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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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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一段落

無情和葉孤鴻日夜兼程,到達陸小鳳在信上所說的碼頭,與陸小鳳那位朋友的兒子匯合,還沒來得及出發去島上,陸小鳳他們便已經回來了。

無情:……

這到底該算是來的太晚,還是太早?

“來得剛剛好!”晏游對許久不見的無捕露出笑容,在他面前拖出四個昏迷不醒的人,“這是禮物。”

“俘虜。”陸小鳳補充,“是蝙蝠公子的手下。”

無情看了幾人一眼,發現除了休夜身上帶傷,其餘人都平安無事。只有作為人質的晏游兩只手腕上有一圈紅痂。

老船長招呼他的兒子將晏游送給他的魚搬下船,一箱子魚從不遠處經過,帶來一股子魚腥味。

“……麻煩你們告訴我詳細的事情。”無情說,“先和我下船。”

陸小鳳能夠理解他的心情。畢竟他們看起來過得相當舒適,仿佛剛出還有游玩歸來。

休夜的傷在船上時便自己處理過,部分裸露在外的皮膚布滿泛紅的傷痕,與黃褐色的藥水。

看起來相當駭人。

葉孤鴻站在岸邊等無情,見到休夜也在其中,身上傷痕累累,一身藥香,依舊睬都沒睬他一眼,本就覆雜的心情變得更加覆雜。

等回到落腳的客棧,知道沒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後,葉孤鴻甚至顧不上心情覆雜了,吃驚不已:“那我豈不是派不上用場了?”

無情沒理他,伸手 揉太陽穴,就在方才,陸小鳳和司空摘星說了他們去島上、以及在島上所發生的事情。

不知被何人引來此處的水母陰姬、久無音訊的采花賊雄娘子,以及石觀音與他們之間覆雜的關系……

石觀音跑了,假蝙蝠公子跑了,放任他們離開的人甚至是休夜本人。

無情不知該作何評價,只有沈默。

葉孤鴻還是很失望,尤其是一想到陸小鳳說休夜大顯身手一往無前無人可攔,便覺得自己又輸了一次。

陸小鳳無比理解無情的心情,他作為旁觀者的心情便足夠覆雜,更遑論傾聽者呢?

所以陸小鳳解釋道:“休夜大抵是認為石觀音落在水母陰姬手裏會生不如死,才放任她們離開。”

“……”無情幽幽道,“這我知道。”

陸小鳳以己度人,情真意切道:“好歹有蝙蝠公子的四個手下,大捕頭你審一審,總能審出點什麽。……唉,雖說你讓我看住猴精,但休夜,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看住他的。”

司空摘星在一旁怒目而視,非常不認可陸小鳳的說法。

“我知道。”無情心裏已經有了判斷,表情淡淡,“之後我自有安排,多謝你們一路傳信看顧。”

蝙蝠公子是一定要繼續查的,無情一直疑惑於蝙蝠公子為何會想殺休夜,但休夜說他們做過約定,如此看來,休夜說不定見過蝙蝠公子本人。

無情還是找機會去問了休夜,對方正在和晏游賞花,陽光明媚,休夜的白發熠熠生輝。

兩人身前,綠意融融,百花爭春,休夜周身冷酷的氣質仿佛也變得柔和了一些。

晏游看見了無情,對無情招手微笑,說:“大捕頭,來看花嗎?”

無情確信,休夜看到他的瞬間是想轉身離開的,但晏游一開口,他的腳步便停了下來。

無情走了過去。

晏游即使因為休夜的緣故當了人質,對休夜卻毫無芥蒂,笑容像往常一樣爽朗,無情在他面前也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意識到自己笑了之後,無情幹咳一聲,壓住上翹的嘴角,正色道:“休夜,我有事想同你說。”

休夜擡眼看他,發絲陰影中的雙目如同凝冰的湖面,與此刻四周春風和煦的風景截然不同。

晏游安靜下來。

他大概能猜到無情會說什麽。

無情道:“我希望你將你所知道的、和蝙蝠公子有關的消息全部告訴我。”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目光直直望進那汪結冰的湖泊中。

“蝙蝠公子敢綁小晏做人質,毫無底線,他如今沒有達成目的,日後不知還會做出什麽事情。”無情頓了頓,看到白發青年衣物下若隱若現的繃帶,接著說,“……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

