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章合一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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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賀清心再一次恢覆意識的時候，腦子還沒等徹底清醒過來，人就已經開始趴在地上嘔吐不止。
人在嘔吐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大口喘氣，周圍充斥著一股非常難以形容的味道，就好像什麽東西放久了散發出的那種腐爛的，布滿灰塵的氣味。
賀清心幹嘔了一陣子什麽都沒吐出來，兩只眼睛淚汪汪的，也看不清周圍的東西。等到她把眼淚給擦掉之後，發現自己還是看不清周圍的東西。
或者說周圍根本什麽都沒有，整個空間之中充斥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死寂，空曠。
空氣之中漂浮著像灰塵一樣猶如實質的黑灰色物質，伸手觸碰的時候卻碰不到什麽東西，能見度非常的低，賀清心目測了一下大概也就只有五米的距離。
她從地上爬起來頭腦還是一陣眩暈，蹲在地上緩了一會，才總算是過了那個眩暈嘔吐的勁兒。
賀清心蹲在地上，心裏把那個什麽前任魔尊桑彥辰的祖宗十八代全都挖出來罵了一遍。
但是無論賀清心怎樣咒罵，事實上她可能真的被傳送到了無靈之境。
因為從她蹲在這裏開始，完完全全感覺不到這個空間有任何生靈的存在。
賀清心伸手把自己袖口之中的賀吉祥給掏出來，賀吉祥癱軟在賀清心的掌心裏面，怎麽叫都叫不醒。
如果不是賀吉祥的胸脯還微微起伏著，代表它是有呼吸的，賀清心簡直都以為它死掉了。
賀清心在地上蹲了一陣子，撐著手臂從地上站起來，茫然四顧，天地一片黑灰。
仰頭看去，並沒有任何陽光的痕跡，低下頭去，地面也是布滿了像空氣中漂浮的黑灰一樣的物質。
行走的時候，像是走在水面上。這些黑灰色的物質會跟隨著賀清心的腳步被攪動起來，如同水裏的黑泥。
賀清心嘗試著喊了一聲，聲音根本無法傳播到遠處，悶悶地響在她自己的耳邊。
賀清心想起那個前任魔尊說，無靈之地沒有任何的生靈能夠存活，讓她在這裏活下來，等待謝瀾的救援。
賀清心翻了一下自己身上佩戴著的儲物袋，裏面確實有一些食物能夠撐一陣子，但是謝瀾重塑身體估計需要上百年的時間。
她根本無法在這樣的空間裏面生活上百年，這顯然是一個死局。
那個所謂為了天下蒼生不受紛亂的魔尊，這顯然就是想要她死。
賀清心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裏離奇地沒有產生什麽絕望的感覺。
實在不行就自我了結唄。
說不定眼睛一閉一睜又回到了她現在的那個小房子裏面。畢竟賀清心到現在也不相信，自己就是睡個覺而已就穿越了。
只不過賀清心雖然報覆了那些宗門的仙首，卻沒能親眼看到他們受傷的樣子。
賀清心不知道在這裏面轉了多久，周圍全部都是一樣的景物，就連地面上的凹凸仿佛都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漫天遍地都是一片昏黃，周圍沒有任何生靈的蹤跡，卻又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賀清心走到腿都酸了之後，停下坐在地上，覺得這無靈之境有一些像是精神流放。
人在這裏時間久了，肯定會被折磨成瘋子，賀清心可不想當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她把自己的儲物袋給攤開，到裏面拿出了一些她平時吃的小零食胡亂地吃了一些。
然後又拿出一把瓜子，哢吧哢吧地開始嗑瓜子。
整個天地之間透著一種像是被一個什麽罩子給罩住一樣的死寂，賀清心能聽到自己嗑瓜子，還有咀嚼吞咽的聲音都響在自己的耳邊。
說實在的有點嚇人。
但要說嚇人吧……周圍什麽都沒有，神鬼妖魔全都沒有，有什麽可怕？
賀清心吃飽了之後，並沒有能喝的水，她沒有貼身帶水，不過她的儲物袋裏面還有一些酒。
賀清心翻出了一壺酒，仰頭灌了一口，辛辣的滋味滑過自己的舌尖和喉嚨，從食道滾落到胃袋之中，賀清心整個人都溫暖起來。
就當是打游戲殺boss的時候，不小心被卡進bug裏面了吧。
能撐幾天撐幾天，撐不住就嘎。
賀清心一直對生死其實沒有很看重，只不過賀清心被她自己撿的一條“狗”給咬了，還被坑到了這樣像被天地遺棄的境界之中。
沒能夠報覆回去就這麽死了的話，實在是有一點不甘心呢。
抱著這麽一點點的不甘心，賀清心在這一片昏黃之中走了許久，累了就歇著，餓了就吃東西，渴了就喝酒，困了的話就睡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賀清心感覺自己已經喪失了空間感和時間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沒有任何的標志物，能見度的範圍始終在五平方米左右，地面也是一模一樣的地面。
