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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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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離開懸絲境後,桑諾撐著傘走在最前面。

她心情很不錯。

她剛剛的試探給了她一個答案。

現在的謝落秋記憶是混亂的。

他或許是因為受傷,或許是因為其他,對她口中說的嫂嫂沒有反駁,甚至都忘了他自己根本就沒有哥哥。

謝落秋的記憶,傷在記人方面。

有趣,實在有趣。

這樣太方便她的胡說八道了。

既然給了她可乘之機,就不要怪她了。

桑諾自從重新遇見謝落秋後,難得心情好轉,甚至在身後謝長翎弱弱提醒她拐錯彎的時候,還回過頭笑瞇瞇給他道謝。

謝長翎跟個鵪鶉似的跟在自己師尊身後。

師尊他居然真的為了桑諾一句話出關,還跟出了懸絲境。

這麽多年了,謝長翎其實一直有個猜測。師尊對胥離山除了懸絲境以外的地方其實根本都不熟的吧。

從來不和他人來往,沒有任何與其他同門有關的事情。只要師門不發生大事,師尊能一直在懸絲境修煉。

這樣的師尊居然會為了桑諾,去清風幾春和。

不對不對,上一次師尊已經去過一次了。

當場救了桑前輩,還……

謝長翎一想到那個離譜的傳言,尷尬到腦子都要掉了。

修行之人,腦子壞掉的也太多了。

下了懸絲境的山,天氣就從幾乎寒秋之氣變成了炎炎夏日。

尤其是走到快清風幾春和的坊間,此處許是為了保留一些特質,種了不少的柳樹,桃樹,甚至還有一些海棠樹。

風中的氣息較為清淡,碎石鋪就的路邊,胥離山很到位的準備了一些木墩石桌,不少樹蔭下都有一些三三兩兩的修士聚在一起喝茶論道,談天說地。

桑諾撐著傘從他們面前路過時,那些人擡眸看向了她。

起初是一種驚訝,等看見跟在桑諾身後的韞澤仙君時,那些修士人都有些僵硬,好一會兒了,最尾巴的謝長翎都走到遠處只能看見衣角,才回過神來,起身行禮行到一半,又陷入混亂中。

“狐妖……”

“韞澤仙君真的是……”

“長翎師兄……”

“原來是真的,他們是一家三口……”

桑諾走了不遠就累。好不容易走到清風幾春和坊間,她停下腳步小小歇了片刻。

始終跟隨在桑諾身後的黑衣男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身體裏的魔息困擾著她,除此之外,她的身體接收不到精氣就會退弱下去。昨夜他渡的精氣只是淡淡一縷,被她推開了來,也不知能撐多久。

得……

救下她。

謝落秋一路隨著桑諾而來,一路想了許多有的沒的。

唯獨忽略了關於桑諾給他的身份答案。

是與不是,知道了之後都無關緊要。

清風幾春和的坊間四四方方,來回曲折的小路都能通往各處,安排住在這裏的修士們太多太多,能夠容納千人的坊間必然不會小。

想要找人,難度也很大。

桑諾只知道當時謝長翎帶她來時去找閣也的方向,至於那位薄戈宗的弟子在哪裏,她是全然不知。等到了坊牌的位置,她停下腳,撐著傘回頭看向一路跟在謝落秋身後的謝長翎。

“那位在何處?”

要請人救命,還得準備一些謝禮才行。

桑諾一邊問謝長翎,一邊盤算自己的芥子中還有什麽拿得出手的謝禮。

只要體內的魔氣一清除,她就自由多了。

“左全薇身體不好,和醫修們住在一起,在快人一步間。”

謝長翎解釋道:“她是薄戈宗宗主的小女兒,身體早年受了些傷,始終不好,我們胥離山的醫修厲害,這裏靈氣也足,薄戈宗就將她送來胥離山養病。”

薄戈宗宗主的女兒。

桑諾若有所思。既然如此,那她要拿出來的酬勞得是人家看得上眼的。

一行三人走了一截,整個清風幾春和坊間還留在此處的人都通過旁的同門知曉了此事。

狐妖大大方方走在最前,韞澤仙君跟在她身後,尾巴上還綴了一個謝長翎。

原來坊間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這個能夠讓韞澤仙君另眼相待的狐妖,身份還真是……不一般的不一般。

但是他們為什麽還會來清風幾春和?