“……”休夜說,“我這種人的安危沒什麽好擔心的。”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拒絕,無情心中莫名感到憋悶,還沒有開口,便聽休夜又接著說道:“他在我面前沒有承認過自己的身份,是個瞎子,名為原隨雲。”

當初休夜與原隨雲在姑蘇交手,城內有人知道,只是消息並未傳開,過去一個冬天,此事已經被人遺忘。

但如果無情去姑蘇調查,也許能夠抓住那件事的尾巴,聽到三言兩語。

但沒有能夠證明原隨雲是蝙蝠公子的直接證據,僅憑休夜一己之言,大約是無法實現的。

休夜的直接令無情感到訝異,啞口無言,半晌之後輕輕道:“多謝。”

“不必謝我。”

休夜的眼中還是布滿烏雲,疲倦,且脆弱。

“此事是晏游因我而受連累,……是我不好。”

被點名的說書人安安靜靜,無情和晏游對視,後者眨眨眼,實話實說:“確實是他不好。”

無情莫名覺得晏游是在安慰他,但安慰的對象是不是弄錯了?即便是安慰人,他也該安慰休夜才對。

休夜顯然非常在意這件事,在意得一改往日作風。

無情稍微有點不習慣。

晏游則在想,大捕頭的心情很不美妙,他總得說點什麽。

休夜沒有說話,似是默認。

無情心中的隱隱氣悶一下子消失殆盡,沈默片刻,道:“我會照著這個方向去查,你……好好養傷。”

休夜沈默以對,晏游站在他身邊向無情微笑。

無情放心離去。

晏游望著他的背影,臉上掛著笑:“大捕頭真是一個好人。”

看似冷淡,實則溫柔,溫柔到令人忍不住落淚。

每一個人都很溫柔。

休夜側首看他,從這個視角,晏游能夠看到自己究竟露出了什麽樣的神情。

原隨雲,初聽這個名字時只是略覺熟悉,但等無情想起來他是無爭山莊的少莊主後,他的心情便變得有些沈重。

無爭山莊是百年武林世家,歷史悠久,名聲遠揚,諸葛神侯年輕時與無爭山莊的莊主原東園多有往來,曾向無情提過無爭山莊的莊主,以及那位自幼因病目盲的少莊主。

原隨雲會是蝙蝠公子麽?

還是說,無爭山莊便是蝙蝠公子的後盾?

僅憑休夜一句話不能得出結論,無情一邊立刻派人去調查原隨雲,一邊從蝙蝠公子的四個手下入手,借用當地六扇門的刑房,得知蝙蝠公子靠舉辦拍賣會斂財,掌握著許多人的秘密,所以從未有人敢透露他的存在。

蝙蝠公子不曾在他們這些手下面前展露真容,而在他們面前提到“原隨雲”,都表示不知情。

發現不能有再多的收獲之後,無情讓人暗中將這些人帶回去收押在監,自己則打算再去與冷血匯合。

雖然算不上白跑一趟,但他確實一個人都沒抓住。

無情的心情相當覆雜。

在無情忙於辦案的日子裏,葉孤鴻無事可做,又見休夜和晏游天天孟不離焦,即使想去找晏游問他打算什麽時候回京說書也躊躇不敢上前。

司空摘星問他:“你為什麽不上去?上回見你你可不是這樣子。”

葉孤鴻狐疑地看他:“上回?你是誰?”

司空摘星的臉換了數張,此時這張臉已不是他上次見葉孤鴻的那張臉。

但沒關系,名字可以是同一個名字。

“在下姓晏,名修。”司空摘星露出燦爛的微笑。

久遠的記憶浮上心頭,葉孤鴻面色一變,拔劍。

“是你!”

司空摘星擡腿就跑。

最後當然是沒有捉到人,司空摘星的輕功少有人可及,他將葉孤鴻引到休夜面前,身子一扭,站在休夜身邊。

葉孤鴻原本面色森冷,但和休夜一對上視線,便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潑下,整個人鎮定無比。

休夜一言不發,見一連多了兩個人,扭頭走了。

原地三人望著他的背影,直到身影消失在視野之中。

司空摘星納悶不已:“你和他在一塊的時候都聊些什麽?怎麽他就和你待一起。”

葉孤鴻收劍,聞言道:“你是不是在同他講故事。”

司空摘星眼睛一瞪:“真的假的?”

晏游:“你猜?”

