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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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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獨發

那一天,魔域迎來了一項價值兩百萬魔幣的裝修計劃。

罪魁禍首坐在高高的魔子堆上,居高臨下,正指著自己笑的眉眼彎彎,“所以現在,我是魔尊了嗎?”

遲筱在準備碰瓷。

天色陰沈,空氣裏水霧凝結、幾欲成滴。

巷道陰森又偏僻。

她就靠在墻邊,一如曾經。

就像視線看去,巷口謝銜青的如期而至。

他沒撐傘,雨滴卻絲毫沾染不上那襲雅致青袍。

靴子踩在水坑上,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那人是十七八歲的少年身形,眸色淡淡,背脊挺直,攜著滿袖清風而來。

遲筱擡眼看他。

她的身上一片血跡,混著地上蹭的灰土,像只雨天裏,狼狽不堪的流浪貓。

連著那雙眼睛,也亮的像是一只貓一樣。

謝銜青斂眼。

他一眼看去,便知道這個小孩已經是吊著一口氣的狀態。

只是……

遲筱在想,她從前第一句話是怎麽和謝銜青說的。

如果這是按照真實記憶鋪設的場景,那她是得有多會說話,才會讓這個滿臉“你居然還沒死”的家夥軟下心腸,紆尊降貴動動他的手。

謝銜青道,“魔修?”

他漫不經心瞥向遲筱的左臂,此刻那裏正有一個巨大的血窟窿,“魔子。”

遲筱:“?”

她眨了眨眼,心道這還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少年人看過來的視線冷淡又帶著些許厭惡,修長的手指作勢要掐訣。

用著那張與謝銜青一模一樣的臉,靈空鏡吐露了對進入的修者的惡意。

“為世不容。”

他道。

遲筱:“……”

她好脾氣的糾正,目光十分坦然,“為我所容就夠了。”

不過,起碼可以證明這不是真實記憶。

遲筱心想,勉為其難收了收她克制不住的、想要立馬去謝銜青面前鬧一通的想法。

但她還是很記仇。

遲筱慢吞吞坐直了些,神色裏並沒有任何被戳破的震驚,反而微微笑了起來,“藥宗?”

遲筱故意學著他先用一個問句,然後才道,“謝銜青。”

她鮮少會直呼謝銜青的名字,以至於這三個字在舌尖徘徊了些許時間,才從嘴裏吐出。

小孩笑瞇瞇的,那張灰土掩蓋不住的、玉雪可愛的臉,僅從現在就足以預料長大後會有多麽昳麗。

卻沒有一個小孩該有的天真稚嫩。

像是成熟的靈魂被迫困頓在年幼的軀殼,卻不顯逼仄。

她倚在墻邊,落在飄搖的雨中,沒有絲毫的畏縮,反而頗有些自得其樂的意味。

又像是一把待出鞘的劍。

莫名的,謝銜青的視線落在那把被擱在一旁的、幾條白布草草纏繞的劍。

他心裏已然隱隱有警惕心升起。

遲筱手指拂過衣襟,那些灰土便隨著她的動作而消失。

只是須臾,便改頭換面,變成了一個衣著富麗的小姑娘。

她站起來,拿過那把幾近她半人多高的劍,面上像是有些遺憾。

又像是感到了些許的,帶著惡趣味的……

躍躍欲試。

遲筱笑吟吟道,“小哥哥,我不是魔子哦。”

雖說是第一次說這個稱呼,她卻一臉笑容,顯然是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大抵平日裏厚臉皮慣了,遲筱很有些喜歡看謝銜青臉上碎裂的表情的惡趣味。

哪怕並不是真實的他,不過是幻境裏魚目混珠的人物。

已經顯露了些青年時如松如柏的少年微微蹙眉。

他顯得警惕又疑惑。

大概是實在超乎了他的預料。

遲筱慢慢拆解、然後纏緊劍身上的布條,“他們和我說,當了魔尊以後就可以肆意妄為。”

