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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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推斷
整個魏州城都被籠罩在傍晚的雨幕之中。大雨從陰沈灰暗、烏雲密布的天空中嘩啦啦地落下，城裏的通衢大道、大街小巷都空無一人，石板路上流動著雨水，天地間都被風雨交加的聲響包圍了。
這時，沒有人會註意到，在城裏的黛瓦屋檐上，正有一群披蓑戴笠、黑衣蒙面的殺手，以其矯健敏捷的身手，疾速地穿行，飛奔在家家戶戶的屋檐上，朝南街的刺史府邸徑直而去……
刺史府廂房中，燈火闌珊。
狄仁傑在被窩裏，整個人卻異常興奮地坐在床上，看著面前聚精會神的淩斷屙、狄明二人。
他們三人已經開始對案件進行具體分析了。
“整個事件，如果從我致仕返鄉、離開神都的那天算起，至今差不多也將及一個月了，沒錯吧？”狄仁傑開了這個頭。
“沒錯。”淩斷屙接言說，“具體幾天雖然記不清了，然而三四周也是有的。”
“好。”狄仁傑道，“那麽離開洛陽以後的一兩周內，我們一行並未發生什麽事情，是否？”
“沒錯老爺，”狄明也跟著參與，“前面一兩周我們都還挺順，雖然馬車慢吞吞的，但是路也行了不少。”
“嗯，”狄仁傑點頭，“我們當時都還算順，中間並沒有發生什麽別的重要事件。現在就說說之後的事情吧。”
“之後，我們就一路行到了山西境內的太行山，為的是回老爺的故鄉並州。”
“沒錯，”狄仁傑道，“我們來到了太行山，沿著山道行路，然後，整個事件就變得蹊蹺了。”
“因為，”淩斷屙道，“我們當夜遇見了一群人，而這一群人，在追殺另一個人，偏偏這一群人碰見了我們，然後跟我們發生了沖突。”
“是的，”狄仁傑道，“這些我們都知道，並且都回想了很多遍。那麽接下來，我們應該用什麽做為調查案件的突破口呢？”
“先生曾說，如果我們知道了被追殺的那個漢子的身份，那麽追殺他的人的身份就容易知道了。”
“沒錯。”狄仁傑點頭，“那麽，被追殺的這個漢子，他到底是誰呢？”
“我們只知道他是一個武夫，至於是軍人、俠客還是衙門裏的捕快等等具體身份，就不得而知了。因為他的穿著並未顯示出來，不像追殺他的那群人，至少表面看來，身上穿的是公家的衣服。”
“好，”狄仁傑道，“那麽關於這個漢子，我們還知道一些什麽？”
“首先，”淩斷屙道，“他走上太行山這條路，不是偶然。”
“哦？怎麽說？”
“因為他見到我們以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先生，‘你是不是狄閣老’。緊接著他又說，他之所以選擇了走太行山這條路，原因就是聽說了先生你致仕返鄉的事，然後才因此而選擇了太行山這條路，覺得有跟你正好碰面的可能性。”
“你說對了。這個漢子就是有意選擇太行山這條路的。然而，正好跟我碰面，這難道就是他最終的目的嗎？”
“不，碰面本身絕對不是他的最終目的，而碰面以後說什麽話，向先生你傳達什麽信息，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那他為什麽非要見我呢？還是說，他不一定非得見我呢？”
“我現在也總算是想明白了，這個漢子真正要見的並非先生，走太行山這條路可能碰巧遇見先生，但這只是他的後路。”
“那他真正要去見的，又是誰呢？如果太行山不是他的目的地，那他的目的地又是哪裏呢？”
“只怕跟我們恰巧相反。”
“怎麽說？”
“因為我們從神都洛陽出發，而這個人的目的地，應該就是去神都洛陽。”
“你說對了。所以，他才會從這條同樣是通往神都去的路上，跟我們碰面。那既然他要去神都，為什麽還要留一條後路，在中途可能與我們碰面呢？”
“道理也很簡單，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被那一群人追殺，自己可能沒法活著抵達神都了，所以才想於半路碰見正好在此時致仕返鄉的先生，然後把要傳遞給朝廷的信息，同樣傳遞與你。”
“你說對了。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逃回、或者說是為了報信而抵達神都了，所以他才會寄希望於我這個致仕的閣老身上。那麽我們因此推斷下去，這個漢子所要傳遞的信息，又會是什麽呢？”