司空摘星:“我不猜。說起來你到底什麽時候回去說書,休息那麽久也夠了吧。”

葉孤鴻目光如炬,等著晏游的回答。

晏游目光憂愁,嘆道:“我遭此劫難,身心受挫,實在是無心說書……不過你求我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見過他活蹦亂跳開玩笑的司空摘星當然不信他的鬼話,哼哼一笑:“我可不覺得你身心受挫了。”

晏游舉起自己的手腕,控訴道:“這不是受傷了嗎!”

兩圈紅痂,並無大礙,只是看上去駭人罷了。

“這不是快好了嗎!比我的傷好的還快!”司空摘星大聲說。

“行吧,等我找回小天才,就回去說書。”晏游放下手,撫平衣袖褶皺,“聽說步明燈被封為安嘉侯,還賜了宅院做候府,我要回去蹭吃蹭喝了。你要去嗎?”

司空摘星之前被唐門弟子暗器所傷,傷及骨肉,治傷時曾剜了一塊腐肉下來,短時間內做不成生意,也無心接單。晏游心想他好歹帶傷撈自己,幹脆請他回去做客。

司空摘星詭異地沈默了一下,“我聽說安嘉侯府就在神侯府隔壁,你讓我去候府做客?”

“啊,沒關系,你要想去神侯府做客我會努力幫你實現願望。”晏游說,“直接送你去六扇門也可以。”

司空摘星發現晏游總是能說出各種瞎話,還該死的說得很認真。

葉孤鴻聽他二人瞎扯淡,總結出中心意思,問道:“這次你還會整合所有的故事出書麽?”

晏游點頭。

葉孤鴻:“那就好。”

然後葉孤鴻看向司空摘星,問:“你知道他自稱是你的弟弟一事麽?”

晏游笑了起來:“知道。”

葉孤鴻沒有說話,但眼睛在問他,問:你不管管他?

晏游還在笑:“白來的弟弟有什麽不好的,他要當我弟弟跟我姓,是他主動讓我占便宜呢。”

葉孤鴻呆了一會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司空摘星木然臉,他下回一定要當一次晏游他長輩。

陸小鳳聽說他們要去汴京,摸著下巴想了想,不打算跟他們一塊去。他其實也有許多好奇的事想要去調查,自己一個人行動比較合適。

於是最終出發去汴京的只有晏游、休夜與司空摘星,無情和陸小鳳兩人都叮囑他們路上小心,晏游神色認真:“我會保護好這位傷患的。”

司空摘星抗議:“你才是最該被保護的吧!”

薛笑人的心情十分不愉快。

風蕭被羅剎教暗算而死的消息幾乎和玉天寶被人劫走的消息先後傳來,顯而易見,風蕭本意是想找羅剎教的麻煩才想帶走玉天寶,無論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結果清晰明了——風蕭敗了。

當初那個任務指名風蕭去西域時薛笑人便察覺到些許不對勁,然而一來風蕭未逢敵手,二來酬金太多,所以薛笑人依舊將那個任務傳達給風蕭。

現在來看,任務是羅剎教的誘餌,恐怕是風蕭行走江湖時不知為何同羅剎教結下了梁子。

薛笑人不高興的原因在於酬金還有四分之一沒給,而他派出去的人還沒有找到風蕭。

如今風蕭之死傳得沸沸揚揚,可薛笑人不信風蕭已死,以風蕭那種性格,即使死也會帶上玉羅剎陪葬,風蕭喪命的消息傳遍江湖,明顯是玉羅剎在背後推波助瀾。

同作為不幹人事的領導,薛笑人隱約能猜到玉羅剎這麽做的原因——怕丟臉。

好不容易將人騙到老巢,費盡心思卻沒能殺死目標,說出去確實令人發笑。倘若玉羅剎站在他面前,薛笑人非要嘲得他無地自容。

薛笑人不愉快,但他現在是個傻子,傻子可以想發瘋就發瘋,薛笑人拔起一株艷麗得晃眼的嬌艷花朵。

大侄子薛斌遠遠地看到叔叔在那裏摧殘花草,頓時大驚失色,跑過去攔道:“叔叔,收手!我這是要送給明珠的花!”

薛笑人肆意發瘋,轉圈甩花,帶起一圈泥土:“寶寶也要花!寶寶比花好看!”

薛斌發出悲鳴:“叔叔——!!”

