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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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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梨兒香,紅椒墻,鴛鴦帳,夜未央。

兩個各自澡畢,雲簫韶頭發披著,身上一件單衣,李懷商看她走進房中,腰背懸的正直,卻無端不知哪裏搖來,柔曳款款,足踏春風一般。

佳人輕展裙擺,款掀珠簾,立在燭光裏沖他笑:“六郎。”

李懷商只覺著,今秋恁地怪不怪,入夜還這燥氣縈懷,火星子直燎人,沒得叫人口幹舌燥。雲簫韶往他邊上坐,好麽,一時只有更熱。

她是,身帶燭光?還是蒸著沐浴時的熱氣。

啊,沐浴,李懷商只覺看要喘不上氣兒。

他手上空落,一把又抓住雲簫韶一捋頭發絲兒,雲簫韶逗他:“要不的趕明兒我發心子裏鉸一撮兒,繡囊與你裝,你隨身帶著?”

“不好,”李懷商搖頭,滿目真誠,“哪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怎叫你身上有絲毫損傷?再說那是暗通曲款男女才行的把式,我不幹那個。”

好你不幹那個,那你沒得專一抓人頭發不撒手做什麽?

雲簫韶心裏好笑,任他握著,舒展直身往榻內裏躺下。

她專意碾挨他身畔踅過去,一頭烏發幾乎鋪他一身。

要你愛抓人頭發頑,雲簫韶笑李懷商:“不如你也別尋衾被蓋身上,既然喜歡得不要,你蓋我頭發便了。”

李懷商沒顧上說好,也沒顧上說不好,怔怔看宛宛伸他手上臂上、腹間腰間的長發,只說:“好香。”

又問:“你用甚麽頭油?我看我母妃總好抹桂花頭油。”

雲簫韶笑道:“那東西雖好,我暫用不上。”

桂花頭油她知道,家裏母親也要用,不僅要抹上,還要點遠山爐每日晨起熏一熏,作烏發膏用,這李懷商哪個知道,以為只是頭油。

李懷商眼巴巴的:“不用?那是哪來的香氣。”

雲簫韶臉上紅霞起,搶過發梢兒不給他握,閉起眼睛不搭理他。

須臾,只覺一簇熱熱的體溫欺進,耳邊上響起李懷商的聲音:“簫簫,我想……”

他想什麽沒說完,雲簫韶驀地睜開眼睛。

她眼中說是清光又見綺綺,說是青睫又飄紅,他原本想的只有更想。她這會子褪去平日的善解人意,像是專意引人似的,通是沒個體貼,自半張開唇,李懷商忍不住,自己嘴唇貼上。那一瞬他說不清,她嘴唇上是口脂麽,甜的?與她烏發一般,香的?她身上一團,熱的?唇齒間似乎又不夠熱,難不成誰口中是涼的?

不知,不知。

一時只是唇貼著唇廝磨,李懷商經年的好夢成真,擁著人嚴絲合縫,只是哪裏猶嫌不足,雲簫韶把舌尖往他嘴裏吐,可終於叫他摸著檻兒,鑿開她牙關往她嘴裏鳴咂。

漸漸兩人呼吸轉急,雲簫韶間或推人,往外撾臉兒:“蠟燭。”

還點著,李懷商長臂一伸過去熄滅,暗夜粼粼,他紅著眼睛說:“予我麽?”

嗯,嫁都嫁來了,哪個不予你,要你多問這一嘴,雲簫韶螓首微垂閉上眼。

她嘴上沒答,有人替她答,她腰間衣帶剛讓李懷商七手八腳拉扯開,外頭畫晴聲起:“爹,娘,門上來一個宮裏的公公,說是韓指揮使遣來,有話說。”

韓指揮使?雲簫韶問是誰,李懷商答說是上直衛他手底下副指揮使,雲簫韶一聽是禦前的人,這下真的推人。

方才說一嘴燭火時是半推,這會子是真推:“說不得什麽要緊事,你去見見。”