“他既然要將信息傳遞給朝廷，退而求其次，也是傳遞給先生你，並且他還會被一群人追殺，這一切都說明，這個消息很重要。”
“你說這個信息很重要是對的，但只是因為他要給朝廷和我這個致仕的閣老傳遞，所以我們才能夠說這個信息重要，而不是因為有人追殺。因為正常人得罪了匪徒，甚至是去賭博不還錢，都有可能被人追殺，所以有人追殺並不能證明被追殺的人所要傳遞的信息就很重要。你說是不是？”
“先生說得是。”
“所以這個漢子所要傳遞的信息很重要，這是肯定的，因為他是要把消息傳遞給神都的朝廷和當朝宰相。這自然不是一件小事。而從這方面來切入，我們又可以因此推斷，追殺他的人，必定有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因為要傳遞給朝廷的這個重要信息，它的重要性也表示它的嚴重性，而要使得這個既重要又嚴重的信息不被朝廷知曉，那群人便要對那傳遞信息的人進行殺人滅口，這足以說明追殺他的那群人，或者說這群殺手背後的人，正在醞釀著一個巨大的陰謀，一個可怕的陰謀，並且這個陰謀，還針對朝廷。”
“正是這個道理。”
“那麽針對朝廷的這個巨大陰謀，又會是什麽呢？換句話說，一個什麽樣的陰謀才能夠算得上是足夠巨大，才能夠擁有足夠的分量去針對朝廷呢？”
“答案很簡單：謀反。”
“沒錯，就是謀反。只有謀反這個程度的陰謀，才能夠稱得上足夠巨大，才是真正針對朝廷的陰謀。而謀反這個行動，通常都是用一種什麽樣的方式進行的呢？”
“那自然是軍事行動。”
“所以，有一個針對朝廷的謀反陰謀，一個軍事行動，正在暗處醞釀著。而這個漢子，就是知情人，所以他才要把這個信息傳遞給朝廷。那麽，這個謀反的陰謀，或者說這個即將要進行的軍事行動，又跟什麽人、什麽地方有關呢？”
“那自然是我們如今掌握的這個重要線索了，也就是：魏州。”
“沒錯，就是魏州這個地方。根據那個漢子透露出的這個地點，我們當然也可以猜測出，他本人就是從魏州逃出來的，然後從河北道一路行到了山西境內的太行山，想順路碰見我們，當然，最好是能夠直接到達河南的神都洛陽。”
“是的。”
“那麽，這個魏州，這個與謀反陰謀有著關聯的去處，這個可能要進行軍事行動的地方，這群謀反的人，他們的目標又是什麽呢？”
“很可能就跟那個地圖有關了。”
“你說對了。現在我們又回到地圖上了，而我們今天也已經分析了，地圖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顯示地理位置。那麽魏州的地理位置，還有什麽特點？”
“首先有運河從它的周圍經過。”
“這是其一，還有呢？”
“它在河北道，靠近北方的突厥和契丹。”
“這是其二，還有什麽？”
“它靠近神都洛陽。”
“這是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先生，你是說，他們要謀反，而這個軍事行動，就是直接針對神都洛陽？！”
“恐怕魏州就是他們在大周境內最大的根據地。這個地方跟北方夷狄連接，而渡過黃河，直接就可以抵達京城。這難道不是一種可怕的，然而可能性卻很大的謀反路線嗎？”
“他們要從魏州直接攻打神都洛陽？”
“為什麽不可能？否則我們如今這些線索又都擁有一些什麽樣的內在關聯呢？它們彼此之間的真實含義又是什麽呢？你想，一個針對朝廷的軍事行動謀反陰謀，一個靠近連接北方和神都的奇妙地理位置，這一切如果按照我們如今猜想的那樣，又有什麽不可能的呢？”
“如果是這樣，那就實在是太可怕了！有人要對神都洛陽進兵謀反，那天下豈不是就要陷於混亂了！”
“現在，我們再次回到一開始的那個問題。這個要去神都洛陽給朝廷通風報信說，有人要進行軍事行動謀反的漢子，他，到底是誰？他本人究竟是什麽身份？追殺他的人又是誰？”
“追殺他的人肯定就是謀反的人的同夥了，而報信的人肯定是知道他們要謀反，卻又反對謀反的。”
“那這個漢子又是如何得知他們要謀反的？是從什麽地方打聽到的呢？還是說，存在著另一種可能性？”
“我覺得有一種可能。”
“什麽？”
“他自己就是跟謀反的那群人一夥的，所以他才會知道這個陰謀。”
“然而既然他們本是一夥的，又為何要去告發他們呢？”
“這就不得而知了。估計還是中途後悔了，打算主動去自首，來減輕罪行。”
