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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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媽媽，我想你了。”
危鋮總是散漫的眉眼變得認真，湊近她親吻，手掌游移不停，吞噬掉長夷留在秋晚螢身上的息。
外面，長夷豁然回頭，眉眼冷下，他咬牙，幾乎想立即沖進去把危鋮那個王八蛋給撕了，卻又要忍住。
那個混賬！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挑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抽不出手的時間去見媽媽。
危鋮的動作總是散漫的，溫柔的，他親親的吻著秋晚螢，不知不覺就達成了目的。
掐住秋晚螢的腰肢，將她抵在墻上，危鋮的吻漸漸落在她的脖頸，輾轉纏綿，心中火燒一樣的嫉妒才總算散去不少。
長夷那個混賬，這兩天不知道是怎麽纏著的媽媽，弄得她身上到處都是他的氣息。
“亂來！”秋晚螢皺眉低斥。
外面還有那麽多人在。
“媽媽放心，我不會讓人發現的。相信我。”
危鋮笑著跟她纏磨，知道秋晚螢懶得費心在這方面的事情上計較，最吃這一套。
光芒從身側的窗戶落進來，柔軟的綢緞窗簾在她身邊晃動，秋晚螢半閉著眼，要他快點。
感受著裏面兩股氣息的交纏，屋裏長夷心裏又氣又堵，卻還要小心擋住所有散落過來的攻擊。
他有意放過兩個，那兩道攻擊就落在了墻上，發出一身悶響。
背後的墻壁晃動，響聲仿佛在耳邊，秋晚螢身體下意識繃緊。
腰間繃緊，危鋮暗罵一聲長夷，邊吻住她邊說，“長夷越來越沒用了，這點攻擊都擋不住。”
秋晚螢撇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長夷分明是故意的。
這一點兩人都心知肚明。
這裏終究是京都，能人異士無數，很快，異事局就來救場，長夷趁機回了屋，就見危鋮正纏著秋晚螢不放，他惱怒的一甩尾攻擊了過去。
危鋮準備抱著秋晚螢躲閃，卻被她直接推開。
屋裏兩道人影你來我往，秋晚螢自顧自收起了蛇尾，整理還衣服跟頭發，順便還去了包間自帶的洗漱間洗了洗。
等到出來後，兩人已經平靜下來。說平靜也不對，更多的是無聲的對峙。
外面已經安靜下來，人類和那幾個妖獸於高空中相對而立，顯然是在商議著什麽。秋晚螢看了眼後，清晰的將對方的聲音收進耳中，坐下後看著危鋮問，“你上面時候來的京都？”
通過今天宴會上那些修煉者的話語，明顯能聽出，危鋮雖然也是天驕之一，但因為出身邪道，還是什麽邪煞門門主，並不受歡迎。
他來這裏，怕是跟外面那些妖獸一個待遇。
“昨天。”危鋮淡淡的掃了長夷一眼，化作人身過去在秋晚螢身邊坐下。
長夷暗惱，可媽媽要跟危鋮說話，他也不好阻攔，只好過去在秋晚螢另一邊坐下。
“不管你們要幹什麽，不要影響到我。”
秋晚螢無意打聽這些蛇人的想法，只有這麽一個要求。
“知道了。”
危鋮微笑著答應下來。
外面有人恭恭敬敬的捧著那枚蛋出去，金雕長唳一聲，顯然依然憤怒，只是在看過玉辰子等人後，到底忍住了。
雖然這幾個人類不是它的對手，但是在對方身上，它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感。
對方有足以讓它致命的手段，這才是它願意收斂憤怒，和他們商談的原因。
“看來那壓箱底的手段也不是隨意就能用的。”
秋晚螢若有所思。
總算送走了那幾個妖獸，玉辰子下意識去看秋晚螢的房間，目光頓時一凝，下一刻，就已經站在了那扇窗前，擡手扣響眼前的門。
“開門。”他問。
那是一種敏銳的直覺，這個房間不太對勁。
王書之幾個跟著過來湊熱鬧，見此笑著看了眼玉辰子。
要是不熟悉的人在這兒，聽見玉辰子簡短到甚至有些冷硬的話說不定會以為他不高興，但幾人很清楚，小玉辰現在可以說很溫柔了。
他以前都是直接保利破門的。
不過對於心上人，的確要溫柔些才行。
“蠢貨，他發現你了。”
長夷有些不滿的說。
“我要走了。”危鋮沒理會他，而是依依不舍的看著秋晚螢。
秋晚螢掃了他一眼，站起身，準備過去開門。
“媽媽好冷淡啊。”危鋮輕嘆，忽如其來的在秋晚螢唇邊落下一個吻，才笑著說，“媽媽，再見。”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如泡影般消失在屋內。
窗戶被打開，屋內的結界隨之開啟，屋內的情景頓時全都展現在外面人的眼中。
“有事嗎？”秋晚螢看向眼前的玉辰子道長問。
“對啊，有事嗎？”長夷從背後抱住秋晚螢，下巴墊在她的肩上，笑吟吟的問。
他的笑容滿漫不經心，可玉辰子卻奇異的感覺到了一股挑釁。
“沒事。”微微握緊手中劍，確定屋內毫無異樣，他撂下兩個字，飛快的掃了眼秋晚螢，轉身離開。
見性垂眸，叫了有些出神的王書之和孔文一聲。
“走了。”
兩人回神，眼中劃過微訝，細細品味著心中的不舍，以及剛剛不覺的出神和喜愛。
“好厲害的能力，就是九尾狐的蠱惑之術，也不過如此吧。”
孔文嘆道。
“不是蠱惑，是另外一種力量。”王書之糾正。
