空白的紙,手中的毛筆無意識的在紙張上畫過,寥寥幾筆,便勾出了石清蓮拈花微笑的畫面。

她像是枝頭的薔薇,那樣嬌嫩,那樣明媚。

江逾白微微閉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的某一個夜晚,他忙碌完公務,他的小妻子推門而入,柔柔的喚著他——

下一瞬,他書房的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

來人力道很輕,呼吸卻很急促,像是奔跑了很久才來見他一樣,江逾白的眼眸顫抖了兩下,驟然起身,他起身時因為太過疲累而微微有些暈眩,單手撐在桌上,才穩住他的身體。

他睜開眼,看見了一個帶著鬥笠的女子身影快步走進來。

而他站起來時,門外的人也跟著跨進了門,直接繞開桌子撲到他的面前,狠狠地抱住了他。

“逾白!”熟悉的聲音帶著哽咽落入耳中,江逾白嗅到了濃烈的中藥與淡淡的臭味,這不是石清蓮,而是康安。

江逾白心中那點暖意與懷念驟然消散,湧上來的是些許惱怒,還帶著點淡淡的排斥。

他擰著眉松開康安的腰,伸手想摘掉康安的鬥笠,一邊伸手一邊道:“你現下怎麽能出宮?你我眼下都是什麽境地,你自己不清楚嗎?之前你半夜送信給我,已經惹惱了順德帝,順德帝限我七日內離京,給我添了多少麻煩!康安,平日我縱容你,允你胡鬧,現下到了這等關鍵時刻,你怎麽就不能收斂些?”

康安這幾日全靠著想江逾白才能活下來,她本見了江逾白,是滿心歡喜的,但江逾白一推開她,迎面又是指責,她這顆心便瞬間跌到了寒潭裏,江逾白又要

擡手去扯她的鬥笠,她便匆匆躲避了半步,道:“我,我此次來,是有要事與你說。”

她不會讓江逾白摘下她的鬥笠的,她現在的臉醜的自己都看不下去,故而防備了些。

江逾白擰眉道:“什麽事?”

康安便壓下了胸口處翻湧的不滿與委屈,轉而道:“何采,我手下的人,被抓進北典府司了,她跟走私案扯上了關系,你知道怎麽能把何采撈出來嗎?”

江逾白垂眸沈思。

走私案是北典府司查的,但後續那些涉了走私案的人都會被送往刑部去,與走私犯有聯系是死罪,但是也不是不可救,有些人若是有人保,也可以換一個流放,或者削官。

他現在雖然已不是當朝宰相了,但也不至於插手不了,只是辦起來會費勁些,他想了片刻,便道:“你且先回宮,此事我來安置,官位是保不住了,但可以留何采一命,將何采先流放,後續再想辦法召回來,近日你都不要再出宮了,也不要再激怒順德帝了,帝王一怒伏屍百萬,你須敬他才行。”

康安兩只手抓著面上的鬥笠,咬著下唇,道:“這個何采...她是個姑娘。”

江逾白楞了一下:“什麽?”

康安的聲量放的低了些:“何采是個女的,我為她捏造了身份戶籍,引她入了官場,現下,應該是已經暴露了。”

江逾白勃然大怒,額頭上的青筋都被氣得彈起來,一把掀翻了案上的紙張,怒吼道:“你簡直胡鬧!女子入朝為官,這是欺君!你到底怎麽想的,你無法無天了!”

康安咬著下唇,忍了忍,道:“我得救她。”

“救不了。”江逾白果斷道:“此事我絕不會摻和,我現在為了替你我周轉,已是案牘勞形殫精竭慮,已沒有餘力再去搭一個女子了,你最好盼望著何采死的早些,死的悄無聲息些,不要扯出來是你為她捏造身份的事,也不要再給你帶來任何麻煩,否則你還要承擔順德帝的怒火。”

康安心頭一滯,看著江逾白那一副無情無義的冷臉,只覺得一陣刺痛,眼淚都被逼到了眼眶前。

“為什麽每一次你都如此,你非要拿你的利益得失來衡量一切嗎?你一定有辦法,只是要付出更多,要冒更大的風險,你為什麽不肯為我做一次?



