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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香煎小雜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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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香煎小雜魚

◎你一個火頭軍不配指揮我們◎

“發什麽呆啊, 該你了。”周東很快換好了衣服,拿著帕子邊擦頭發邊走了過來。

江婷“哦”了一聲,拿著衣服走到屏風後去換, 將一身濕淋淋的衣服脫下來,摸黑穿上幹衣服後, 頓覺身上舒服多了。

賀雲琛又坐回了書案後, 裝模作樣處理起了軍務,江婷二人則在椅子上坐著等雨停。

夜慢慢深了, 江婷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思索著明日的安排,周東則是直接開始打起了瞌睡, 發出微微的鼾聲來。

江婷趕緊伸手拍了拍周東的胳膊, 對他使了個眼神,周東一下驚醒, 想起這是指揮使營帳裏, 不是自個兒的住處, 只有強打起精神正襟危坐著。

“這雨怎麽半點不見停啊。”他嘀咕著, 無所事事地打量著這偌大的指揮使營帳。

營帳裏有一列大書架, 左邊擺著書冊, 右邊擺著卷宗,書案很長很寬, 上面堆著數不清的冊子, 書案後還有一張供人歇息的小榻, 上面放著枕頭被子。

一個木質的晾衣架上掛著披風、輕甲、重甲,頂上擺著頭盔, 旁邊掛著刀劍, 光是看著就叫人感覺血氣深重, 不寒而栗。

而指揮使休息的營帳則是在更後面的, 兩個營帳並不是相通的。

“一個多月沒下了,這次要下個夠吧。”

江婷低聲說著,揉了揉額角,有點放心不下糧倉,想趁著雨夜回去,又不想再弄濕一次衣服。

營帳的門還是用的夏天的布簾,尚未換上冬天的氈子,風從底下鉆進來,直往坐在離門口不遠的兩人身上裹。

周東縮起了脖子,搓了搓膀子,道:“指揮使大人還在處理軍務呢,看著就累啊。”

人家那麽有權有勢了還那麽盡職盡責,周東覺得自己也應該學習一下,便開始跟著想糧倉的事兒,時不時和江婷討論幾句。

他們坐得遠,又壓低了聲音,書案後面聽不見聲音。

賀雲琛從一堆高高堆著的冊子後面探出一只眼睛,瞧見江婷和周東略微佝僂著背,縮著身子,頭靠得很近,嘀咕著什麽。

這時一個親兵進來道:“大人,亥時了,該歇下了。”

軍醫特別交代了讓親兵們看著賀雲琛,不讓他太過勞累免得影響傷口的恢覆。

賀雲琛按了按脖子,籲出一口氣,站起身來。

江婷和周東也趕緊跟著起身。

賀雲琛道:“肖丞回來沒?”

親兵:“還沒。”

賀雲琛若有所思地看著江婷和周東,想起周東是肖丞的發小,便道:“你去睡肖丞的床鋪。”

周東一楞,連忙應道:“謝大人!”

親兵們兩個人一間營帳,賀雲琛一時間想不起還有誰的床位空出來了,他又考慮到有些親兵會不會瞧不上火頭軍,到時候私底下刁難江婷怎麽行。

他看著江婷,江婷眨了眨眼,一聲不吭地等他指示。

“你睡這兒,拿床被子來。”賀雲琛隨手一指屋裏,而後轉身離開了。

親兵拿著一把傘,有點發楞,連忙追了上去,“大人!大人等等,小的給你撐傘!你不能淋雨啊啊啊——”

周東張了張嘴,看看門口,又“唰”地一下扭頭看著江婷。

江婷好笑地看著他,“怎麽了你,快去睡覺吧,你不是早就困了。”

周東湊過來,一臉八卦,“你什麽時候和指揮使大人這麽熟了?他竟然讓你在營帳裏過夜,莫非是在肖家的時候?”

