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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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危機
刺史府廂房裏經過一場打鬥，現場一片狼藉。
幾個殺手的屍體鋪在了地上，桌子椅子和床鋪都被砸了個粉碎，門窗也都被撞壞了，狂風吹著暴雨紛紛灑了進來，跟遍地的鮮血混成了一塊，到處流動。
狄仁傑、狄明、淩斷屙三人站在當中，似乎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都驚魂未定。
但是嚴峻的形勢卻已經透過這場廝殺而變得愈發明了了。
他們都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
為什麽會有人來殺他們？
他們不問都知道，因為他們的到來本身。
因為他們三人出現在了魏州城，所以那些人就再也沈不住氣了。
“先生，”淩斷屙道，“只怕接下來還會有危險。”
“接下來的危險會更大，並且嚴重得多，”狄仁傑道，“但不止是我們，甚至可以說，不是指我們。”他頓了頓，“我還可以斷定，今晚的這些殺手只是進行了一番試探而已。”
“老爺，”狄明道，“我們差點都被他們給殺了，怎麽會只是試探呢？”
“先生說得是，”淩斷屙道，“如果他們再多派些人來，我們三個今晚就必死無疑。可他們只派了這麽些人，顯然只是在試探。”
“沒錯，”狄仁傑道，“但我又懷疑，試探本身並非他們的本意。”
“先生這話又怎麽說？”
狄仁傑看了他一眼，“估計是他們一部分人真的就想在今夜除掉我們，可中途，有人改變了主意，所以只派遣了一部分人手，對我們進行一種主要是身份性、其次是價值性的試探。”
“這話不好理解，先生能不能說明白一點。”
“我的意思就是，”狄仁傑也覺得這事不太好解釋，此刻也只能盡可能地去表達，“這整個事件的幕後黑手估計是個比較沈得住氣的人，而今夜一心想要除掉我們的正是這個幕後黑手比較沖動的手下。那個幕後黑手也許當時處在一種又想除掉我們，又想讓我們活著、去利用我們的矛盾心境中。所以這個幕後黑手既允許手下來刺殺我們，又不用太多的人，譬如說，比適才那群人再多上幾倍。
“這是為了用一部分的人去對我們進行試探，看看我們是不是那個有能力打過他手下的人，也就是在太行山上，能夠打敗他同夥的那三個人。如果正是我們，那他又順便看看我們是否有被他利用的價值。如果我們沒有被這一部分殺手除掉，說明我們不但有利用價值，還間接地證明了太行山上的那群人，也就幕後黑手的同夥，正是被我們殺死的。
“否則幕後黑手和這群人為什麽想要除掉我們？無非是因為太行山上那群同夥有一部分逃走了，向他們報信說，半路遇見了三個人。他們再把我狄仁傑致仕返鄉可能路過太行山的事情一聯想，又因為我們突然改道來到了魏州這裏，就自然能夠猜出太行山上襲擊他們同夥的那三個人正是我們了。
“正好是在太行山上，還正好在大概這時候來到了魏州，偏偏來的又正是本該回老家的狄仁傑和他身旁的兩個人，難道他們這些工於心計的人還猜不出這些事情來嗎？他們肯定知道我們是為了查案，而且正是為了調查太行山上那個被他們追殺的人的案子而來的。
“而這個案子又正好跟他們有關，跟身在魏州的那個幕後黑手和他的造反組織有關，他們又豈能不有所反應。他們當然迫不及待地就想除掉我們。偏偏這時候，這個幕後黑手心態矛盾了，所以在除掉我們和試探我們這兩種想法中，突然選擇了一種折中的方案，也就是派遣一部分的人來，也就是當下這個現象之所以出現的一種可能性很大的原因了。”
“先生說得有道理。”
“這些殺手都是些什麽人呢？”狄仁傑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就是衙門裏的人，或者說，就是公家的人。也可以說，衙門裏的人和公家的人，就是他們的人。”
“老爺，”狄明道，“你怎麽知道他們一定是公家的人？”