韞澤仙君前來此處,當真是讓人心中惶恐。

桑諾撐著傘走在坊間的小路上,隱約覺著有不少雙眼睛都盯著她。

她大概明白是因為什麽。

畢竟她身後跟著的男人,胥離山上的修士們都認識。

只要不妨礙她……

“佛水之南烏巴河之女烏山椿見過韞澤仙君!”

前方一處小院門被忽然拉開,一個身著幹練短裝的少女揚著笑臉堵在了他們的面前,她無視了桑諾和謝長翎,給謝落秋行禮問好。

桑諾腳下一停,撐著傘安安靜靜等待著後續。

這個女孩子膽子很大,但是也很小。

她離得近,能清楚發現這個女孩說話的聲音有多響亮,她的身體就有多顫抖。

明明很害怕,卻還是努力湊了上來給謝落秋行禮問好。

留下自己的名字?

桑諾饒有興趣等待著謝落秋的回應。

下一刻,在她身後的男人腳步未停,大步順著她的肩側走過,那姓烏的少女仿佛被一道氣力推開,腳下踉踉蹌蹌退讓了幾步。給謝落秋留下暢通無阻的道路。

男人走了幾步,這才放緩腳步,甚至回頭看了桑諾一眼。

桑諾讀懂了他的意思,側眸看了眼那路邊滿臉惶恐的少女,她什麽也沒說,撐著傘跟了上去。

“師尊之前被堵過。”

身後謝長翎小聲和桑諾傳音。

“師尊只要稍微給點好臉色,就會被人堵著通報自己的姓名,推薦自己家的孩子,或者更過分的事。所以師尊從來不給半路攔路之人好臉色。”

桑諾輕笑。

他倒是也要有好臉色。

這位姓烏的少女許是被推出來的第一人。

桑諾明顯能聽見不少庭院中傳來窸窣的聲音,大家都在張望,等待,或許只要韞澤仙君停下腳步,就有無數人沖上來跟他行禮,問好。

但是謝落秋沒有給他們任何人這個機會。

的確沒有好臉色。

但是男人在前面回過頭來等她的時候,倒是還算平和。

桑諾忽然想到了什麽,低頭笑意微妙,再擡起頭時,已經整理好表情,神情淡定地跟了上去。

醫修所在之地叫快人一步,謝長翎悄悄解釋說是,他們送人去死比誰都快。

“他們醫修脾氣都很暴躁,真的真的很暴躁,見到了那種長得瘦小,眼神狠厲,身上掛著包,頭發也不好好梳的,客氣點,離遠點。”

桑諾了然地點頭。

醫修有點脾氣是應該的,救死扶傷的過程中,總有那麽幾次想為禍人間,能忍耐著做個好人,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她懂。

“但是師尊不該來的……這些醫修……”謝長翎猶豫了片刻,吞下了後半句話。

快人一步坊間的確如謝長翎所說,路邊坐滿了不修邊幅的修士們。

這些修士們看見謝落秋眼睛都是鋥亮的,爭先恐後行禮問好。

他們的眼神,和之前那個烏姓少女不一樣。

謝落秋的腳下還真慢了下來。

“仙君當年賜我師尊一滴血,師尊殫精竭力,不負眾望,研制出了能救人一命的丹藥。”為首的灰袍子衣袖頭上簪著一朵花,笑得眼睛都瞇在一起,“晚輩不才,比師尊要多些天賦,若是能得仙君贈血,一定研制出比師尊研制的藥還要好的藥。還請仙君憐憫眾生,賜血一滴。”

身後幾十個醫修都圍了上來,一口一個仙君,可他們炙熱的眼神裏裝著的不是謝落秋,不是韞澤仙君,而是能有大用的半仙之體的血。

謝落秋掃了眼這些醫修,擡手一揮,幾十個圍上來的醫修直接被彈飛。

不少都掛在路邊的樹杈上。

桑諾一楞,謝落秋……脾氣真的這麽不好了嗎?

她不由得有些恍神。

當年的阿九不過是有些沈默寡言,對外人不茍言笑。但是也從來沒有到這種地步。

同門的小輩,他也毫不留情?不對,是留了情的,只是擡手將人都甩了出去,並未傷他們。

但是這樣的謝落秋,似乎脾性真的有些轉移。

又或者說,是當年她了解的他並不全面。

謝落秋很淡然,清掃了這些醫修,依舊在等桑諾。

似乎是察覺到桑諾的眼神有異,他沈默了片刻,擡起手。

那些被風吹飛的醫修們,又被一股風吹得東倒西歪,卻都整整齊齊從樹上圍墻上被吹得回到地上,全都站穩了腳。

而後,謝落秋沈默地看著桑諾。

桑諾迎著他的視線,似乎有些猜懂了他在做什麽。

怎麽會……

“我就知道……”