“嗯？”孔文微訝，前面的玉辰子不覺凝神過來。
“更像是一種規則層面的力量。所有見到她的人，都會對她產生好感。”等到轉身，見性才擡了眼，若有所思道。
“厲害了，不過見性你剛剛竟然不擡眼，是對自己的道心沒信心嗎？”孔文感嘆一句，而後笑著說。
“你我倒是由信心，可——”
見性笑而不語，王書之卻忍不住嘆了一句。
今日初相識，可對方的身影已經牢牢鐫刻在了他們的心底。
他們這顆道心打磨了無數年，今朝毀了一半。
“說到底，還是修行不夠。”
孔文如是說。
他們是當下最頂尖的天驕，自有自己的驕傲，尚且做不到將所有責任都怪罪在一個女人身上，還是什麽都沒做的女人。
說到底，是他們修為不夠罷了。
“剛才怎麽了？”見性將話題拉回去。
他們都能看出來，玉辰子當時的樣子顯然是發現了什麽。
“直覺告訴我，有些不對勁。”玉辰子劍眉微皺。
“你們呢？”他看向幾人。
見性思襯著，搖了搖頭，他沒發現異常，至於孔文和王書之，更是什麽都沒發現。
“依我看，分明是小玉辰惦記人家，想多了。”孔文戲謔一句。
再回想，玉辰子也不確定自己當時的怎麽想的，就沒說話。
眼見著他這幅默認的態度，幾人對視一眼，都不由的笑了笑。
這場忽如其來的襲擊，為這場拍賣畫下了一個糟糕的句號。
宋瑤一直在外面幫忙，等終於有空抽身，忙穿過這一團亂局，敲響了秋晚螢所在的包間門。
門應聲打開，秋晚螢背對著屋內的光影走了出來，落在她臉側和肩頸處的光芒堪稱奪目，一時間竟分辨不出來，是燈光在亮，還是她雪一樣的肌膚。
之後一切似乎驟然變得平靜下來，長夷每天早接晚送，殷勤備至，直到整個京都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很快，秋晚螢的工作定了下來。
首都研究所，等到到達的時候，她的研究室也早已經準備好了。
所有設施跟以前比都沒有區別。
秋晚螢飛快的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她現在的目標是，分析當前所有已發現的奇花異草，填充數據庫。
這是一項在大多數人眼中，相當枯燥無趣的事情，但在秋晚螢眼中，幾乎無時無刻都充滿了驚喜和意趣。
她將自己的大多數時間都投入了研究室，連理會長夷的時間都沒有。
在享受到了短暫的快樂後，長夷再次被打入冷宮，不由失落，然後迅速振奮起來。
同在京都，他多的是機會，總比另外幾個強。
外界天翻地覆，研究所中卻看不到多少變化。
一成不變的忙碌，唯有新的研究素材送進來，能帶來些許熱鬧。
妖獸攻城，神農架深處長出參天巨樹，以妖獸為食，某處鼠患成災，真龍巡江，鳳凰出世。
那種可以引得天地變換的強大妖物，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存在，就這樣直直的撞入眾人的眼中。
“要是能得到一滴龍血就好了。”
有人感嘆。
對於在長久的時光裏自認為龍的傳人的華國人來說，龍總有著一種特殊的意義。
對於這些研究員來說也是。
畢竟他們也是人。
又是一天的忙碌，秋晚螢回到研究所分配的住房，應她的要求，兩室一廳一衛，其中一個臥室改成書房，是剛剛好滿足她需求的程度。
她不喜歡有人進入自己的房子。
推開門，屋內淡淡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秋晚螢眼神微動。
為房間內所縈繞的，外人所看不見的息。
擡步進去，隨手關上房門，彎腰換上拖鞋，秋晚螢就看見了角落裏那片在昏暗中泛著深沈綠意的墨色鱗片。
蛇尾悄然纏上她的腳踝，無聲的嘶鳴聲響起，結實的環抱走背後而來。
“媽媽。”
“我好想您。”宣臨說。
秋晚螢無動於衷的換好鞋，才直起身側身看了眼身後的人。
半個多月的時間不見，他依舊是從前的模樣，只是身上的氣勢越發淩厲。可見這段時間，他沒有閑著。
“最近幹什麽去了？”
秋晚螢問，擡步往客廳走去。
宣臨乖乖的松開，小心拉著她的手，一如既往的溫順。
“我去做了一些事情。”他說。
秋晚螢本就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探究到底的想法，直到聽到宣臨接下來的話，她不由一頓，擡頭看向對方——
“破壞對祂的封印。”
宣臨說。
屋裏的燈光開著，可以清晰的看到宣臨的目光，黝黯的，深沈的，種種情緒在其中劇烈的翻滾掙紮。
總歸，是不情願的。
他垂著眉眼，面對她時總是這樣的溫順乖巧，偏偏眼下又是滿眼的痛苦。
秋晚螢駐足，擡手撫上他的臉頰。
“乖。”她說，微微笑了笑。
宣臨幾乎立刻就被安撫好了。
他輕輕蹭了蹭秋晚螢的手，滿是喜歡的看著她，眼中再次浮現出了滿滿的笑意。
對秋晚螢而言，她們合為一體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不然等到那些仙人覆蘇，她毫不懷疑對方絕對不會放過她。
只因為她和祂的關系。
而現在的宣臨幾人，或許很強，或許已經站在了當下世界的巔峰，但面對一界之力傾盡一切抵抗，結果仍舊難料。
祂都會被封印，不是嗎。
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東西，物質，感情，道德，秋晚螢都不在意。