“因為他們跟太行山上的那群殺手本就是一夥的。所以太行山上的那群殺手不必去偽裝衙門裏的人，或者說，偽裝衙門裏的人這種事是有相當大的難度的。至少公家的衣服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在街上買來的。這說明什麽呢？這說明他們有渠道去拿到公家的服裝。而我由此推斷，幕後黑手一定也是衙門裏當差的人，至少這個人也跟衙門裏當差的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所以他才能輕易地拿到這些公家的服裝，然後分配給他的這些下屬。我甚至可以做一個可怕的、卻又是極有可能的假設，那就是衙門裏的人本身就是那個幕後黑手的人，要麽一開始就是這個人安插在衙門裏的，要麽就是後來被他給收買了。”
“先生，這麽說，整個衙門都被那個幕後黑手給掌控了？”
“很有可能。”狄仁傑道，“甚至，整個魏州城，裏面所有的官府和軍事部門，都已經大致被這個人掌控了。”
“不會吧？！”
“進而言之，整個魏州城，估計已經從內部淪陷了。也就是說，那些即將要謀反的人已經徹底控制了這座城池，只等時機一到，就立刻進行反叛。”
“那這個所謂的時機又是什麽呢？”
“入冬以後。”
“為什麽要等入冬以後呢？”
“因為那時候，天氣極度轉冷，黃河一結冰，他們就會跟大隊人馬聯合，渡過黃河，進兵京師！”
“不，先生，”淩斷屙驚訝道，“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我雖然大概也明白了點這些人的陰謀，但是卻沒有想到這麽細上來。你是怎麽思想的？”
“對啊老爺，”狄明也驚奇萬分，“我至今都沒弄懂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好像都了如指掌似的。莫非，老爺就是幕後黑手？”
狄仁傑哈哈大笑了起來，淩斷屙也大笑了起來，狄明也跟著訕笑。
“我真的希望我說得都是錯的！”狄仁傑笑完又正色道，“但是至今把所有線索連起來看，估計，這就是真相。”
“先生，現在已經是秋天的末了了，離入冬最多兩三周，到時候天氣一旦迅速轉冷，黃河自然會結冰，那那群人是不是就要立刻行動了？”
“根據我們至今為止所有的線索進行總的推斷，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
“老爺，”狄明緊張道，“那他們會不會在行動以前再次派人來把我們給殺了呀？”
“我給你們分析兩種可能性，”狄仁傑道，“第一，他們如果非要把我們弄死，只怕事態還沒有我們想象中那樣嚴重。為什麽呢？因為他們對於謀反的行動還沒有十全的把握，所以我們這種容易對他們的陰謀產生影響的人，他們自然是欲除之而後快的。然而第二種可能，就是他們已經胸有成竹、勝券在握了，那樣的話，他們在今晚的試探性刺殺以後，可能反而不會來害我，因為我狄仁傑本人也在他們的掌控範圍內了。他們已經不再怕我了，甚至不害怕我知道整個事件的真相。因為無論如何，我也什麽都改變不了了。也就是說，他們的謀反成功的可能性會比較大，至少，這群人自己是這麽認為的，所以才會很有自信，不用把我殺掉。”
“老爺，如果確實是這樣了話，那為什麽他們卻要除掉太行山上那個報信的漢子呢？”
“狄明哥，”淩斷屙道，“你還沒聽明白嗎？那時候，他們的時間還沒到，不可能允許這個消息傳到朝廷那裏去，讓朝廷先發制人。他們要做的是突然進行謀反，讓朝廷和天下人猝不及防！”
“就是這個道理。”狄仁傑有些若有所思地望向漆黑一片的雨幕。
“先生，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事不宜遲。”狄仁傑道，“我們立刻就要行動。”
“我們？我們還能做些什麽？難道學那個太行山上被追殺的漢子，去朝廷那裏報信去？”
“沒錯。”狄仁傑居然如是說，正色看著二人。“我們就是要去朝廷那裏報信，讓朝廷迅速傳令天下，迅速調兵前往河北道迎敵。”
“這……”狄明、淩斷屙二人對視一眼，“只怕時間來不及了。”
“來得及，不過，不能再拖延了。要立即行動。而且，”狄仁傑看著他們，“你們二人要分頭行動。”
“什麽？！我們兩個都去？！”
“是，你們兩個都得去，”狄仁傑道，“只是一個前往神都洛陽去跟朝廷報信，一個去北部邊陲調兵。”
“去朝廷這好理解，但是沒有皇上的聖旨，到邊陲調兵恐怕不成。那些將領沒有皇上旨意，只怕都會異口同聲地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且這還是指君命。連皇上他們都未必肯聽，又怎麽會聽……”
