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號公路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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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號公路5
三年二班的同學們往後退步，視線不敢離開前方，緊張地吞咽口水，一時沒搞清楚狀況。
加油站NPC的敵意很大，言行舉止十分不耐，為首的中年男人，皺眉嚼了下口中的煙，巡視一番後，黑漆漆的槍口直抵江月昕。
“餵，讓你的人快滾。”
周圍兩側的五人組成員，下意思地往中央靠，將她擋在身後，沒想到對著他們的槍口更多了。
中年男人嗤笑道：“小妞，你的人有點意思。早點走，我們不會開槍。”
江月昕沒應聲，約書亞悄然走到旁側，低頭說：“他們持槍的手法很熟練，不是唬人的。”
“嗯。”
江月昕輕拍好友肩膀，踩到路面水窪時，註意到了對方觀察的視線。
為首的男人心思縝密，不像普通人，想依靠話術哄騙放松警惕，幾乎不可能。如果加油站真賣地圖，還不給機會進入，事情就難辦了。
江月昕否決了零元購的意圖，嘗試與之周旋。
“我們就是想加油，順便買下地圖，這裏難道不營業？”
“不是不營業，是不能賣給你們。”中年男人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你們趕緊滾回93號公路吧，說不定怪物還等著你們呢，正好送上門去。”
“就是！你們想買，你們有錢嗎？這車下來的人，沒一個帶錢的，真不知道爹媽怎麽教的，學外國人零元購？”舉槍的年輕小夥驚嘆道：“哎呦，你別說，你們還真有個外國人。”
話音落下，十幾人轟然大笑，目光共同看向約書亞，絲毫沒有顧忌。為首的中年男人相當不悅這段話，冷冷地看了眼他們，笑聲戛然而止，說過話的年輕人連忙道歉。
“對不起，頭……”
“你他媽的，什麽都說。”
對於零元購的事，江月昕並未感到羞愧，認清這是副本，與現實世界不同，是玩家們需要警惕的地方。她倒是對兩人話裏的內容很感興趣。
NPC不是第一次見到這輛車？之前車上的人，會是其他班級嗎？他們知道公路上的危險。如果實在不能購買地圖，多套些信息也是好的。
江月昕裝作吃驚的模樣，以求降低對方警惕，“你們怎麽可能看過這輛車？你在說謊！”
顧一銳心有靈犀地補充：“什麽意思，嘲笑小爺沒錢？小爺和田玉的吊墜還買不起破地圖了？”
“呦，還和田玉，你以為是典當行？”中年男人笑道：“既然是一群呆頭鵝，我也不妨告訴你們。之前開這輛車來的人，和你們一樣，不明所以地來，呆頭呆腦地回到路上，我猜他們都死了。93號公路廢棄很久，沒有當地人敢過，你們就是送死。”
這段話信息量太大了。
江月昕沈聲問：“之前來的人，年紀多大？既然公路廢棄，為什麽加油站還在？”
“看不出來啊小妞，前面故意裝的？”中年男人不由得上下打量她，“來的不止一波人。前些日子有群高中生，還有一群和你們差不多，他們到加油站嚷嚷著教導主任，二三十歲的人了，還以為自己上學。加油站旁邊兩條公路，當然得營業。”
江月昕視線搜尋，望到遠處對面的公路，頓時明了。
93號公路危機四伏，被當地NPC遺棄。男人話裏的高中生，應當是校車NPC班級，另一群大概率是三年一班。副本時間在流動，NPC們有固定地點。
那麽問題來了，他們是否能繞到另一條公路呢？
“新公路通霧林鎮嗎？”
“霧林鎮？你們真想去？”中年男人色如死灰，將槍放下，吐出口煙說：“加油站可以提供幫助，有條件。“
江月昕眉心一跳：“什麽條件？”
“幫我們救人，孩子們被困在霧林鎮了，當地人進不去，已經七天了。”男人苦笑說：“既然你們目的地是那兒，順手的事。碰到孩子，將他們送到新路上，打信號槍就行。”
“加油站裏所有東西任你們拿，絕對不虧。”
聽到條件的同學們，雖然沒說話，面上的驚喜卻毫不掩飾。畢竟目前的處境，對他們十分不利，順手的交易穩賺不賠。
男人神態動作不似作假，連身旁小弟們都無異常，江月昕觀察過後，陷入了沈思。