再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她可能會喪失掉自我。
這和那個賀清心從前閑來沒事翻過幾頁的那個心理學書上說的精神流放沒有什麽區別。
操他祖宗十八代。
賀清心躺在地上昏昏沈沈地睡著之前，還在罵著桑彥辰。
賀清心決定，她不能再這樣漫無目的地晃蕩下去。等她睡醒過來吃飽了之後，就拿儲物袋之中的利器把自己給解決掉。
賀清心睡著之前，又把賀吉祥從儲物袋裏面拿出來親了親。
自言自語一樣地說道：“好大兒，我們母子的緣分要盡了。你在這裏死不了，等我死了之後如果那條老魚真的能突破境界進來的話，應該會把你帶出去。”
“你可別跟著別人過，那些人全都是王八蛋。和謝瀾過就正好，他能餵你吃東西還不會吸你身上的能量……”
賀清心一只手捏著賀吉祥柔軟的身體，另一只手伸到半空之中，不知道第多少次嘗試著去撈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灰黑之物。
“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是那個桑彥辰說的死氣嗎？”
桑彥辰說無靈之地沒有任何靈氣，不存在妖氣魔氣鬼氣還有靈氣，只有無邊無際的死氣。
這裏是仙魔妖鬼人界連接的地方，也是被這些境界所遺棄的夾角。
賀清心伸手卷了卷那些死氣，本來要放下手睡覺了，突然間發現因為她手指在半空之中轉圈，形成了一個細小的旋渦，把周圍那些死氣全部都卷了過去。
在賀清心腦袋的上方形成了一個龍卷風一樣的東西，賀清心周圍的死氣突然間被席卷一空。
她久違地聞到了清新的空氣，而那些死氣在賀清心頭頂的上方旋渦之中越卷越大越卷越多，最後成為了一個如同通天巨柱一般強大的龍卷風，將周圍的死氣全部都清掃一空。
賀清心第一次看到了幾米之外幾十米甚至上百米之外的地方，確實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平原。
而這旋渦還在不斷地擴大著，只是速度越發慢了。
賀清心坐起來，朝著四面八方看了看，然後又躺下。
這四面八方的景物竟然也沒有任何的區別，看了也是白看……
賀清心重新躺下後，閉上眼睛準備睡覺，耳邊的風聲卻簌簌不休，這風聲就是用她指尖卷出來的旋渦形成的龍卷風發出來的。
賀清心的頭頂上方的旋渦已經直沖天際，看上去竟有種通天徹地之勢。
賀清心隨便卷了卷漂浮的死氣就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並沒覺得是自己有什麽能耐。她在地上行走了這麽久，每一步都會帶起一些死氣攪來攪去的，還以為這就是空間裏面的自然現象。
而那個龍卷風的尾端，還懸浮在賀清心的上空，細細的一縷飛快地在賀清心頭頂旋轉著。
賀清心擡起手，碰了一下那個巨型龍卷風草根一樣細細的尾端，然後那尾端突然一凝，然後竟然像活物一般纏上了賀清心的手指。
賀清心楞了一下，看到那死氣形成的灰黑色的煙塵像一條小蛇一樣游弋向賀清心的手臂，很快爬滿她半個身體，有種要把她整個卷進去的趨勢。
賀清心立刻就從地上坐起來，渾身上下到處亂揮，試圖把這龍卷風的源頭給揮走，但是黑灰死氣像是活了一樣，瘋狂地朝著賀清心傾瀉而來。
賀清心仰頭看了一眼，還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個什麽巨型的黑龍向自己俯沖而下，她被嚇得原地滾了一圈，爬起來找個方向就跑。
但是她身上還纏著那一縷死氣，賀清心跑起來的時候像扯動繩子放風箏一般，把那龍卷風帶著也開始追著她到處亂跑。
而因為賀清心的跑動，那龍卷風破解的範圍越來越大，到最後甚至目光所及的這一片小天地之中，所有的死氣全部都被卷進去在旋渦之中翻騰不休。
賀清心聽到了風聲越來越大，而且她身上的長袍被帶動而獵獵作響，賀清心回頭看一眼，這次可不是什麽從天而下的飛龍，這簡直像是天幕坍塌！
賀清心跑得越來越快，龍卷風波及的範圍便越來越遠。
到最後賀清心根本跑不動了，跌坐在地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那龍卷風的源頭竟然還纏在她的身上牢牢地扒著她。
死可以，但是不能像滾筒洗衣機裏面的衣服那麽死，賀清心連傳送陣裏面的眩暈都受不了，要是被這龍卷風活活給甩死了，那可真是這世上最恐怖的死法！
賀清心狠了狠心，從儲物袋之中摸出了一把佩劍，拔出長劍直接朝著龍卷風斬過去。
正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抽刀去砍風……簡直可以形容為抽風。
當然是沒有用的，而且因為賀清心拿刀胡亂揮了一陣子，纏在她身上的死氣一頓亂卷，最後竟然開始如活物一樣貼著賀清心到處攀爬。
最終尋著賀清心急促呼吸的口鼻，徑直朝裏面鉆。
賀清心這些天呼吸的全部都是死氣，但是自己呼吸是一回事，被氣息直接朝身體裏鉆又是一回事。
賀清心發現這死氣不光覆蓋著她，還要鉆入她的口鼻之中，立刻就伸手把自己的口鼻給捂住屏住了呼吸。
