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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老子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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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老子婆娑

到底有多中用, 怎麽個中用法?

李仙芽哪裏知道啊?她沒明白這句話的弦外之音,蹙眉看了一闡提一眼,見他瞇著眼睛一臉興奮的神情, 感覺事情有點蹊蹺。

她前傾了身子,把手支起護在了嘴邊,小聲說道:“你指的中用,是哪方面?”

公主這張好看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 瞳仁黑亮的像洗凈的黑葡萄, 是那種能照見人影的黑亮。

她的鼻子也很好看,側面看格外高挺,正面看卻不突兀, 微圓中還有一些鈍感, 這是她嬌憨感的來源。

而嘴巴則更好看了,也不知道用沒用口脂,顏色不算太紅, 水潤飽滿,好像輕輕一觸,就能彈起來似的。

離近了的公主少了那一份拒人千裏的清冷, 多了幾分的稚軟可親, 看著這張志純至真的臉, 一闡提心裏烏七八糟的想法就被彈壓下去了, 一時開不了口。

“比如……”他絞盡腦汁,努力讓自己說一些文雅的話,“在我們曼度國,種芭樂、椰子的農人要結實健壯, 下海捕魚的漁民要矯健輕盈,讀書的士人要頭腦清明, 當王太後的女人要狠辣殘暴——”

當王太後的女人要狠辣殘暴?這個一闡提,又夾帶私貨偷偷說自己繼母的壞話了。

“你說的這些,沈穆都有。”李仙芽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她掰手指,一樣一樣地說,“他看上去清瘦,可胸膛卻很結實,矯健這方面更不用說了,他是追蹤循跡的高手,習得一身高來高去、來去自如的好功夫,至於頭腦方面,他腦子轉的很快,我阿娘的事,不過幾日功夫他就查到了當年的細節——”

一闡提知道小鵝阿娘的事,此時提起來了,難免為她高興。

“若真能找到長公主娘娘的蹤跡,那我就高看他一眼。”

李仙芽見一闡提難得正經,這便低聲勸他道:“你是上國的貴賓,又是我舊年的知心好友,有些事情沒有哄騙你的必要,這兩日你也看到了,我與駙馬形影不離、恩愛無比,你倘或還不能放下執念,又哭又笑的,那受折磨的,豈非還是自己?”

一闡提聞言,嘴巴就扁下去了,委委屈屈地開口:“可我喜歡你、傾慕你的心,控制不了啊……”

“即便做不成夫妻,像現在一樣促膝長談也很好啊,待你回了曼度國,我們也可以繼續通信,你把有趣的、開心的、憂傷的事統統告訴我,我們還像小時候那樣無話不說,這樣知心的關系,豈不是比夫妻還要牢靠?”李仙芽慢慢地說著,輕軟的話語像溪流潺潺,“你說是不是?”

“比夫妻還要牢靠?”一闡提聞言,神情生動起來,“那就說你和沈狗……沈穆還有發生變故的可能?”

他撓撓頭,有點不解,“當真恩愛的話,怎能想到和離?看來你和沈穆還是有問題。”

李仙芽哭笑不得。

雖然她與沈穆的確是假的,可一闡提怎麽樣都能找出破綻的樣子,讓她覺得無可奈何。

“好了,不談天了,再不出去天就要黑了。”李仙芽不想和他糾纏這個話題了,站起身催促他出去。

一闡提磨磨蹭蹭地站起來,環顧了一圈,指了長幾上的一只粉金的琉璃花瓶,厚顏無恥地問她討。

“國賓館裏的陳設太老舊了,你把那只粉花瓶送給我插花。”

李仙芽想也沒想地應了,一闡提興高采烈地抱在了懷裏,一手摟著李仙芽的手臂說道:“今兒我們曼度的貢品就運到京城了,屆時我挑兩車送過來給你。”

一闡提這回從曼度渡海過來,帶了整整一巨船的財物,因他是提前到的神都,運送財務的車慢慢走,今日才抵達神都。

李仙芽同一闡提一起走出了臥房,她很好奇海上的情形,問道:“我聽說上國海海域千萬頃寬,風雲莫測不說,還有許多海賊蟄伏,專搶過路人的船只,你帶了如山的巨富,不害怕嗎?”

“我可不怕。”一闡提抱著瓶子神氣活現地走著,“我阿母沒來當王太後之前,可是叱咤上國海的海賊皇帝,蕩平了多少窮兇極惡之徒,保護捕魚、貿易的船只,整個上國海海域的百姓,都把她奉為菩薩——有她的威名護航,誰敢搶老子?”

“這麽說的話,你的繼母很好啊,你幹嘛老見縫插針地說她壞話?”李仙芽笑著說道,眼神裏有神往的色彩,“能做海賊皇帝的人,該有多少能耐啊,她一定吃了很多苦頭,聽說她還幫你掃平了謀逆暴/亂的反賊,助你登上王位,有這樣的繼母,你還不知足?”

一闡提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她總抽我嘴巴子,沒事就抽幾個,把我抽的跟個陀螺似的,我生氣不應該嗎?”

