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授人以漁

關燈
授人以漁

她實在懶得在這種無聊的事上浪費時間,從那幫取樂之人的耳中聽到張鈺的名字後,她同圖蓮打了個招呼,便大踏步往那裏走去。

那幫保鏢始終警惕地註視著一切可能妨礙他們主人娛樂的不安定因素,此時只見門口一個女子直奔此處而來,雖然因為逆光的緣故只能看清黑漆漆一個纖瘦的身影,勉強能辨認出性別,但那袍角翻飛,來者不善的意味還是很濃重的。

於是便有一人下意識地喝止:“不要多管閑事!”

話出口,人也近了。看清了那張臉,所有人再無聲音。

目如寒星,膚如凝脂,既冷且清,卻又因那極致的姝色而生出一股子魅。

他們跟著自家主子見過宮廷妃子,邀過青樓花魁,調戲過良家婦女,也參拜過大宗仙人,自認為見識過不少世面,卻仍舊會為這樣殊異的美貌而屛住呼吸。

他們不知這女子的身份來歷。但美貌到了一定的程度,變成一種極稀缺的資源,便誰也不信這樣出眾的人只是升鬥小民。

裏面混著的一個散修對明一的敬畏之心要更濃重些。他自詡修為不差,已經可以在這從度城橫著走,哪怕是為五鬥米折腰,這皇親貴戚也要對他客客氣氣。可是他只能看出明一是個修士,卻無論如何都看不透她的修為。

這說明什麽?說明這是個大佬啊!

在她逼人的容光威懾下,一時眾人竟木訥不敢動作。待她走向他們的包圍圈,外圍的人甚至不由自主地為她讓開了一條路。

一個保鏢比較有職業道德,為大佬讓開路的同時,還悄聲提醒了自家的公子。

他自以為的小動作被那個散修望見,散修心裏破口大罵,生怕這女修尋仇時一不高興,將他們都牽連進去。

明一當然瞧見了這動作,只是沒有在意。

那公子也沒有放在心上,他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那個被他踩在腳下的男人身上呢,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抽出空來轉臉看了自己的仆役一眼,極其不耐煩地呵斥了一句:“沒看見爺正忙呢?”

他看到仆役退到了一邊,也看到了他們都噤了聲,面色敬畏。他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便瞧見了明一那張沈魚落雁的面容。

多年的養尊處優已經讓這位公子哥兒失去了生物最本能的對危險的感知,在從美色的暈眩中清醒過來之後,他第一反應便是——“我去,哪來的這麽漂亮的小妞!”

男人當然不如美女有趣,哪怕是正在學狗叫的男人也一樣。公子哥兒立刻舍棄了他的玩具,將全部精力都專註到面前的仙女身上來。他的狐朋狗友們自然也同他臭味相投,都是看見美人就想拐回家做小妾的人。

那跪行在地上的男人迅速失去了關註,而當加諸在他身上的欺辱被撤去,他卻仍舊不敢起身,甚至於對明一投來一個惡毒到扭曲的視線。

那是希望她和他一起沈淪在痛苦中的目光。

能免疫明一的顏值的男人可太少了,明一瞧著這趴在地上的男人,冷笑著在腦海裏對系統道:“你可是真是越發饑不擇食了,這種人的好感度你也要!”

系統大約也覺得心虛,縮在她的識海中不敢吭聲。

她忽略了那些二世祖的調笑,只徑直走到張鈺面前去。擋她路的公子哥兒,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道彈開之時,貧瘠的腦子也想明白這是個不能惹的人了。

她不願觸碰張鈺,手一張,他便懸空浮起來。

不止張鈺瞪大了眼睛,剛才還不知道她來歷的眾人,此時也曉得了她是個修士。修士都是不能招惹的人,剛才還嘴上花花的二世祖們,都默契地閉上了嘴巴。

客棧中一時靜得只聽見張鈺粗重的呼吸,那之前還做著縮頭烏龜的掌櫃這時候也跑出來了。他大約以為她是路見不平,怕她一時激憤要殺掉這些權貴子弟,想上前阻止卻又不敢,只能搓著手在一旁觀察。

明一實在懶得在這個任務上多花一秒鐘時間,拎著張鈺便帶他出了門。

圖蓮在她身後轉了轉眼珠,輕輕吹了一口氣,那幾個方才調戲過明一的人便都臉色大變,捂著下半身痛叫出聲。她看著他們滑稽地亂跳,露出和方才看狗爬的他們一樣的滿意笑容,這才追著明一跑了出去。