可是人怎麽可能不呼吸呢？
賀清心實在憋不住，松開自己的口鼻狠狠抽了一口氣。就是在這一刻，那些死氣仿佛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入口……山呼海嘯一般狂歡著朝賀清心的身體湧過來！
賀清心再伸手去捂住口鼻也不管用，她的七竅全部都變為了這些死氣的入口，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升到半空之中，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托了起來。
身體懸浮脊背上頂，四肢垂落下來，那些黑灰色的死氣正順著龍卷風盤旋而下，瘋了一樣朝著賀清心的身體之中鉆。
而賀清心最開始還有力氣掙紮幾下，但是等到這些死氣大批量入體，賀清心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她感覺身體被脹得滿滿的，馬上就要炸開，感覺自己好像被這些死氣給蠶食分解。
好像自己也化為了懸浮在空中的一縷風，整個人緩慢地上升著，而那些無邊無際的死氣，還在不斷朝著賀清心的身體沖刷奔湧。
以一種江海倒流之勢，流向賀清心小小的軀體。
賀清心睜著眼睛，最後卻已經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好像自己身體和意識已經徹底分離。
唯一能夠慶幸的就是並不疼，只是被脹得滿滿的，感覺自己全身的經脈像是被泡進了一潭死水。
而隨著賀清心承受到極限，眼睛非常緩慢地閉合之時，她的身體突然之間泛起了一層金光。
這層金光非常的微弱，卻像一把鋒利的鋼刀，一下子便切斷了浩海一般朝著她傾瀉而來的死氣。
那通天徹地之勢的龍卷風因為失去了生機的入口，立刻轟然散開，漸漸彌漫填充占據了整個空間，變回了從前漂浮無害的模樣。
而賀清心如同一片落葉，被薄薄的金光覆蓋著緩緩下落，最終落在地面之上，她身上的金光也悄然散去。
賀清心這時候已經完全失去所有意識，沈入了一片又黑又深的夢境之中。
等到賀清心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被地面的震蕩給活活震醒的。
賀清心第一反應是自己怎麽還沒死！不是說被死氣侵蝕過後的所有生靈都會死去，昨天她那不是被死氣給侵蝕，那簡直就是讓死氣給沖了個海澡。
不過賀清心很快就顧不上去思考是不是好大兒保住了她一命。
因為這一片空間的死氣大概是因為被她吸取了一些，能見度有所提高。
賀清心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大群……形態各異的“獸”，朝著賀清心的方向飛奔過來！
而正對著賀清心的那頭巨獸，和賀清心在靈州島上看到的巨石怪一樣大！
簡直像一座移動的小山，這地面不斷傳來的震蕩，就是因為這一座小山正在朝著賀清心的方向奔跑！
速度非常快，快到肉眼根本難以捕捉，而賀清心竟然能在這短短的一息之間作出反應——立刻從地上翻了個身爬起來，並沒有嘗試著左右躲避，因為跑過來的這一群獸數量實在是過於巨大，簡直是一場獸潮！
這樣龐大的隊伍之下賀清心根本沒有時間躲避起來，那樣她一樣會被踏成肉泥。
因此賀清心爬起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朝著這群獸奔跑的方向去奔跑，只能在獸潮之中保住性命的唯一辦法。
不是說這無靈之地沒有生靈嗎！這都是什麽東西！
賀清心足下生風，覺得自己是被逼出了人類的極限，連頭都不敢回，感知到已經被那獸群給追上了。
並且很快被一只獸給超越過去！
賀清心生怕自己被巨石怪給直接踩成肉醬，咬緊牙關繼續提速，短時間內竟然除了前面的一個長著翅膀一邊飛一邊撲扇翅膀的獸，沒有任何其他的獸能攆得上她！
到這個時候賀清心還沒意識到自己速度到底有多快，她只是玩了命地奔跑。
不知道跑出去了多遠，突然間身後密集的腳步聲開始變得松散，而後漸漸地……消失掉了。
賀清心這才停住腳步彎下了腰，撐住自己的雙膝呼哧呼哧呼哧喘得像一條死狗一樣，回頭看了一眼。
那群獸類確實已經不跑了，它們全部都停下了，而且散落得七零八落，並不聚集在一起。
賀清心直接跌坐在地上，這會就算是被踩成肉醬她也真的爬不起來了。
一時之間整片空間全部都是各種劇烈的喘息聲，賀清心但是能夠聽到有一些人在細碎地交談……
“呼呼呼呼……蒼雷老怪……實在過於小氣！我們不過就是摘他幾根死靈草，至於追得這麽遠嗎！”
“聽說……我聽說……他的死靈草也已經快吃完了，現在聚集的人手不給他幹活了，自然是嚴防死守……”
“我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多搶一點死靈草出來！要不然每天頭痛欲裂五內焚燒，實在是過於折磨人……”
怎麽會有人在交談？！
賀清心嗖地一下又坐了起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然後賀清心就被自己給震驚到了，因為她確定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距離她現在坐著的這個地方……甚至連看都看不清，得有個好幾百米遠……