江婷正色道:“可能是吧。”

在肖家時候,賀雲琛戴著面具,受著傷,身殘志堅地來吃火鍋。

殊不知她那時候就已經懷疑他就是那個叫宋暇的斥候了。

從此賀雲琛冷面指揮使的高大形象在她心裏就崩塌了。

周東嫉妒道:“可惡,你那天到底做了什麽好吃的,我竟然沒吃到!”

江婷哭笑不得,“就是普通的鍋子,等我們的菜種下去了,到了冬天做羊肉火鍋給你嘗嘗。”

周東抓起一邊的雨傘,道:“好吧,那我先去睡了,好困,明早再一起回火頭營。”

這時一個親兵走了進來,懷裏抱著一床被褥,沖江婷點點頭:“江管事。”

她笑了笑,“你好。”

親兵把幾張椅子拼在一起,把被褥放上去,道:“江管事你歇著吧,今晚輪到我守夜。”

說罷他就抱著劍在旁邊椅子上坐下,像一個雕塑一樣杵著,主打一個用眼神哄你入睡。

江婷知道這人應該是來盯著她的,畢竟這營帳裏重要的東西很多,哪能放她一個人在這裏。

而且,指揮使營帳附近守夜的人遠遠不止眼前這個親兵和外面的親兵,暗處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她就算真是個奸細,憑她一個人也插翅難逃。

是以江婷心情坦蕩蕩,把鞋一脫就躺上了椅子,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蟬蛹。

一夜雨聲,適應能力極強的她睡得很舒服,這被褥挺厚挺暖和,雖然椅子很窄不好翻身,但她腰身靈活,翻來翻去也沒滾地上去。

次日一早雨停了,周東打著哈欠滿臉頹廢地來叫她起床,“嘿,你小子睡這麽香。”

江婷一邊疊被子一邊瞅他一眼,“東哥你沒睡好啊?”

周東郁悶道:“肖丞半夜回來了,跟我擠一張床,差點把我一屁股擠床下去,而且他和同住一個營帳的人都打呼嚕,吵死我了。”

江婷笑道:“這麽一比,還是這椅子舒服。”

守了她一夜的親兵還精神奕奕的,把被子往腋下一夾道:“江管事,雨停了,可以回了。”

江婷和周東向他道了謝,撿起自己的臟衣服,在一群親兵和武將的註視中快速地離開了武將營。

兩個人這次冒雨半夜而來,結果還是很滿意的。

賀雲琛不但派了一千將士來幫忙,兩個人還白得了一身新衣服。

回到火頭營時,火頭軍們正在做早食,見他二人出現,紛紛激動地圍上來,“你們可算回來了!”

“你們昨夜在哪兒過夜的啊?”

“糧倉的事兒有解決的法子了嗎?”

周東挺了挺胸,得意道:“當然是在武將營過夜的,看到哥身上這身新衣服沒,指揮使大人賞的!”

江婷笑道:“大家放心,大人已經派了將士前來幫我們了,昨夜可有生石灰送來?”

“有有有,已經在糧倉裏擺著了。”

江婷點點頭,“好,那我去看看去,東哥,你沒睡好就先回去補個覺吧,昨晚謝謝你陪我走一趟。”

周東打著哈欠,“自家兄弟客氣啥,有事就叫我。”

他踉蹌著往自己的營帳走,不行了,以後打死也不能和肖丞這個崽種睡一起了。

下了一夜大雨後,地面都是泥濘,外面的大河幾乎被灌滿,天兒也迅速冷了下來。

被摧殘過的糧倉屋頂表面看還□□著,只是一走進去,就見到地上到處擺著木桶、盆子、大碗、還有一箱一箱的生石灰。

容器裏接滿了屋頂漏的雨,每個糧倉頂上搭著篷布,幾個糧倉火頭軍坐在椅子上,七仰八叉地呼呼大睡。

看來他們昨晚也忙活了一夜。

大白和阿花趴在架子上,見她進來了,喵地叫了一聲。

江婷輕手輕腳地走進去,蹲下身探了探生石灰,發現石灰塊的外面已經非常濕潤,這點生石灰是遠遠不夠的。

屋裏的地面上也是一片泥濘,還好木倉都守住了,篷布隔絕了從頂上漏下來的雨水,但屋裏濕度很大,若是不及時去濕,很快濕氣就會使糧食發黴發芽。

“唔,廷哥,你來啦。”小七最先醒過來,見江婷正在逐一檢查木倉。

其他火頭軍也轉醒過來。

江婷回過頭來,笑了笑,“吵到你們了?”