但她喜歡研究，喜歡活著的感覺，更想跟祂一起，去見一見那種種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定很有趣。
洗漱完，吃了晚飯，雖然多了一個宣臨，但由於對方很乖，不想長夷那樣粘人，也不想危鋮那樣任性，對秋晚螢來說根本沒什麽影響。
直到晚上，蛇尾纏繞，她懶散的躺在床上，忽然聽到身邊人低聲叫了一句，“媽媽，”
秋晚螢沒動，等待著宣臨接下來的話，誰知他卻沈默了好一會兒，直到她擡眼看過去。
“媽媽，不要忘了我。”
宣臨說，湊近秋晚螢，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求您。”他低聲。
秋晚螢擡眼，久久的凝視他，宣臨堪稱執拗的看著她，等待她的答案。
末了，她輕輕一笑。
“我記憶力很好，你知道的。”秋晚螢捏了捏宣臨的臉。
只是宣臨依舊看著她。
秋晚螢眨了眨眼，垂眸，過去親了親他。
“不會的，我永遠記得你。”她說。
這個時候，宣臨才又笑了起來。
“說話算話。”他靠在秋晚螢的胸口，聽著她一聲聲平穩的心跳。
秋晚螢有些無奈的摸了摸他的頭，眼神恢覆了平靜。
她不懂宣臨等人的堅持和固執。明明他們都源自於祂，卻又不想成為祂，這對她來說很難理解。
不過，她也不想懂。
成為祂，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必然。
墨鈞在某方面跟宣臨來說十分有默契，或者說，兩人都只能挑秋晚螢離開異事局，來到研究所後的時間，才能靠近她。
在宣臨來的第二天，墨鈞也到了。
秋晚螢跟兩人呆了幾天，最後嫌煩，把人趕走了。
秋晚螢知道的事情，宣臨四人自然也清楚。
雖然不情願，但自從靈氣覆蘇後，四個人就在四處找封印祂的陣法節點。
這並不容易。
這件事大大的牽扯的四個人的精力，讓他們只能偶爾抽出時間去找秋晚螢，獲得短暫的纏綿。
秋晚螢的生活依舊平靜，絲毫沒有被外界影響，在這種一成不變，對她而言卻又多姿多彩的生活中，靈氣的濃度日覆一日的在提升，等到新年過去，再次進入陽春三月的時候，天地間又是一震。
靈氣濃度飆升，新的變化開啟了。
將近半年的時間，人類修煉進度很快，相傳最高的那位已經到了第三境巔峰，只差一抹氣機，就能進入第四境。
對此，在不停消化祂留下的息，早就悄無聲息進入第四境，還抵達巔峰的秋晚螢不置可否。
變化伊始，秋晚螢感覺自己最近遇到的那一層薄薄的障礙在洶湧而來的靈氣刺激下，轟然破碎。
人類的天仙境。
對她而言，變化大概是，可以完全化蛇了。
秋晚螢走出研究所，入目是院中的樹木，之前還算正常，但如今竟然已經有了淡淡的靈智。
“是仙氣！是仙氣！！！”
這是，有人震驚開口。
秋晚螢側眸，隨之打開通訊器，就見熟悉的華夏論壇上，異事局給出了最新的解說。
自靈氣覆蘇後，仙氣降世。
也就是說那些老不死的，要蘇醒了。
這是秋晚螢的第一個念頭，她的眉微皺，忽然有了點不妙的預感。
另一邊，白發白須的道人禦劍飛行，忽然止步。
“師叔，怎麽了？”玉辰子上前，恭謹的問。
“我們來晚了。”那道人輕嘆一聲。
他雖然發須皆白，但面容清俊，看起來和玉辰子差不多，只是氣質更加清冷。
“又晚了？”玉辰子微微皺眉。
當初各位祖師以藍星為根基布下大陣，終於困住了長贏。
但是此番動作到底傷了藍星的氣運地脈，致使天地間靈氣消退，進入末法時代，諸家仙門只好封界避世，直到萬年修養，靈氣覆蘇，才開始出世。
致使時間終究太過漫長，大多知道這件隱秘事情的長輩都已經陷入了沈睡，他們也只知道需要防備那些蛇蛋，直到前段時間其中一位勉強蘇醒，他們才知道這個陣法的事情。
整個大陣，化繁為簡，共有九個陣眼，而每個陣眼又有著八十一種變化，若要破除，千難萬難。
可算上眼前這個，已經有四個陣眼被破了。
就在這時，白發道人腰間的玉蟬輕顫，他垂眸片刻豁然擡起，一道劍芒射出，劈開了前方的雲朵和一座山巔。
“還有一個陣眼也被破了。”他說。
玉辰子渾身一緊。
五個陣眼。
“到此為止了。”白發道人說。
他們晚了一步，但還有四個陣眼在，有他們守著，那些神嗣別想得逞。而能破壞，自然也能再建，只看誰的動作更快。
不能殺，殺了會讓好不容易分薄的，屬於長贏的力量回歸，越發壯大那個邪神的力量。
但是，可以封印。
還有——
“把那個秋晚螢帶回昆侖。”長發道人說。
“師叔，她是無辜的。”玉辰子下意識辯解。
“無辜與否，你說了不算。”白發道人轉身看向他，目光淩厲如劍，說，“既然和那些蛇人有關系，那就必須嚴加看管。”
玉辰子還想掙紮，“可……”
“玉辰，你的道心亂了。”白發道人有些失望的說。
若是玉辰子是本代最出眾的天驕，那眼前的白發道人，忘塵子就是這萬年來的天驕，修為不過百年，卻已經遠超了許多祖師。
他乃是此代昆侖道子。
玉辰子面色忽白。
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被秋晚螢影響到了，但同時也清晰的認知到，哪怕他意識到了，竟然也絲毫不想掙脫。
忘塵子眼神越發冷漠，能迷惑玉辰子至此，定是妖女，不能留。
剩下四個陣眼，一眾仙門勢力死守。
忘塵子在確定之後，禦劍直奔京都，目標十分明確，就是研究所，可等到了之後卻被告知，秋晚螢不見了。