康安流著淚,道:“我可以把一切都給你,你為什麽不能給我一切呢?”

“這不一樣。”江逾白惱怒道:“你不要混為一談。”

“有什麽不一樣的?無非是因為她是個女的,生來就比你輕賤,你便不想救她罷了!”康安尖嘯道。

“我並非是因為她是女人才不肯救她,我是因為救她需要更多的成本才不肯救她,她如果只是摻進了走私案的案子裏,我自然可以救,但再加上一個欺君之罪,我擔不起,眼下我也是泥菩薩過江,你為何總是事事來刁難我,處處與我添麻煩?你就不能學著石清蓮那般,稍微賢良嗎!”

康安本是怒火高漲的,她覺得這世間天生對她就不公平,她本有很多很多話想喊出來,但是卻被江逾白這一句話給死死地狠狠地戳到了心口上,戳的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楞楞的在原地站了半晌,竟動不了。

而江逾白也早在此話出口的一瞬間便知道不好,卻也晚了,他立於原地,唇瓣也緊緊抿著,擰著眉望著康安。

他也不知怎麽的,剛才怒火上頭,竟然把“石清蓮”這三個字吐出來了。

而康安的目光終於落下來了,她垂下眸,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覆到她鞋面上的一張紙——紙上畫著的是石清蓮拈花的臉。

畫卷中的美人含笑,波光流轉,其中情意紙落雲煙,幾乎要躍出水面,康安低下頭看著那張紙,只覺得眼眶在她眼中打著轉,“啪嗒”一聲,掉在了地面的人像的臉上。

她先是覺得悲,她年少時愛過的男人,不知何時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口口聲聲說愛她,心裏卻又有了另一個女人,轉瞬間又覺得憤怒,她是帝姬,是皇室女,是高高在上的鳳凰,她落下人間,因為江逾白而把自己滾了一身塵,任由外面那些賤民罵她,而江逾白在做什麽?

他在懷念另一個女人的溫柔,在將她與另一個女人做對比。

淚珠模糊了墨跡,江逾白看不見鬥笠下的康安的臉,但他能感受到那一刻康安的難過。

而在下一瞬,康安的所有難過都變成了滅頂的憤怒,她如同瘋了一樣沖到他面前來,狠狠地擡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他們倆本就離得很近,江逾白一介文臣,眼睛瞧見了,但身子沒躲

過去,他硬吃了這一耳光,人反手向案上一撐,才撐住他自己的身子。

但康安還沒完,她伸手去扯案上的紙卷,“嘩啦啦”的開始撕,洩憤一樣將桌上的筆筒全都扔到江逾白的身上。

她沒多少破壞力,但那股子瘋勁兒一拼出來,像是要把這書房都給砸爛了一般,江逾白惱怒的伸手去抓她:“夠了!”

江逾白恰好扯到她頭上的鬥笠,那鬥笠直接被他扯的散下來,露出了一張腫脹變形的臉。

面頰高高腫起,額頭上有一塊黑色的黴斑,唇邊有一片黑黃痕跡,一雙眼目露兇光的看著他,昔日艷麗漂亮,高高在上的小鳳凰像是完全變了一個模樣,瞧的江逾白駭然失色。

這是康安?他方才竟然抱了這個模樣的康安!

康安沒去撈鬥笠,她將江逾白臉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驚訝的,嫌惡的,厭煩的,像是一柄柄利劍,直直的刺到康安的心中。

驕傲如康安無法承受這種眼神,她驟然搶過江逾白手中的鬥笠,用一種兇惡到近乎要將江逾白撕裂了的目光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你會後悔的,本宮,會讓你後悔的!”

她將鬥笠狠狠地扣在頭上,從書房中決然的邁了出去。

書房內滿地狼藉,紙張被康安撕碎了,飛了一地,江逾白狼狽的撐著案牘立於一旁,臉上有一個紅手掌印,他捏了捏眉心,腦海裏滿都是康安的那張臉。

若非是輪廓與聲音,他都認不出來那是康安。

康安怎麽會變成這幅模樣?