小七道:“沒,我們太困了就瞇了會兒,沒有下雨了吧。”

江婷道:“沒了,昨晚你們做得很好。”

另一個火頭軍笑道:“這還多虧了江管事您去請了幫手來,要是只憑我們幾個,根本來不及把這麽多篷布搭上去。”

“想不到那些將士們會願意來幫我們,還以為這次全火頭營都要受罰了呢。”

江婷不禁問:“這種受天災影響的問題,也要連坐嗎?”

火頭軍們點頭:“以前鄭同知還在的時候,是這樣的……”

江婷嘆了口氣,“現在沒事兒了,指揮使大人寬宏大量,只要我們把該做的做好,他不會怪罪我們的。”

上午時候,天慢慢放晴了,暴雨之後河裏漲水,是一個抓魚的好時候。

秦玦準備領著放羊的火頭軍去河裏抓魚,梁叔見人手不夠,又給他分配了十個人,他們拿著魚簍,背簍,簸箕等亂七八糟的工具,氣勢洶洶地出發了。

剩下的火頭軍則是開始清理營中的積水,用一些草木灰填進去再踩嚴實了。

江婷領著糧倉火頭軍們把大大小小的木盆兒木桶清理出來,把已經潮濕的生石灰也搬出來。

蓋在木倉上的篷布也得取下來,因為一直蓋著糧食不透氣也不好,得讓它們通風才行。

江婷感嘆,伺候這些糧食真跟伺候大爺一樣。

沒過一會兒,一大群將士列著整齊的隊伍來了,一眼看去有幾百人,他們齊刷刷走到火頭營門口,把火頭軍們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又犯什麽事兒了。

梁叔連忙迎了上去。

將士們為首的是一位百戶,姓曹,笑呵呵道:“聽聞糧倉昨夜遭了災,指揮使大人特命我們來幫忙。”

一聽是來幫忙的,火頭軍們都松了口氣,轉而興奮起來,這麽多人幫忙,糧草有救了!

梁叔也激動地連連和曹百戶道謝,領著他們往糧倉走。

“江廷!快出來!”

江婷聞言從糧倉裏探出頭,眼前一亮,幫手可算來了。

梁叔道:“這是曹百戶,這是糧倉管事江廷。”

曹百戶一見傳說中的江廷露頭了,立馬上前幾步,拱手道:“江管事!久仰了!”

江婷被他的大嗓門一震,頓了下,拱拱手,笑道,“百戶大人客氣了。”

曹百戶可不敢小瞧了江婷,指揮使親兵可是叮囑了他,一定要聽江婷的安排。

他打量著糧倉,道:“江管事,需要我們做什麽,你盡管開口吧。”

江婷點頭,簡單地說了下目前的情況,最後總結道:“我們首先是要把糧倉濕氣去了,先使得糧食在短時間之內不會受潮嚴重,再進行擡倉,使每個木倉的底下架空。”

曹百戶爽朗道:“好嘞,你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這糧食是大家一起吃的,我們也有責任。”

他招呼將士們上前來,聽從江婷的安排。

這些將士早就被賀雲琛的親兵敲打過了,不敢露出半分不服來,老老實實的待命著。

最初的時候梁叔等人還擔心江婷一個年輕人又沒有管理經驗,能不能妥善安排好這麽多人。

誰知道江婷絲毫不慌,沈著冷靜,迅速將人分成了兩批,一批在屋內燒炭,一批在屋外烤火,雙管齊下。

而在此之前,她還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把糧倉房頂給掀了。

一來,這屋頂根本就抵禦不了大雨,再過兩個月大雪大風一來,說不準一覺起來屋頂就不見了。

二來,烤火需要充分通風讓屋裏的水汽散出去。

三來,掀了屋頂也方便後續擡倉。

只是他們必須得抓緊時間,在下一場大雨來臨之前就將所有的事情完成。

“兄弟們,上吧。”

