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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鎮恐怖傳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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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鎮恐怖傳說(三)

冒險家們陸陸續續地抵達火葬場正門口,與眾人匯合。

下午三點,除了最後一人尚未露面之外,其餘五人已經全部就位了。

第四位冒險家是打車來的。

她染著一頭五顏六色的長發,穿著鼻環,吊兒郎當地從出租車上跨了下來。

一下車,就用兩根手指嫻熟地夾出了一根香煙,開始吞雲吐霧。

這讓顧磊磊想起了南名。

她忍不住朝南名站著的地方看去。

面對抽煙的人,南名的反應非常奇怪。

他在第一時間離開了上風口,跑去了不會被二手煙吹到的地方。

趙惜年湊過來,對顧磊磊附耳低語:“他不抽煙。”

不抽煙。

果然是演技派。

顧磊磊略一點頭,說:“男女授受不親,但是,我們可以加個聯系方式。”

副本提供的手機裏沒有諸如“薇信”、“QO”之類的通訊軟件。

假如冒險家們想要私下聯絡的話,就只能依靠短信和電話這種原始手段了。

趙惜年飛快地報出了自己的手機號。

他對顧磊磊眨眨眼睛,低聲道:“記得給我發短信。”

火葬場經理用暧昧的眼神看向兩人。

他揚起八卦的笑意,對顧磊磊說:“喬代表一進來就當了我們火葬場員工工會的負責人,可是很有前途的。”

“年少有為啊!”

顧磊磊打了個哈哈,埋頭添加新號碼。

哪怕喬文白是男的,而且長得頗為清秀……也沒辦法讓顧磊磊忘記“趙惜年才是這具身體的實際操控者”。

她可是一位徹頭徹尾的女性!

先不提顧磊磊在“我要回家”的高度渴望之下毫無暧昧想法,就光說性別吧!

她們兩個性別相同,實在是愛不起來。

不過,在副本世界土著的眼中,林原香確實和喬文白剛一見面便舉止暧昧,行動親密。

頗有些“一見鐘情”的味道。

這樣想著,顧磊磊擡眸一瞅,剛好就瞅見了南名正在用意味不明的眼神凝視自己。

兩個人無聲對視數秒。

南名傲嬌地一擡腦袋,背過身去,不再看向顧磊磊站立的方向。

趙惜年給顧磊磊發短信:“他的演技真的很不錯,要不是我知道你壓根兒就沒有什麽前男友的話,我都要以為你們真的在一起過了。”

顧磊磊回答道:“說不定就是因為他快要演不下去了,所以才會選擇轉身的。”

兩個人嬉笑片刻。

正在吞雲吐霧的女生費解地看了他們幾眼。

她的眼神似乎是在說:“都進副本了,你們怎麽還有心情開玩笑呢?”

又過了幾分鐘,第五位冒險家從一輛面包車上下來。

他搓著手,問火葬場經理:“我是田梁……這附近的停車場在哪兒呢?”

火葬場經理為他指了路,他便鉆進面包車裏,一溜煙兒地不見了。

片刻後,他從遠處小跑過來,說:“大家都到了嗎?我不會是最後一個吧?”

火葬場經理說:“還有一個沒來的。”

田梁問:“最後一個是誰?我認識嗎?”

火葬場經理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你應該不認識。不過嘛,我們的喬代表應該認識。”

他對趙惜年說:“你給你的表哥打個電話,問一問,他為什麽還沒有到啊?”

“啊!什麽?”趙惜年被火葬場經理的喊聲嚇了一跳。

剛才,她正在走神。

不過,她很快便撥通了電話:“餵?表哥嗎?你怎麽還沒有到火葬場啊?我們都在等你呢。”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在關註這通電話的結果。

假如這位“表哥”是冒險家,他要麽是個新人,要麽是個刺頭;

假如這位“表哥”不是冒險家……這可能性太小了。

顧磊磊從眾人的表情上讀出與自己相同的看法。

趙惜年繼續打電話:“什麽?你迷路啦?”

他神色古怪,看向火葬場經理:“經理,他迷路了。”

“哎呀!這都能迷路!”火葬場經理一拍大腿,“行吧,我開車接他,你先帶大家上樓。”

趙惜年爽快答應一聲,掛斷電話。

他朝著火葬場的正門走去:“大家跟我來。”

顧磊磊毫不猶豫,邁步跟上。

煙味從身側飄來。

剛才還在吞雲吐霧的女生湊到她的身邊,問道:“你們是不是認識啊?”