電臺裏說，孩子們失蹤在森林裏；男人卻用篤定的語氣表示，孩子們被困在霧林鎮。既然他們見過三年一班和NPC班級，當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如果93號公路被廢棄，電臺不可能存在。最為重要的是，夜晚才出現的加油站，更像機制觸發後的隱藏地點。
江月昕心中警鈴大作，忽地想起件事。
他們走出循環後，一切變得詭異的開端，源於侵襲道路上的霧。
“你們願意相信我們？”
中年男人將煙丟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腳，“不相信，你們得在主的面前發誓，必須去救孩子。”
“主？你們信仰的神？”江月昕凝眉。
“小妞，你們沒別的選擇。整條93號公路，後面沒有其他加油站。不想餓死渴死，半路沒油，就必須得答應。前往霧林鎮得通過93號公路，另條路只能回程，兩條路分別在鎮子東西兩側，東側是入口，西側是出口。”男人說。
江月昕沈默一瞬：“所以之前來的兩批人沒同意，你才篤定他們死了。”
“不得不說，你很聰明。”中年男人笑著說：“公路上的危險你心知肚明，我知道你懷疑我。但你得明白，這是公路的第一條岔路口，你們自己選的，沒有回頭路。”
江月昕猛地擡眸，難以置信地望向他，最後那句話完全出乎她意料。
規則廣播第三條提到過岔路口，誰能想到進入加油站也算選擇？NPC如何得知這件事的？
不少同學反應過來，神色皆驚，仿佛被當頭一棒。
“班長……什麽、什麽情況？他咋知道規則的？”
“昕老師，咱們要不走吧。”
中年男子嗤笑出聲，示意身後眾人放下槍丨支：“想走就走，我們絕不開槍，反正你們的結局就是死。”
陰沈的天壓得人喘不上氣，地面潮濕的水窪倒影出同學們慌張驚恐的臉，隨著腳步匆匆踩過，漣漪裏晃晃悠悠具象另個人的面孔。
江月昕沈默地站在原地。
NPC的目的難以捉摸。如果想殺人，十幾把步槍分分鐘解決，想強制性丨交易，用槍威脅他們即可。偏偏一副任由他們來去的模樣，又知道他們的規則。難道這群NPC和上個副本的魔鬼一樣，是副本外生物？僅能利用規則殺人？但他們穿著工作服，儼然有加油站地點NPC的特征，就算是副本外的，規則也會判定他們的身份正常。
“怎樣發誓？我答應這場交易。”江月昕說。
陸東緊皺眉頭，低聲提醒：“昕老師，小心是陷阱。”
“沒關系，岔路口的選擇沒有對錯。”那是不同的機遇。
江月昕記得第三條規則的詳細描述，既然NPC主動提出，那證明一定為真。他們不需要辨別岔路口的對錯，只需要利用好眼前的機遇。
中年男人有些意外，將槍跨在背後，“來幾個人和我去主的面前發誓，剩下的去拿物資吧。”
江月昕點頭，迅速分配眾人任務。
“幾隊的隊長和我去，副隊長接替指揮權，組織同學們拿物資，有想上廁所的記得去，待會兒我們就啟程。”
“好，明白。”
同學們盡管擔憂，仍然按照了她的話去做。一隊的副指揮是陳瑞明，二隊是醫學生，三隊是喬雪，四隊是趙安國，都是上個副本貢獻傑出，並且有能力的人，也深得眾人信任。
一隊人員負責加油，儲備備用汽油。剩下三隊浩浩蕩蕩跟隨工作人員前往超市，意圖拿取生活資源。
江月昕幾人沈默地對視，跟在中年男人身後，穿過了超市前廳。
“我們具體要怎樣做？失蹤的孩子具體人數是？他們多大了？”
“很簡單，我會起一場交易儀式，點燃蠟燭後，你們對主發誓，一定會救出孩子們，不會誆騙我們即可。孩子是我們鎮上的，共失蹤了二十個，年齡七八歲。”男人解釋說。
江月昕蹙眉：“誓詞我需要更改，沒人能保證會救出孩子們，你也知道93號公路危險重重。”
男人停下步伐，轉頭緊盯著她，“你想怎麽改？”
“如果我們見到正常孩子，會嘗試將他們送到新道路，生死概不負責。”江月昕眼皮微擡，絲毫沒退步的意思，“失蹤的孩子有二十人，已經過去七天，小鎮的入口是93號公路，沒成人保護的情況下，存活的概率可想而知。而且霧林鎮危險程度不明，能找到幾個孩子，也難說。”
中年男人臉色陰沈，相當不喜她的討價還價。
“我需要你們發誓全力搜救。”