“你說得對，”狄仁傑道，“正常人是這樣的。因為沒有聖旨，邊將膽敢進入國家境內，那是會被當做謀反的。但是事態緊急，如果先去請示朝廷，再派人去邊陲，哪怕是八百裏加急，時間也會來不及。除非，你們二人分頭行動，等其中一人得到了皇上的同意，那時另一個人也就到達邊疆了，可以名正言順地說是皇上的意思，調兵前往河北道平定叛亂。除此以外，我想不出第二個辦法可以解決眼下這個難題了。”
狄明、淩斷屙二人對視一眼，朝狄仁傑點點頭，又問他，“那我們二人各自去哪裏？”
“狄明，你去神都洛陽，斷屙，你去邊塞。”
“遵命！”二人答道，絲毫也不去爭論，因為此刻他們三人，已經是一條心了。
“先生，如果邊陲那裏出現了意外，也就是說，那些人不肯聽我的，見我手頭又沒有聖旨，縱然我說皇上此時已經得到了消息許可了，而且魏州已經淪陷了，但他們依然問我要證據什麽的，就是不肯……”
“這你可以放心，”狄仁傑竟然如此確信，“他們一定會聽你的。”
“憑什麽？”淩斷屙還是沒有什麽信心。
“就憑派你去的人是我，狄仁傑。”
“他們都未必肯聽皇上的，又怎麽會因為先生你，而冒這麽大的險呢？”
“因為邊陲大將，是那兩個人。”
“何人？”
“李楷固，駱務整。”
“那兩個契丹將領？哦，我記得了，好像是先生你向朝廷保舉的。”
“正是。所以我有信心，他們二人一定會去聽你的話。”
淩斷屙點點頭，他此刻也有信心了。
“老爺，那我們兩個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一早，城門一開，你們二人就即刻出發。”
“是！”狄明、淩斷屙二人隨即又對視一眼，看著面前充滿了決斷的狄仁傑又問，“只是我們兩個這麽一走，接下來誰來保護你呢？”
“我不需要你們來保護。”
“這怎麽行呢！現在的情況這麽危險，只怕他們還會動手行刺你。”
“我有預感，他們不會再來刺殺我了。至於用別的什麽手段來害我，卻是我難以預料的。因為現在我這個暫時接任刺史的人，對他們或許還有一點利用價值，而且我整個人也已經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了。所以，他們不一定要取我的性命。”
“可萬一他們真的害了你，可如何是好啊！”
狄仁傑只是平靜又堅定地看著他們，說了句：
“茍利於國，豈為身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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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傑、狄明、淩斷屙三人站在當中，似乎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都驚魂未定。
但是嚴峻的形勢卻已經透過這場廝殺而變得愈發明了了。
他們都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
為什麽會有人來殺他們？
他們不問都知道，因為他們的到來本身。
因為他們三人出現在了魏州城，所以那些人就再也沈不住氣了。
“先生，”淩斷屙道，“只怕接下來還會有危險。”
“接下來的危險會更大，並且嚴重得多，”狄仁傑道，“但不止是我們，甚至可以說，不是指我們。”他頓了頓，“我還可以斷定，今晚的這些殺手只是進行了一番試探而已。”
“老爺，”狄明道，“我們差點都被他們給殺了，怎麽會只是試探呢？”
“先生說得是，”淩斷屙道，“如果他們再多派些人來，我們三個今晚就必死無疑。可他們只派了這麽些人，顯然只是在試探。”
“沒錯，”狄仁傑道，“但我又懷疑，試探本身並非他們的本意。”
“先生這話又怎麽說？”
狄仁傑看了他一眼，“估計是他們一部分人真的就想在今夜除掉我們，可中途，有人改變了主意，所以只派遣了一部分人手，對我們進行一種主要是身份性、其次是價值性的試探。”
“這話不好理解，先生能不能說明白一點。”
“我的意思就是，”狄仁傑也覺得這事不太好解釋，此刻也只能盡可能地去表達，“這整個事件的幕後黑手估計是個比較沈得住氣的人，而今夜一心想要除掉我們的正是這個幕後黑手比較沖動的手下。那個幕後黑手也許當時處在一種又想除掉我們，又想讓我們活著、去利用我們的矛盾心境中。所以這個幕後黑手既允許手下來刺殺我們，又不用太多的人，譬如說，比適才那群人再多上幾倍。