趙惜年回頭看了她們一眼。

顧磊磊老實點頭:“我們在年會上碰見過。”

就在剛才,顧磊磊終於想起來了趙惜年的新臉為什麽那麽眼熟。

原來是在那張“黃金鎮博物館的年會合影”上看見過這張臉。

喬文白或許參加過博物館的年會。

顧磊磊心道:哪怕認錯了,也沒有關系,畢竟兩個人確實長得很像。

這樣一答,那名女生一下子就松了口氣。

她擺擺手,說了一句“確實挺帥的。”,然後偷偷放慢了腳步。

當顧磊磊跟著趙惜年走上樓梯時,她用餘光瞥見那名女生正在與面包車男說話。

南名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跟了上來。

他冷不丁地開口:“他們兩個人應該認識,”

顧磊磊腳步不停:“你感覺他們是幹什麽的?”

南名倒是一點兒也不藏拙。

他直截了當地分析道:“那名女生有點兒像是收保護費的小混混,那名從面包車上下來的男的估計是開餐飲店的,身上一股子油煙味兒。”

“他們兩個人八成認識。”

這句話一語雙關。

顧磊磊垂眸低笑道:“你很厲害嘛!”

從面包車上下來的,正是燒烤攤的老板。

他同樣在顧磊磊的照片裏出現過。

南名斜眼瞅她:“怎麽樣,你要覆合嗎?”

厲害是很厲害,就是有點兒油膩。

顧磊磊十動然拒:“那還是不了。”

南名意有所指:“多一個男朋友,多一點兒幫助。”

顧磊磊無情開口:“比起這個,我覺得你更應該擔心一下,萬一完不成任務,名聲受損的話,你該怎麽辦?嗯?大調查員?”

南名低低地笑了。

他說:“我怎麽可能完不成任務呢?”

趙惜年忍不住插話說:“你怎麽就那麽自信?”

南名往上走了幾步,看向趙惜年:“因為你的背後有人,我也有。”

說罷,他挑了一下眉,越過趙惜年,徑直走向上層。

趙惜年一下子就楞住了。

顧磊磊走到她的身側,問道:“你背後有人?”

趙惜年結結巴巴地開口:“對,我是被我的表哥塞進火葬場的,所以才會想要接下這個任務,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呃,等等,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不是調查員嗎?他沒有公司的呀!”

顧磊磊猜測道:“他是被別人捧上來的調查員?”

趙惜年說:“調查員那麽危險,怎麽會有人捧他?難道說,他認識什麽黃金鎮的高層,然後……什麽什麽陰謀之類的?”

她含糊不清地比劃道。

顧磊磊瞥了趙惜年一眼:“這個任務的難度應該不會很高。”

畢竟副本的通關率高達45.34%。

趙惜年嘆了口氣,說:“那也得死至少一半的人呢!對了,那兩個人到現在都沒有上來,肯定是認識的,不會是……他們的人吧?”

是養豬場的人嗎?

顧磊磊拍拍趙惜年的後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怎麽比我還擔心?”

不回答,同樣也是一種回答。

趙惜年苦著臉走向上層。

南名的聲音從頭頂處幽幽傳來:“我才是被撬走了女朋友的倒黴蛋,你怎麽看上去比我更像苦主?”

趙惜年趕緊恢覆正常表情。

三個人來到會議室中。

趙惜年盡地主之誼,為大家泡了幾杯茶。

顧磊磊直白詢問南名:“你想合作?”

南名的目光掃過顧磊磊的身體:“合作嘛……那就得看你的誠意了……好了好了,別生氣,我開玩笑的。”

他正襟危坐起來:“他們是養豬場的人。”

顧磊磊眼皮一跳。

南名解釋道:“這裏只有冒險家,所以不會被扣人設偏移指數。”

原來如此。

趙惜年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你們聊,我望風。”

南名對此沒什麽意見。

顧磊磊奇怪地看向他:“你認識我?”

南名眨眨眼睛:“我不認識你,但是我認識養豬場的暗號。”

騙人。

顧磊磊沒有戳穿他:“他們的暗號是什麽?”