“那她這點不好,做什麽總抽你?”李仙芽接口道。

“嗨,我以前也不是個玩意兒就是了,總是忤逆我爹爹,把他都氣死了,不過我阿母後來發現我是——”一闡提說到這兒,忽然頓住了口,一時才改口道,“後來發現我是個內心純善的小郎君,就停止抽我了。”

李仙芽沒有聽出他話音裏顯著的停頓,只隨意掃過一闡提手裏的花瓶,忽然想到了什麽,心裏一跳。

因為瓷器易碎,所以從九州池搬出來時,並沒有帶上這些擺設,這幾日買了太多的花兒,晴眉和鹿夢就各處找容器插花,所以這花瓶也應是這府上的。

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一闡提,倒是有些擅作主張了。

可是如今也不能要回來,不然一闡提又要起疑心了。

兩人一起走到正門前,門外停了一輛陌生的馬車,車體寬闊、漆面光滑,車窗車頂都雕刻了繁覆精致的花紋,禁軍裏負責護衛公主的統帥熊知之見公主出來了,忙上前行禮。

“駙馬說,這輛馬車內外皆設有機關,最適宜公主出行。”他請李仙芽上車,“公主安心乘坐。”

李仙芽心裏訝異,面上倒是不顯,倒是一闡提來了興趣,繞著馬車跑了好幾圈,又上上下下的打量,免不得嘖嘖稱奇。

“這沈……沈穆還挺會辦事,快上來,我們研究研究——”

說著,拉著李仙芽上了馬車,開始在車內仔細觀察。

其實車內的陳設同宮裏布置舒適的馬車沒多大區別,無非就是明亮了些、溫馨了些,李仙芽看不出來機關在哪裏,不免偷偷疑惑。

許是看出了公主的疑惑,也或許是為了替沈穆顯擺,熊知之走上馬車,在暗處撥動了一個機關,馬車後廂門一瞬開啟,一架連弩機哢的一聲從木頭地板下升起,威赫赫的對準了後面。

一闡提眼睛亮閃閃的,興奮地直搓手,熊知之再找出暗處的一個機關,手上用力,車窗旁陡然落下了帶著鐵刺的防護簾,將馬車護的嚴嚴實實。

李仙芽嚇了一跳,尷尬地摸了摸那鐵刺,熊知之又給公主與國主解釋道:“公主安心,這些機關只為對付窮兇極惡之輩,平日裏出行用不上。”

他說完,將這些機關收起,便下了馬車,車子緩緩駛動,一闡提嘖嘖稱奇,躺在大迎枕上感慨。

“馬車上搞這些,是有點情趣在的。”他瞇著眼睛笑,腦子裏不知道又在想什麽邪惡的東西,“沈穆啊,有點東西。”

李仙芽歪靠在車窗上,看到了一闡提嘴角的一勾邪魅的笑,免不得好奇一問。

“你好像已經放下執念了。”

一闡提聞言,緩緩地收起了笑容,緊接著忽然一閉眼,憂傷地吐露真心。

“執念就如黑夜裏拿著一盞燒手的燈,我知道它燒我的手爪子,可如果吹熄的話,我就像個盲了一般,什麽也看不見,只剩下無邊的恐懼……”他說著,幽幽地反問,“我能放下嗎?”

“能啊。”李仙芽把視線投向窗外,若有所思,“找到另外一盞燈就好。”

一闡提無精打采地坐起來,期期艾艾地挪到了公主的手邊上,同她趴在了一起。

“可我眼下,還沒找到另外一盞燈。”

兩人就一起趴在窗邊上,看著窗外靜謐的街巷飛馳而過,再變成了兩遍的熱鬧肆鋪,時間就安安靜靜地過去了。

說來奇怪,也許是小時候就結交的情誼在,李仙芽似乎從來沒感覺到和一闡提在一起時,有什麽不自在。

小時候把他當成了異域的小娘子,所以可以拉著手逛遍了神都城,如今長大了,卻也可以趴在一起,頭碰著頭看街景,好像也十分自然。

快到麗景門的時候,就看見熱熱鬧鬧的街巷,兩邊的肆鋪侵了街,把各色好玩兒、好吃的、好看的擺出來,以供客人挑選。

李仙芽雖然不太喜歡熱鬧,可卻也愛看俗常的人間煙火,她往車窗外看一眼,但見那麗景門下遙遙地站了一個人,身量很高,著了一身滄浪色的瀾袍,身後是巍峨的宮門,像畫一般,把他框在了其中。

他也像畫。

一闡提也認出了他,指著外面嘰嘰喳喳地,“沈狗怎麽也在?”

李仙芽也鬧不明白他為何在此,方才分明是出了門,莫不是來這裏辦案?

馬車駛近了麗景門下,緩緩停住了,一闡提第一個掀開簾子跳要下車,正看見沈穆站在車下,一闡提冷哼了一聲,抱著膀子姿態高傲地跳了下來。

李仙芽跟在一闡提的後面,一躬身一低睫,眼神便撞上了沈穆的,清澈的泉水晃一晃,好像不用說話,便明白了他的來意。

她踟躕了一下,沈穆便向上張開了雙手,李仙芽心裏砰砰跳起來,看了一眼站在旁邊虎視眈眈的一闡提,這便向沈穆展開了笑,雙手低下去,扶在了沈穆的肩上。

沈穆則掐住了李仙芽的腰,讓她借著這股力量跳下來,接著將她的手不動聲色地包在了手掌心。

一闡提的嘴角就抽動了起來,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沈穆握住小鵝的手。

二大王呢?這個時候沒有二大王分享他此刻的覆雜情緒,他委實有點不習慣。

該狂笑三聲,還是號啕大哭呢,他有點拿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可隱隱約約地,怎麽有一點興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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