“但是我實在是想不出來,我到底應該妄為些什麽。”

說著說著,她漫不經心露出了些許境界的威壓。

遲筱如今已是分神圓滿,只差一步便可跨越渡劫,也剛好踩在靈空鏡壓制的修為之內。

此刻,兩人間境界的差距一如天塹。

謝銜青斂下眼皮,他松開了背在身後的手。

仙門弟子大多有著保命秘法,但不巧,他知道的遲筱也知道。

所以謝銜青只能任由遲筱拽住他的袖子,看著那個短手短腿的小蘿蔔頭面上擺出來一個笑容。

她道,“所以就有個姐姐給我出了主意,她說仙門的小哥哥都很好看。”

雨滴落下,像是一串串珠串。

狹窄的巷子裏,遲筱仰臉看他,目光慢悠悠從那張帶著病氣的秀麗面容,看到整齊的衣領上方突起的喉結,“我覺得她的主意很好。”

“仙門的小哥哥確實好看。”

遲筱像是不好意思般的笑了笑,唯獨那雙眼閃爍著趣味的光芒,“所以為了實現我這點微小的追求,我現在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承認我是你的童養媳,然後和我走。”

“第二,不承認,然後被我搶走。”

她拍了拍手,雨霧裏隱藏著的身影通通現出了身,屬於魔修的狂烈的氣息瞬間充斥了這片土地。

遲筱含笑,“想選哪個?”

此刻,圍觀的各宗門長老們一致陷入了沈默之中。

然後視線齊齊投向了上首位的藥宗宗主,遲長意。

他還未說話,旁邊的劍宗宗主徐風冷不防道,“她那把劍,很有些血性。”

無人會去思考劍宗宗主為何會得出這個結論,只覺得劍修關註點是一如既往的清奇。

有人忍不住道,“這小姑娘,對童養媳到底是有什麽執念?”

除了殺出來的散修黑馬莫司九,入選靈空鏡的五十人,在仙門裏或多或少都有點名聲。

其中最受關註的,便是如今各宗裏的佼佼者。

剛好就是擂臺賽時,挨著遲筱的幾個人。

一同投入靈空鏡以作監視的視靈開始便被莫司九打破,劍修首席那裏又在難以言喻的同時顯得平平無奇,佛修首席像是光汙染。

便只剩下了遲筱。

長的好看的小姑娘,性格也有趣。

便最多人圍坐在連通她那邊視靈的水鏡旁。

開始各長老看見遲筱淡然地破了第一重幻境時,只是點頭,心道遇險不驚,心性不錯。

然後便是第二層,雨天爬了人家的院墻,不僅如此還上手抱、還一口一個“童養媳”“殉情”。

八卦的氣息點燃了氣氛。

有人眼尖道,“遲宗主,那孩子和你們首席謝小友有些相似呢。”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偏偏還要似是而非的問一句。

遲長意:“……是。”

童養媳那句出來後,他拿著杯子的手都顫抖了一下。

便看到更多人坐到了那塊水鏡旁邊。

又有一個姿容曼麗的女修道,“可惜,本想問問這孩子有沒有興趣來我門下。”

既然是謝銜青的童養媳,那怕是難挖咯。

本來無甚關心的徐風看她,“她要來,也該是劍宗。”

女修捂嘴,呵呵笑了聲。

再是第三重幻境。

視靈斷聯了一段時間。

有看不到熱鬧的人暴躁敲打桌面,“這些崽子怎麽一個賽一個的不知道珍惜公物?”

