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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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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提醒

自那天深夜祁歇一聲不吭地消失在寢殿之後, 接下來,盛婳足足有六日沒再見到他的人影。

這些天來,她反覆思考是不是自己那夜撩撥了他之後又不給滅火,把他惹生氣了, 所以他才不肯來見她, 但照著他前幾日的黏糊勁, 盛婳又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

最可氣的是,祁歇人走了也就算了,還要把她拘在寢殿裏不讓她出來。眼見著一月之期已然過去了大半, 盛婳心中難免著急, 想見他,卻屢次被門口的侍衛溫和又不失強硬地阻攔了回去, 趁夜爬墻都不管用。

他派來看守的女侍衛一個個武功高強、守口如瓶, 為首的叫初五, 盛婳同人套了幾天近乎, 才勉強從她諱莫如深的嘴巴裏翹出一些信息來:

“陛下對外稱病罷朝,怕過了病氣給您。”

這句話盛婳只信了其中兩個字眼“罷朝”。她猜測祁歇大約是遇到了什麽事, 出了一趟宮, 但具體是去做什麽,沒有人知道。如果他還留在宮中, 不可能不回來見她。

怕他出什麽事,盛婳便讓系統查詢他的位置。最後也只得知他去了一趟古楚地的南山寺。

那是一個祈願頗靈的寺廟, 在民間久負盛名, 只是離上京很遠, 來回就要好幾天。

想到祁歇也會信這些東西, 盛婳便感到一陣奇妙。不過,在得知了他沒有出事之後, 她的心也總算稍稍安定了些,甚至還有心思幫他批改這些天堆積下來的奏折。

雖然祁歇對外稱病,但臣子們的奏折還是一如既往地送到了寢宮裏——即使他不在,也要偽裝出他在的假象。

閑著也是閑著,盛婳話本子看膩了,索性幫他批改了一些,好在有一世女帝的經驗,她處理起來得心應手。

也不知是不是祁歇特地吩咐過,那些守在門口的女侍衛對她假手國事的行為全然視而不見,從不在乎她是不是會亂來。

祁歇對她未免也太過放心了些。盛婳每次想到這點,唯有一聲嘆息,但還是任勞任怨地替他做好收尾工作。

第六天的時候,寢殿裏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彼時盛婳批奏折批累了,還在桌前有一搭沒一搭地亂塗亂畫。就是在這時,門口伸出了一個圓潤的小腦袋。

是盛蘅。

女侍衛們不敢攔這位大膽妄為的皇太女,也怕盛婳待得無聊,索性放她進了來。

看到陌生人,盛蘅先是呆了一瞬,爾後反覆打量殿內的環境,確認是皇兄的寢宮無誤後,這才好奇地看著盛婳:

“你是皇兄新納的妃子嗎?”

想起自己還是第一次以真實面容面對她,盛婳笑瞇瞇地胡謅道:

“不是哦,我只是他的貼身女官。”

盛蘅卻皺了皺鼻頭,很顯然不信她的話:

“你莫要誆本宮,貼身女官怎敢坐在他的位置?”

年紀小小,架勢倒是挺足。盛婳心中好笑,面上裝得一本正經:

“既是貼身女官,那我肯定是他最信任的人呀,怎麽不能坐在這裏呢?”

盛蘅大大咧咧道:“那我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我也要坐坐。”

盛婳挑了挑眉,順從地讓開道:“請。”

盛蘅一咕嚕爬了上去,這檀木椅對她這個小人兒實在太大太矮了些,坐上去時桌案及肩,不甚方便。女孩索性蹲在了椅子上面,也不管沾了禦花園泥土的鞋底是否會蹭臟椅子,只專心地打量著桌案上的東西,時不時摸一摸、戳一戳。

看到一旁放置的印璽,盛蘅眼睛一亮,拿過來把玩了一番。

盛婳站在一旁,見她臉上的神色始終興味盎然,心想:

不愧是未來的天命之女,從小便對這類事物感興趣,天生就是當皇帝的命。

她出聲問道:“你喜歡這個?”

盛蘅老實地把印璽放回了原處:“我時常看到皇兄用它。”

盛婳笑了笑:“它早晚是你的。”

盛蘅看著她明艷的笑容,遲疑地問道:

“當皇帝真的有那麽好嗎?”

盛婳語塞一瞬,這個問題不太好答。若是像她那一世對權力有著非一般的執念,當皇帝再累,對她而言也是甘之如飴的。

盛蘅此時還小,哪怕適才表現出對案牘的興趣,對權力這個詞也是沒什麽概念的,和她講這些深奧的東西終究有些不太合適。

盛婳於是換了個思路,拿過桌案上的一本奏折,將裏面的內容以淺顯易懂的方式講給她聽,末了問她:

“當皇帝每天就是要處理這些繁瑣的事,你覺得你以後應付得過來嗎?”

盛蘅果然聽得似懂非懂,不過這不妨礙盛婳的提問點燃了她的鬥志:

“不試試怎麽知道?”

