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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要失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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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要失約了

梁逢回到家後,屋裏的燈還沒熄。

梁逢擡起手看了眼手表,上面顯示著已經八點半了。

因為冬季的到來,寧安一中將晚自習的時間往前調了些。

好讓同學們早些回家。

然而平時這個時候,家裏是早已熄了燈的。

繼父平時睡得不早,但是母親常年來胃不太好,又加上這一年來經常會頭暈的毛病,所以在這寒冷的冬日,通常是會睡得比往常要早些。

以往每次梁逢回到家裏時,除了桌子上母親留給自己的夜宵,家裏的燈也只有一盞不太明亮的落地燈。

而今天卻很奇怪,他從剛到小區樓下時,繼父就給自己打了許多電話,只不過那個時候自己手機開的靜音,沒聽見。

還是在上電梯的時候,他無意間打開手機,發現有很多來電顯示。

都是繼父打來的。

他想著自己已經要到家門口了,也就沒有再回撥回去。

剛打開門的瞬間,他就發現家裏大廳的燈亮的恍如白晝。

他心裏頓感不妙,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聽見了梁承的聲音響起:“回來了?”

“嗯。”梁逢輕聲應答。

黎淑蘭披了件厚厚的外套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隨後溫柔的目光落在了梁逢的身上:“外面很冷吧,今年的第一場雪落的可真突然,你剛回來身上沾了不少寒氣,我去給你弄碗姜湯,等會兒喝了再上樓。”

“媽,不用的——”

梁逢的話還未說完,梁承就扶著妻子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隨後又開口對妻子說:“你才休息沒一會兒,還是我來吧。”

“阿逢,你去陪你媽說說話吧,我去給你煮姜湯。”

梁逢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彎著腰將鞋換下。

梁逢過去時,黎淑蘭正拿著梁遇的照片來來回回的摩挲著,梁逢沈默著,沒有幹預她,也沒打算開口。

他知道的,這一直是母親心裏的一道疤。

“等今年冬天過了,明年春天到來時,阿遇就滿一歲了。”

黎淑蘭摸著照片的手逐漸有些抖,聲音裏也帶了絲哽咽:“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想當初阿遇被查出病到他去世,也才不過三四年的光景,而這三四年,卻是如此的難熬,也不知道他在天上過得怎麽樣……”

“媽……”

梁逢知道的,母親還是過不去這件事。

一直以來,梁遇的去世就是家裏的一道殘缺,大家都不敢提起他,可大家卻無比的懷念著他。

黎淑蘭擦了把眼角的淚,將手裏的照片放下,而後認認真真的看著面前已經成年了的男孩,她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他這些年來的變化,眼前的人影驀然與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少年重合,她忽然覺得,他眉目間的堅硬與剛強,與他的父親很像。

是他的親生父親,而不是如今的梁承。

梁逢的親生父親也姓梁,是一名警察。

他叫梁守國。

黎淑蘭與梁守國的相識很簡單,是那個年代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沒有驚天動地的愛情可言,也沒有花前月下的浪漫,他們的相遇以及後面的結婚都分外的簡單,僅僅只是因為作為警察的梁守國到了年齡被家裏催婚,然而給他介紹對象的那個人是黎淑蘭的舅媽,在一番機緣巧合之下,兩人開始了相親。

相親到一半時,梁守國還未對這個相親對象表達意思之時,便因為工作的緣故提前離開了。

後來的再次遇見,也是非常巧合的一次。

也是那一次,黎淑蘭才覺得其實嫁一個警察挺好的,最起碼他能保護自己,而且他的心裏只有自己,不會裝下其他人。

第二次遇見是在一個商場裏,黎淑蘭和朋友逛著街,忽然聽到後面響起了抓小偷的聲音,她回頭之時,小偷已經擦著她的身子跑過去了,不過最讓人感到氣憤的是,那個小偷在經過她的身旁,還搶走了她的包。

也是在這時,那個對自己沒有做任何評價的“相親對象”忽然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如天神般降臨,一下子將那個小偷撲倒,然後替她將包搶了回來。

也是那次她才知道,原來他嘴裏說的非常忙的職務是警察啊!