等到重新出現內容時,已經進展到了遲筱笑瞇瞇把人拉到一片湖泊上最熱鬧的花坊,探頭去看那船艙中央身姿曼妙的舞娘。

遲筱當然知道視靈的存在,但她自覺沒啥好遮掩的,也只掐斷了不該流露的一部分。

此刻蹺著腿坐在花坊二樓的扶手上。

謝銜青姿容出眾,哪怕滿臉冷淡神情也抵不住頻頻掃過來的視線。

看到他身邊的矮個小孩,還有人低聲說著這家父親如此不靠譜,居然還帶了孩子來這花坊。

遲筱:“……”

她瞇了瞇眼,把手裏的花生米彈進那人嘴裏,無情崩掉了他兩顆門牙。

但凡吃顆花生米,嘴裏都說不出這麽不中聽的話來。

遲筱怨念地看了看自己的短胳膊短腿。

謝銜青垂眼,低聲嗤笑。

她幽幽看來。

遲筱道,“不出意外,過會仙門就要知道魔尊強搶藥宗首席了。”

謝銜青道,“你不跑?”

心下卻做好了聽怪話的準備。

相處的時間不長,他已經很有些明白了眼前這人是什麽性格。

惡劣又惡趣,除了外表哪裏都不像個小孩。

果不其然,遲筱看他,誒了一聲,“你在關心我嗎?”

“你真是個好人。”

她真誠道。

謝銜青:“……”

他面上怠倦神色更顯。

遲筱卻豎起一根手指,朝他眨眨眼,“我可是要給你一個名分的,怎麽能現在就走。”

“趁著師門長老聚齊,我們好好聊聊啊。”

遲長意覺得他確實要找遲筱好好聊聊了。

也不知道這一天到晚的,她腦子裏都是在想些什麽。

哪怕知曉遲筱只是仗著在幻境裏就放肆一下,遲長意還是被耳邊那些哄鬧嚷嚷的頭疼,便把這份“功勞”記在了遲筱頭上。

他冷眼慢聲道,“靈空鏡與實際並無幹連,幻境萬般變化,不必當真。”

話裏話外卻還是在維護遲筱。

如今仙門與魔域隱隱作劍弩拔張之勢,牽扯了魔修後旁人的目光難免帶些微妙。

水鏡裏遲筱大張旗鼓地承認了她魔尊的身份,在坐的長老卻沒有如遲長意擔心的那樣,反而是紛紛道:

“怎麽做到的,這小姑娘有兩把刷子啊!”

“哦豁,藥宗的小姑娘做了魔尊,我要把這段錄下來去魔域循環播放。”

“氣死他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還有明顯重點出錯的:

“所以仙門的漂亮小哥有哪些,介紹介紹?”

“你都多大年紀了,讓開,我年紀大資歷深先給我整一個。”

諸如此類。

遲長意:“……”

這個仙門真是沒救了。

他扭頭,只見徐風像是慢半拍才反應過來,“遲筱她和謝銜青……?”

那邊七嘴八舌在列舉漂亮小哥的女修扭頭睨他,“怪道小姑娘不願去你們劍宗,這一群不解風情的臭男人白白阻礙人家感情。”

她又看遲長意,挑眉道,“成了嗎?”

遲長意:“……成了。”

遲筱道,“成了。”

她自然不會真的等這重幻境裏的仙門長老打上門來,只是興致勃勃看完了臺上魅惑的舞女表演,跟著周圍激動的人群一同拋出了身上所有的銀子。

然後順手把謝銜青的也摸出來,一起拋了下去。

現實裏師兄鐵定不容她的事情,在幻境裏遲筱做的心安理得。

錢幣擊在木質舞臺上,發出一陣又一陣丁零當啷的響聲。

她無端地摸了摸袖口,才想起鈴鐺和著發繩都給了師兄。

遲筱眨了眨眼,不得不承認,“好吧,我好像已經開始無聊了。”

剩下的、她原本覺得有趣的部分現在突然就沒了吸引力。

不過是幻境。

謝銜青看她。

那雙黝黑的眸子沒有任何的感情,讓人只覺得木納。

遲筱摸出劍,“我要回去向師兄告狀。”

“看著這張臉,總是讓人忍不住心生寬容。”

她絲毫不講道理,像是真情實感地在抱怨,“太影響我拔劍的速度了。”

補更順、順延一下

馬上就可以和師兄貼貼了,四年之約就是為了讓妹滿二十(。)一種奇怪的底線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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