“你說得好，這是一種很大的可能性。可如果這個漢子只是無數個謀反者當中的小小一員，他的自首又有什麽意義？換句話說，他如果身份並不重要，他完全沒有必要為了害怕得罪朝廷而自首。”
“要麽就是為了向朝廷邀功？或者說，他正是一個謀反者當中身份相當重要的人，所以他掌握了比較具體的謀反信息，並且是可靠的，而他又後悔要進行謀反的行動，所以在陰謀已經醞釀了一段時間後主動去向朝廷自首。”
“這也是有可能的。那麽這個漢子，這個謀反的同謀，或者他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同謀，卻依然知道了謀反者的陰謀，當然這種可能性相對小一些，這個漢子，他到底是誰？如果我們知道了他的身份，或許連同謀反者的身份，我們也可以掌握了。”
“我當夜見他的相貌，似乎有點像……”
“像什麽？”
“像是胡人。他高鼻闊口，滿臉虬髯，皮膚比較黝黑，口音也有點不太標準。”
“你觀察得很好。當時我們沒有把他跟這一切聯想起來，所以只覺得他是個粗漢，就算他是胡人也關系不大。可如今就不同了，我們這時候想起他的胡人特征來，這個意義也就完全不一樣了。”
“是的。”
“那麽我們還能不能進一步推斷，這個胡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我想起來了，他手臂上有一個紋身。”
“沒錯。這是一個什麽樣的紋身呢？”
“是一朵花，上面停留著一個蝴蝶。不倫不類的，我當時就覺得很怪，先生你還說什麽詞牌蝶戀花，我反正就覺得莫名其妙，一個漢子紋這麽個玩意兒，是什麽意思呢？”
“或許答案就是這麽簡單。”
“先生莫非是說，這個紋身本身，就有著含義和答案了？”
“正是。”
“那是什麽呢？”
“蝴蝶，諧音是胡諜，也就是，胡人的間諜。而花，也就是華，代表著華夏。這種解釋，有沒有可能？”
“原來如此！看來這不是偶然，這一切都早有預謀！”
“我們如今將一切往最簡單的方面去想，是不是就真相大白了？”
“看來此前果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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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魏州城都被籠罩在傍晚的雨幕之中。大雨從陰沈灰暗、烏雲密布的天空中嘩啦啦地落下，城裏的通衢大道、大街小巷都空無一人，石板路上流動著雨水，天地間都被風雨交加的聲響包圍了。
這時，沒有人會註意到，在城裏的黛瓦屋檐上，正有一群披蓑戴笠、黑衣蒙面的殺手，以其矯健敏捷的身手，疾速地穿行，飛奔在家家戶戶的屋檐上，朝南街的刺史府邸徑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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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傑在被窩裏，整個人卻異常興奮地坐在床上，看著面前聚精會神的淩斷屙、狄明二人。
他們三人已經開始對案件進行具體分析了。
“整個事件，如果從我致仕返鄉、離開神都的那天算起，至今差不多也將及一個月了，沒錯吧？”狄仁傑開了這個頭。
“沒錯。”淩斷屙接言說，“具體幾天雖然記不清了，然而三四周也是有的。”
“好。”狄仁傑道，“那麽離開洛陽以後的一兩周內，我們一行並未發生什麽事情，是否？”
“沒錯老爺，”狄明也跟著參與，“前面一兩周我們都還挺順，雖然馬車慢吞吞的，但是路也行了不少。”
“嗯，”狄仁傑點頭，“我們當時都還算順，中間並沒有發生什麽別的重要事件。現在就說說之後的事情吧。”
“之後，我們就一路行到了山西境內的太行山，為的是回老爺的故鄉並州。”
“沒錯，”狄仁傑道，“我們來到了太行山，沿著山道行路，然後，整個事件就變得蹊蹺了。”
“因為，”淩斷屙道，“我們當夜遇見了一群人，而這一群人，在追殺另一個人，偏偏這一群人碰見了我們，然後跟我們發生了沖突。”
“是的，”狄仁傑道，“這些我們都知道，並且都回想了很多遍。那麽接下來，我們應該用什麽做為調查案件的突破口呢？”
“先生曾說，如果我們知道了被追殺的那個漢子的身份，那麽追殺他的人的身份就容易知道了。”
