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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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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將軍

被公主客氣地稱呼為“兄”,張穆清心中已是惶恐至極,再聽她要以禮相贈,他更是膽戰心驚,連忙作揖:

“謝公主好意,只是這東西恕在下萬不敢收。方才在下只為殿下說了一句話而已,真正解圍的還是殿下您自己,怎好無功受祿?”

盛婳哈哈一笑,壓根沒有高人一等的架勢,語氣溫和:

“你就收下吧,我知道你想為你妹妹擇一件合適的生辰禮,這件會合她意的。”

盛婳的話語倒是說中了張穆清心中所想:溫姝確實一向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原本他也看中了這一件,但因為猜到其價格高昂,而他又不通拼湊之法便遺憾地略過了它,未曾想兜兜轉轉它竟被遞到了他跟前。

見他還在猶豫,一旁的崔樹旌坐不住了:

“給你就拿,別磨磨唧唧的。”

“……是。”

張穆清微低著頭,恭敬地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那玉櫝盒子,再擡起頭,面前哪裏還有那對金童玉女的身影。

路上,崔樹旌催著要盛婳回答剛剛發生了什麽事,結果聽她面色平靜地敘述完整件事情的始末,倒氣得他一跺腳,轉身就想回到那家店找夥計算賬,被盛婳無奈攔住:

“此人開罪了我,想必也沒臉在那商肆繼續呆下去了。”

崔樹旌只得作罷,仍是氣不過:

“我才離開一會兒,什麽阿貓阿狗就敢上前冒犯你……若剛剛有我護衛左右,定不會叫你受人欺侮。”

盛婳看他信誓旦旦地作出承諾,一雙期期艾艾的星眸卻止不住偷覷她的反應,頓時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跟他做朋友,以後有他罩著。

她有些忍俊不禁地作了個揖,唇角浮上一絲明快的笑意:

“既如此,那下次便靠崔小將軍照拂了。”

崔樹旌眸光觸及那明媚如春陽的含笑眉眼,登時如觸電一般低下頭,通紅的耳尖卻暴露了他的羞赧。他嘟囔道:

“那下次我來找你玩,你可不許再把我趕出公主府了。”

盛婳心中微微一軟:“好。”

得了她的承諾,崔樹旌又開心起來:

“剛才那夥計掃了你的興,這回我帶你去一個真正的好地方,也是小爺我的秘密基地。”

當二人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熱熱鬧鬧的集市,來到崔府門口時,盛婳還以為他要讓她進去做客,卻沒想到他直接繞過了偌大的府邸,帶著她來到後面一條昏暗無人的小巷裏。

她盯著面前被風吹翻的狗碗和堆疊著的破敗貨箱,沈默半晌道:

“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好東西?”

“別急。”

崔樹旌擡手吹了聲口哨。

被人丟棄在這裏不知多久的貨箱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塵土,此時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悶響。

隨即,一個黑乎乎的小腦袋從一角破布底下探了出來,看見來人,瞬間高興地立起了耳朵。

小黑狗堪稱靈活地跳下了貨箱,圍著崔樹旌的腳邊繞來繞去,一陣狂蹭,尾巴幾乎搖成了螺旋槳。

盛婳稀奇地看著這團黑乎乎的小東西:“這是你的小夥伴?”

崔樹旌笑出了一口白牙,緩緩說道:

“是啊。兩個月前,我遇到了一輛發狂的馬車,它娘親為了救我已經不在了,所以現在是我在照顧它。”

那小黑狗也不怕生,蹭了一會兒見主人不理它,濕漉漉的眼睛又轉向盛婳,邁著四只短小的爪子開始圍著她嗅聞,似乎在分辨她的氣味。

盛婳蹲下來,謹慎地戳了戳那顆毛茸茸的黑腦袋,見它不抗拒,便大著膽子摸了摸:

“既然這樣,你怎麽不把它抱回府邸去?”

崔樹旌聞言,卻是嘆了口氣:

“祖父不喜府裏養狗,叫我把它送人,可我實在不舍,只能自己偷偷養它了。”

這小狗感覺到盛婳對它沒有敵意,柔軟的小腦袋已經開始蹭她的手心,崔樹旌見狀笑道:

“這小沒良心的,倒還挺喜歡你。”

盛婳卻像是想到什麽,微一蹙眉,擡頭看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留在上京城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吧,屆時該如何安置它?”