曹百戶招呼一聲,領著人去擡梯子,拿上修房的工具,開始爬上爬下忙活起來。

其他人則去抱柴火,堆在糧倉外面,把所有冬天用來烤火的炭盆找出來放進倉裏。

人多力量大,不過一個時辰,屋頂基本就被掀完了,只剩一些房梁。

而後開始點火,木柴離墻一定距離遠,確保能夠烤到墻壁又不會因為溫度太高使墻壁開裂。

屋內則是燒炭盆,使屋裏的水汽蒸發,如此一番操作下來,原本被水泡濕的墻壁很快變幹起來,屋裏的氣溫也升了起來。

趁著將士們忙活的時候,江婷則是去了大廚房轉了一圈,監督給傷兵營加餐的火頭軍們做飯。

半上午的時候,秦玦領著四個人回來了,他們背上背著背簍,手裏提著魚簍,光著腳,衣服上全是泥漿,臉上卻是笑容燦爛。

“你們快來看,今兒抓了好多魚!”

眾人圍過來一瞧,都驚呼出聲。

那是滿滿幾背簍的魚,大的小的都有,有的已經斷氣了,有的還在掙紮。

謝寧拿著鍋鏟,驚喜道:“秦玦,你們也太棒了吧!”

秦玦笑道:“河裏好大的水,從上游沖下來好多魚,我們不光在一條河抓,周圍的幾條支流也有人守著,先把這些給送回來,過會兒應該還有這麽多。”

火頭軍們嘴都要笑歪了,趕緊上來把魚倒在木盆裏,拿刀來處理魚內臟。

大的魚有巴掌那麽長,可以用來煮豆腐魚湯,正好今天磨了豆腐的,小的魚可以放一點油煎一下,做成小魚幹。

很快,給傷兵營做的菜陸續燉煮上了,濃烈的香味飄滿了整個火頭營,火頭軍們對這味兒已經略微免疫了,但在不遠處的糧倉裏的將士們卻是頻頻回頭,被這香味勾得心裏撓撓的,五臟六腑都唱起了空城計。

一個將士手裏拿著鋸子,伸長脖子嗅著空氣中的飯菜味,羨慕得要哭了。

“這就是給傷兵營的加餐嗎?這他娘也太香了!”

“我聽他們說傷兵們一頓有十幾個菜可以選,個個都是大魚大肉,是不是真的啊?”

“是的,我同營帳有一個就是從昨天從傷兵營回來的,他哪兒是去養傷的啊,簡直是去享福的,三天加餐一次就算了,還每天都有羊奶和豆漿喝,在裏面也不用操練,成天躺著就行,我覺得他都胖了。”

“說得我也想當傷兵了嗚嗚嗚……”

過了會兒,放羊和抓魚的人又送了好多魚回來,至少有幾十斤重。

梁叔本來是想把這些魚留著給火頭營加餐的,畢竟是火頭營的人抓來的,但現在看來這麽多魚火頭軍一頓也吃不完。

“要不……給那些來幫忙的將士也分點?”

