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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秋葉輕吹,庭梧深深。

韓親王府的一間小小育嬰室裏,僅有八個月大的男嬰兒孩子,他舒舒適適睡在一張用華麗絲綢綿軟墊在鋪就包裹的小嬰兒搖籃裏。

那搖籃,上等的烏木所做,雕刻精細,上描魚紋山水花鳥,搖籃四周掛著各式的布偶娃娃,玩具……

丫鬟奶母婆子守在一邊。

潤珠彎身蹲在那裏給娃娃搖著搖著,“哎!”

她嘆氣道,“也不知道鈺兒那孩子如今在石大富那邊怎麽樣?”

鈺兒,是那小女嬰的名字。兩個孩子,出生開始,便弄不清究竟系誰家的骨血,由此,當這家子時,孩子跟著對方姓,比如,現在這男嬰在衛家,又叫衛項。那女嬰在石家,便叫石鈺,潤珠當然打心理不認可這稱呼姓名,她覺得,那小女嬰兒也是她的孩子,她把這小男嬰越是搖,越是一種植根於母體內深處的東西便越是藏也藏不住要顯露出來。

“不行!”

她陡然站起身,“我要去看看那孩子!那是我的女兒!我和王爺的女兒,離開我這麽久了,她一定想我了?對了,我好像聽見她在哭了,你們聽聽,是不是在哭?啊?是不是?”

她就跟精神失常了一樣,兩眼渙散,語氣亢奮,把丫鬟婆子乳母等一個個袖子拉扯著,說什麽也要去見“自己的女兒”。

眾人忙說,“王妃,才剛抱走兩天呢!您別急,您別急啊……小郡主她一定會沒事兒的!”

“小郡主”,這個封號也是在韓親王府才剛如此之用,等於是,默然了那孩子就是自己女兒的這種微妙關系。

眾人趕緊勸。然而,潤珠哪裏肯聽,“思女”心切,幹脆站起身,匆匆扒拉了口午飯,一路坐得轎子,七彎八拐,拐進了禦街石家夫婦所開拉面館子的那條小道。

嫌棄轎子太慢,幹脆轎簾一撩,“停轎!”

然後,氣喘籲籲,提起裙擺,鬢發珠釵都亂了,也沒顧得上便匆匆跑向那石家夫婦所住的地址。

“拉面啊!拉面!今天打折降價,賣一碗,送一碗……”

遠遠地吆喝唱喝著,和著面的香氣裊裊散出,老遠就能聞見。

仆人後面緊追,“王妃,等等!王妃,您慢點——”

這間面館子,其實,和這潤珠也是三天說不盡的某種機緣在內。未嫁衛珩之前,她常常惦記著面的香味兒,好幾次,偷跑了金府,去一家又為“鐘師傅老壇酸菜面”的面館子去偷偷排隊買吃食。其實,那個在江南的面館子,和這石家,算是一家子的人。石氏夫婦算是那面館的一小夥計,後來,偷師學藝,偷了點雞毛蒜皮的本事,便想著京城裏大顯身手。可惜這石家夫婦不太註重衛生,又尖酸,又摳門,外加石大富那男人三頭一大賭,兩天一小賭,面館子生意本就冷清,這樣以來,夫妻兩就快舀米不上鍋了!

“拉面啊!拉面!今天打折降價,賣一碗,送一碗……”

不知出了何事,今天向來吝嗇摳門的石家夫婦居然要“買一碗,送一碗”。

潤珠腳剛站定,便往那面館子裏一坐,“拉面!給我來三碗!剩下的銀子,不用找了!”

她擡起了下巴,把袖袋中的一錠銀子桌上重重一放。

石何氏撩了簾子一看,吊稍眉一揚,臘腸嘴笑得又歪又陰險猥瑣,“喲!王妃!嗨,您給什麽銀子,既是王妃駕臨寒舍,怎麽好意思收銀子呢?”