話音剛落,崔樹旌便笑嘻嘻地湊過來:

“你放心,我是絕計不會丟棄它的……所以,我這不就叫你來了麽?”

盛婳挑了挑眉:“你要把它送我?”

“錯,”崔樹旌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手指:

“我要把它寄養在你那裏,等到下次我再來上京,就去公主府找你們。”

“這麽放心把它交給我?”

崔樹旌眨了眨眼睛:“當然了,我不在上京城,它也可以代替我保護你。”

盛婳看著面前還沒她小腿高、被擼得舒服地瞇起眼的小狗,再次用沈默表達了自己的懷疑。

“它……它長得很快的!”

/

盛婳最後還是把小狗抱回了公主府,並和崔樹旌一起給它取了個名字:將軍。

將軍到了新的環境,剛開始還有些不安地追隨著盛婳,一直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後面,結果不到半天時間,這小黑團子就俘獲了府中侍女的心,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開始到處撒歡。

好在公主府占地不小,也夠它胡鬧,只是盛婳想擼狗時經常找不到它的影子。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盛婳交付手稿後的第三天。

宿一找的是整個上京城手藝最好的匠人,並且召集了十幾個學徒,總算按照盛婳的想法打造出了一個滿意的輪椅。

這天,盛婳特地等到午後下人過來通報祁歇用完了餐再過去。

他的別院離得不遠,穿過一段曲折的回廊和杏花滿地的小路就能到。幽靜雅致的別院坐落在一片茂林修竹之中,半遮半掩,別有一番詩情畫意。只是看上去頗為冷清,少了點生氣。

盛婳沒著急進去,先是低聲問守在門口的小廝:

“他這幾天情況如何?”

那小廝不敢直言祁歇省心得很,除了扶他解決生理問題根本沒怎麽使喚過他,只低著頭恭恭敬敬道:

“祁公子近幾日吃睡正常,就是不愛說話。”

整天只能呆在床上還不跟人說話,這性子是得多悶才忍受得了?

盛婳不住扶額。太沈默可不是什麽好事啊,以後要做皇帝的人,得面對一眾能說會道、舌戰群儒的朝臣,一直悶聲不吭該如何是好?

她擡腳進了內室,正好見祁歇扶著床想要下地。

只是傷勢未愈,還未拆線,讓他的嘗試看上去格外艱難,傷腿打著顫,看上去隨時會無力地倒下來。

盛婳都替他捏了把汗,忙上前扶住了他,順勢讓他坐在宿一推過來的輪椅上。

祁歇還想起身,又被她按在上面,盛婳語氣有些不善:

“瞎折騰什麽?”

祁歇默默攥緊了拳,漂亮的美人尖處已經覆上了一層薄汗,但在看清盛婳眼底還未消退的緊張和關心時,本想掙紮的動作瞬間僵硬。

他的神色流露出一絲不自然。

他到底還是人,不是無知無覺的屍體,一連幾天一個人呆在這個冷冷清清的房間裏,不能正常走動,更別提出去外面透透氣,即使盛婳派人送來了很多東西,憋悶感也如潮水一般吞噬了他。

床頭擺放著的新潮玩意兒和對他這個年紀來說過於幼稚的雜書,令他目光每每不自覺地停滯,於是從兩天前就開始莫名期待著某個人的到來。

祁歇動了動唇,想問她這兩天為什麽沒來看他,話到嘴邊又變成了無比幹澀的一句:

“你來做什麽?”

盛婳故意哼了一聲,拍了拍他的椅背:

“當然是來給你送東西。”

祁歇的手指不自覺摩挲了一下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扶手,並不吭聲。

盛婳蹲下身來,輕車熟路地做起了簡單的介紹,該怎麽推動它、又怎麽剎車、有什麽註意事項都講得頗為細致,末了才柔聲道:

“我帶你出去轉轉,怎麽樣?”

祁歇還未回答,突地,床底下有一團黑影小炮彈似的沖了出來,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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