怎麽能聽這麽遠？還聽得這麽清楚？
難道她跑到了一片有回音的地方？
賀清心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朝著那群獸類方向走過去，眼睛越瞪越大。
等到了那些人跟前不遠處，賀清心才發現……剛才那一群千奇百怪的獸類，現在竟然全都變成了人！
穿著各種各樣破破爛爛像麻布一樣的東西的，甚至有些直接光著腚赤著身的……人！
這些竟然都是人！可剛才分明是獸潮！
賀清心站在那裏揉了揉眼睛確定，這些確實都是人……
距離賀清心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人身上只掛著兩片布，蹲在那裏手裏抓著一截像細細的樹枝又像柳條一樣的東西，一臉享受地慢慢啃著。
而其他的人也全都是手中抓著那一截枝條一樣的東西，所有人都保持著一些距離，生怕別人和他們搶一樣，自己捂著嘴啃，另一手捂在肚子下面提防旁人來搶……
不是說無靈之境並沒有任何的生靈嗎！
那個桑彥辰果然是騙她的，老王八蛋，等到她出去就把他大卸八塊！
不過賀清心一時之間心中爆發出了狂喜，空間裏面有人！只要有人，就能生活下去。
只要有人就能夠交流，就不會被消耗掉自我，變成一個瘋子！
而且既然有人能進來，就肯定有人能出去！
因此賀清心立刻湊上前去，打算和其中的一個人搭話。
但是她剛剛湊到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面前，還沒等說話，那個女子一擡頭，人頭突然間變成了獸頭，還是一頭豹子！
“嗷嗚”的一聲，聲音之中充滿了威脅，長長的獠牙支出嘴唇。
賀清心絲毫不懷疑，她再敢靠近一步，這個女子啃的就不是那草根，而是賀清心的血肉！
賀清心被嚇得一連退了好幾步，雖然賀清心非常喜歡一些非人類的東西，可是喜歡歸喜歡，直面猛獸就需要玩命了。
賀清心退了幾步之後，直接絆到了一個人的身上，踉蹌了一下之後站穩。
還沒等說話這人直接說道：“滾！死靈草是我憑本事搶的，有能耐你自己去搶！我是不會舍給你的！”
賀清心：“……不是要草。我不吃草……”
這個一邊吃草一邊兇狠地瞪著賀清心的人，他竟然生著一雙豎瞳，雖然是蹲坐在地上，但是他的身後很快伸出了一截長長的蛇尾，像威脅賀清心一樣在半空之中嘩啦嘩啦地搖著。
響尾蛇臥槽！
賀清心趕緊又後退，然後在這一群人之中轉來轉去。這群人都非常狼狽，簡直像是一群原始人，手裏無一例外都拿著一截草根在那裏啃，像是在吃著什麽人間美味。
而且他們都是防備賀清心和他們搶草的，這對於賀清心身上穿著完完整整的道袍，看著還像一個正常的人類，並沒有任何的意外，也不會多看一眼。
全都捂著自己手裏面的那些草根，生怕被誰給搶去了。
賀清心轉了一大圈，沒能和任何人搭上話。
這一群人賀清心粗略數了一下，差不多有上百人。
而他們無一例外全部都能化獸，而且哪怕衣不蔽體也根本毫不在意，只在意手裏面的那一截草根。
把一截草根吃除了醉生夢死的樣子，所有人都眼神迷茫表情陶醉，這一片空地之上簡直像是一個大型吸.毒的現場……
賀清心走了好幾圈，除了驅趕她的人根本沒有人理她。
最後坐在了距離這群人的不遠處，有些憂愁地嘆了口氣。
難道這個地方食物匱乏到了如此地步？需要吃草根才能活著嗎？
賀清心看著這群人的形容和打扮，突然間感覺到有些絕望。
他們全部都能化成獸類，沒有衣服倒也罷了，賀清心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道袍，這若是……時間久了衣服腐壞，難不成她也要光腚嗎？
賀清心正在這裏天人交戰的時候，突然間聽到身側傳來悉悉簌簌，咯吱咯吱的聲音。
賀清心側頭一看，才發現她身側坐了一個大石頭……確切地說是幾乎整個身體都石化，連屁股都有棱有角的人。
這人像只烏龜一樣跪趴在地上吃東西，一雙石化的手掌中捧著那一截草根，送在嘴裏咯吱咯吱吃得特別香。
他距離賀清心很近，似乎並不在乎賀清心在他身邊坐著。賀清心嘗試著靠近他一些，猶豫了片刻之後開口問道：“這裏是哪裏？是無靈之境嗎？”
沒有任何的反應，但至少沒有驅趕她。
賀清心並沒有氣餒，湊近了一些換個話題繼續問：“你們在吃什麽？”
這個半身石化的人動作一頓，側頭看向了賀清心，賀清心看到他正臉的一瞬間，心裏沒忍住又臥槽了一聲。
這人長得實在是俊美，有種斧劈刀鑿一般的美。
並不是說他臉也是石化的狀態，也不是貶義詞，而是他的輪廓非常的立體，那鼻梁那下顎，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常人，反倒像是一尊剛剛雕刻好的完美雕像。
他嘴裏還咀嚼著東西，並沒有和賀清心說話，他的一雙瞳孔仿佛不會轉動，裏面是灰白色的也有一部分石化了。
但他還是用他那石化了不怎麽靈活的手掌，哢嚓掰下了一截他正啃的草根，遞給了賀清心。
“吃吧。”他聲音清越好聽，如同金玉相撞。
他說，“吃了就不難受了。”