她把奏折接過來,一連指出上面好幾處剛剛聽得雲裏霧裏的地方,虛心請教。

見她這副求知若渴的模樣,盛婳心中暗道孺子可教,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替她解惑。

於是盛蘅驚奇地發現無論她提問出什麽刁鉆的問題,這個小小的女官都能對答如流,而盛婳也對盛蘅舉一反三的能力很是驚訝,更加不遺餘力地傾囊相授。

不知不覺間,一站一坐的姿勢也變成了盛蘅靠在盛婳懷裏,距離感在無形之中慢慢消弭。

兩人太過專註,一時間都沒有發現門口站著一個華服婦人,不知駐足觀望了多久。

郁明珰掩下心中的震驚。

她並非驚奇於盛蘅在短短不到半個時辰內便對那位女官投去了敬佩的目光,而是驚訝於那人的臉。

……與死去的盛婳也太過相像了些。

郁明珰越觀察,越覺得詫異不已。不僅是臉,這人的舉手投足、神情言語也與那位逝去的故人十足的神似。

若非知道盛婳早已死去多時,郁明珰險些就要以為這是本人。

不過想到祁歇對那人的執念瘋狂到能做出把屍身偷偷藏起來這種事,會留著一個相像的替身,郁明珰也不覺得奇怪了。

而且從這名女官對盛蘅的問題應對得游刃有餘的表現來看,這人應是有些真才實學在身的。

驚愕過後,郁明珰對她越看越喜歡。

她當初便屬意盛婳,盼望她能和自己的兒子在一起,後來她不幸殞命,郁明珰還兀自悲痛了好一陣子。

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幾年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對娶妻生子之事半點興趣也無,郁明珰心中是不可謂不憂慮。

如今來了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子,看樣子還挺得祁歇寵愛——否則他不會輕易叫她代筆朝堂之事,郁明珰的心思一下子便活絡起來。

正巧這時盛蘅也學累了。她一擡起頭便發現了停駐門前的人影,頓時揚起燦爛的笑臉:

“娘!”

李青璇在走之前把盛蘅托付給了郁明珰,因而盛蘅習慣了在非正式場合下這樣稱呼她。

郁明珰點點頭,朝著盛蘅憐愛地招招手:“過來。”

盛蘅毫不猶豫地撒丫子小跑過去,腳步聲噠噠噠的。

盛婳楞怔一瞬,反應過來後忙行了一禮。

“免禮。”

郁明珰微笑道,摸了摸盛蘅的頭:“可學得懂?”

盛蘅用力地點點頭,眼睛裏仿佛盛滿了小星星,指了指盛婳不吝誇獎道:

“這個姐姐好厲害,什麽都懂!”

盛婳淡然一笑:“過獎了,殿下穎而好學,一點就通。”

看著她不卑不亢的從容姿態,郁明珰越來越滿意,於是讓盛蘅先出去玩耍片刻。

盛蘅很乖巧地出了門,一時間寢殿裏只剩下兩人。

郁明珰率先開了口:“怎麽稱呼?”

“華容。”盛婳面不改色地杜撰了一個名姓。

“好,華容。”郁明珰從善如流,直接開門見山道:“哀家很看好你,不知你可屬意中宮之位?”

盛婳一驚。

郁明珰這是看上她,想讓她做兒媳婦?

一來就要許她皇後的位置,拋出最大的籌碼,未免也太過看重她了……

歷史再次重演,盛婳心情難免變得覆雜起來。

但她還是行了一禮,委婉地拒絕道:

“微臣認為,中宮之位應交由才幹性情極好之人,微臣自認不甚適配。”

郁明珰也不是個傻子,一下子就聽出了她的推拒之意。未曾想過會遭到拒絕,她著實意外了一瞬:

“你不想當皇後?”

盛婳搖了搖頭。

“貴妃如何?”

盛婳還是搖頭,補充道:“我什麽都不想當。”

“……好吧。”郁明珰也沒有逼迫他人的心思,只是心中難免遺憾。

不過見盛婳輕易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名利地位,郁明珰倒是對此人生出了一分讚賞來,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你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盛婳眉毛一跳。

話匣子一打開,郁明珰有了收不住的趨勢,也不自稱哀家了。久居深宮,很少遇到這麽合眼緣的人,她像是找到了傾訴的對象,娓娓道來:

“那人是我兒子的心上人,我曾經也向她許以中宮之位,只可惜她拒絕了。五年前,她生了一場急病,不幸薨逝。”

說到這裏,郁明珰的語氣裏帶上了一絲悵然:

“那真真是個極好的女子,你身上有她的幾分風采,讓我忍不住想起了她。”

被人一無所覺地當面誇獎,盛婳心下有些赧然,面上卻低下了頭道:

“娘娘節哀。”

郁明珰卻擺了擺手,坦然道:

“我希望你能成為他的枕邊人,也是希望你能將他從過去的陰霾中帶出來。我兒……對那名女子太過執著,直到現在還在瘋狂地尋找起死回生之法,不惜拋下政務,再次遠赴楚地,只因那處有得道高人,他便一直妄圖將她的屍身覆活。”

郁明珰這番話看似是無心的傾訴,卻叫盛婳陡然一驚。

心念電轉間,她詭異地把那晚祁歇離開的緣由串了起來。

——他離開的節點,正是她與系統對話的時候。

是不是bug又出現了,才讓祁歇聽到了她所剩時間無幾的信息,令他走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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