南名從口袋裏掏出香煙,咬上濾嘴,深深吸了一口氣。

顧磊磊道:“不怕碰見同樣抽煙的人?而且,我記得你也拿了煙。”

南名把香煙點燃,擱在煙灰缸裏,然後把煙盒丟給趙惜年。

趙惜年手忙腳亂地接住。

南名說:“你等等問那個女的要不要抽煙——他們的打火機是特制的,一看就知道。”

“至於我嘛!我是一位調查員,調查員怎麽能不帶香煙呢?”

說罷,他又從口袋裏掏出來了兩盒煙。

顧磊磊實話實話:“我感覺你現在更像是香煙販子。”

南名嘴角一抽,把煙盒塞回口袋裏。

“其實也沒什麽差別。”他說,“你要來一盒備用嗎?”

也不是不可以吧?

顧磊磊心安理得地接過煙盒。

角色扮演類副本中無法使用道具和技能卡,因此,拿別人的東西還是非常安全的。

她打量了一會兒煙盒,順手塞進口袋之中。

等等得去買個打火機,她想,打火機在副本中挺有用的。

三個人在會議室中等了片刻,餘下四人終於姍姍來遲。

火葬場經理大步流星,走進屋裏。

“終於齊了!”他說,“讓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趕緊開始吧!”

三個人接連走入會議室中,各自找了個座位坐下。

在人群的最後,傳說中的迷路者終於露面。

他的長相同樣眼熟。

顧磊磊不動聲色,掏出手機,點開照片。

不出所料,在醫院合照上,這位迷路者身披筆挺的白大褂,面容嚴肅,氣場驚人。

好家夥,原來他是精神病醫生啊!

顧磊磊關閉手機。

只可惜,現在走進會議室的人卻穿著一套皺巴巴的白大褂。

他低頭含胸,默默走到角落裏坐下,顯得分外膽怯。

顧磊磊馬上意識到 “喬文白的表哥”是一名新人,而且,他的人設偏移指數看上去就快要完蛋了。

原因無他:

本該意氣風發的精神病醫生正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他的周身被恐懼所環繞,充斥著一股心神不寧的氣息——

和照片上的人物相差甚遠。

身側,趙惜年站起身來,熱情地沖著精神病醫生打招呼:“表哥!早知道你會迷路的話,我就來接你了!”

被她喚作表哥的人打了個哆嗦:“好……好……對、對不起!”

顧磊磊難以忍受自己的“新”同行表現得如此糟糕。

她忍不住提醒對方:“你是不是出門的時候太著急了,所以連衣服都沒有熨過?”

可憐的精神病醫生又打了個哆嗦。

他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對……對!對!就是這樣的。謝謝你的提醒。”

他露出感激之色。

顧磊磊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火葬場經理痛苦扶額:“鄭醫生!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鄭醫生低頭玩弄指尖,一聲不吭。

火葬場經理“嘖”了一聲,轉移話題:“不過,在黃金鎮發生了那麽多可怕的事情之後,表現糟糕倒也不值得奇怪。”

“好了,好了,大家打起精神來!”

他瞥了鄭醫生一眼:“假如有人扛不住的話,也可以和我說一聲,選擇退出。”

早些時候吞雲吐霧的女生立刻跳起來諷刺道:“比如某位醫生,你看上去需要見見你的同行了!”

鄭醫生戰戰兢兢道:“我,我沒事,我扛得住。”

女生嗤笑一聲,雙手抱胸。

她又反手摸進口袋裏。

顧磊磊偷偷拍了趙惜年一下。

趙惜年恍然回神,掏出煙盒:“抽煙嗎?”

女生手指一頓。

趙惜年殷勤地把一根煙取出來,遞給她。

她接過煙,面露嘲諷之色:“你倒是對哪個女生都很好,花花公子。”

趙惜年笑容一僵。

那名女生拿出打火機,點燃香煙。

顧磊磊目不轉睛地看向打火機。

在燈光的反射下,打火機的殼子上泛出些許白光,看上去有點兒像是一個花裏胡哨的魔法陣紋樣。

它看上去十分眼熟。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顧磊磊的【倉庫】裏也有一塊雕刻著類似花紋的令牌。

那是她從骷髏項鏈的身上拿到的。

南名沒有說錯。

這位女混混和燒烤攤老板的扮演者,都是養豬場的人!