氣勢震蕩，忘塵子震怒。
秋晚螢的消失，更證明了她心中有鬼，他駕臨異事局，命人召集了所有和秋晚螢有關的人過來。
很快，人都到了。
不多，算來算去也就是研究所的那些人，更多的也只有一個宋瑤。
異事局的人這時才發現，秋晚螢的人際關系竟然十分單薄。
忘塵子掃視一眼，一一問過他們所知道的關於秋晚螢的事情，最後卻一無所獲，便就直接離開。
宋瑤直到現在都是懵的，她找到一位前輩，總算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不可能！”她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秋晚螢冷漠，純粹，又高貴。
她就像一個神女，怎麽可能和那些蛇人勾結，甚至有關系？
異事局的前輩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
局裏的人都知道，只要靠近秋晚螢就會受她的影響，無法控制的愛上她，宋瑤現在的樣子，完全就是被感情蒙蔽了雙眼。
宋瑤看懂了對方眼中的情緒，張口想要辯解，卻又說不出話，最終只有那麽一句：
“不可能。”
她清晰的感覺的到自己對秋晚螢的偏愛，甚至也明白這是因為對方的天賦，但她就是一點反感和抗拒都升不起來，甚至心甘情願。
宋瑤每次被人質疑，捫心自問時，甚至都覺得自己這樣是快樂的。
異事局無數次針對她的心理進行檢測，得到這樣的結果，簡直毛骨悚然。
普通的蠱惑，在主人還能意識到這件事的本質時，總會產生抗拒的念頭，但秋晚螢卻反而更讓人心甘情願的接受。
如此種種，簡直堪比癮藥。
甚至更勝一籌。
此時的秋晚螢，第一次進入京都外的群山。
她位於深谷之中的深潭裏，趴在墨鈞懷中懶散的戲著水，擡頭看著那道白練漸漸消散。
“媽媽，”
呢喃聲響起，長夷從背後將她抱住。
兩條黑尾緊緊地將她纏住不放，肆意占有。
在這裏玩了一陣，感知到那道劍氣往這邊山裏來之後，長夷劃破空間，她們又掉入了另一汪水中。
氣候瞬間變得溫暖，秋晚螢才發現，她們來到了海裏。
藍天白雲下，幽藍的大海波濤翻滾。
幾天之後，宣臨和危鋮也來到了這裏。
忘塵子等人都猜錯了，他們根本不準備再繼續破壞陣眼，甚至四個人本來只準備一人破壞一個，之所以多出了一個，是宣臨和墨鈞不小心打了一架弄破的。
畢竟等到他們合而為一，徹底化為祂，祂就能收回所有的力量，屆時回歸身體，這樣一個已經被破壞的陣法，根本攔不住祂。
而他們，只想珍惜現在的，最後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光。
如果註定要消逝。
那他們希望是在媽媽身邊。
靈氣漸漸濃郁，幾個人帶著秋晚螢走遍了這顆星球。
海底深處，極北的光，沙漠的落日，雨林中的雨，他們在山巔看過朝陽，在溶洞看過漫天彩色的星空。
這對於秋晚螢來說，是難得的閑暇時光。
她安靜的享受著，堪稱縱容的由著宣臨他們胡鬧。
仙氣一日日的濃郁。
直到那日，高深的，如巨山壓頂般的氣勢覆蓋天地間。
這個星球的聖人蘇醒了。
在同一瞬間，秋晚螢眼睜睜的看著剛剛還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四個蛇人身影如同烈陽下的雪花一般，瞬間化為水汽，消散在天地之間。
“別忘了我”
宣臨再一次說，其他三人雖未言語，但依舊傳達出了這個信息。
秋晚螢安靜的看著，如古井般的眼，悄然泛起些許波瀾。
剛剛的氣勢還在，壓在人心頭沈甸甸的，幾乎喘不過氣，連意識都難以轉動。
然而，緊跟著，又一股氣勢出現了。
若說之前那是壓頂的山，那這一股就是深淵，是大海，是看不到底的敬畏與恐懼。
兩股氣勢對撞，前一個肉眼可見的落在了下風。
下一剎，遮天蔽日的大蛇出現在天際。
祂低頭，山川都仿佛化作了塵埃。
看著那個大蛇垂下腦袋，秋晚螢站在山巔，心中莫名劃過這個念頭。
祂的鱗片是深沈的墨色，但在游動時，卻又泛起了些許極深極深的墨綠色澤。
無數條白光化作的繩索將祂牢牢束縛，但隨著祂輕輕的，仿佛漫不經心的一個動作，便全然崩碎，化作一陣光雨撒下。
【長贏】
這一刻，凡有智有識的生靈，心中都浮現出了這個名字。
“唉——”
長長的一聲嘆息，一個白發白須白眉的道人出現在大蛇前方，一同出現的，還有五道身影。
明明隔著遙遠的距離，可在他們出現的瞬間，所有人都看清了他們的面容，以及那一身碾壓天地的氣勢。
然而，這身氣勢，在長贏面前卻落了下風。
“道友厲害，我等甘拜下風。”
白發白眉的人嘆道，聖人之能通天徹地，在出世的瞬間，就明白了來龍去脈。
當初的種種，竟是對方借勢而為，他們只是充當了其中一枚棋子。
“我等冒失，還望道友見諒。”他彎腰致歉。
大蛇微微動了動。
祂在不屑。
秋晚螢心中忽然劃過這個想法，緊跟著，熟悉的，微涼的觸感落在她的腰間。
“我回來了。”
那道無數次出現在她夢境中的，冰涼的，淡漠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
黑色的蛇尾蜿蜒，瞬間就誘出了秋晚螢的玉白色蛇尾，緊緊纏上。
