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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殺人販子的小姐姐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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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頭在鍋裏熬成了湯,肉卻不見了,可想而知去了哪兒。

大家紛紛彎腰吐起來。

嗩吶聲停下來,有人說了句:“什麽聲音?”

大家屏住呼吸不說話,仔細聽有什麽聲音。

現在已經晚上,天差不多黑了,白織燈掛在篷布的架子上,昏黃的燈影落在每一桌的大魚大肉上。

原本噴香的餐食,此刻卻讓人看了作嘔。

大山裏,只要太陽一落山,溫度便低下去了。院內的嗩吶聲停了,一陣風吹過,吹得人背後發毛。

院子裏響起了樂璃他們昨晚在山洞裏聽見的音樂,稚嫩的音調,鬼魅的調子。

“下一頓,你做湯。”

“嘻嘻嘻嘻嘻嘻……”

結尾處,還多了一串小女孩的笑聲。

探險隊那幾個不知情的男人瑟瑟發抖,劉明洋抱著頭大叫:“是她!她又來了!又來了!是鬼!是鬼!”

席間眾人不淡定了,村民們個個面色白如死灰。

以劉明洋為首的那幾個男隊員,逃也似的回了屋。

席上無論男女老少,都去了後院圍觀牛嬸的屍體。

大家心裏都是相信有鬼的,湊上去看熱鬧完全是因為害怕,不敢落單。

牛嬸的屍體被蛇皮口袋裝著,混在了柴堆裏。剛才燒火的老奶奶取木柴時,沈重的蛇皮口袋便滾了出來。

裏面有血水滲出,她以為是豬血,扒開蛇皮口袋發現一顆裹著頭發的頭顱滾了出來。

這顆頭滾了兩下,便端端正正地“擺”在老奶奶跟前。人頭的眼睛還睜著,頭發絲兒黏在血水上,看著惡心。

老奶奶嚇得癱坐在地。

在後院做飯的人把村長喊了過來,一起把蛇皮口袋裏的剩下的兩節身體倒了出來。

牛嬸的身體被人從中間斬斷,一支大腿不見了,身上的肉也都被刀割走。

在場的人見了這具屍體的人都忍不住吐出來。

隨後,他們就在湯鍋裏發現了牛嬸的另外一支腿。這鍋裏燉得是豬蹄湯,從早上開始燉的,上面放著蒸籠。

蒸籠裏的食材換了一波又一波,唯獨這下面的豬蹄湯沒被打開。這會他們揭了鍋蓋,拿勺背在鐵鍋裏一推,一只被煮得稀爛,切成幾段的人腿浮出水面,人的五個腳丫子被煮得發白。

一個小男孩指著人腿大聲說:“媽,你看!那個好像雅雅老師的腿,煮得白白的……”

小男孩話沒說完,被她媽媽捂住了嘴。

大家都沒忍住,別過臉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又開始幹嘔。

樂璃和沈慕面面相覷,看來先前不僅有人被煮過,還被村民目睹過。

村內自從來了外人,接連發生兇案。有個老頭站出來,對村長說:“村長,自從我們村裏來了外人,接連死了這麽多人。先是村支書一家,再是牛娃牛嬸和五爺,我看,分明是這些外人觸怒了山神,招了鬼!所以這些人才死得一個比一個慘!依我說,拿他們祭山神吧,不然,保不準下一個死得還會是誰。”

李教授站出來,緊著眉頭說:“新中國現在改革開放,什麽祭山神,都是在宣揚迷信!動用私刑,那是犯法的啊!”

“呸。”老頭對著李教授啐了口唾沫:“山高皇帝遠,誰管的著?自從你們進山後,我們死了多少村民?這些年,我們村從未靠過外面政府。我們村沒有電線,全都是用的發電機,柴油都是幸幸苦苦背上山的!山路是我們自己鏟的,政府從沒幫過忙。鎮上那些人都有低保,而我們啥子都沒有,政府還不給我找媳婦兒!我們不沾政府的光,現在也不叫政府使力幫我們抓兇手,我們自己抓!”

人群中,有個老太婆攥緊拳頭,舉起手吆喝道:“把他們祭山神!剛才鬼的聲音大家都聽見了,必須給山神打個牙祭!才能平息山神的憤怒!”