少女的心動總是沒由來的。

那個時期的黎淑蘭看著少年一臉赤誠的為她搶包的時候,心裏忽然覺得其實這個相親對象也挺不錯的。

長相也好,個子又很高,最主要是一臉的正義感。

黎淑蘭看他哪哪都滿意。

在後來的接觸中,黎淑蘭還發現他這人十分的老實,也從來都不會說一些肉麻的情話給自己聽,但是,他把每一句情話都落在了行動裏。

兩人的戀愛談得很順利。

在戀愛的第二年順利結婚。

第三年成功誕下一子,取名為“梁敬亭。”

意為正直坦蕩,秀麗之意。

那是梁守國親自為他兒子取的名字。

他希望他兒子能像他一樣正直剛強,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做一個能夠報效國家的人。

夫妻倆對這兒子的寄托也是十分的厚重。

當然,假如沒有那件事發生的話。

在兒子十歲的時候,梁守國在工作中不幸離世。

這件事情對黎淑蘭的打擊很大,從那之後,她開始不敢叫兒子的名字,不敢叫那個對丈夫來說意義很深刻的名字。

丈夫的離去,對那個時候的她而言是天崩地陷。

是世界都要崩塌了。

她無法接受這一切,她也無法心平氣和的喊兒子的名字。

她也對此事產生了心理陰影,從之前對兒子深厚的寄托到現在只希望兒子能夠好好的活著,她不敢讓兒子從事這一類的工作,因為她怕。

有了前車之鑒,她做什麽都要三思,她甚至不希望兒子以後成為一個特別厲害的人,只需要在她身邊,她能看得見就很好了。

可是這麽多年來,黎淑蘭漸漸發現,自己好像一直都忽略了兒子的成長。

從他來到這個家改名字成為梁逢的那刻起,從他立志要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要當警察,想當消防員的那些時候起,她就已經不太了解自己兒子了。

他們之間隔著一堵厚厚的墻。

誰也沒有勇氣將這堵墻率先打破。

黎淑蘭才驚覺,他與他父親像的,不僅僅是眉目間的神似,還有他想立志衛國的決心。

黎淑蘭忽而覺得,自己好像一直都不太懂這個大兒子。

自從他父親去世以後,自己帶著他來了這個家,後來又生了新的弟弟梁遇,他在這個家裏就很少受到自己的關註與愛護。

很多時候,黎淑蘭也覺得自己有錯,自己不應該忽略了大兒子,明明自己最初嫁到這個家的初衷是想要給兒子創造一個好的環境,是想兒子過上好日子的。

可是越到後面,她就覺得自己對兒子的關心比起小兒子少了很多。

她知道自己作為一個母親不是很稱職,所以自從小兒子去世之後,她也在盡力彌補著這些。

可是到現在為止,好像並沒有多大用。

他雖然很聽自己的話也顧及自己的心思,但是黎淑蘭一直都看得出來,他其實離得自己很遠,是心裏的距離,兩人離得很遠。

她才明白這麽多年的愛,遲到了就是遲到了,最後再怎麽彌補時,終歸還是沒用。

她只能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拼命的扮演著一個合格的母親。

已經失去一個孩子的她不能再接受另外一個孩子的離開。

她摸著兒子眉梢上的雪漬,眸裏溫柔盡顯:“阿逢,就聽你繼父的,我們高考完就出國好不好?”