“可以。但我們得加上，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全力搜救。”江月昕說。
“別給臉不要臉！”男人不耐煩地舉起槍，直抵她腦門，“你得按照我說的做，否則這場交易無法進行。”
旁側的幾人神情緊張，緊盯著男人放在扳機上的手。
江月昕不慌不忙地道：“別緊張先生，你對我們的了解，僅停留在岔路口，還是全部？全員保證自身安全。於我們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既然我們能在主的面前發誓，一定說到做到，盡心竭力。”
男人緊皺的眉舒展，放下槍輕笑道：“也是，就按你說的起誓。主不會饒恕任何一個騙子。”
焦灼的對峙結束，跟隨過來的幾人不由得松了口氣。
一行人穿過條長走廊，進入了間鎖著的臥室。整個房間格局很大，除卻床、衣櫃等家具，淩亂堆疊的衣物到處都是，仍然留出了片空地，對著一面全身鏡。
鏡子旁高低不一的蠟燭下，蠟淚聚集成堆，圍繞著仿佛黑碳留下的圖案。
男人暗罵了聲，將蠟燭收起，冷冷地看著他們：“站在這裏別動，我準備好了你們就發誓，聽懂了嗎？”
幾人站在原地沒動，江月昕趁著他忙碌的空隙，思考起了剛才的話語。
【93號公路】副本，無論是規則廣播還是其他給予信息的地方，從未提及這個副本需要全員存活。她那樣說，是有意為之，NPC卻沒有反駁。看樣子加油站的NPC不但知曉規則，甚至還知道隱藏條件。
這場副本，同樣要求全員存活。
他們一路通過超市前廳，江月昕特地觀察過，看似貨架滿溢的商品卻沒有庫存，長走廊裏堆放的箱子雜亂無章，明顯是空箱子，意味著貨品告急，NPC們卻絲毫不慌。鏡子下堆放的蠟燭，黑炭繪出的不明圖案，明晃晃地昭示著，不久前這裏起過儀式。
三年二班，不是第一個交易的班級。NPC刻意隱瞞了這件事，會是被抹殺的三年一班嗎？
交易的方式同樣詭異，一場控制人命運的游戲裏，NPC竟然信奉神靈？
江月昕不覺得交易方式是假，誓詞一定會生效，所以她才更改。畢竟這場游戲的存在，本身就超越科學範疇。
“你們信仰的神，是哪位？”
男人動作一頓，似笑非笑地說：“你如果誦出祂的全名，必須要成為祂的信徒，你想知道？如果你成為祂的信徒，甚至都不用這場儀式，我就願意與你交易。”
江月昕搖搖頭，忽感眉心一跳。
NPC信奉的神會是誰，答案呼之欲出，是這場游戲的造物主。
“祂”為什麽設定這樣的情節？NPC知道的規則和隱藏條件，是“祂”的授意？
江月昕順著念頭，嘗試詢問：“我們的事，是你信仰的神明指引的？”
“你他媽的，比我還迷信。”中年男人罵罵咧咧地道：“狗屁，除了這些儀式有用，我們這群普通人能知道啥？但凡知道的多點，我兒子也不至於被抓走。”
“你兒子？”江月昕的掌心出了層細汗，大腦飛速思考這段話。
不是游戲特地設置的情節，男人的語氣聽不出絲毫虔誠，反而像在利用儀式。
如果失蹤的孩子裏有他的兒子，就能解釋為什麽有交易了，他得想辦法救自己的孩子。
男人說完那段話，沈默了許久，“他死了。和你們差不多的那批人發現的，帶回了他的玩具。我希望你們這次去，能將他的屍體帶回來，我這裏有照片。我想知道他的死因，再看看他。”
“等儀式完成，我會告訴你們一些事情。”
江月昕忽感腦袋轟鳴，霎時明白了所有。
三年一班曾經做過這場交易，明確了孩子們失蹤的地方，卻沒能救回孩子們。他們陷入了教導主任的陷阱，936的積分，昭示著他們幾乎通關了副本，必然知曉大部分隱藏條件。
中年男人得到的規則和條件，不是游戲造物主的授意，而是因為三年一班。
一班的人知道，加油站NPC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類似的交易還會進行。
或許在最後絕望的時刻，一班把生的希望，留給了下個進副本的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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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讓你的人快滾。”