可是眼睛卻放光,把潤珠所掏的那一錠白花花的銀錠子拿在手裏咬了又咬,掂量又掂量。越發笑得眼歪嘴斜,一臉刻薄猥瑣了!

潤珠冷冷,“你不用找了,面呢,你也不用上了!你把孩子給我看看,那個小女娃兒——”

“喲!”

石何氏道,“想要用錢來砸人嗎!王妃,說句不中聽的話,我們這些市井小民呢,論地位,論財富,是比不過您……”

她又開始了!又開始了!

潤珠的臉開始暗黑起來,嘴抖得厲害。

石何氏斜著眼還在說,“喲!這才幾天呀!您這一來,該別是要把那孩子給抱過去吧?咱們說好了的,一個孩子,各自半個月養,怎麽,王妃是要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嗎?”

“你!”

潤珠氣得,想要頂回去,奈何,自知理虧,如今,公公登基不久,他那夫君韓親王也是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什麽三皇弟大皇兄,嫡的庶的,還有大臣,同僚……大堆大堆,潤珠當然不能給人落下“以權謀私”、“以權勒人”的傳言。

她把氣忍了又忍,這石家夫婦,什麽個樣子,幾番交道下來,她也摸得不說三分準,至少二分準也是知道的……

深深的厭惡,她看了那石何氏一眼,“不錯!我到這兒來,就是來和尊夫人想做一個商量?”

“你就是要抱那孩子回去?”石何氏切地一聲,癟嘴。

“幹脆這樣如何?”潤珠好聲好氣,幹脆站起了身,去握石何氏手,“老姐姐!”

她這話說得也很真摯,想這都是女人,母性及本能,她當然可以理解對方的感受,並且為自己所不齒。

“老姐姐!”

她又說,“你也看見了,你這裏的環境,和我那邊的環境……我想把孩子接回去……”

“你休想!做夢!”

石何氏把潤珠手一推,“你有錢有勢,了不起啊!你覺得我是那種為了銀子,可以賣兒賣女的女人嗎?——你做夢!休想!”

就這樣,一番下來,潤珠灰心失望喪氣至極,石何氏“威逼”也好,“利誘”也好,就是不答應潤珠請求。

潤珠為自己的行為越來越覺“不齒”,“仗勢欺人”,或許,真的是吧?然而那個孩子呢?那個小女娃呢?……想起那粉嘟嘟的小臉,想起吸吮著手指,她口齒笨拙而含糊地發出“MA,MA——”這樣的稚嫩聲音……潤珠的心都快要化了,柔成了一團,給自己也可憐成了一團。

“你真的不肯同意嗎?”

她幾乎可憐地,哀求地,再次兩眼真摯地看著對方,“我把她帶回去,兩個孩子,不管是你的也好,我的也好,兒也好,女也罷,我都當成是我和王爺自己所生的,絕不分別另眼對待!既是你的,也是我的孩子……再者,老姐姐,你想想,這兩個孩子,她們出生的時候,本就是一場機緣才促成了此事……”

石何氏沒出聲,打著算盤,像是想著什麽。

潤珠看她一臉恍惚,馬上抓住時機,趕緊又道,“天底下,兩個孩子不管是穿的吃的,乃至於以後他們長大娶妻……我都保證會讓他們的人生順風順風,做天底下最最幸福,也最最有福氣快樂的孩子,我們是一家人……”

石何氏忙道,“別,別——”

足足三個時辰,潤珠說破了喉嚨,最午飯過後,快到下午的黃昏,還是沒有打動這市井女人的心腸。

“我呢!也不要錢,你可以看一眼,算我大度,就看一眼,看一眼,你就走,如何?——告訴你哦,這是我的最後一次機會,要不然,我得趕人嘍!……哼,都是你,要不是你這兒一下午嘮嘮叨叨,瘋婆子似的,我連個生意也沒做成,王妃,您積積德吧……”