秦玦笑道:“您是管事兒您做主啊,我沒意見。”

梁叔看了一圈周圍的火頭軍,大家都沒意見,畢竟人家是來幫火頭營的忙的,加點餐也是應該的。

梁叔道:“好,那就一頓全部煮了!江婷,你來教他們。”

被抓壯丁的江婷無奈地從人群裏擠出來,笑道:“成,今天就教你們做個豆腐魚湯。”

巴掌大的魚去掉內臟鱗片,下油鍋裏先煎一下,因為火頭營的鍋大,一次可以煎幾十條,沒過多久就把魚煎完了,而後加點姜片蔥段,放水燉到湯汁發白,再放調料和豆腐進去,最後來一把蔥花即可。

小一點魚直接用手一擠就能將內臟擠出來,而後用鹽拌一拌,下鍋裏煎,煎得焦黃酥脆。

其實最好是用油炸,再來點辣椒面孜然粉,但條件有限只能湊合了。

待到中午時分,火頭軍們先將送往傷兵營的飯菜送走,而後將其他大營的大鍋飯送走,最後才招呼來幫忙的將士們吃飯。

“開飯了!”江婷走過去,叫道:“曹百戶,辛苦了,快些去用午食吧,小廚房已經給你備好了。”

經過一上午的烘烤,糧倉的墻壁、地面基本已經幹完了,下一步就是擡倉,得將糧食弄出來,先用籮筐背簍裝著,將木倉拆了,下面墊高,做成架空的,再把糧食倒回去。

這需要一個木倉接一個木倉地進行,是個很費功夫的活兒。

百戶是武將,吃的自然是小廚房的飯菜,但曹百戶看了看周圍累了一上午的將士們,怎好自己去吃獨食,道:“不用,將士們吃什麽,我就吃什麽,不挑嘴。”

他招呼著自己手裏的士兵停下來,先去洗了手,而後集合到火頭營的空地上打飯。

將士們本以為自己今天的夥食仍然是大鍋飯,誰曾想走過去一看,火頭軍們正擡著一桶一桶的豆腐魚湯往案板上放,旁邊的簸箕裏面裝著很多的金黃小魚幹。

大家都呆楞住了,仿佛感覺自己在做夢,不確定地咽咽口水,道:“這……這是給我們吃的嗎?”

火頭軍們拿著大鐵勺,笑著說:“對啊!下大雨後河裏魚多,這都是我們上午從河裏抓來的,你們幫我們幹了一上午活兒,這是給你們加餐的!”

將士們驚喜萬分,盡管不是什麽大魚大肉,只是一堆小雜魚,但也是平日裏的大鍋飯不能比的美味。

每個將士一碗粟米飯,一塊大餅,一碗豆腐魚湯和兩條煎魚。

魚湯很鮮美,一點也不腥,豆腐是自己做的老豆腐,散發著濃濃的豆味,一口魚湯下去,整個腸胃都暖和起來,魚湯泡飯更是讓平日裏吃得厭煩無比的粟米飯都成了美味。

縱然一些將士對於來火頭營幫忙的事兒有怨言,如今也全都沒有了,如果每頓都能吃上這樣的飯菜的話,他們願意天天幫忙!

“想不到來幹半天苦力還能吃上魚,這趟沒白來!”

“這豆腐可真好吃,讓我想起上次全營加餐時候做的豆花飯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再吃上。”

“怎麽說也得等過年時候了,啊,如果過年時候能吃上點羊肉就好了。”