“我們不當大英雄了,也不要保護其他人了,我們一家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梁逢看著眼裏這個比之前還溫柔的母親,看著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很陌生。

他明明是很熟識她的樣子的,自己身上與她有著親情血脈,可是很奇怪,自己看著她對自己溫柔的時候,他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覺得,這樣的母親很陌生。

因為至少在自己前幾年的歲月裏,她從來都不會這麽溫柔的對待自己,也從來都不會這麽心平氣和的和自己說這麽多話。

雖然他從來都不曾怪過她。

他知道母親來到這個家之後,重心就放在這個家庭裏面,後來生了弟弟,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弟弟上面,對待自己可能很少能夠照顧到,但是,梁逢從未怪過她。

他知道一個做母親的難處。

他也明白,這些難處不是他能體會得到的。

所以他從來都不曾要求母親像對待弟弟那樣對待他。

只是後來弟弟去世,母親突然像對待弟弟那樣對待他,那些年裏他日日夜夜羨慕了無數個的場景在今天自己的身上發生的時候,他倏然覺得,這樣的母親,很陌生。

她或許是愛自己的,但是這樣的“愛”好像很沈重。

他們一直都在逼自己做自己不喜歡的選擇。

從前是,現在也是。

梁逢看著黎淑蘭,眼裏多了些不可明說的認真:“媽,我是真的很想留在國內,我也是真的很想當警察,我真的很想完成爸爸的遺願,我真的……”

說到這裏時,梁逢已經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看見黎淑蘭眼眶裏的淚已經快要決堤。

他實在不忍看母親這樣。

然而他那句沒說完的話,卻是他日日夜夜都想做到的。

我是真的很想留在國內,我也是真的很想當警察,我真的很想完成爸爸的遺願,我真的……很想做我自己。

但是沒有可能的。

從弟弟去世,自己改名字成為梁逢,生日被推遲一個月以後過……從那些時候開始,他就不能自由的過完這一生了。

黎淑蘭抱著他哭的死去活來:“阿逢,你就聽母親的吧,母親沒有你不行,你可是我唯一的兒子,你得聽我的話啊……”

梁逢絕望的閉上了眼,片刻後,他又沙啞著嗓子告訴黎淑蘭:“好,我聽您的,我不做警察了,我也不當消防員了,我不去找叔叔了,我也——”

“我也不報市外的大學了,我就留在您身邊,我哪也不去。”

他的聲音裏摻雜了些無奈和痛苦,他知道他說完這些話,就意味著他放棄了自己少時登高望遠也要實現的夢想。

不過出國這件事情,他是真的不能接受。

哪怕讓他跟叔叔梁守業斷開聯系他也願意。

梁守業是父親梁守國的弟弟,他的職責和他的哥哥一樣,也是為人民服務。

叔叔是一名消防員,經常奔赴在救火一線。

對梁逢而言,叔叔和父親一直都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雖然平凡但偉大。

“如果我答應了您,我不會實現這些願望,我也不會成為我想成為的人,我只會做您想讓我成為的人,那麽您是否也會尊重我的意願,留在國內?”

梁逢認真的看向她。

他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一個他滿意的答案。

黎淑蘭其實也不太願意離開這裏,這裏畢竟是她生活了半輩子的家,於她而言,還是多了一些感情在裏面的。

但是梁承一直都告訴自己,一家人去了國外以後,說不定兒子就不會有當警察當消防員的心思了,去了國外兒子能夠專心的學習,自己也能夠安心的治病,到時候國內的產業移到國外去,一家人不愁吃穿圓圓滿滿的待在一起,這豈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這些話叩開了她心裏一直都戒備的那扇大門。

所以她後來還是同意了去國外這件事情。

只不過她唯一沒想到的是,自己考慮了千萬種,卻唯獨忘記了兒子心裏真正的想法。

他或許並不是這麽想的。

黎淑蘭看著已經高出自己半個頭的兒子,聽著他剛剛對自己說出了那番話,心裏也多了些慰藉,“好,咱們不去國外了,咱們就留在國內。”

等到梁承做好姜湯端過來時,母子倆已經談妥了。

黎淑蘭坐在一旁看著兒子慢慢的喝著湯,也沒有再打擾他。

玻璃窗外的世界銀裝素裹,外面的雪還在不停的下著,屋子裏三人靜默無言。

最後還是梁承扶著妻子回了房間,等安撫好妻子睡覺之後,他又細心的替妻子捏好被角。

確認妻子是真的睡著之後,他才打開房門去了客廳。

梁逢此時早已喝完了姜湯,將碗具洗幹凈後準備回到房間洗漱睡覺了。

然而此時,梁承叫住了他。

“等等,你過來,我有點事問你。”