跟在身後的謝長翎小聲嘀咕。

桑諾從垂下眼眸,不再與謝落秋對視。

總覺著再看著他的眼睛,會被他幹擾。

她不知道謝落秋和醫修們之間的問題,他們想要謝落秋的血……

謝落秋不給。

自然是不會給的,修行之人的血很重要,尤其是自我舍離的血,含有主人的意志,修為越高,越有活力。落在旁人手中誰也不知道會被做些什麽。

“房師兄。”謝長翎年紀小,是晚輩,自己去扶了灰袍子醫修,勸他,“您沒事別來找抽。”

房庵爬起來淡定拍了拍灰。他身後的醫修們似乎都很淡定,站穩了拍拍灰,繼續用那種炙熱的眼神看著謝落秋。

“看來今天是拿不到仙君的血了,嘖……”房庵看了眼撐著傘的孱弱少女,一楞,“咦……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謝長翎老實說道:“來找左師姐。”

“左全薇?她不在。”房庵隨口說道,“是為了這個狐貍來的?她看起來快死了。”

話音未落,一股威壓驟然而至。

黑衣男人折轉身來,從他身體湧現的戾氣讓在場的醫修呼吸都一促,渾身緊繃。

就算是剛剛還吊兒郎當的房庵也受不住這種壓力,滿臉都是汗珠,腿一軟跪了下去。

桑諾忽然想到這裏的都是醫修,那豈不是說,她可以找他們想想辦法,能不能有除了精氣和魂骨以外的方法救救自己破敗的身體?

桑諾收起了手中的傘,含笑上前伸出手。

“沒事吧。”她語調輕緩,溫溫柔柔地對房庵說道。

那般溫柔,那般善良,看一眼都覺著她是心地純良到池中荷花似的純潔。

卻偏偏讓房庵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這狐貍沒發現她身後韞澤仙君的眼神已經冷冽到要弄死他了嗎?

“不不不我沒事,不敢勞煩您!”房庵在有些時候還是很知道如何保命,根本不敢扶桑諾的手,甚至把雙手背過去,連連搖頭。

謝長翎走了過來。

“她的身體可有治?”

他主動發問。

這給在場的醫修都聽恍惚了,頭一次聽見仙君主動和他們說話,誠惶誠恐,又欣喜若狂。

“能救!有治!”

房庵一口就咬定。

桑諾眼神一亮。

相比之下,謝落秋要稍微淡定點,他得了這個答案,微微頷首。

“但是這位,這位仙子的情況有些覆雜,許是要留下來好好研究才行。”

房庵小心翼翼看著桑諾和謝落秋,試探著問:“不知仙子是否同意?”

桑諾哪有什麽不同意的,能離開懸絲境,還能治療自己的身體,更別提這裏剛好還有左全薇。

她點頭:“自然同意,若是諸位能救我一命,桑諾感激不盡,定傾我所力答謝諸位。”

她這些年也攢了一些東西,答謝醫修,答謝左全薇,應當是夠得。若是不夠……

桑諾的視線落到謝長翎身上。

這還有個天玄品千件呢,大不了把小崽子賣了換錢。

謝長翎身上一股惡寒,四下張望,忽然對上桑諾若有所思的眼神,他後背一涼,夾緊了不存在的尾巴。

“好說好說……”房庵揮了揮手,試探著看向謝落秋,“若是……若是仙君能,能來接仙子,每日說一句話,就足夠。”

居然要這個?

桑諾微微蹙眉。

謝落秋一句話,比她的百年積蓄都吸引人?

不得不說,被這種差距打擊到有些生氣了。

身側的黑衣男人手一垂,手中落下一柄短刃。

好眼熟。

桑諾一楞。

這不是昨晚她用來……

血,在謝落秋的手指尖冒出。

短刃劃過指尖,血珠飛入半空,來自半仙之體的血珠,靈氣充裕到小小的血珠裏流轉著靈波。縈繞一圈後,落在房庵的面前。

房庵人已經傻了,忙不疊的取出凈瓶,小心翼翼將血珠裝了進去。

桑諾手指一蜷,她側眸看向謝落秋。

謝落秋對著醫修們意簡言駭說道。

“治她的酬勞,本座給。”

桑諾:舉報,有人看霸總文學了!

啾啾:治不好她,統統拉出去鯊啦~

來啦來來~謝謝寶貝們的營養液~

紅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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