再更一章收個尾，這個世界就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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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想你了。”
危鋮總是散漫的眉眼變得認真，湊近她親吻，手掌游移不停，吞噬掉長夷留在秋晚螢身上的息。
外面，長夷豁然回頭，眉眼冷下，他咬牙，幾乎想立即沖進去把危鋮那個王八蛋給撕了，卻又要忍住。
那個混賬！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挑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抽不出手的時間去見媽媽。
危鋮的動作總是散漫的，溫柔的，他親親的吻著秋晚螢，不知不覺就達成了目的。
掐住秋晚螢的腰肢，將她抵在墻上，危鋮的吻漸漸落在她的脖頸，輾轉纏綿，心中火燒一樣的嫉妒才總算散去不少。
長夷那個混賬，這兩天不知道是怎麽纏著的媽媽，弄得她身上到處都是他的氣息。
“亂來！”秋晚螢皺眉低斥。
外面還有那麽多人在。
“媽媽放心，我不會讓人發現的。相信我。”
危鋮笑著跟她纏磨，知道秋晚螢懶得費心在這方面的事情上計較，最吃這一套。
光芒從身側的窗戶落進來，柔軟的綢緞窗簾在她身邊晃動，秋晚螢半閉著眼，要他快點。
感受著裏面兩股氣息的交纏，屋裏長夷心裏又氣又堵，卻還要小心擋住所有散落過來的攻擊。
他有意放過兩個，那兩道攻擊就落在了墻上，發出一身悶響。
背後的墻壁晃動，響聲仿佛在耳邊，秋晚螢身體下意識繃緊。
腰間繃緊，危鋮暗罵一聲長夷，邊吻住她邊說，“長夷越來越沒用了，這點攻擊都擋不住。”
秋晚螢撇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長夷分明是故意的。
這一點兩人都心知肚明。
這裏終究是京都，能人異士無數，很快，異事局就來救場，長夷趁機回了屋，就見危鋮正纏著秋晚螢不放，他惱怒的一甩尾攻擊了過去。
危鋮準備抱著秋晚螢躲閃，卻被她直接推開。
屋裏兩道人影你來我往，秋晚螢自顧自收起了蛇尾，整理還衣服跟頭發，順便還去了包間自帶的洗漱間洗了洗。
等到出來後，兩人已經平靜下來。說平靜也不對，更多的是無聲的對峙。
外面已經安靜下來，人類和那幾個妖獸於高空中相對而立，顯然是在商議著什麽。秋晚螢看了眼後，清晰的將對方的聲音收進耳中，坐下後看著危鋮問，“你上面時候來的京都？”
通過今天宴會上那些修煉者的話語，明顯能聽出，危鋮雖然也是天驕之一，但因為出身邪道，還是什麽邪煞門門主，並不受歡迎。
他來這裏，怕是跟外面那些妖獸一個待遇。
“昨天。”危鋮淡淡的掃了長夷一眼，化作人身過去在秋晚螢身邊坐下。
長夷暗惱，可媽媽要跟危鋮說話，他也不好阻攔，只好過去在秋晚螢另一邊坐下。
“不管你們要幹什麽，不要影響到我。”
秋晚螢無意打聽這些蛇人的想法，只有這麽一個要求。
“知道了。”
危鋮微笑著答應下來。
外面有人恭恭敬敬的捧著那枚蛋出去，金雕長唳一聲，顯然依然憤怒，只是在看過玉辰子等人後，到底忍住了。
雖然這幾個人類不是它的對手，但是在對方身上，它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感。
對方有足以讓它致命的手段，這才是它願意收斂憤怒，和他們商談的原因。
“看來那壓箱底的手段也不是隨意就能用的。”
秋晚螢若有所思。
總算送走了那幾個妖獸，玉辰子下意識去看秋晚螢的房間，目光頓時一凝，下一刻，就已經站在了那扇窗前，擡手扣響眼前的門。
“開門。”他問。
那是一種敏銳的直覺，這個房間不太對勁。
王書之幾個跟著過來湊熱鬧，見此笑著看了眼玉辰子。
要是不熟悉的人在這兒，聽見玉辰子簡短到甚至有些冷硬的話說不定會以為他不高興，但幾人很清楚，小玉辰現在可以說很溫柔了。
他以前都是直接保利破門的。
不過對於心上人，的確要溫柔些才行。
“蠢貨，他發現你了。”
長夷有些不滿的說。
“我要走了。”危鋮沒理會他，而是依依不舍的看著秋晚螢。
秋晚螢掃了他一眼，站起身，準備過去開門。
“媽媽好冷淡啊。”危鋮輕嘆，忽如其來的在秋晚螢唇邊落下一個吻，才笑著說，“媽媽，再見。”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如泡影般消失在屋內。
窗戶被打開，屋內的結界隨之開啟，屋內的情景頓時全都展現在外面人的眼中。
“有事嗎？”秋晚螢看向眼前的玉辰子道長問。
“對啊，有事嗎？”長夷從背後抱住秋晚螢，下巴墊在她的肩上，笑吟吟的問。
他的笑容滿漫不經心，可玉辰子卻奇異的感覺到了一股挑釁。
“沒事。”微微握緊手中劍，確定屋內毫無異樣，他撂下兩個字，飛快的掃了眼秋晚螢，轉身離開。
見性垂眸，叫了有些出神的王書之和孔文一聲。
“走了。”
兩人回神，眼中劃過微訝，細細品味著心中的不舍，以及剛剛不覺的出神和喜愛。
“好厲害的能力，就是九尾狐的蠱惑之術，也不過如此吧。”
孔文嘆道。
“不是蠱惑，是另外一種力量。”王書之糾正。
“嗯？”孔文微訝，前面的玉辰子不覺凝神過來。
“更像是一種規則層面的力量。所有見到她的人，都會對她產生好感。”等到轉身，見性才擡了眼，若有所思道。