將士們一邊吃飯,一邊開始忍不住期待起了過年,同時又對火頭軍和傷兵們又嫉又妒,憑什麽這群人每天吃這麽好啊。

給將士們打完飯後,火頭軍們才開始吃飯,大家在空地上各自找地方吃著,火頭軍和普通士兵混合在一起,說說笑笑間,不同大營之間的人倒多了幾分情誼。

吃罷飯後曹百戶就領著自己的人走了,下午的時候會有另外一個營來換班。

江婷回營帳午睡了一會兒後,把自己從邊城帶回來的糧食找出來,提著剛出營帳,就見下午來幫忙的將士來了。

除了來幫忙擡倉的,還有一百來人是特地來幫忙播種的。

肖丞上午帶著人去了鎮上,買了些生石灰和農具回來,是以來播種的將士手裏都提著鋤頭鐵鍬等東西。

江婷走過去,站在梁叔旁邊,和領隊的吳百戶和錢百戶接頭。

這兩個百戶和曹百戶一樣,都被指揮使親兵打過招呼,對火頭軍們挺客氣,將上午的事對接好後,吳百戶就領著人去擡倉了,錢百戶則領著人跟著江婷去大營後面的那片空地上種地。

賀家軍營背靠漠金山,這之間有一片很廣袤的平地,若是開墾出來種地的話,收獲的菜至少夠整個大營吃一兩個月。

但江婷最初只想開墾一小塊地,種些蘿蔔白菜蒜苗什麽的冬天燙火鍋吃。

如今人手夠了,又有指揮使發話,那自然可以放開手開幹了,她簡單規劃了下,決定一半種菜,一半種小麥,將荒地全開墾出來。

但她看得出來,這個錢百戶可不像曹百戶那般和氣,他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一路上不和江婷幾個火頭軍搭話,神情帶著幾分傲氣和不屑。

到了地裏後,江婷給將士們分配好了各自負責開墾的地方,而後讓一個火頭軍指導他們用鋤頭。

這火頭軍從軍前是種地的好手,耐心地給大家解釋著怎麽握鋤頭,怎麽發力,怎麽掘土。

一些將士認真聽著,一些則面露不屑,尤其是一個高個少年,下巴都要擡到天上了。

在火頭軍又一次解釋挖地需要挖深一點,最好將草根全挖出來時,少年不耐煩道:

“種個地有那麽覆雜嗎?是不是以為人人都像你們火頭軍這麽笨啊?”

有士兵接口道:“對啊,誰沒種過地啊,還需要你教?”

火頭軍一楞,臉色爆紅,吶吶地握著鋤頭不知所措,下意識看向江婷。

其他幾個火頭軍則是敢怒不敢言。

錢百戶露出一個微微挑釁的笑容,並不阻止自己的部下,只站在一邊看戲。

江婷聞言瞥眉,看著少年道:“你的意思是,種地很簡單是嗎?”

少年看著她,不屑道:“難道不是嗎?”

他示威一般地揚起鋤頭狠狠挖了一鋤頭下去,翻了一坨土出來,“有什麽難的?”

江婷抱著胳膊,笑了笑,“是,種地也不是很難,但你為什麽說我們火頭軍笨呢,你們士兵學的東西就很難嗎?”

少年一楞,下意識道:“自然比種地難。”

他們每天操練的內容有體能、拳法、刀法、槍法、列陣等,哪一樣不是需要千錘百煉才能上戰場。

火頭軍這些只會做飯,還把飯做那麽難吃的孬種怎能比?

謝寧忍不住道:“你得意什麽呢?要不是我們,你連飯都吃不上!”

有將士哈哈大笑:“喲,急了。”

謝寧氣得臉爆紅,“誰急了,分明是你們存心找事!”

少年卻是看著江婷,瞇了瞇眼道:“怎麽,戳中你痛處了?別以為指揮使大人讓我們來幫忙種地,你這個小小的火頭營管事就可以指揮我們了,你——不——配。”

他真的很不能理解,指揮使居然讓他們聽從一個火頭軍安排,這簡直是對他們的侮辱!

尤其是這個火頭軍還如此年輕,看著就和他差不多大,除了一張臉蛋不錯,渾身上下找不出哪裏有出眾的地方,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親兵假傳了指揮使的指令了。

面對這樣的挑釁,江婷也不是泥捏的性子,她默默地擡手,翻了個白眼,對他豎了個中指。

少年雖然看不懂她什麽意思,但他直覺不是什麽好東西。

謝寧氣得要死,卻又無可奈何,看著江婷道:“江廷,我們走,我們去告訴肖大人去。”

江婷搖搖頭,小孩子吵架吵輸了才會去告狀,而大人嘛,要學著自己解決。

她淡然道:“我配不配你說了不算,不如我們比一場,誰輸誰叫爺爺。”

她微瞇眼,“你敢嗎?”

【作者有話說】

賀雲琛:這次敢睡我的營帳,下次就敢睡我的床,再下次就敢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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