自從藺小神醫揭露左明珠裝病一事,薛斌與左明珠這對有情人經過漫長的糾結,焦急的思考,一再的猶豫,甚至薛斌還向傻子叔叔詢問建議,終於做出了決定。

他們分別向父母說了自己的嫁娶心願,擲杯山莊與薛家莊本就是世仇,雙方長輩自然不願,但經過一系列的撒潑打滾哭泣賣慘,雙方都有所松動,薛斌能夠在院裏種花送給心上人,左明珠能夠繡荷包送給心上人。

其中薛笑人受苦最多,大侄子因為他是個傻子,什麽破事苦水都往他這裏倒。所以此刻薛笑人心情不愉快,當然要拿他來撒氣。

“叔叔啊啊啊!!”

伴隨著薛斌的大叫,薛笑人又拽了一株花。

下人們看到這慘絕人寰的場景,不敢上前,只是悄悄路過。

悄悄路過的還有一個人。

薛衣人沈默地看著弟弟面塗胭脂腮紅,握著鮮花手舞足蹈,笑容滿面,一旁的兒子雖然一臉哭相,但顯然逗得弟弟很快樂。

他不敢上前,於是只是悄悄地看著。

弟弟他,看起來很開心。

心情覆雜的兄長惆悵地想道。

如果薛笑人知道薛衣人這麽想,大概會更加憤怒:誰開心了!他這是不開心!!!

導致首領不開心的手下,風蕭正在河邊釣魚。

老實說,當初拿走羅剎牌純粹是為了讓玉教主吃虧,但這貨一點虧都不肯吃,想讓風蕭社會意義上的死亡。

玉羅剎不止造謠傳謠,他還造假——他竟然又造了一枚羅剎牌。

晏游拿走的羅剎牌本就是真貨,在真貨存在的基礎上再造一個,那豈不是造假?

羅剎牌究竟是什麽樣全憑羅剎教教主本人說的算,但這不妨礙晏游覺得玉教主很卑鄙。

但沒關系,他可以比玉教主更baby。

身後傳來腳步聲,風蕭回頭,中原一點紅背著柴火,問他:“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風蕭搖搖頭。

中原一點紅並不意外,只是叮囑道:“記得早點回來。”

風蕭背過身,朝他揮揮手算是回應。

中原一點紅微微笑了笑,轉身離開。

撿到受傷的風蕭是在半個月以前,中原一點紅自從和曲無容獲得自由後便一直四處行走,安心之處即為歸處,縱使四海為家,也不會感到孤單。

風蕭受傷很重,倒在地上渾身發燒,他們後來才知道風蕭經歷的事情,那時只是相當驚訝地將人帶上馬車,去鎮上為他療傷。

他們所在的小鎮偏僻,消息並不靈通,那時風蕭已死的消息早已傳開,中原一點紅為了給他拿藥特意去了一趟城裏,在給蠱師拿藥的同時聽了一耳朵他已經死了的傳聞。

總而言之,中原一點紅很困惑。

他和無容撿到風蕭的時間與傳聞裏他喪命的時間間隔了很久,風蕭是如何度過那段時期的?

風蕭輕描淡寫地說翻山越嶺,整點草藥療傷,但整日昏昏沈沈,傷一直好不了,同時還向兩人道謝,說謝謝他們的幫助。

道謝的時候,他看起來一點也不高傲,烏黑明亮的眼睛裏帶著真誠。

雖然他說得簡單,但兩人依舊很難想象風蕭具體經歷了什麽。

在那之後,風蕭便在他們住的小鎮上住下。鎮子不大,他們住在最邊緣,釣魚砍柴都相當方便,中原一點紅和曲無容原本只打算小住,但風蕭的傷讓他們開始考慮多住一段時間。

風蕭在天黑之前提著一桶魚回去,裏面兩條大魚,在擁擠的木桶中拍水花,嘩啦啦地響。

三人話都不多,也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風蕭更多時候都像是懶得說話。

但今晚風蕭主動開口,問道:“我的傷已經好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離開?”

兩人呆了呆,曲無容道:“你的傷應該還沒痊愈吧?”

風蕭道:“能跑能跳就是好了。”

中原一點紅想了想,道:“你擔心我們和他派來的人撞上?”

“他”指的自然是殺手組織的首領。

風蕭道:“不是,他答應過我不對你們出手,我不擔心。”

曲無容:“那是為何?”

“我從羅剎教裏拿了一樣東西。”風蕭面無表情,語氣高傲,“是羅剎牌。”

中原一點紅&曲無容:…………

難怪羅剎教非要說蠱師死了,下一任教主的標識都被人拿走,當然要讓蠱師死。

接下來的幾章主要是風蕭搞事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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