李懷商好克性兒人,鎮日鮮見他沒個好臉色,這時面上眼睛瞪的、嘴唇抿的,顯而易見是不高興,悶聲道:“我等等。”

兩人緊貼著身兒,他要等什麽雲簫韶哪有不知道,平抒一口氣,她在他耳邊笑道:“你在我榻上等,是白等的,”教畫晴,“分付畫暖,頓一盅梅子茶,鎮得涼涼的,王爺要喝。”

又溫聲安慰李懷商:“去罷,外間等去,見完就回來,我難道飛了不成。”

李懷商依依不舍:“那你等我。”

“好,好。”雲簫韶打發他出去。

倚在榻上,一時也是犯渴,管外頭要茶。

是畫暖端進來,叫一聲娘給奉茶。

這丫頭瓜子面、杏子眼,面相和順靈秀,更兼舉止溫柔,雲簫韶喜歡得不要,隨手賞她一只如意回紋白玉鐲子,她歡天喜地,謝恩退出去。

只是這李懷商,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雲簫韶心說這人真是,有事耽擱也遣人來說不是,咱就歇宿。又想,怕是他出去前等得久,唉。

如此這般摻蜜打絲一樣的纏綿糾結,真是,兩輩子也沒和誰歷過,怪新鮮,怪惱人,又……怪膩著牙。

沒完了。

如此想著大約兩刻鐘,李懷商匆匆打簾子進來:“累你起身,咱得進宮一趟。”

雲簫韶連忙問什麽事,李懷商答道:“父皇又不好了。”

又不好了?多不好,一定不是尋常不好,要不的大半夜望宮外召他們,雲簫韶匆匆穿衣梳頭,趕著跟李懷商進宮。

進來發現,大約果真是不大好,清心殿外圍得層層疊疊,大半夜的後妃一個沒閑著,都給叫到殿前,另上直衛幾個指揮使也齊齊到場,飛魚服一個挨一個,把個清心殿合圍得鐵桶也似。

李懷商任著殿前指揮使,自要上前計較,臨過去前滿眼只是不放心,雲簫韶說:“你且去,這陣仗一會子宗室也要進來,有你忙的,我過去尋母妃,沒大事。”

他這才放下心,兩個分頭進殿。

說六宮妃嬪,位份有高低,恩寵有薄厚,位份低些、不很得寵的嬪妃候在殿外,位分高的,和得皇帝青眼的,候在寢殿內,位份最高的和最得寵的呢,緊挨著龍榻守在帳前。

如今賬前立的就是徐皇後和溫德妃,雲簫韶靜悄悄進去,走到德妃身旁,兩只手合力,輕輕托她胳膊。

德妃眼睛望向床帳裏頭,嘴上招呼:“你來了,懷商呢?”

“他身上掛的職,前去應承。”雲簫韶答道。

德妃說也是,應有此理。

邊上徐皇後面色就有些不虞,大約是她的好兒沒當上殿前指揮使罷。

不過誰搭理她,雲簫韶低著眼睛輕聲詢問:“這熱突突的,父皇如何不爽利?”

她問的是德妃,沒成想正主兒還沒答話呢,徐皇後冷哼一聲搶先:“你這孩子說話,熱突突怎的?耽誤你兩個歇宿了?”

雲簫韶不聲張,滿殿的禦侍醫聽著,只屈膝稱不是:“母後教訓的是。”

她認低伏小,徐皇後卻沒看她順眼半分,接趟道:“知你二人是新婚燕爾,老六平日裏領著殿前指揮使,庶務繁忙,且指著這幾日可可兒造,只是也該有個輕重,什麽事重得過聖體安康。”

雲簫韶只有一句話:“母後教訓的是。”

徐皇後還沒完:“他是頭婚的郎,沒個節制,你什麽不知道?也不勸著。沒個體統,回去《女則》、《女誡》與本宮各抄十卷來。”

德妃從前與徐皇後一鍬土上的人,多少算共患難的親厚,如今不再忍耐,道:“這是哪的話,老六但有個摸魚躲懶,她有個不說的?他兩個進來又沒遲,好端端罰她作甚?”

