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問程挽雲喜歡我嗎？C笑著說：“喜歡的呀！”也許，過去只是缺乏自信。也許有一天，我會習慣忘記自己過去的記憶，那一個人的愛戀。心靈之間的距離到底有多遠呢？

程挽雲似乎在任何時候都性格溫和，不苛求，也很少拒絕，幾乎從不評論什麽。我故意說她性冷淡，她認真地說她不是，並不生氣。C還相信筆仙，無知又迷信。她說她的善良女老師說她們都是天使。

有一次她來市區買剃須刀送自己父親，我問她：“愛情、親情和友情只能選一個，你會選哪個？”她回答：“當然是親情了！”我有些失望。

學期快結束了。她叫我去她家玩幾天。一個晚上臥鋪大巴從晚上一直到黎明，在晨曦裏我看著自己經過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城市，來到遙遠的南方。在C家，一個陌生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難以捉摸的命運，竟把我帶到這裏。而愛情似乎又是那麽遙遠。

夏季，是結束和開始的時候。我跟程挽雲的“愛情”將走向告別。盡管“追求”似乎挺簡單，但我對如何分手卻一無所知。我想結束，卻不知如何開口，又怕傷害。畢業後，她在杭州求職未果。她打算回經濟發達的老家，似乎沒有即將分別的煩惱。我又有些失望。也許等到畢業，我也不需要學會說告別了……

一天程挽雲來找我，突然對我很不耐煩，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也不讓我騎車送她去公交車站了。開始還我以為她因為要離開杭州和我，或者是因為找工作不順心。

後來，她終於說出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了。

程挽雲的“背叛”瞬間將我扔進了深淵（就像無法挽回學業的那次考試），那是心靈之間的真正距離。整個人懵了，所有的自信如同漲潮時的沙堡，不堪一擊。原來的淡然變成一片茫然，無法靜下來想什麽。世界變得陌生，生氣又慌亂，想說什麽，卻很快沒有了勇氣。我想知道是什麽樣的人。她說：你別強迫我說出來嘛！她說等會跟同校的一位同學一起回去。

過了很久，來了一位又瘦又高的男生，不怎麽說話，但還有基本的禮貌。我說陪你們在湖邊逛一下吧。最後他們一起離開了。而我就像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一個人回頭，一個人離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寢室的，就如失去了靈魂一般麻木。晚上，我和夥伴坐在湖邊。湖面黑暗，湖邊路燈也是昏暗一片。我空虛茫然，體會到了被拋進黑暗的深淵。我想著那一定是失戀者的感受吧，但理性知道自己不會跳下去。我走進一個陌生世界，還曾有背叛學業理想的慚愧。未來遙遠，我卻從練習變成了逃避，從充實變成了空虛，忘了為什麽來到這裏……

當時或許以為平平淡淡才是真，失去了才珍惜的，就是愛情吧。

她開始變得不近人情，照常來我們學校卻要避開我。我陷入四面八方湧來的冰冷黑暗，孤獨又無助。或許是學業挫折和理性訓練開始自動發揮作用，我想著一定要做到冷靜，否則一定會被看不起，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要自信，至少要有自信的樣子。我必須用微笑撐起已成廢墟的世界。我明白悲哀和乞求只會被當作軟弱的失敗者，而我從來都不是軟弱和無原則的人。我強忍著屈辱和被拋棄一般的孤獨，但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挽回這“愛情”（或許還有僅剩的一點自信）。練習獲得的信心竟如此脆弱不堪。

我嫉妒又自卑，但知道生氣毫無用處，只有堅強才有可能挽回她。我試圖以自信來讓程挽雲相信，但首先得知道第三者是誰。她堅決否認不是那個一起回去的瘦高同校男生。在自己學校裏再次偶遇到她之後，她終於不再那麽冷淡和排斥了，說出他就是我的同學S。

我感到強烈的嫉妒，卻只想著如何將重新陌生的人挽回。我想盡了所有的辦法。甚至想讓自己同學幫忙勸說，那位同學是她最認可的人。

然而，對於她都毫無用處。

在遙遠的路途，我忘了為什麽來到這裏。

原來畢業前，S同學鼓動我一起去一家單位面試。剛好在她學校附近，結束後我們去了她學校，讓她請我們吃飯，期間我還說過一句“我同學很帥吧”。其實我是在開玩笑，因為我同學名字裏有一個“帥”字。

這句話卻打動了她。

對於程挽雲的背叛，認識的人都不相信那是真的。原來善良單純的人，在心動的時候對任何覺得妨礙的人也會如此無情。

我忍著委屈，希望她好好比較，再作出選擇。我卻不知道自己已經再次犯錯……

或許因為我的真誠或脆弱的自信，她沒那麽排斥躲避我了。

她讓我幫她創造和他在一起的機會。我很痛苦，然而還是答應了。她開始經常坐很長時間的公交車，來我們學校教室學習，期待邂逅他。有時也在我的陪同下，找S同學聊天。

一次S在我們面前誇口（或開玩笑），他以後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她終於失望了。或許是她開始相信我的話了，又或許是被我所感動。在沖我發了一頓火後，她終於“回心轉意”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生氣的樣子，或許是她認為自己在成全我而放棄夢想吧，又或許是她為剛看見的愛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吧。如此短暫，讓人煩惱。

事情過後，不知還能信什麽？被信任的人背叛，先是不相信背叛。等到相信的時候，就很難再信任任何人了，包括自己。當我被拋在黑暗的湖邊時，堅固的世界就破滅了，開始流浪在懷疑的異鄉。親人變得遙遠，現實變得陌生。

愛要麽是後天的，要麽是先天本能的，卻沒有純真的！想要回報，就不純粹。得不到才是好的嗎，以至於不想得到？所以真愛必然走向分離。

愛深秋紅葉的人是多麽自私和虛偽，落葉是生長的停滯。生命消沈的時候，紅葉才開始飄落。期待一起欣賞的校園美景如今變成了嘲諷，時而沈重，時而恍惚。世界曾經多麽可愛，現在卻如履薄冰，深淵隨時將讓我吞噬。不可能有人會愛我，更別說那位女孩子……

那位精靈一般的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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