石何氏最後讓潤珠還是看那小女嬰一次。

她手拿著搟面杖,小女嬰兒的哭聲,呱呱呱,傳得隱隱約約。潤珠趕緊循聲去找。

石何氏道,“王妃娘娘,您別說民婦我不知好歹,不受您的恩惠,實則,天下母愛,都是一樣的,哪有貴賤之分呢,你想兩個孩子齊齊要了,都當做是您生的,而民婦我呢?難道民婦我和我相公不想?只不過不像王妃娘娘那樣財大氣粗,可以用權勢來制人,如果可以,我也想啊,兩個孩子,都歸在我石家的名下……”

說著,撩起圍裙,嗚嗚咽咽就哭起來。

並且一邊哭,一邊那眼觀察潤珠的眼色。

潤珠一邊去尋孩子,一邊道,“是是是,老姐姐,您的心情我理解,能理解……”

石何氏揚起吊梢眉一笑。“還有,說了上半個月只各帶一個孩子,我何嘗不想也去瞧瞧那男娃兒,說不定,她就是我們老石家的種呢!……兒子呢!兒子!”

然後,說著說著,居然又開始嚎啕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

潤珠仍舊道,“你的心情,我理解!能夠理解!”

就是這個荒唐不勝、說巧不巧的荒唐事,或許,潤珠一生都不會猜想,事情的真相,她是被這個市井婦人給算計了!

——那個小女嬰兒,其實就是這婦人所親生的。

真正親生血脈。

連天的悶雷,荒蕪的破廟……兩個婦人一起破羊水,一起開宮口,一起陣痛,一起分娩……一起由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婆子所接生,然後,混淆、胡亂……

當時,潤珠一口一個的“王爺,王爺”,婦人石何氏暗想,“唉喲!不得了,這兩夫妻的來頭……”眼珠子打得滴溜溜的轉。

她是想著,如果,動一腦筋,繞幾個彎子,想想辦法,說不定,她們家的命運也就改變了呢?

不不不,是的,她愛財,可不至於連女兒都不願意要,實則,如果……如果把兩孩子將錯就錯,將搞混就搞混,潤珠這一家子不清楚誰是誰的孩,她清楚啊!

可是,怎麽才能讓自己的女兒擺脫像她一樣的貧困呢?怎麽,才能讓女兒以後過上好日子呢?

世人都說,心存善念,必有善行,善念善行,天必佑之……可是,心存貪念呢!

是的,她成功了!

潤珠聽聞著小女嬰的哭聲,就那麽找啊找,一看,不得了!不得了!

小女嬰全身臟兮兮地,穿得破爛,手舞腳舞,正嘶聲力竭,哭得眼淚鼻涕都亂花花糊成一團。

那個“粗心”的老娘,也就是石何氏,正給她放著一個蒸饅頭的蒸籠裏,大概是匆匆忙忙,沒顧得上,以為是個小面團,正準備拿柴火炕竈上去蒸呢!

潤珠急忙捂著胸口,心也裂開了,肉也疼了。“天吶!天吶!”

她抖抖索索,說不出話。趕緊三下兩下,把那小女娃兒給抱什麽似的,抱出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還好我來了!乖孩子!小寶貝兒!我可憐的孩子,我的女兒啊……!”

然後,抱在懷裏,又是心疼,又是憐惜。當然,這一抱,是再也不會松手了!

“孩子啊!我的女兒啊!小寶貝兒!我可憐的女兒啊!哦,乖,乖,不怕,娘來了,娘來了,啊,不怕……”

石何氏在邊上笑歪著嘴。

最後,事情的結果,兩個孩子,幹脆就拜、堂、成、親!

這樣一來,也不用計較那麽多了,也不用那麽仔仔細細去辨認了。

這才叫做,“落地為夫妻,何必骨肉親!”

不到一歲的兩孩子,就這樣,還夾著尿布,穿著開襠褲,話都抖不利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唐!……”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這就是衛石項,和衛石鈺的故事。

十六年後——

(註:下一代的故事,另開新文)

下一代的故事,另開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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