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47 章

關燈
第 47 章

許雲容聽霍昀說都要去金明池,便笑道:“我還是不去了,怪熱的。”

她是既畏寒又怕熱的體質,每到酷夏都覺得難熬。

霍昀卻道:“那怕什麽,讓蔡三喜多多備冰就是了,況且是在湖邊,涼風徐徐,比在宮裏悶著強。”

金明池雖名池,其實是個大湖,方圓十多裏,可同時通行好幾條大船,湖中心一帶建了五座大殿,殿基都是用石頭砌的,供皇家在此宴飲游樂,還可觀賞水嬉表演。

許雲容這日隨周太後乘船到了湖中宮殿,沿著回廊往觀賞臺處走,正見許多民間藝人在殿外候著,準備一會兒水嬉開始時彈奏助興。

許雲容特意多掃了兩眼,果見小慧抱著琵琶站在人群中。

小慧眼尖,也瞅見了許雲容,見她被一眾宮人簇擁著,華冠麗服,雍容高貴,不由看呆了。

許雲容並未停留,只沖她微微一笑,而後進入了觀賞臺。

觀賞臺分為上下兩層,周太後和許雲容,還有一眾王妃命婦上了二樓,依次坐下。

這座臺子本就在高處,二樓視線就更好了,往遠處看,正見一眾兵士已集結在湖邊,分成兩隊,一隊穿紅衣,一隊著青衣,都是背心短絝,露出健碩的臂膀,正在準備一會兒的水嬉表演。

往下看,便是霍昀帶著裴叔玉及一眾大臣,正與北然六皇子慕風玉率的使團交換盟書,只聽一位大臣高聲念道:“……共遵承諾,堅守盟約,邊境軍民,各自守界,兩地百姓,不得互擾……”

盟書冗長,樓上一眾女眷都聽得不耐煩。

湖上波光粼粼,觀賞臺內也是涼風颯颯,許雲容卻仍覺得熱,不時用手帕拭汗。

南宮芳忙取出隨身帶著的團扇幫她扇風,許雲容忙謙讓道:“還是幫太後扇吧,我不熱。”

周太後卻不覺的熱,擺手道:“哀家不用。”

這話正合南宮芳的意,她知道自己主子是最怕熱的,便又縮了回來繼續給許雲容扇風。

剛扇了兩下扇子卻被劈手奪走,南宮芳嚇了一跳,擡頭看時,才見是季清妍,不由楞在當地。

季清妍奪走了扇子,一邊殷勤的給周太後扇風一邊道:“這大殿建在水中,怕是有小飛蟲,奴婢給太後扇扇。”

南宮芳無語,許雲容卻不當回事,理也不理,見樓下的盟書念完了,霍昀與慕風玉正舉杯相慶。

宴飲這就開始了,宮人們依次呈上菜肴,斟上美酒。

湖邊的兵士們也撲通撲通跳入水中。

霍昀命人將一只金甌扔進湖中,紅青兩隊兵士便開始爭搶。

這些兵士都是善水之人,雖在湖中,卻矯健甚於陸地,你爭我搶,翻騰猶如魚躍,水花四濺,閃耀生光,看得許雲容直眼暈。

一時紅隊搶到金甌,率先游到觀賞臺,得了賞賜。

緊接著又是水秋千表演。

水秋千,顧名思義,在水上蕩秋千。

秋千架在一座大船的船頭,技藝高超,膽大恣意的兵士,先在秋千上悠蕩,而後借著蕩起的高度飛離秋千,在空中翻個筋鬥再躍入水中,還有更膽大厲害的,在空中時加些自創的動作,以求引起皇上的註意。

這個表演是今日所有節目裏最精彩的,觀賞臺二樓的女眷們都盯著水面,連周太後也屏息看著。

許雲容見一個年輕瘦小的兵士登上秋千,一個用力蕩高,在空中翻騰了幾下之後落入水中。

“撲通”一聲。

……

怎麽這聲音聽得這樣清楚,這樣怪。

好似有人摔倒碰到桌椅之聲。

觀賞臺的一眾女眷都覺奇怪,左右望時才發現是成安侯府的千金周寶妍摔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眾人都驚呼出聲,成安侯夫人曾氏更是嚇得手足無措,撲到周寶妍身邊急聲叫著:“妍兒,妍兒,這是怎麽了……”

許雲容忙令南宮芳去請隨行的太醫,又命幾名宮女將周寶妍擡至內殿,安慰周太後道:“許是天熱中了暑,讓太醫開些解暑的藥便好了。”

周太後頗覺掃興,但自己家的親侄女也不好說什麽,便令其他女眷繼續觀看水嬉,自己帶了許雲容跟在後面,進了內殿。

曾氏讓宮婢將周寶妍放在榻上,又看女兒面如金紙,冷汗涔涔,急得站立不穩,大哭起來:“方才還好好的,這是怎麽話說的,妍兒,你可別嚇娘……”