周圍兩側的五人組成員，下意思地往中央靠，將她擋在身後，沒想到對著他們的槍口更多了。
中年男人嗤笑道：“小妞，你的人有點意思。早點走，我們不會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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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男人心思縝密，不像普通人，想依靠話術哄騙放松警惕，幾乎不可能。如果加油站真賣地圖，還不給機會進入，事情就難辦了。
江月昕否決了零元購的意圖，嘗試與之周旋。
“我們就是想加油，順便買下地圖，這裏難道不營業？”
“不是不營業，是不能賣給你們。”中年男人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你們趕緊滾回93號公路吧，說不定怪物還等著你們呢，正好送上門去。”
“就是！你們想買，你們有錢嗎？這車下來的人，沒一個帶錢的，真不知道爹媽怎麽教的，學外國人零元購？”舉槍的年輕小夥驚嘆道：“哎呦，你別說，你們還真有個外國人。”
話音落下，十幾人轟然大笑，目光共同看向約書亞，絲毫沒有顧忌。為首的中年男人相當不悅這段話，冷冷地看了眼他們，笑聲戛然而止，說過話的年輕人連忙道歉。
“對不起，頭……”
“你他媽的，什麽都說。”
對於零元購的事，江月昕並未感到羞愧，認清這是副本，與現實世界不同，是玩家們需要警惕的地方。她倒是對兩人話裏的內容很感興趣。
NPC不是第一次見到這輛車？之前車上的人，會是其他班級嗎？他們知道公路上的危險。如果實在不能購買地圖，多套些信息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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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還和田玉，你以為是典當行？”中年男人笑道：“既然是一群呆頭鵝，我也不妨告訴你們。之前開這輛車來的人，和你們一樣，不明所以地來，呆頭呆腦地回到路上，我猜他們都死了。93號公路廢棄很久，沒有當地人敢過，你們就是送死。”
這段話信息量太大了。
江月昕沈聲問：“之前來的人，年紀多大？既然公路廢棄，為什麽加油站還在？”
“看不出來啊小妞，前面故意裝的？”中年男人不由得上下打量她，“來的不止一波人。前些日子有群高中生，還有一群和你們差不多，他們到加油站嚷嚷著教導主任，二三十歲的人了，還以為自己上學。加油站旁邊兩條公路，當然得營業。”
江月昕視線搜尋，望到遠處對面的公路，頓時明了。
93號公路危機四伏，被當地NPC遺棄。男人話裏的高中生，應當是校車NPC班級，另一群大概率是三年一班。副本時間在流動，NPC們有固定地點。
那麽問題來了，他們是否能繞到另一條公路呢？
“新公路通霧林鎮嗎？”
“霧林鎮？你們真想去？”中年男人色如死灰，將槍放下，吐出口煙說：“加油站可以提供幫助，有條件。“
江月昕眉心一跳：“什麽條件？”
“幫我們救人，孩子們被困在霧林鎮了，當地人進不去，已經七天了。”男人苦笑說：“既然你們目的地是那兒，順手的事。碰到孩子，將他們送到新路上，打信號槍就行。”
“加油站裏所有東西任你們拿，絕對不虧。”
聽到條件的同學們，雖然沒說話，面上的驚喜卻毫不掩飾。畢竟目前的處境，對他們十分不利，順手的交易穩賺不賠。
男人神態動作不似作假，連身旁小弟們都無異常，江月昕觀察過後，陷入了沈思。
電臺裏說，孩子們失蹤在森林裏；男人卻用篤定的語氣表示，孩子們被困在霧林鎮。既然他們見過三年一班和NPC班級，當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如果93號公路被廢棄，電臺不可能存在。最為重要的是，夜晚才出現的加油站，更像機制觸發後的隱藏地點。
江月昕心中警鈴大作，忽地想起件事。