如此一說……

顧磊磊很快便意識到:在場的六個冒險家裏,只有鄭醫生誰也不認識。

頓時,她看向鄭醫生的眼神充滿了同情之色。

同情之色一閃而過,顧磊磊很快恢覆正常。

火葬場經理已經開始講述任務要求了。

“你們六個人聚集在這裏,目的一致,都是為了阻止‘詐屍’事件繼續發生!”

“當然,你們作為普通人,是沒有辦法對付那些詭異信徒的。”

“因此,我對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

“找出足夠有說服力的證據,找出究竟是誰違反了‘火化令’,還在偷偷地掩埋屍體!”

“不過,狡猾的信徒們從不會輕易開口,所以,隨便你們怎麽做,想盡一切辦法從他們的嘴裏,或者是從他們的住處拿到證據!”

“不擇手段,只要能活著拿到證據就行,還有什麽問題嗎?”

南名飛速舉手。

火葬場經理友好地看向他:“南調查員。”

南名道:“之前失蹤的兩位員工呢?還要不要找?”

火葬場經理客客氣氣地說:“我們肯定是希望他們平安無事的,但是,這都已經失蹤一周了……”

“火葬場董事會一致認為,你們會在找埋屍人的過程中,順便找到他們。”

不如直接說:“他們肯定已經變成屍體了。”

顧磊磊心想。

她也舉手問道:“找到屍體,但是沒有找到埋屍人的話,怎麽辦?”

火葬場經理說:“如果你能把屍體帶回來,那也算是證據。”

女混混與燒烤攤老板對視一眼。

燒烤攤老板舉起手來:“不擇手段……是怎麽個不擇手段法?”

火葬場經理說:“治安所會給予我們一切能夠給的幫助。但是,假如影響過於惡劣,那他們也無能為力。”

女混混迫不及待地開口:“能給我們治安官證嗎?”

火葬場經理沈默片刻,委婉拒絕:“現在還不行。”

言外之意是,在拿到一部分證據或是情報之後,確實是有機會的。

趙惜年沒有發問。

顧磊磊猜測,她身為火葬場的員工代表,說不定已經知道很多秘密了。

鄭醫生也沒有發問。

他忙於害怕,無法分出更多的腦力進行思考活動。

顧磊磊暗中猜測鄭醫生挑戰這個副本的原因——他害怕成這樣,本可以不用進來的。

正想著,女混混挑釁般地開口:“你,那個穿著風衣的,你在想什麽?”

顧磊磊擡眸看了她一眼,敷衍道:“我在想……我們該怎麽完成任務。”

女混混陰陽怪氣地說:“你不會也怕了吧?怕嗎?怕還來接什麽任務?”

火葬場經理趕緊打斷她:“葛小小!她是林顧問,我們特地從黃金鎮博物館請來的!”

女混混瞅了她幾眼,吸了一口煙,說:“找埋屍人還用得上博物館的人?”

火葬場經理一拍大腿:“你怎麽光長肉不長腦子呢?”

“萬一你們碰見了什麽奇怪的現象,而南調查員又沒有見過,可不就得靠林顧問出馬了?她不一定認識那是什麽,但至少知道該去哪裏找人請教啊!”

女混混滿不在乎道:“不就是那幾個人,有什麽不知道的?”

火葬場經理把茶杯遞給她:“你喝水,趕緊喝水!你倒是想見那些教授,問題是,他們讓你見嗎?”

女混混冷笑一聲,喝了幾口,不再說話。

她陰陽怪氣地說:“那麽關鍵的職業,卻在你們的手上,可真夠公平的。”

這句話不掉人設偏移值嗎?

顧磊磊琢磨了片刻,猜測女混混的人物屬性上肯定有【陰陽怪氣】這個詞語。

所以她才敢那麽肆無忌憚地到處開嘲諷。

那自己的性格標簽是什麽?

她看向南名。

恐怕,得通過這位“前男友”,才能知道了。

好消息是:南名看上去不像新人,而且和養豬場的關系並不好。

壞消息是:他同樣很有性格,並不是那種甘願當綠葉的輔助型選手——也就是說,想要從他的嘴裏撬出全部線索,還是有些難度的。

顧磊磊思緒飛轉。

另一邊,火葬場經理被女混混氣得不輕,但還是勉強維持住了自己的體面形象。

他喝掉一大杯水,怒斥道:“安靜!不許再問了!聽我說!”

“第一件事,你們全部給我自我介紹,說清楚名字和職業,還有手機號!”

他指向趙惜年:“就從你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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