“沒錯。”狄仁傑點頭，“那麽，被追殺的這個漢子，他到底是誰呢？”
“我們只知道他是一個武夫，至於是軍人、俠客還是衙門裏的捕快等等具體身份，就不得而知了。因為他的穿著並未顯示出來，不像追殺他的那群人，至少表面看來，身上穿的是公家的衣服。”
“好，”狄仁傑道，“那麽關於這個漢子，我們還知道一些什麽？”
“首先，”淩斷屙道，“他走上太行山這條路，不是偶然。”
“哦？怎麽說？”
“因為他見到我們以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先生，‘你是不是狄閣老’。緊接著他又說，他之所以選擇了走太行山這條路，原因就是聽說了先生你致仕返鄉的事，然後才因此而選擇了太行山這條路，覺得有跟你正好碰面的可能性。”
“你說對了。這個漢子就是有意選擇太行山這條路的。然而，正好跟我碰面，這難道就是他最終的目的嗎？”
“不，碰面本身絕對不是他的最終目的，而碰面以後說什麽話，向先生你傳達什麽信息，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那他為什麽非要見我呢？還是說，他不一定非得見我呢？”
“我現在也總算是想明白了，這個漢子真正要見的並非先生，走太行山這條路可能碰巧遇見先生，但這只是他的後路。”
“那他真正要去見的，又是誰呢？如果太行山不是他的目的地，那他的目的地又是哪裏呢？”
“只怕跟我們恰巧相反。”
“怎麽說？”
“因為我們從神都洛陽出發，而這個人的目的地，應該就是去神都洛陽。”
“你說對了。所以，他才會從這條同樣是通往神都去的路上，跟我們碰面。那既然他要去神都，為什麽還要留一條後路，在中途可能與我們碰面呢？”
“道理也很簡單，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被那一群人追殺，自己可能沒法活著抵達神都了，所以才想於半路碰見正好在此時致仕返鄉的先生，然後把要傳遞給朝廷的信息，同樣傳遞與你。”
“你說對了。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逃回、或者說是為了報信而抵達神都了，所以他才會寄希望於我這個致仕的閣老身上。那麽我們因此推斷下去，這個漢子所要傳遞的信息，又會是什麽呢？”
“他既然要將信息傳遞給朝廷，退而求其次，也是傳遞給先生你，並且他還會被一群人追殺，這一切都說明，這個消息很重要。”
“你說這個信息很重要是對的，但只是因為他要給朝廷和我這個致仕的閣老傳遞，所以我們才能夠說這個信息重要，而不是因為有人追殺。因為正常人得罪了匪徒，甚至是去賭博不還錢，都有可能被人追殺，所以有人追殺並不能證明被追殺的人所要傳遞的信息就很重要。你說是不是？”
“先生說得是。”
“所以這個漢子所要傳遞的信息很重要，這是肯定的，因為他是要把消息傳遞給神都的朝廷和當朝宰相。這自然不是一件小事。而從這方面來切入，我們又可以因此推斷，追殺他的人，必定有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因為要傳遞給朝廷的這個重要信息，它的重要性也表示它的嚴重性，而要使得這個既重要又嚴重的信息不被朝廷知曉，那群人便要對那傳遞信息的人進行殺人滅口，這足以說明追殺他的那群人，或者說這群殺手背後的人，正在醞釀著一個巨大的陰謀，一個可怕的陰謀，並且這個陰謀，還針對朝廷。”
“正是這個道理。”
“那麽針對朝廷的這個巨大陰謀，又會是什麽呢？換句話說，一個什麽樣的陰謀才能夠算得上是足夠巨大，才能夠擁有足夠的分量去針對朝廷呢？”
“答案很簡單：謀反。”
“沒錯，就是謀反。只有謀反這個程度的陰謀，才能夠稱得上足夠巨大，才是真正針對朝廷的陰謀。而謀反這個行動，通常都是用一種什麽樣的方式進行的呢？”
“那自然是軍事行動。”
“所以，有一個針對朝廷的謀反陰謀，一個軍事行動，正在暗處醞釀著。而這個漢子，就是知情人，所以他才要把這個信息傳遞給朝廷。那麽，這個謀反的陰謀，或者說這個即將要進行的軍事行動，又跟什麽人、什麽地方有關呢？”
“那自然是我們如今掌握的這個重要線索了，也就是：魏州。”
“沒錯，就是魏州這個地方。根據那個漢子透露出的這個地點，我們當然也可以猜測出，他本人就是從魏州逃出來的，然後從河北道一路行到了山西境內的太行山，想順路碰見我們，當然，最好是能夠直接到達河南的神都洛陽。”