梁逢準備上樓的腳又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梁承,雖說梁承神色無異,但是很奇怪的,梁逢剛剛進門時心裏的那股不安的預感又升起來了。

雖然他知道梁承並不會對他怎麽樣,對他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兒子平時也算得上是可以,只不過在某些事情上,他會比自己母親還要執著上幾分。

“好。”梁逢並沒有表現出自己的神色,而是緩步走向客廳。

梁承先是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又給梁逢拿了瓶酸奶,遞給他:“記得當初阿遇還在的時候,他最喜歡的就是你了,當時天天跟在你的屁股後面叫你哥哥,有什麽好吃的總是會先拿給你。”

梁承笑了下,低頭抿了口水,似是在回憶那段時間,“我記得當時我給他買了很多零食,他什麽也沒吃,反而是等到你回來,從袋子裏面拿出一瓶酸奶,舉得很高遞到你的面前,他說這個是哥哥最喜歡的,他得留給哥哥。”

梁逢摩挲著手裏的酸奶,沈默著沒說話。

是啊,那個時候的阿遇最喜歡的就是自己了。

哪怕自己那麽努力的推開他,不讓他叫自己哥哥,他還是會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屁顛屁顛的喊著一聲又一聲的哥哥。

可現在,他再也聽不到了。

“爸……我當時沒有不喜歡阿遇,我很喜歡他的,我真的很喜歡他……”

梁逢垂眸看著手裏的酸奶,猝不及防的說出這句話。

梁承沒有回應他,只是過了片刻後,他才說:“嗯,我知道。”

“自從你弟弟去世後,我和你母親就將重心放在了你的身上,我們不希望你有多大成就,也不希望你成為一個多麽偉大的人,我雖然和你並無血緣關系,只是你名義上的父親,但是我和你母親想的一樣,我們都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梁逢擡起頭看向梁承,他心裏那股不安又漸漸升了起來,他總覺得繼父這些話是在為他下面他要說的話做鋪墊。

果不其然,梁承下一句話又響了起來:“出國這件事情是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想好了的,在這之前,我還去詢問了你的叔叔,他對你出國也是持支持態度。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為你付出了什麽,但是我得告訴你,做人不能這麽自私。”

“這麽多年來,你母親的病情並非你想象的那麽簡單,自從你弟去世以後,她始終接受不了這份噩耗,每一天晚上她都難以入睡,你或許不知道,她現在的睡眠不及她以前的三分之一,她經常會在噩夢裏醒來,突然間坐起,然後呢喃著你弟的名字。”

梁承聲音裏帶著了些心酸:“你母親她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很害怕,我怕失去她。我等了她那麽多年,我終於和她在一起了,但是我也怕她會早一步離我而去。你或許還小不明白這是什麽感覺,或許有一天你成為一個丈夫,有了一個喜歡的女孩,你就會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會不自覺的想要為她付出所有。”

“你愛她會勝過愛自己。”

梁逢靜默了會,他覺得他好像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繼父。

自從母親和自己來到這個家之後,繼父很少流淚,也很少向自己訴說這些。

他從未心平氣和的和自己講過這麽多話,他幾乎不會給自己講大道理,也不會跟自己講他和母親的事情。

但是,梁逢知道的,他愛母親,母親是他的初戀,自從母親結婚之後,他就一直等著母親,沒有再娶。

後來父親離世,他一直對自己家多有照顧,也是那個時候母親才覺得,這個家是真正的需要男人。

當時自己還怕他對母親不好,可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母親在他心裏永遠是第一位。

“那您的意思是?”

梁逢不太明白為什麽繼父突然告訴自己這些,他得弄清楚。

梁承放下杯子,看著他:“我知道你不願意出國,我也知道你喜歡這裏,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們不出國也可以有解決這一切的辦法,你願意嗎?”