“這是為了用一部分的人去對我們進行試探，看看我們是不是那個有能力打過他手下的人，也就是在太行山上，能夠打敗他同夥的那三個人。如果正是我們，那他又順便看看我們是否有被他利用的價值。如果我們沒有被這一部分殺手除掉，說明我們不但有利用價值，還間接地證明了太行山上的那群人，也就幕後黑手的同夥，正是被我們殺死的。
“否則幕後黑手和這群人為什麽想要除掉我們？無非是因為太行山上那群同夥有一部分逃走了，向他們報信說，半路遇見了三個人。他們再把我狄仁傑致仕返鄉可能路過太行山的事情一聯想，又因為我們突然改道來到了魏州這裏，就自然能夠猜出太行山上襲擊他們同夥的那三個人正是我們了。
“正好是在太行山上，還正好在大概這時候來到了魏州，偏偏來的又正是本該回老家的狄仁傑和他身旁的兩個人，難道他們這些工於心計的人還猜不出這些事情來嗎？他們肯定知道我們是為了查案，而且正是為了調查太行山上那個被他們追殺的人的案子而來的。
“而這個案子又正好跟他們有關，跟身在魏州的那個幕後黑手和他的造反組織有關，他們又豈能不有所反應。他們當然迫不及待地就想除掉我們。偏偏這時候，這個幕後黑手心態矛盾了，所以在除掉我們和試探我們這兩種想法中，突然選擇了一種折中的方案，也就是派遣一部分的人來，也就是當下這個現象之所以出現的一種可能性很大的原因了。”
“先生說得有道理。”
“這些殺手都是些什麽人呢？”狄仁傑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就是衙門裏的人，或者說，就是公家的人。也可以說，衙門裏的人和公家的人，就是他們的人。”
“老爺，”狄明道，“你怎麽知道他們一定是公家的人？”
“因為他們跟太行山上的那群殺手本就是一夥的。所以太行山上的那群殺手不必去偽裝衙門裏的人，或者說，偽裝衙門裏的人這種事是有相當大的難度的。至少公家的衣服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在街上買來的。這說明什麽呢？這說明他們有渠道去拿到公家的服裝。而我由此推斷，幕後黑手一定也是衙門裏當差的人，至少這個人也跟衙門裏當差的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所以他才能輕易地拿到這些公家的服裝，然後分配給他的這些下屬。我甚至可以做一個可怕的、卻又是極有可能的假設，那就是衙門裏的人本身就是那個幕後黑手的人，要麽一開始就是這個人安插在衙門裏的，要麽就是後來被他給收買了。”
“先生，這麽說，整個衙門都被那個幕後黑手給掌控了？”
“很有可能。”狄仁傑道，“甚至，整個魏州城，裏面所有的官府和軍事部門，都已經大致被這個人掌控了。”
“不會吧？！”
“進而言之，整個魏州城，估計已經從內部淪陷了。也就是說，那些即將要謀反的人已經徹底控制了這座城池，只等時機一到，就立刻進行反叛。”
“那這個所謂的時機又是什麽呢？”
“入冬以後。”
“為什麽要等入冬以後呢？”
“因為那時候，天氣極度轉冷，黃河一結冰，他們就會跟大隊人馬聯合，渡過黃河，進兵京師！”
“不，先生，”淩斷屙驚訝道，“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我雖然大概也明白了點這些人的陰謀，但是卻沒有想到這麽細上來。你是怎麽思想的？”
“對啊老爺，”狄明也驚奇萬分，“我至今都沒弄懂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好像都了如指掌似的。莫非，老爺就是幕後黑手？”
狄仁傑哈哈大笑了起來，淩斷屙也大笑了起來，狄明也跟著訕笑。
“我真的希望我說得都是錯的！”狄仁傑笑完又正色道，“但是至今把所有線索連起來看，估計，這就是真相。”
“先生，現在已經是秋天的末了了，離入冬最多兩三周，到時候天氣一旦迅速轉冷，黃河自然會結冰，那那群人是不是就要立刻行動了？”
“根據我們至今為止所有的線索進行總的推斷，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
“老爺，”狄明緊張道，“那他們會不會在行動以前再次派人來把我們給殺了呀？”