“厲害了，不過見性你剛剛竟然不擡眼，是對自己的道心沒信心嗎？”孔文感嘆一句，而後笑著說。
“你我倒是由信心，可——”
見性笑而不語，王書之卻忍不住嘆了一句。
今日初相識，可對方的身影已經牢牢鐫刻在了他們的心底。
他們這顆道心打磨了無數年，今朝毀了一半。
“說到底，還是修行不夠。”
孔文如是說。
他們是當下最頂尖的天驕，自有自己的驕傲，尚且做不到將所有責任都怪罪在一個女人身上，還是什麽都沒做的女人。
說到底，是他們修為不夠罷了。
“剛才怎麽了？”見性將話題拉回去。
他們都能看出來，玉辰子當時的樣子顯然是發現了什麽。
“直覺告訴我，有些不對勁。”玉辰子劍眉微皺。
“你們呢？”他看向幾人。
見性思襯著，搖了搖頭，他沒發現異常，至於孔文和王書之，更是什麽都沒發現。
“依我看，分明是小玉辰惦記人家，想多了。”孔文戲謔一句。
再回想，玉辰子也不確定自己當時的怎麽想的，就沒說話。
眼見著他這幅默認的態度，幾人對視一眼，都不由的笑了笑。
這場忽如其來的襲擊，為這場拍賣畫下了一個糟糕的句號。
宋瑤一直在外面幫忙，等終於有空抽身，忙穿過這一團亂局，敲響了秋晚螢所在的包間門。
門應聲打開，秋晚螢背對著屋內的光影走了出來，落在她臉側和肩頸處的光芒堪稱奪目，一時間竟分辨不出來，是燈光在亮，還是她雪一樣的肌膚。
之後一切似乎驟然變得平靜下來，長夷每天早接晚送，殷勤備至，直到整個京都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很快，秋晚螢的工作定了下來。
首都研究所，等到到達的時候，她的研究室也早已經準備好了。
所有設施跟以前比都沒有區別。
秋晚螢飛快的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她現在的目標是，分析當前所有已發現的奇花異草，填充數據庫。
這是一項在大多數人眼中，相當枯燥無趣的事情，但在秋晚螢眼中，幾乎無時無刻都充滿了驚喜和意趣。
她將自己的大多數時間都投入了研究室，連理會長夷的時間都沒有。
在享受到了短暫的快樂後，長夷再次被打入冷宮，不由失落，然後迅速振奮起來。
同在京都，他多的是機會，總比另外幾個強。
外界天翻地覆，研究所中卻看不到多少變化。
一成不變的忙碌，唯有新的研究素材送進來，能帶來些許熱鬧。
妖獸攻城，神農架深處長出參天巨樹，以妖獸為食，某處鼠患成災，真龍巡江，鳳凰出世。
那種可以引得天地變換的強大妖物，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存在，就這樣直直的撞入眾人的眼中。
“要是能得到一滴龍血就好了。”
有人感嘆。
對於在長久的時光裏自認為龍的傳人的華國人來說，龍總有著一種特殊的意義。
對於這些研究員來說也是。
畢竟他們也是人。
又是一天的忙碌，秋晚螢回到研究所分配的住房，應她的要求，兩室一廳一衛，其中一個臥室改成書房，是剛剛好滿足她需求的程度。
她不喜歡有人進入自己的房子。
推開門，屋內淡淡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秋晚螢眼神微動。
為房間內所縈繞的，外人所看不見的息。
擡步進去，隨手關上房門，彎腰換上拖鞋，秋晚螢就看見了角落裏那片在昏暗中泛著深沈綠意的墨色鱗片。
蛇尾悄然纏上她的腳踝，無聲的嘶鳴聲響起，結實的環抱走背後而來。
“媽媽。”
“我好想您。”宣臨說。
秋晚螢無動於衷的換好鞋，才直起身側身看了眼身後的人。
半個多月的時間不見，他依舊是從前的模樣，只是身上的氣勢越發淩厲。可見這段時間，他沒有閑著。
“最近幹什麽去了？”
秋晚螢問，擡步往客廳走去。
宣臨乖乖的松開，小心拉著她的手，一如既往的溫順。
“我去做了一些事情。”他說。
秋晚螢本就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探究到底的想法，直到聽到宣臨接下來的話，她不由一頓，擡頭看向對方——
“破壞對祂的封印。”
宣臨說。
屋裏的燈光開著，可以清晰的看到宣臨的目光，黝黯的，深沈的，種種情緒在其中劇烈的翻滾掙紮。
總歸，是不情願的。
他垂著眉眼，面對她時總是這樣的溫順乖巧，偏偏眼下又是滿眼的痛苦。
秋晚螢駐足，擡手撫上他的臉頰。
“乖。”她說，微微笑了笑。
宣臨幾乎立刻就被安撫好了。
他輕輕蹭了蹭秋晚螢的手，滿是喜歡的看著她，眼中再次浮現出了滿滿的笑意。
對秋晚螢而言，她們合為一體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不然等到那些仙人覆蘇，她毫不懷疑對方絕對不會放過她。
只因為她和祂的關系。
而現在的宣臨幾人，或許很強，或許已經站在了當下世界的巔峰，但面對一界之力傾盡一切抵抗，結果仍舊難料。
祂都會被封印，不是嗎。
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東西，物質，感情，道德，秋晚螢都不在意。
但她喜歡研究，喜歡活著的感覺，更想跟祂一起，去見一見那種種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定很有趣。