賀清心並沒伸手去接，因為他掰下的那一截草根甚至是他剛剛啃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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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賀清心再一次恢覆意識的時候，腦子還沒等徹底清醒過來，人就已經開始趴在地上嘔吐不止。
人在嘔吐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大口喘氣，周圍充斥著一股非常難以形容的味道，就好像什麽東西放久了散發出的那種腐爛的，布滿灰塵的氣味。
賀清心幹嘔了一陣子什麽都沒吐出來，兩只眼睛淚汪汪的，也看不清周圍的東西。等到她把眼淚給擦掉之後，發現自己還是看不清周圍的東西。
或者說周圍根本什麽都沒有，整個空間之中充斥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死寂，空曠。
空氣之中漂浮著像灰塵一樣猶如實質的黑灰色物質，伸手觸碰的時候卻碰不到什麽東西，能見度非常的低，賀清心目測了一下大概也就只有五米的距離。
她從地上爬起來頭腦還是一陣眩暈，蹲在地上緩了一會，才總算是過了那個眩暈嘔吐的勁兒。
賀清心蹲在地上，心裏把那個什麽前任魔尊桑彥辰的祖宗十八代全都挖出來罵了一遍。
但是無論賀清心怎樣咒罵，事實上她可能真的被傳送到了無靈之境。
因為從她蹲在這裏開始，完完全全感覺不到這個空間有任何生靈的存在。
賀清心伸手把自己袖口之中的賀吉祥給掏出來，賀吉祥癱軟在賀清心的掌心裏面，怎麽叫都叫不醒。
如果不是賀吉祥的胸脯還微微起伏著，代表它是有呼吸的，賀清心簡直都以為它死掉了。
賀清心在地上蹲了一陣子，撐著手臂從地上站起來，茫然四顧，天地一片黑灰。
仰頭看去，並沒有任何陽光的痕跡，低下頭去，地面也是布滿了像空氣中漂浮的黑灰一樣的物質。
行走的時候，像是走在水面上。這些黑灰色的物質會跟隨著賀清心的腳步被攪動起來，如同水裏的黑泥。
賀清心嘗試著喊了一聲，聲音根本無法傳播到遠處，悶悶地響在她自己的耳邊。
賀清心想起那個前任魔尊說，無靈之地沒有任何的生靈能夠存活，讓她在這裏活下來，等待謝瀾的救援。
賀清心翻了一下自己身上佩戴著的儲物袋，裏面確實有一些食物能夠撐一陣子，但是謝瀾重塑身體估計需要上百年的時間。
她根本無法在這樣的空間裏面生活上百年，這顯然是一個死局。
那個所謂為了天下蒼生不受紛亂的魔尊，這顯然就是想要她死。
賀清心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裏離奇地沒有產生什麽絕望的感覺。
實在不行就自我了結唄。
說不定眼睛一閉一睜又回到了她現在的那個小房子裏面。畢竟賀清心到現在也不相信，自己就是睡個覺而已就穿越了。
只不過賀清心雖然報覆了那些宗門的仙首，卻沒能親眼看到他們受傷的樣子。
賀清心不知道在這裏面轉了多久，周圍全部都是一樣的景物，就連地面上的凹凸仿佛都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漫天遍地都是一片昏黃，周圍沒有任何生靈的蹤跡，卻又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賀清心走到腿都酸了之後，停下坐在地上，覺得這無靈之境有一些像是精神流放。
人在這裏時間久了，肯定會被折磨成瘋子，賀清心可不想當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她把自己的儲物袋給攤開，到裏面拿出了一些她平時吃的小零食胡亂地吃了一些。
然後又拿出一把瓜子，哢吧哢吧地開始嗑瓜子。
整個天地之間透著一種像是被一個什麽罩子給罩住一樣的死寂，賀清心能聽到自己嗑瓜子，還有咀嚼吞咽的聲音都響在自己的耳邊。
說實在的有點嚇人。
但要說嚇人吧……周圍什麽都沒有，神鬼妖魔全都沒有，有什麽可怕？
賀清心吃飽了之後，並沒有能喝的水，她沒有貼身帶水，不過她的儲物袋裏面還有一些酒。
賀清心翻出了一壺酒，仰頭灌了一口，辛辣的滋味滑過自己的舌尖和喉嚨，從食道滾落到胃袋之中，賀清心整個人都溫暖起來。
就當是打游戲殺boss的時候，不小心被卡進bug裏面了吧。
能撐幾天撐幾天，撐不住就嘎。
賀清心一直對生死其實沒有很看重，只不過賀清心被她自己撿的一條“狗”給咬了，還被坑到了這樣像被天地遺棄的境界之中。
沒能夠報覆回去就這麽死了的話，實在是有一點不甘心呢。
抱著這麽一點點的不甘心，賀清心在這一片昏黃之中走了許久，累了就歇著，餓了就吃東西，渴了就喝酒，困了的話就睡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賀清心感覺自己已經喪失了空間感和時間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沒有任何的標志物，能見度的範圍始終在五平方米左右，地面也是一模一樣的地面。
再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她可能會喪失掉自我。