明一等了等圖蓮,等她再次和自己並肩,便往城外飛去。圖蓮向來和她有默契,也不多問,只跟著她便是。

倒是那張鈺,大概是覺得自己已經逃出虎口,便開始向仙人哭訴,等明一和圖蓮不理他,他又開始慌了。最後圖蓮直接出手使了個法術,他才安靜下來。

繁華的城市不常有,但破落的村落卻隨處可見。明一找了一個荒僻的村莊,將他輕輕地往村中草垛上一放,便揚長而去。

只留下張鈺坐在粗糙的草垛上一臉懵逼。

系統的聲音聽起來像有內傷:“任務完成。你……算了……”

圖蓮看起來對明一的這個神來之筆很是滿意,一直眉眼彎彎地沖著明一笑。直到明一輕輕擰了擰她的臉頰,她才收起了促狹的神情。

但這次的任務也給明一提了個醒。她便同圖蓮商量:“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們再怎麽行善積德,凡人自己立不住也沒用。給他們殺了一個兇殘的妖獸,我們不在的時候又來一個,他們還是毫無辦法。我們不是白做了?”

圖蓮的表情有點天真無邪:“可你不是需要很多很多功德嗎?”她眨眨眼睛,“可是凡間不一定有那麽多災難啊。”

言外之意就是,將這些凡人養廢了不是最好?可以重覆刷功德。

但她覷著明一的臉色,很快又說:“反正看你想法咯,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無條件支持你。”

她表現得仿佛剛才崩人設的話是在開玩笑一樣,明一也就很快忘記了。

但當真做起來,明一才發現授人以漁要比授人以魚困難得多。以往的掃尾,她只需要施個法術,叫萬物覆蘇,破損的房屋恢覆原狀,費不了什麽事。可現在,她要教這些凡人們如何培育耐旱喜澇的植物,教他們尋找水源和怎樣攔壩洩洪,還得給他們做思想教育,教他們在受壓迫時學會反抗……

之前她們行善,路過的修真者不論真心假意,都還會讚一聲仁義。而現在,所有看到她們舉動的修真者,都真誠地問她們是不是閑得慌。

打服氣一個嘴賤的還會再來第二個,到最後整個修真界都知道她倆的光榮事跡,連清玄宗搖鈞都特意發來紙鶴,吞吞吐吐地問她是不是在體驗世情。

再加上,天道只在她推廣優良品種作物時給了她額外的功德,別的時候她都是在花時間做白工。

明一若不是有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固執,以及一個無論怎樣都陪在她身邊的圖蓮,她怕是根本堅持不下去。

三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等明一掐指一算,身上的孽力已經盡數消失的時候,她甚至有了些許感慨。

回首望去,凡間已比三百年前要好了許多。她若只是單純救人,一次不過救一城百姓,但當她授人以漁,哪怕是去到陌生的地方時,都能看到她教授的知識的影子,和她的神像廟宇。

仿佛,天下皆出我門。

這是一種奇妙的責任感和驕傲。

重擔被卸下,於情於理她也該回宗門瞧瞧了。正巧圖蓮的宗門也給她傳來紙鶴,說有事請她定奪。兩人一商量,便往南洲去了。

明一一個人的時候,可以不眠不休禦劍飛行,但此時多了圖蓮,哪怕明知道她其實性情堅韌,明一也下意識地要照顧她。兩人飛行了半天之後,見途經一個修真者聚居的小鎮,明一便提議先休息休息。

這片地區地廣人稀,萬裏之內只有這麽一個修真者小鎮。遠遠看去,鎮子不大,倒是還頗為熱鬧,此時已經天色欲晚,鎮內的街道上卻還有許多人走動。

鼎沸的人聲也遠遠地傳入她倆的耳中。若是三百年前,明一喜靜,自然是要掉頭就走的,但這麽多年過來,她已經習慣了人氣,聽到喧鬧聲下意識便覺得此處安居樂業,是個好地方。

但逐漸飛近,聽清楚了居民們都在說些什麽,明一和圖蓮不約而同地先停了下來。

哪裏是安居樂業歌舞升平,街道上的所有人都在怒罵和哭泣,負面情緒滋生之下,吵架和鬥毆也頻繁發生,整個場景混亂至極。

這些居民都是修真者,但此時打架發洩,都如同凡人一般,明一和圖蓮在空中停了這麽久,並未刻意掩蓋身形,卻始終無人發現她們。

此情此景,在叫人煩躁之外,又更多出一層匪夷所思來。

她倆對視一眼,暫且按兵不動,先做觀察。明一凝視著這個小鎮的雞飛狗跳,哀哭嚎叫,眼前的情景漸漸地與她記憶中發生過的一件事聯系起來。

昨天過了女生節,今天過了婦女節。都非常開心。

很感謝男孩子們和我爹給我的祝福和善意。

也因此很討厭那些惡意曲解節日內涵的人。

一個節日怎麽樣,親身經歷的才有資格評價不是嗎?那些惡意帶節奏敗壞女權名聲的人,更應該關心女性就業歧視才對吧?為什麽要來欺負我們善良的大學男生?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