洗漱完，吃了晚飯，雖然多了一個宣臨，但由於對方很乖，不想長夷那樣粘人，也不想危鋮那樣任性，對秋晚螢來說根本沒什麽影響。
直到晚上，蛇尾纏繞，她懶散的躺在床上，忽然聽到身邊人低聲叫了一句，“媽媽，”
秋晚螢沒動，等待著宣臨接下來的話，誰知他卻沈默了好一會兒，直到她擡眼看過去。
“媽媽，不要忘了我。”
宣臨說，湊近秋晚螢，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求您。”他低聲。
秋晚螢擡眼，久久的凝視他，宣臨堪稱執拗的看著她，等待她的答案。
末了，她輕輕一笑。
“我記憶力很好，你知道的。”秋晚螢捏了捏宣臨的臉。
只是宣臨依舊看著她。
秋晚螢眨了眨眼，垂眸，過去親了親他。
“不會的，我永遠記得你。”她說。
這個時候，宣臨才又笑了起來。
“說話算話。”他靠在秋晚螢的胸口，聽著她一聲聲平穩的心跳。
秋晚螢有些無奈的摸了摸他的頭，眼神恢覆了平靜。
她不懂宣臨等人的堅持和固執。明明他們都源自於祂，卻又不想成為祂，這對她來說很難理解。
不過，她也不想懂。
成為祂，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必然。
墨鈞在某方面跟宣臨來說十分有默契，或者說，兩人都只能挑秋晚螢離開異事局，來到研究所後的時間，才能靠近她。
在宣臨來的第二天，墨鈞也到了。
秋晚螢跟兩人呆了幾天，最後嫌煩，把人趕走了。
秋晚螢知道的事情，宣臨四人自然也清楚。
雖然不情願，但自從靈氣覆蘇後，四個人就在四處找封印祂的陣法節點。
這並不容易。
這件事大大的牽扯的四個人的精力，讓他們只能偶爾抽出時間去找秋晚螢，獲得短暫的纏綿。
秋晚螢的生活依舊平靜，絲毫沒有被外界影響，在這種一成不變，對她而言卻又多姿多彩的生活中，靈氣的濃度日覆一日的在提升，等到新年過去，再次進入陽春三月的時候，天地間又是一震。
靈氣濃度飆升，新的變化開啟了。
將近半年的時間，人類修煉進度很快，相傳最高的那位已經到了第三境巔峰，只差一抹氣機，就能進入第四境。
對此，在不停消化祂留下的息，早就悄無聲息進入第四境，還抵達巔峰的秋晚螢不置可否。
變化伊始，秋晚螢感覺自己最近遇到的那一層薄薄的障礙在洶湧而來的靈氣刺激下，轟然破碎。
人類的天仙境。
對她而言，變化大概是，可以完全化蛇了。
秋晚螢走出研究所，入目是院中的樹木，之前還算正常，但如今竟然已經有了淡淡的靈智。
“是仙氣！是仙氣！！！”
這是，有人震驚開口。
秋晚螢側眸，隨之打開通訊器，就見熟悉的華夏論壇上，異事局給出了最新的解說。
自靈氣覆蘇後，仙氣降世。
也就是說那些老不死的，要蘇醒了。
這是秋晚螢的第一個念頭，她的眉微皺，忽然有了點不妙的預感。
另一邊，白發白須的道人禦劍飛行，忽然止步。
“師叔，怎麽了？”玉辰子上前，恭謹的問。
“我們來晚了。”那道人輕嘆一聲。
他雖然發須皆白，但面容清俊，看起來和玉辰子差不多，只是氣質更加清冷。
“又晚了？”玉辰子微微皺眉。
當初各位祖師以藍星為根基布下大陣，終於困住了長贏。
但是此番動作到底傷了藍星的氣運地脈，致使天地間靈氣消退，進入末法時代，諸家仙門只好封界避世，直到萬年修養，靈氣覆蘇，才開始出世。
致使時間終究太過漫長，大多知道這件隱秘事情的長輩都已經陷入了沈睡，他們也只知道需要防備那些蛇蛋，直到前段時間其中一位勉強蘇醒，他們才知道這個陣法的事情。
整個大陣，化繁為簡，共有九個陣眼，而每個陣眼又有著八十一種變化，若要破除，千難萬難。
可算上眼前這個，已經有四個陣眼被破了。
就在這時，白發道人腰間的玉蟬輕顫，他垂眸片刻豁然擡起，一道劍芒射出，劈開了前方的雲朵和一座山巔。
“還有一個陣眼也被破了。”他說。
玉辰子渾身一緊。
五個陣眼。
“到此為止了。”白發道人說。
他們晚了一步，但還有四個陣眼在，有他們守著，那些神嗣別想得逞。而能破壞，自然也能再建，只看誰的動作更快。
不能殺，殺了會讓好不容易分薄的，屬於長贏的力量回歸，越發壯大那個邪神的力量。
但是，可以封印。
還有——
“把那個秋晚螢帶回昆侖。”長發道人說。
“師叔，她是無辜的。”玉辰子下意識辯解。
“無辜與否，你說了不算。”白發道人轉身看向他，目光淩厲如劍，說，“既然和那些蛇人有關系，那就必須嚴加看管。”
玉辰子還想掙紮，“可……”
“玉辰，你的道心亂了。”白發道人有些失望的說。
若是玉辰子是本代最出眾的天驕，那眼前的白發道人，忘塵子就是這萬年來的天驕，修為不過百年，卻已經遠超了許多祖師。
他乃是此代昆侖道子。
玉辰子面色忽白。
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被秋晚螢影響到了，但同時也清晰的認知到，哪怕他意識到了，竟然也絲毫不想掙脫。
忘塵子眼神越發冷漠，能迷惑玉辰子至此，定是妖女，不能留。
剩下四個陣眼，一眾仙門勢力死守。
忘塵子在確定之後，禦劍直奔京都，目標十分明確，就是研究所，可等到了之後卻被告知，秋晚螢不見了。
氣勢震蕩，忘塵子震怒。
秋晚螢的消失，更證明了她心中有鬼，他駕臨異事局，命人召集了所有和秋晚螢有關的人過來。