這和那個賀清心從前閑來沒事翻過幾頁的那個心理學書上說的精神流放沒有什麽區別。
操他祖宗十八代。
賀清心躺在地上昏昏沈沈地睡著之前，還在罵著桑彥辰。
賀清心決定，她不能再這樣漫無目的地晃蕩下去。等她睡醒過來吃飽了之後，就拿儲物袋之中的利器把自己給解決掉。
賀清心睡著之前，又把賀吉祥從儲物袋裏面拿出來親了親。
自言自語一樣地說道：“好大兒，我們母子的緣分要盡了。你在這裏死不了，等我死了之後如果那條老魚真的能突破境界進來的話，應該會把你帶出去。”
“你可別跟著別人過，那些人全都是王八蛋。和謝瀾過就正好，他能餵你吃東西還不會吸你身上的能量……”
賀清心一只手捏著賀吉祥柔軟的身體，另一只手伸到半空之中，不知道第多少次嘗試著去撈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灰黑之物。
“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是那個桑彥辰說的死氣嗎？”
桑彥辰說無靈之地沒有任何靈氣，不存在妖氣魔氣鬼氣還有靈氣，只有無邊無際的死氣。
這裏是仙魔妖鬼人界連接的地方，也是被這些境界所遺棄的夾角。
賀清心伸手卷了卷那些死氣，本來要放下手睡覺了，突然間發現因為她手指在半空之中轉圈，形成了一個細小的旋渦，把周圍那些死氣全部都卷了過去。
在賀清心腦袋的上方形成了一個龍卷風一樣的東西，賀清心周圍的死氣突然間被席卷一空。
她久違地聞到了清新的空氣，而那些死氣在賀清心頭頂的上方旋渦之中越卷越大越卷越多，最後成為了一個如同通天巨柱一般強大的龍卷風，將周圍的死氣全部都清掃一空。
賀清心第一次看到了幾米之外幾十米甚至上百米之外的地方，確實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平原。
而這旋渦還在不斷地擴大著，只是速度越發慢了。
賀清心坐起來，朝著四面八方看了看，然後又躺下。
這四面八方的景物竟然也沒有任何的區別，看了也是白看……
賀清心重新躺下後，閉上眼睛準備睡覺，耳邊的風聲卻簌簌不休，這風聲就是用她指尖卷出來的旋渦形成的龍卷風發出來的。
賀清心的頭頂上方的旋渦已經直沖天際，看上去竟有種通天徹地之勢。
賀清心隨便卷了卷漂浮的死氣就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並沒覺得是自己有什麽能耐。她在地上行走了這麽久，每一步都會帶起一些死氣攪來攪去的，還以為這就是空間裏面的自然現象。
而那個龍卷風的尾端，還懸浮在賀清心的上空，細細的一縷飛快地在賀清心頭頂旋轉著。
賀清心擡起手，碰了一下那個巨型龍卷風草根一樣細細的尾端，然後那尾端突然一凝，然後竟然像活物一般纏上了賀清心的手指。
賀清心楞了一下，看到那死氣形成的灰黑色的煙塵像一條小蛇一樣游弋向賀清心的手臂，很快爬滿她半個身體，有種要把她整個卷進去的趨勢。
賀清心立刻就從地上坐起來，渾身上下到處亂揮，試圖把這龍卷風的源頭給揮走，但是黑灰死氣像是活了一樣，瘋狂地朝著賀清心傾瀉而來。
賀清心仰頭看了一眼，還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個什麽巨型的黑龍向自己俯沖而下，她被嚇得原地滾了一圈，爬起來找個方向就跑。
但是她身上還纏著那一縷死氣，賀清心跑起來的時候像扯動繩子放風箏一般，把那龍卷風帶著也開始追著她到處亂跑。
而因為賀清心的跑動，那龍卷風破解的範圍越來越大，到最後甚至目光所及的這一片小天地之中，所有的死氣全部都被卷進去在旋渦之中翻騰不休。
賀清心聽到了風聲越來越大，而且她身上的長袍被帶動而獵獵作響，賀清心回頭看一眼，這次可不是什麽從天而下的飛龍，這簡直像是天幕坍塌！
賀清心跑得越來越快，龍卷風波及的範圍便越來越遠。
到最後賀清心根本跑不動了，跌坐在地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那龍卷風的源頭竟然還纏在她的身上牢牢地扒著她。
死可以，但是不能像滾筒洗衣機裏面的衣服那麽死，賀清心連傳送陣裏面的眩暈都受不了，要是被這龍卷風活活給甩死了，那可真是這世上最恐怖的死法！
賀清心狠了狠心，從儲物袋之中摸出了一把佩劍，拔出長劍直接朝著龍卷風斬過去。
正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抽刀去砍風……簡直可以形容為抽風。
當然是沒有用的，而且因為賀清心拿刀胡亂揮了一陣子，纏在她身上的死氣一頓亂卷，最後竟然開始如活物一樣貼著賀清心到處攀爬。
最終尋著賀清心急促呼吸的口鼻，徑直朝裏面鉆。
賀清心這些天呼吸的全部都是死氣，但是自己呼吸是一回事，被氣息直接朝身體裏鉆又是一回事。
賀清心發現這死氣不光覆蓋著她，還要鉆入她的口鼻之中，立刻就伸手把自己的口鼻給捂住屏住了呼吸。
可是人怎麽可能不呼吸呢？
賀清心實在憋不住，松開自己的口鼻狠狠抽了一口氣。就是在這一刻，那些死氣仿佛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入口……山呼海嘯一般狂歡著朝賀清心的身體湧過來！