他們走出循環後，一切變得詭異的開端，源於侵襲道路上的霧。
“你們願意相信我們？”
中年男人將煙丟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腳，“不相信，你們得在主的面前發誓，必須去救孩子。”
“主？你們信仰的神？”江月昕凝眉。
“小妞，你們沒別的選擇。整條93號公路，後面沒有其他加油站。不想餓死渴死，半路沒油，就必須得答應。前往霧林鎮得通過93號公路，另條路只能回程，兩條路分別在鎮子東西兩側，東側是入口，西側是出口。”男人說。
江月昕沈默一瞬：“所以之前來的兩批人沒同意，你才篤定他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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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昕猛地擡眸，難以置信地望向他，最後那句話完全出乎她意料。
規則廣播第三條提到過岔路口，誰能想到進入加油站也算選擇？NPC如何得知這件事的？
不少同學反應過來，神色皆驚，仿佛被當頭一棒。
“班長……什麽、什麽情況？他咋知道規則的？”
“昕老師，咱們要不走吧。”
中年男子嗤笑出聲，示意身後眾人放下槍丨支：“想走就走，我們絕不開槍，反正你們的結局就是死。”
陰沈的天壓得人喘不上氣，地面潮濕的水窪倒影出同學們慌張驚恐的臉，隨著腳步匆匆踩過，漣漪裏晃晃悠悠具象另個人的面孔。
江月昕沈默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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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發誓？我答應這場交易。”江月昕說。
陸東緊皺眉頭，低聲提醒：“昕老師，小心是陷阱。”
“沒關系，岔路口的選擇沒有對錯。”那是不同的機遇。
江月昕記得第三條規則的詳細描述，既然NPC主動提出，那證明一定為真。他們不需要辨別岔路口的對錯，只需要利用好眼前的機遇。
中年男人有些意外，將槍跨在背後，“來幾個人和我去主的面前發誓，剩下的去拿物資吧。”
江月昕點頭，迅速分配眾人任務。
“幾隊的隊長和我去，副隊長接替指揮權，組織同學們拿物資，有想上廁所的記得去，待會兒我們就啟程。”
“好，明白。”
同學們盡管擔憂，仍然按照了她的話去做。一隊的副指揮是陳瑞明，二隊是醫學生，三隊是喬雪，四隊是趙安國，都是上個副本貢獻傑出，並且有能力的人，也深得眾人信任。
一隊人員負責加油，儲備備用汽油。剩下三隊浩浩蕩蕩跟隨工作人員前往超市，意圖拿取生活資源。
江月昕幾人沈默地對視，跟在中年男人身後，穿過了超市前廳。
“我們具體要怎樣做？失蹤的孩子具體人數是？他們多大了？”
“很簡單，我會起一場交易儀式，點燃蠟燭後，你們對主發誓，一定會救出孩子們，不會誆騙我們即可。孩子是我們鎮上的，共失蹤了二十個，年齡七八歲。”男人解釋說。
江月昕蹙眉：“誓詞我需要更改，沒人能保證會救出孩子們，你也知道93號公路危險重重。”
男人停下步伐，轉頭緊盯著她，“你想怎麽改？”
“如果我們見到正常孩子，會嘗試將他們送到新道路，生死概不負責。”江月昕眼皮微擡，絲毫沒退步的意思，“失蹤的孩子有二十人，已經過去七天，小鎮的入口是93號公路，沒成人保護的情況下，存活的概率可想而知。而且霧林鎮危險程度不明，能找到幾個孩子，也難說。”
中年男人臉色陰沈，相當不喜她的討價還價。
“我需要你們發誓全力搜救。”
“可以。但我們得加上，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全力搜救。”江月昕說。
“別給臉不要臉！”男人不耐煩地舉起槍，直抵她腦門，“你得按照我說的做，否則這場交易無法進行。”
旁側的幾人神情緊張，緊盯著男人放在扳機上的手。