“是的。”
“那麽，這個魏州，這個與謀反陰謀有著關聯的去處，這個可能要進行軍事行動的地方，這群謀反的人，他們的目標又是什麽呢？”
“很可能就跟那個地圖有關了。”
“你說對了。現在我們又回到地圖上了，而我們今天也已經分析了，地圖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顯示地理位置。那麽魏州的地理位置，還有什麽特點？”
“首先有運河從它的周圍經過。”
“這是其一，還有呢？”
“它在河北道，靠近北方的突厥和契丹。”
“這是其二，還有什麽？”
“它靠近神都洛陽。”
“這是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先生，你是說，他們要謀反，而這個軍事行動，就是直接針對神都洛陽？！”
“恐怕魏州就是他們在大周境內最大的根據地。這個地方跟北方夷狄連接，而渡過黃河，直接就可以抵達京城。這難道不是一種可怕的，然而可能性卻很大的謀反路線嗎？”
“他們要從魏州直接攻打神都洛陽？”
“為什麽不可能？否則我們如今這些線索又都擁有一些什麽樣的內在關聯呢？它們彼此之間的真實含義又是什麽呢？你想，一個針對朝廷的軍事行動謀反陰謀，一個靠近連接北方和神都的奇妙地理位置，這一切如果按照我們如今猜想的那樣，又有什麽不可能的呢？”
“如果是這樣，那就實在是太可怕了！有人要對神都洛陽進兵謀反，那天下豈不是就要陷於混亂了！”
“現在，我們再次回到一開始的那個問題。這個要去神都洛陽給朝廷通風報信說，有人要進行軍事行動謀反的漢子，他，到底是誰？他本人究竟是什麽身份？追殺他的人又是誰？”
“追殺他的人肯定就是謀反的人的同夥了，而報信的人肯定是知道他們要謀反，卻又反對謀反的。”
“那這個漢子又是如何得知他們要謀反的？是從什麽地方打聽到的呢？還是說，存在著另一種可能性？”
“我覺得有一種可能。”
“什麽？”
“他自己就是跟謀反的那群人一夥的，所以他才會知道這個陰謀。”
“然而既然他們本是一夥的，又為何要去告發他們呢？”
“這就不得而知了。估計還是中途後悔了，打算主動去自首，來減輕罪行。”
“你說得好，這是一種很大的可能性。可如果這個漢子只是無數個謀反者當中的小小一員，他的自首又有什麽意義？換句話說，他如果身份並不重要，他完全沒有必要為了害怕得罪朝廷而自首。”
“要麽就是為了向朝廷邀功？或者說，他正是一個謀反者當中身份相當重要的人，所以他掌握了比較具體的謀反信息，並且是可靠的，而他又後悔要進行謀反的行動，所以在陰謀已經醞釀了一段時間後主動去向朝廷自首。”
“這也是有可能的。那麽這個漢子，這個謀反的同謀，或者他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同謀，卻依然知道了謀反者的陰謀，當然這種可能性相對小一些，這個漢子，他到底是誰？如果我們知道了他的身份，或許連同謀反者的身份，我們也可以掌握了。”
“我當夜見他的相貌，似乎有點像……”
“像什麽？”
“像是胡人。他高鼻闊口，滿臉虬髯，皮膚比較黝黑，口音也有點不太標準。”
“你觀察得很好。當時我們沒有把他跟這一切聯想起來，所以只覺得他是個粗漢，就算他是胡人也關系不大。可如今就不同了，我們這時候想起他的胡人特征來，這個意義也就完全不一樣了。”
“是的。”
“那麽我們還能不能進一步推斷，這個胡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我想起來了，他手臂上有一個紋身。”
“沒錯。這是一個什麽樣的紋身呢？”
“是一朵花，上面停留著一個蝴蝶。不倫不類的，我當時就覺得很怪，先生你還說什麽詞牌蝶戀花，我反正就覺得莫名其妙，一個漢子紋這麽個玩意兒，是什麽意思呢？”
“或許答案就是這麽簡單。”
“先生莫非是說，這個紋身本身，就有著含義和答案了？”
“正是。”
“那是什麽呢？”
“蝴蝶，諧音是胡諜，也就是，胡人的間諜。而花，也就是華，代表著華夏。這種解釋，有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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