賀清心再伸手去捂住口鼻也不管用，她的七竅全部都變為了這些死氣的入口，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升到半空之中，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托了起來。
身體懸浮脊背上頂，四肢垂落下來，那些黑灰色的死氣正順著龍卷風盤旋而下，瘋了一樣朝著賀清心的身體之中鉆。
而賀清心最開始還有力氣掙紮幾下，但是等到這些死氣大批量入體，賀清心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她感覺身體被脹得滿滿的，馬上就要炸開，感覺自己好像被這些死氣給蠶食分解。
好像自己也化為了懸浮在空中的一縷風，整個人緩慢地上升著，而那些無邊無際的死氣，還在不斷朝著賀清心的身體沖刷奔湧。
以一種江海倒流之勢，流向賀清心小小的軀體。
賀清心睜著眼睛，最後卻已經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好像自己身體和意識已經徹底分離。
唯一能夠慶幸的就是並不疼，只是被脹得滿滿的，感覺自己全身的經脈像是被泡進了一潭死水。
而隨著賀清心承受到極限，眼睛非常緩慢地閉合之時，她的身體突然之間泛起了一層金光。
這層金光非常的微弱，卻像一把鋒利的鋼刀，一下子便切斷了浩海一般朝著她傾瀉而來的死氣。
那通天徹地之勢的龍卷風因為失去了生機的入口，立刻轟然散開，漸漸彌漫填充占據了整個空間，變回了從前漂浮無害的模樣。
而賀清心如同一片落葉，被薄薄的金光覆蓋著緩緩下落，最終落在地面之上，她身上的金光也悄然散去。
賀清心這時候已經完全失去所有意識，沈入了一片又黑又深的夢境之中。
等到賀清心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被地面的震蕩給活活震醒的。
賀清心第一反應是自己怎麽還沒死！不是說被死氣侵蝕過後的所有生靈都會死去，昨天她那不是被死氣給侵蝕，那簡直就是讓死氣給沖了個海澡。
不過賀清心很快就顧不上去思考是不是好大兒保住了她一命。
因為這一片空間的死氣大概是因為被她吸取了一些，能見度有所提高。
賀清心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大群……形態各異的“獸”，朝著賀清心的方向飛奔過來！
而正對著賀清心的那頭巨獸，和賀清心在靈州島上看到的巨石怪一樣大！
簡直像一座移動的小山，這地面不斷傳來的震蕩，就是因為這一座小山正在朝著賀清心的方向奔跑！
速度非常快，快到肉眼根本難以捕捉，而賀清心竟然能在這短短的一息之間作出反應——立刻從地上翻了個身爬起來，並沒有嘗試著左右躲避，因為跑過來的這一群獸數量實在是過於巨大，簡直是一場獸潮！
這樣龐大的隊伍之下賀清心根本沒有時間躲避起來，那樣她一樣會被踏成肉泥。
因此賀清心爬起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朝著這群獸奔跑的方向去奔跑，只能在獸潮之中保住性命的唯一辦法。
不是說這無靈之地沒有生靈嗎！這都是什麽東西！
賀清心足下生風，覺得自己是被逼出了人類的極限，連頭都不敢回，感知到已經被那獸群給追上了。
並且很快被一只獸給超越過去！
賀清心生怕自己被巨石怪給直接踩成肉醬，咬緊牙關繼續提速，短時間內竟然除了前面的一個長著翅膀一邊飛一邊撲扇翅膀的獸，沒有任何其他的獸能攆得上她！
到這個時候賀清心還沒意識到自己速度到底有多快，她只是玩了命地奔跑。
不知道跑出去了多遠，突然間身後密集的腳步聲開始變得松散，而後漸漸地……消失掉了。
賀清心這才停住腳步彎下了腰，撐住自己的雙膝呼哧呼哧呼哧喘得像一條死狗一樣，回頭看了一眼。
那群獸類確實已經不跑了，它們全部都停下了，而且散落得七零八落，並不聚集在一起。
賀清心直接跌坐在地上，這會就算是被踩成肉醬她也真的爬不起來了。
一時之間整片空間全部都是各種劇烈的喘息聲，賀清心但是能夠聽到有一些人在細碎地交談……
“呼呼呼呼……蒼雷老怪……實在過於小氣！我們不過就是摘他幾根死靈草，至於追得這麽遠嗎！”
“聽說……我聽說……他的死靈草也已經快吃完了，現在聚集的人手不給他幹活了，自然是嚴防死守……”
“我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多搶一點死靈草出來！要不然每天頭痛欲裂五內焚燒，實在是過於折磨人……”
怎麽會有人在交談？！
賀清心嗖地一下又坐了起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然後賀清心就被自己給震驚到了，因為她確定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距離她現在坐著的這個地方……甚至連看都看不清，得有個好幾百米遠……
怎麽能聽這麽遠？還聽得這麽清楚？
難道她跑到了一片有回音的地方？