周太後不耐,斥道:“你倒是閃開一些,讓妍兒也透透氣,太醫馬上就到了,你哭有什麽用。”

曾氏委屈,卻不敢再哭,恰太醫拎著藥箱趕到了,便以手帕捂臉閃在一旁。

因今日太後、帝後三人都在,是以隨行的是太醫院資歷最老的關太醫,已是白胡子一大把的年紀,眾人也都不用避諱。

關太醫欲行禮,周太後忙道:“病人要緊,不必多禮,先治病。”

關太醫應是,行至榻邊,先看了看周寶妍的臉色,又翻開眼瞼查看,隨後命宮婢將脈枕墊在周寶妍的手腕下,開始診脈。

診了一會兒,又換另一只手,越診越是慌張,臉色也越來越差。

曾氏見了心裏發涼,抖著嘴唇問道:“太醫,小女到底是怎麽了?”

“這……”

周太後道:“你這老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哆嗦起來,有什麽話直說便是,耽誤了病情,非治你罪不可!”

關太醫只得說道:“小姐的病情蹊蹺,請太後屏退眾人,微臣才敢說。”

周太後聞言一驚,面上凝重起來,揮手讓宮人退下,皺眉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關太醫道:“微臣診病,太後娘娘是知道的,不敢說有多高明,至少也從未有過差錯。這位小姐脈像往來流利,如珠滾玉盤,是喜脈無疑。”

此話一出,真如睛空辟出個焦雷,曾氏吭都吭一聲,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因殿內下人都退了出去,許雲容只得親自上前將她扶起。

關太醫也趕忙過來,幫曾氏針灸。

曾氏只覺頭皮一痛,悠悠醒了過來,見周太後坐在椅上,臉色鐵青。許雲容低頭站在一旁,不發一言。想起方才太醫之言,心中大痛,只覺還不如暈死過去才好,又一想,妍兒一向高傲,又死心塌地的喜歡霍昀,不可能與外人茍且,指定是霍昀欺妍兒天真純情,占了妍兒的便宜,又不肯擔責,逼著她出宮。

自己做為母親,怎能在這個時候亂了陣腳。

想到這裏,曾氏噌地起身,抹了一把眼淚,對周太後道:“太後,這事您得為妍兒做主,妍兒進宮這些時日,端茶遞水,承歡解頤,對您掏心掏肺,我這親娘都拋在了一邊,如今她受了欺負,您可不能不管呀!”

周太後只覺眼前局面亂作一團,皺眉道:“你有什麽想法,不妨直說。”

曾氏哭道:“您把皇上叫來,一問便知。”

“你是說這孩子是皇上的?不會吧,妍兒出宮回府少說也有兩個月了。”周太後又問關太醫道:“她懷孕多少時日了?”

關太醫哪敢說得太肯定,只含糊說道:“這個不敢妄言,應是剛懷上不久。”

曾氏一聽急了,撲通一聲跪下,膝行至周太後面前,聲淚俱下道:“太後,妍兒您是知道的,自回了府,每次出門必有我陪伴,從未見過外男,求太後明鑒。”

自方才關太醫診出周寶妍有孕,許雲容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倒不是她不相信霍昀,而是這種事太後許是樂見其成,成安侯府也會救命稻草一樣拉他下水,至於世人,周寶妍在宮中住那麽久,第一先想到的也會是他。

許雲容默默站在一邊,心裏別提多膩歪了,又猛聽周太後問自己道:“皇後,你怎麽說?”

這我如何知道,真是無妄之災。

許雲容在心裏腹誹,一眼瞥見周寶妍睫毛顫動,便說道:“寶妍妹妹醒了,還是讓她自己說為好。”

曾氏聽說,又連跪帶爬地行至榻邊,推周寶妍道:“妍兒,你不要怕,有太後為你做主,你大膽地說,是誰欺負了你?”

周寶妍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裝暈,無奈緩緩睜開眼睛,卻又裝起啞巴來,只抽抽噎噎地哭,一句話也不肯說。

“哭,哭!就知道哭,真是沒用的東西!”周太後沒了耐心,幹脆對許雲容道:“皇上在前面觀水嬉,你悄悄把他叫到一處偏殿,親自問問他,回來報我。”

許雲容早在這殿裏待不下去,聞言應是,抽身出來。

外面的日頭白花花的,只有南宮芳守在門口,見許雲容出來,忙道:“皇後要去哪裏,奴婢去叫人。”

“算了。”許雲容想到周太後不願張揚,便止了她道:“我去那取風軒裏坐坐,你悄悄讓蔡三喜告訴皇上,我在那裏等他,不著急,抽空過來就成。”

南宮芳應是,轉身離去。

許雲容以手遮陽,順著回廊來到取風軒,這裏是個小茶室,夾在兩個大殿之間,三面臨水,小巧別致,是供帝後更衣小憩之所。

此時屋內已放置了冰塊,臨窗的紫檀木小幾上也沏好了涼茶。

終於可以清靜會兒了,許雲容長舒了一口氣。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