江月昕不慌不忙地道：“別緊張先生，你對我們的了解，僅停留在岔路口，還是全部？全員保證自身安全。於我們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既然我們能在主的面前發誓，一定說到做到，盡心竭力。”
男人緊皺的眉舒展，放下槍輕笑道：“也是，就按你說的起誓。主不會饒恕任何一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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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穿過條長走廊，進入了間鎖著的臥室。整個房間格局很大，除卻床、衣櫃等家具，淩亂堆疊的衣物到處都是，仍然留出了片空地，對著一面全身鏡。
鏡子旁高低不一的蠟燭下，蠟淚聚集成堆，圍繞著仿佛黑碳留下的圖案。
男人暗罵了聲，將蠟燭收起，冷冷地看著他們：“站在這裏別動，我準備好了你們就發誓，聽懂了嗎？”
幾人站在原地沒動，江月昕趁著他忙碌的空隙，思考起了剛才的話語。
【93號公路】副本，無論是規則廣播還是其他給予信息的地方，從未提及這個副本需要全員存活。她那樣說，是有意為之，NPC卻沒有反駁。看樣子加油站的NPC不但知曉規則，甚至還知道隱藏條件。
這場副本，同樣要求全員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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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二班，不是第一個交易的班級。NPC刻意隱瞞了這件事，會是被抹殺的三年一班嗎？
交易的方式同樣詭異，一場控制人命運的游戲裏，NPC竟然信奉神靈？
江月昕不覺得交易方式是假，誓詞一定會生效，所以她才更改。畢竟這場游戲的存在，本身就超越科學範疇。
“你們信仰的神，是哪位？”
男人動作一頓，似笑非笑地說：“你如果誦出祂的全名，必須要成為祂的信徒，你想知道？如果你成為祂的信徒，甚至都不用這場儀式，我就願意與你交易。”
江月昕搖搖頭，忽感眉心一跳。
NPC信奉的神會是誰，答案呼之欲出，是這場游戲的造物主。
“祂”為什麽設定這樣的情節？NPC知道的規則和隱藏條件，是“祂”的授意？
江月昕順著念頭，嘗試詢問：“我們的事，是你信仰的神明指引的？”
“你他媽的，比我還迷信。”中年男人罵罵咧咧地道：“狗屁，除了這些儀式有用，我們這群普通人能知道啥？但凡知道的多點，我兒子也不至於被抓走。”
“你兒子？”江月昕的掌心出了層細汗，大腦飛速思考這段話。
不是游戲特地設置的情節，男人的語氣聽不出絲毫虔誠，反而像在利用儀式。
如果失蹤的孩子裏有他的兒子，就能解釋為什麽有交易了，他得想辦法救自己的孩子。
男人說完那段話，沈默了許久，“他死了。和你們差不多的那批人發現的，帶回了他的玩具。我希望你們這次去，能將他的屍體帶回來，我這裏有照片。我想知道他的死因，再看看他。”
“等儀式完成，我會告訴你們一些事情。”
江月昕忽感腦袋轟鳴，霎時明白了所有。
三年一班曾經做過這場交易，明確了孩子們失蹤的地方，卻沒能救回孩子們。他們陷入了教導主任的陷阱，936的積分，昭示著他們幾乎通關了副本，必然知曉大部分隱藏條件。
中年男人得到的規則和條件，不是游戲造物主的授意，而是因為三年一班。
一班的人知道，加油站NPC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類似的交易還會進行。
或許在最後絕望的時刻，一班把生的希望，留給了下個進副本的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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