賀清心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朝著那群獸類方向走過去，眼睛越瞪越大。
等到了那些人跟前不遠處，賀清心才發現……剛才那一群千奇百怪的獸類，現在竟然全都變成了人！
穿著各種各樣破破爛爛像麻布一樣的東西的，甚至有些直接光著腚赤著身的……人！
這些竟然都是人！可剛才分明是獸潮！
賀清心站在那裏揉了揉眼睛確定，這些確實都是人……
距離賀清心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人身上只掛著兩片布，蹲在那裏手裏抓著一截像細細的樹枝又像柳條一樣的東西，一臉享受地慢慢啃著。
而其他的人也全都是手中抓著那一截枝條一樣的東西，所有人都保持著一些距離，生怕別人和他們搶一樣，自己捂著嘴啃，另一手捂在肚子下面提防旁人來搶……
不是說無靈之境並沒有任何的生靈嗎！
那個桑彥辰果然是騙她的，老王八蛋，等到她出去就把他大卸八塊！
不過賀清心一時之間心中爆發出了狂喜，空間裏面有人！只要有人，就能生活下去。
只要有人就能夠交流，就不會被消耗掉自我，變成一個瘋子！
而且既然有人能進來，就肯定有人能出去！
因此賀清心立刻湊上前去，打算和其中的一個人搭話。
但是她剛剛湊到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面前，還沒等說話，那個女子一擡頭，人頭突然間變成了獸頭，還是一頭豹子！
“嗷嗚”的一聲，聲音之中充滿了威脅，長長的獠牙支出嘴唇。
賀清心絲毫不懷疑，她再敢靠近一步，這個女子啃的就不是那草根，而是賀清心的血肉！
賀清心被嚇得一連退了好幾步，雖然賀清心非常喜歡一些非人類的東西，可是喜歡歸喜歡，直面猛獸就需要玩命了。
賀清心退了幾步之後，直接絆到了一個人的身上，踉蹌了一下之後站穩。
還沒等說話這人直接說道：“滾！死靈草是我憑本事搶的，有能耐你自己去搶！我是不會舍給你的！”
賀清心：“……不是要草。我不吃草……”
這個一邊吃草一邊兇狠地瞪著賀清心的人，他竟然生著一雙豎瞳，雖然是蹲坐在地上，但是他的身後很快伸出了一截長長的蛇尾，像威脅賀清心一樣在半空之中嘩啦嘩啦地搖著。
響尾蛇臥槽！
賀清心趕緊又後退，然後在這一群人之中轉來轉去。這群人都非常狼狽，簡直像是一群原始人，手裏無一例外都拿著一截草根在那裏啃，像是在吃著什麽人間美味。
而且他們都是防備賀清心和他們搶草的，這對於賀清心身上穿著完完整整的道袍，看著還像一個正常的人類，並沒有任何的意外，也不會多看一眼。
全都捂著自己手裏面的那些草根，生怕被誰給搶去了。
賀清心轉了一大圈，沒能和任何人搭上話。
這一群人賀清心粗略數了一下，差不多有上百人。
而他們無一例外全部都能化獸，而且哪怕衣不蔽體也根本毫不在意，只在意手裏面的那一截草根。
把一截草根吃除了醉生夢死的樣子，所有人都眼神迷茫表情陶醉，這一片空地之上簡直像是一個大型吸.毒的現場……
賀清心走了好幾圈，除了驅趕她的人根本沒有人理她。
最後坐在了距離這群人的不遠處，有些憂愁地嘆了口氣。
難道這個地方食物匱乏到了如此地步？需要吃草根才能活著嗎？
賀清心看著這群人的形容和打扮，突然間感覺到有些絕望。
他們全部都能化成獸類，沒有衣服倒也罷了，賀清心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道袍，這若是……時間久了衣服腐壞，難不成她也要光腚嗎？
賀清心正在這裏天人交戰的時候，突然間聽到身側傳來悉悉簌簌，咯吱咯吱的聲音。
賀清心側頭一看，才發現她身側坐了一個大石頭……確切地說是幾乎整個身體都石化，連屁股都有棱有角的人。
這人像只烏龜一樣跪趴在地上吃東西，一雙石化的手掌中捧著那一截草根，送在嘴裏咯吱咯吱吃得特別香。
他距離賀清心很近，似乎並不在乎賀清心在他身邊坐著。賀清心嘗試著靠近他一些，猶豫了片刻之後開口問道：“這裏是哪裏？是無靈之境嗎？”
沒有任何的反應，但至少沒有驅趕她。
賀清心並沒有氣餒，湊近了一些換個話題繼續問：“你們在吃什麽？”
這個半身石化的人動作一頓，側頭看向了賀清心，賀清心看到他正臉的一瞬間，心裏沒忍住又臥槽了一聲。
這人長得實在是俊美，有種斧劈刀鑿一般的美。
並不是說他臉也是石化的狀態，也不是貶義詞，而是他的輪廓非常的立體，那鼻梁那下顎，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常人，反倒像是一尊剛剛雕刻好的完美雕像。
他嘴裏還咀嚼著東西，並沒有和賀清心說話，他的一雙瞳孔仿佛不會轉動，裏面是灰白色的也有一部分石化了。
但他還是用他那石化了不怎麽靈活的手掌，哢嚓掰下了一截他正啃的草根，遞給了賀清心。
“吃吧。”他聲音清越好聽，如同金玉相撞。
他說，“吃了就不難受了。”
賀清心並沒伸手去接，因為他掰下的那一截草根甚至是他剛剛啃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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