“我給你們分析兩種可能性，”狄仁傑道，“第一，他們如果非要把我們弄死，只怕事態還沒有我們想象中那樣嚴重。為什麽呢？因為他們對於謀反的行動還沒有十全的把握，所以我們這種容易對他們的陰謀產生影響的人，他們自然是欲除之而後快的。然而第二種可能，就是他們已經胸有成竹、勝券在握了，那樣的話，他們在今晚的試探性刺殺以後，可能反而不會來害我，因為我狄仁傑本人也在他們的掌控範圍內了。他們已經不再怕我了，甚至不害怕我知道整個事件的真相。因為無論如何，我也什麽都改變不了了。也就是說，他們的謀反成功的可能性會比較大，至少，這群人自己是這麽認為的，所以才會很有自信，不用把我殺掉。”
“老爺，如果確實是這樣了話，那為什麽他們卻要除掉太行山上那個報信的漢子呢？”
“狄明哥，”淩斷屙道，“你還沒聽明白嗎？那時候，他們的時間還沒到，不可能允許這個消息傳到朝廷那裏去，讓朝廷先發制人。他們要做的是突然進行謀反，讓朝廷和天下人猝不及防！”
“就是這個道理。”狄仁傑有些若有所思地望向漆黑一片的雨幕。
“先生，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事不宜遲。”狄仁傑道，“我們立刻就要行動。”
“我們？我們還能做些什麽？難道學那個太行山上被追殺的漢子，去朝廷那裏報信去？”
“沒錯。”狄仁傑居然如是說，正色看著二人。“我們就是要去朝廷那裏報信，讓朝廷迅速傳令天下，迅速調兵前往河北道迎敵。”
“這……”狄明、淩斷屙二人對視一眼，“只怕時間來不及了。”
“來得及，不過，不能再拖延了。要立即行動。而且，”狄仁傑看著他們，“你們二人要分頭行動。”
“什麽？！我們兩個都去？！”
“是，你們兩個都得去，”狄仁傑道，“只是一個前往神都洛陽去跟朝廷報信，一個去北部邊陲調兵。”
“去朝廷這好理解，但是沒有皇上的聖旨，到邊陲調兵恐怕不成。那些將領沒有皇上旨意，只怕都會異口同聲地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且這還是指君命。連皇上他們都未必肯聽，又怎麽會聽……”
“你說得對，”狄仁傑道，“正常人是這樣的。因為沒有聖旨，邊將膽敢進入國家境內，那是會被當做謀反的。但是事態緊急，如果先去請示朝廷，再派人去邊陲，哪怕是八百裏加急，時間也會來不及。除非，你們二人分頭行動，等其中一人得到了皇上的同意，那時另一個人也就到達邊疆了，可以名正言順地說是皇上的意思，調兵前往河北道平定叛亂。除此以外，我想不出第二個辦法可以解決眼下這個難題了。”
狄明、淩斷屙二人對視一眼，朝狄仁傑點點頭，又問他，“那我們二人各自去哪裏？”
“狄明，你去神都洛陽，斷屙，你去邊塞。”
“遵命！”二人答道，絲毫也不去爭論，因為此刻他們三人，已經是一條心了。
“先生，如果邊陲那裏出現了意外，也就是說，那些人不肯聽我的，見我手頭又沒有聖旨，縱然我說皇上此時已經得到了消息許可了，而且魏州已經淪陷了，但他們依然問我要證據什麽的，就是不肯……”
“這你可以放心，”狄仁傑竟然如此確信，“他們一定會聽你的。”
“憑什麽？”淩斷屙還是沒有什麽信心。
“就憑派你去的人是我，狄仁傑。”
“他們都未必肯聽皇上的，又怎麽會因為先生你，而冒這麽大的險呢？”
“因為邊陲大將，是那兩個人。”
“何人？”
“李楷固，駱務整。”
“那兩個契丹將領？哦，我記得了，好像是先生你向朝廷保舉的。”
“正是。所以我有信心，他們二人一定會去聽你的話。”
淩斷屙點點頭，他此刻也有信心了。
“老爺，那我們兩個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一早，城門一開，你們二人就即刻出發。”
“是！”狄明、淩斷屙二人隨即又對視一眼，看著面前充滿了決斷的狄仁傑又問，“只是我們兩個這麽一走，接下來誰來保護你呢？”
“我不需要你們來保護。”
“這怎麽行呢！現在的情況這麽危險，只怕他們還會動手行刺你。”
“我有預感，他們不會再來刺殺我了。至於用別的什麽手段來害我，卻是我難以預料的。因為現在我這個暫時接任刺史的人，對他們或許還有一點利用價值，而且我整個人也已經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了。所以，他們不一定要取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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