又恍悟一般:“話說回來,怎還不見懷雍?”

你兒子媳婦都還沒到呢,遲天邊去了,你要罰我規規矩矩的媳婦?

雲簫韶在一旁道:“東宮雖然近,只怕是徐庶妃身子笨重,耽擱了。”

這一句可是火上澆油,是呀,人家宮外開府住著的兩口子都來了,怎麽你近在咫尺的東宮裏住的反而來遲?

還有徐庶妃,庶妃庶妃,這兩個字聽在徐皇後耳中直比刀劍利斧,比砍她的頭還痛,又痛又恥辱。

徐皇後徹底冷臉:“是,東宮遠近,你可是一清二楚。”

又說德妃:“當是什麽,得著個二蘸子,露水的夫妻,你還當個寶,德妃,你也看著皇家的體面。”

雲簫韶稍稍側臉看德妃,見德妃微微頷首。

成,您點頭就成,雲簫韶沖徐皇後道:“皇後娘娘瞧不上二嫁夫妻,卻瞧得上奉子成婚,實在體面。”

德妃假意呵斥她:“你這孩子,要你答話,你要罵人。再說徐庶妃進東宮雖說沒有明旨,好歹上庶妃位份是你父皇點頭的,你瞧不上徐庶妃,你難道還敢瞧不上你父皇的旨意?”

兩個一唱一和,一舉把徐皇後噎個面紅耳赤。

徐茜蓉進東宮沒明旨,雲簫韶進隱王府可是有明旨的!她先前說甚皇家的體面,這不是指鼻子罵仁和帝沒個體面?非議聖旨,她真是,一句不察,竟然一不小心非議聖旨!

這時候雲簫韶又和氣,告道:“是,是臣妾多嘴,母後恕罪。”

徐皇後有什麽法子,只得粗聲粗氣漏一句:“罷了。”

落後李懷雍進殿,徐茜蓉沒來,只說身上不爽,幾人無話。

只是楞是陪著候到天明,太醫院的院判大人一時說風疾覆發,一時又說邪毒侵體,總歸是大事不好。

可仁和帝不好,徐皇後說進去瞧瞧,又沒被準允。

徐皇後自然老大不高興,說她是正經六宮之主,連陛下聖躬違和她還不能看一眼?

德妃就勸,說太醫院自有分寸,又說許是陛下旨意,想要靜心養病,回去等消息罷了。

落得徐皇後一頓數落,說她不知體念陛下,心裏不誠,甩好大臉子。

雲簫韶出宮前見德妃憂思重重,就勸:“不值當,這熬得大半夜,母妃合該放寬心思回去補歇息,不值當生氣。”

德妃卻道:“哪個與她合氣?二十來年的老人兒,誰不知道她的性子,眼皮子忒淺。我只是在想陛下的病。”

原來陛下這病十分古怪,說他病重,到那一步少不得要料理後來事,循例他該召太子近前,倘若沒有太子但已有屬意的人選,則該先頭第一個下旨正名,以防出亂子。

可仁和帝楞是沒下旨,連見都沒見李懷雍。

這麽一看,病得應該不很沈重?

可是,婆媳兩個遠遠兒瞧瞧來往的錦衣衛、旗手衛,兵戈待旦蓄勢待發,怎麽看,怎麽都不像小病小痛。這事兒難以尋思個頭緒,兩人面面相覷。

雲簫韶定定神,道:“我省得了,回去只對王爺說,一切奉旨行事,別急著一定要覲見,凡事不要冒頭。”

“是,”德妃稍稍寬慰,拍她的手,“要的就是你這句,去罷。”

出去一路上雲簫韶不住琢磨,仁和帝,到底有病沒病?或者說,真病假病?

雖然但是 現實生活哪個狗崽子膽敢碰我頭發

去死

愚蠢的作者菌 算錯日子了 是明天!明天晚點更新哈,要早起的朋友不要熬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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