很快，人都到了。
不多，算來算去也就是研究所的那些人，更多的也只有一個宋瑤。
異事局的人這時才發現，秋晚螢的人際關系竟然十分單薄。
忘塵子掃視一眼，一一問過他們所知道的關於秋晚螢的事情，最後卻一無所獲，便就直接離開。
宋瑤直到現在都是懵的，她找到一位前輩，總算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不可能！”她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秋晚螢冷漠，純粹，又高貴。
她就像一個神女，怎麽可能和那些蛇人勾結，甚至有關系？
異事局的前輩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
局裏的人都知道，只要靠近秋晚螢就會受她的影響，無法控制的愛上她，宋瑤現在的樣子，完全就是被感情蒙蔽了雙眼。
宋瑤看懂了對方眼中的情緒，張口想要辯解，卻又說不出話，最終只有那麽一句：
“不可能。”
她清晰的感覺的到自己對秋晚螢的偏愛，甚至也明白這是因為對方的天賦，但她就是一點反感和抗拒都升不起來，甚至心甘情願。
宋瑤每次被人質疑，捫心自問時，甚至都覺得自己這樣是快樂的。
異事局無數次針對她的心理進行檢測，得到這樣的結果，簡直毛骨悚然。
普通的蠱惑，在主人還能意識到這件事的本質時，總會產生抗拒的念頭，但秋晚螢卻反而更讓人心甘情願的接受。
如此種種，簡直堪比癮藥。
甚至更勝一籌。
此時的秋晚螢，第一次進入京都外的群山。
她位於深谷之中的深潭裏，趴在墨鈞懷中懶散的戲著水，擡頭看著那道白練漸漸消散。
“媽媽，”
呢喃聲響起，長夷從背後將她抱住。
兩條黑尾緊緊地將她纏住不放，肆意占有。
在這裏玩了一陣，感知到那道劍氣往這邊山裏來之後，長夷劃破空間，她們又掉入了另一汪水中。
氣候瞬間變得溫暖，秋晚螢才發現，她們來到了海裏。
藍天白雲下，幽藍的大海波濤翻滾。
幾天之後，宣臨和危鋮也來到了這裏。
忘塵子等人都猜錯了，他們根本不準備再繼續破壞陣眼，甚至四個人本來只準備一人破壞一個，之所以多出了一個，是宣臨和墨鈞不小心打了一架弄破的。
畢竟等到他們合而為一，徹底化為祂，祂就能收回所有的力量，屆時回歸身體，這樣一個已經被破壞的陣法，根本攔不住祂。
而他們，只想珍惜現在的，最後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光。
如果註定要消逝。
那他們希望是在媽媽身邊。
靈氣漸漸濃郁，幾個人帶著秋晚螢走遍了這顆星球。
海底深處，極北的光，沙漠的落日，雨林中的雨，他們在山巔看過朝陽，在溶洞看過漫天彩色的星空。
這對於秋晚螢來說，是難得的閑暇時光。
她安靜的享受著，堪稱縱容的由著宣臨他們胡鬧。
仙氣一日日的濃郁。
直到那日，高深的，如巨山壓頂般的氣勢覆蓋天地間。
這個星球的聖人蘇醒了。
在同一瞬間，秋晚螢眼睜睜的看著剛剛還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四個蛇人身影如同烈陽下的雪花一般，瞬間化為水汽，消散在天地之間。
“別忘了我”
宣臨再一次說，其他三人雖未言語，但依舊傳達出了這個信息。
秋晚螢安靜的看著，如古井般的眼，悄然泛起些許波瀾。
剛剛的氣勢還在，壓在人心頭沈甸甸的，幾乎喘不過氣，連意識都難以轉動。
然而，緊跟著，又一股氣勢出現了。
若說之前那是壓頂的山，那這一股就是深淵，是大海，是看不到底的敬畏與恐懼。
兩股氣勢對撞，前一個肉眼可見的落在了下風。
下一剎，遮天蔽日的大蛇出現在天際。
祂低頭，山川都仿佛化作了塵埃。
看著那個大蛇垂下腦袋，秋晚螢站在山巔，心中莫名劃過這個念頭。
祂的鱗片是深沈的墨色，但在游動時，卻又泛起了些許極深極深的墨綠色澤。
無數條白光化作的繩索將祂牢牢束縛，但隨著祂輕輕的，仿佛漫不經心的一個動作，便全然崩碎，化作一陣光雨撒下。
【長贏】
這一刻，凡有智有識的生靈，心中都浮現出了這個名字。
“唉——”
長長的一聲嘆息，一個白發白須白眉的道人出現在大蛇前方，一同出現的，還有五道身影。
明明隔著遙遠的距離，可在他們出現的瞬間，所有人都看清了他們的面容，以及那一身碾壓天地的氣勢。
然而，這身氣勢，在長贏面前卻落了下風。
“道友厲害，我等甘拜下風。”
白發白眉的人嘆道，聖人之能通天徹地，在出世的瞬間，就明白了來龍去脈。
當初的種種，竟是對方借勢而為，他們只是充當了其中一枚棋子。
“我等冒失，還望道友見諒。”他彎腰致歉。
大蛇微微動了動。
祂在不屑。
秋晚螢心中忽然劃過這個想法，緊跟著，熟悉的，微涼的觸感落在她的腰間。
“我回來了。”
那道無數次出現在她夢境中的，冰涼的，淡漠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
黑色的蛇尾蜿蜒，瞬間就誘出了秋晚螢的玉白色蛇尾，緊緊纏上。
再更一章收個尾，這個世界就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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