梁逢愛母親不比梁承少,之前他不知道母親生病了,但是他現在知道了,所以一切都會以母親為先。

“只要不出國,只要母親的病能好起來,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那麽我想我是願意的。”

梁承聽到此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隨後拿出一張紙,將紙放在桌子上示意他看,他的聲音有些蒼白:“這是前天我帶你母親去北京的大醫院做的檢查單子,上面顯示是腦瘤。”

“醫學上稱其為腦幹腫瘤。”

聽到這四個字,梁逢頓時覺得眼前的世界都變得不太真實了,他的面前開始出現重影,繼父的話在他耳裏也聽不大清楚,他顫顫巍巍的拿起那份檢查單,他的手一直在抖,是那種不受控制的發抖。

他穩住心緒,深吸口氣,然後望著單子上的字,字不是很小,那些黑體的字端端正正的鋪在上面,可他怎麽也看不清楚,眼裏的淚早已困不住,他拼命的眨著眼睛辨認,上面顯示的確實是母親的名字。

怎麽會呢……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呢?

母親怎麽會生病了?

這簡直太突然了。

梁逢顫抖著開口:“爸,您老實告訴我,如果我們配合的話,母親好起來的幾率有多少?”

梁承像是知道他會這麽問自己似的,他深深看了眼臥室的方向,聲音暗啞道:“如果配合治療的話,80%的可能性。”

“你母親現在的情況還好,我們發現的也早,早治療還是會有好起來的可能。”

“但是你知道的,我們這裏只是個小城市,沒有北上廣那種先進的醫療,我哪怕有再多的錢在這裏恐怕也得不到多大的用處,所以……我們得離開這裏。”

梁承一口氣將要說的話說完。

梁逢潸然淚下,“說吧,是去哪個國家,我願意的。”

梁承聽及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可那笑像看起來分明很為難,“不用了,我們不用出國,出國的事情不太順利,由於我們這邊公司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移到國外去還有些困難,而且你母親的病,在我們國家也能治好。”

梁承看著他,說出來自己終於要說的話,“只不過我們不能待在這裏了,我們得去北京,我們得去北京治病,去那裏你母親的病好起來的可能性才會最大。而且我們還得盡早動身,越早越好。”

“阿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們……得離開這裏了。”

梁逢擦了把眼角的淚,艱難的開口:“去多久,什麽時候去,母親呢,她知道嗎?”

“等我公司的事情處理完,你這學期結束,我們就要動身去北京,你下學期可能就不會在這裏上學了,至於你的朋友們還得你自己去解釋一下,學校那邊我會開口說明情況,醫院那邊我也會盡快安排,你母親我也會等安排完了之後再告訴她。這些你都不用擔心。”

梁逢站起身,留下一個孤寂的背影,“好,我明白了,我會去的,你放心吧,母親這個時候需要我,我也不會離開她的。”

這一夜,註定無眠。

那天晚上,梁逢臨到要睡覺前,腦海裏想的都是之前想要一起和小同桌考上大學的話。

他那天送給小同桌花的時候,回去的路上,他就對小同桌說想要一起參加高考,一起上大學。

無論是哪所大學,他們都會一起。

然而現在,他好像失約了。

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依舊在下,漫天飛舞的雪花像是自由的蝴蝶,飛向世間每一個角落。

它們飛舞著翅膀,舞動著雙翼,然而在下一刻卻又落地為冰。

梁逢縮在被子裏,房間的窗戶並沒有關緊,有雪花飄了進來,隨著蕭瑟的寒風,雪花輕盈的飄在了他的臉上。

他能感覺到臉上冰涼涼的,隨後眼角滑下一滴水,那滴水落到他的嘴角處,他嘗了嘗,最後苦澀的笑笑,“真奇怪,這雪怎麽會是鹹的啊……”

是他的淚嗎?還是窗外落下的雪?

好像他也分不清了。

只是他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太苦了。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早有註定,從我遇見你的那天開始,那是重逢。可之後我才明白,原來我們都各自走向了不同的結局,以後我們倆之間或許是兩個不同的方向了。

對不起,小同桌,我好像不能和你一起參加高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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