他無從知曉,現在也找不到人問,只能壓下滿腹焦躁,靜靜地等著明日的到來。

江逾白想,快一些,再快一些,等到假銅幣案爆發,一切都會好的。

次日,清晨。

石清蓮美美的醒來,迎接了一個鳥語花香的清晨,窗戶旁邊被雙喜插上了幾朵剛開的小雛菊,窗外的鳥叫聲也格外清脆,她抻了個懶腰,從床上翻下來,喚墨言進來給她梳妝。

今日雙喜一大早就出門去了,昨日回來的太晚,錢莊關門了,便沒能換成錢,故而她又起了一個大早,去錢莊兌換去了。

“大夫人還叫您過去呢。”墨言給石清蓮選了一身雪白綢緞、上繡粉色

夾竹桃的圓領抹胸百褶裙,外搭天藍色水袖長衫,踩了一雙繡著珍珠的鞋,發鬢梳成寒煙芙蓉鬢,上面插了幾支粉色的簪,往人眼中一站,宛若枝頭的花兒成了靈,瞧著瑩光潤潤,惹人憐愛。

“嫂嫂聽說銅錢幣的事兒啦?”石清蓮問。

“是呢,大夫人昨日吃茶回來,天頭太晚了,便沒叫您過去,現下一大早,便喚您去問。”墨言又給石清蓮挑了一個雪色的腕臂絲綢,替石清蓮束在手臂上。

裝扮得當後,石清蓮才與墨言一道下聽雨閣,準備往大夫人的朝花院而去。

她拿所有嫁妝買木材一事一直都瞞著石大夫人,等塵埃落定、大賺一筆之後,才敢與石大夫人細說,否則就石大夫人那瞻前顧後的性子,怕是好幾夜都睡不好覺。

但她去朝花院的路上,卻瞧見雙喜從遠處奔來。

雙喜的兩個小丫鬟花苞都跑的有點散了,頭邊簪著的簪花晃了一路,一臉的慌亂,遠遠地瞧見她了,臉上便浮現出不安的神色,一直到跑到石清蓮面前,才捂著胸口喊道:“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她急的把在江府的稱號都喊出來了。

“怎麽了?”石清蓮站定,挑眉看她:“這是生了何事。”

雙喜在她面前直跺腳,道:“不好了夫人,奴婢今日帶著昨天收來的銀錢,去錢莊兌換,結果錢莊不給奴婢兌換,還說奴婢收來的銀錢都是假銅幣!”

石清蓮楞了一瞬:“假銅幣?”

她上輩子這個時候被困在宅院中,已經離死不遠了,渾然不知道還有這麽一遭。

她腦子裏轉了兩圈,整個人懵了好一會兒,才道:“所有銅幣都是假的嗎?”

“有一部分是真的,但是很少,只在面上浮著,用來騙人的,剩下都是假的,不止我們,還有好多人都被騙了,錢莊現在都不收錢了,門口堆了好多人,亂糟糟的。”雙喜眼淚汪汪的說道:“夫人,怎麽辦啊?”

“先別慌。”石清蓮的指尖掐著手裏的團扇,道:“先去衙門報官,然後尋二哥回來,再去錢老板留下的木材行去看一看,這麽大一筆錢,官府不會不管的。”

她說話間,手心都出了一層黏膩的濕汗。

大起大落間,胸口像是堵著一口氣,她也沒去大嫂嫂那裏,而是直接去了錢莊。

果然如雙喜所說,京城的各大錢莊門口都堆了好多人,石清蓮站在人群後面往前看,正瞧見錢莊內的老板站在門口,和眾人解釋真銅幣和假銅幣的不同。

雖說入手手感、重量、外貌都近乎一模一樣,但是假銅幣不經力,只要用力捏一下就會變形,或者咬一下,都能看見牙印,當時他們收到的銅幣,浮在面上的是真的,驗了沒問題,剩下的就沒有全部去驗,便被糊弄了。

石清蓮看的心頭冷沈。

她不知道怎麽辦,她只知道,她十萬雪花銀沒賺著,一萬嫁妝還搭進去了,養十個小倌唱戲的夢也碎了!

石清蓮心痛如斯!捂著胸口,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她死十萬個前夫都沒這麽疼!

順德一年秋,假銅幣案,轟轟烈烈,拉開了序幕。

石清蓮,當朝第一受害人——涉案銀,十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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