村民們開始造勢,紛紛吆喝要將外來人員統統祭山神。

樂璃擔心的事,終於來了。

在原主的記憶中,警察之所以來這大山,就是因為尋找失蹤的探險隊。

結果警察來了之後,探險隊的人都失蹤了,整個村的村民也都死了,唯一活下來的,只有躲在山裏的原主阿嫻以及被關在地窖,還沒被賣出去的那些女學生。

原主阿嫻躲在山裏,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兇手是誰,得救後以為終於可以回家,沒想到迎接她的是牢獄之災,和屠村的罪名。

這些村民來勢洶洶,因為山高,一半的村民,一輩子都沒出過山,對外面的世界變化全然不知,在這樣的背景下,他們未必不敢動用私刑。

蹲在一旁摳喉嚨的沈濤氣急敗壞,罵道:“你們他媽有病吧?殺人犯法知道不?這老頭你們不知道是誰吧?大名鼎鼎的科學家,他要是失蹤了,警察先削了你們!”

村長比村民們有理智,他對外面的情況,比其他人了解。

畢竟這些人進山都是有備案的,還是社會上舉足輕重的人物,如果把他們殺了,或許會為這個村子帶來禍端。

村長一臉沈重看著沈慕他們,說:“我們村子從前平平安安,好心接待了你們,現在死了一個又一個。殺人的一定就在你們中間,你們必須負責。 ”

沈慕開口說:“村長,我們和牛嬸是合作關系,沒必要殺她。你可以仔細想一想,這些被殺害的人,都有什麽共同特點?既然兇手殺人,就一定有其目的。”

有個男人插嘴說:“能有什麽共同特點,不就是賣過女人?這人一定是沖著這個來的!”

沈濤說:“那我們是同一陣線啊,畢竟你們賣女人,我們買女人。”

見他們將買賣人口說得這麽風淡雲輕,文阿姨怒氣沖沖指責道:“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買賣人口是犯法的!怎麽在你們嘴裏,就跟買菜似的?”

葉麗也憤然道:“是啊,你們這些人這是太不拿法律當回事。如果我們出事,警察一定會來端平你們整座山!”

村裏的孩子婦女老人,望著葉麗和文阿姨,表情木然,仿佛沒有一點觸動。

有個男人笑了一聲,跟村長說:“村長,男的祭天,女的留下給村裏的單身漢生孩子吧。咱們村兒人丁雕零……”

葉麗惡心壞了,攥緊了拳頭,還要說話,被李教授給拉住。

晚上,大家坐在房間裏,誰都不說話。

隊裏一個叫常澤的中年人,紅著眼眶吼道:“他媽的,到底是誰殺了人!自己站出來去自首好不好?不要連累了大家!你他媽誰不惹,偏偏去惹那個瘋子!神經病嗎?”

李教授盤腿坐著,翻著一本老舊的書。他推了推眼鏡,嘆了聲氣,沒有說話。

想起那些村民的話,葉麗弱弱道:“你們剛才在裏面,沒看到外面的情景,屍體可惡心了,被煮在鍋裏,腳丫子都露了出來,嚇死人了……還有那個小孩,居然還見人被煮過。剛才進來的時候,我找那小孩問過,原來他們村裏祭山神的方式,就是把人放在一口大鼎裏活煮,然後把湯水倒進土裏。”

那口大鼎就在村子中央的祭祀臺上,大家都以為那只是老古董擺設,沒想到村民真的拿它煮東西,還是煮人。

她故意把牛嬸屍體的狀況描述了一遍,幾個男人一聽,更是嚇得發抖。

劉明洋一張臉慘白,他道:“這地兒不能再呆了,太邪門了。前有鬼,後有村民,我們再待下去,可能真的活不下去,我們逃吧!”

“往哪兒逃?”文阿姨看了他一眼,說:“出村的路只有一條,四周都是森林。在原始森林裏攀越長線,即使是訓練有素的特種兵,也不太可能做得到。你們這些經常進林子裏探險的,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怕還沒進山一天,就被熊瞎子給吃了。”

劉明洋想起葉麗的形容,崩潰,他瘋了一樣紅著眼睛吼道:“那怎麽辦?在這裏被活煮嗎?這群瘋子沒人性的!他們不懂法!到底是誰他媽殺了人,站出來!不要連累我們!”

平時隊裏有個什麽矛盾,站出來組織紀律的一定是李教授和文阿姨,可現在,誰都沒有開口。

葉麗冷靜得看著他,又說:“兇手怎麽可能站出來?他會繼續殺人。如果再有人死,村民一定會煮了我們。”

她的話音剛落,男人們都嚇得一身冷汗。

劉明洋從枕頭下拿出刀,指著他們說:“如果兇手還不站出來,我就把柳萌交出去!總得給村民一個交代,現在柳萌昏迷不醒,也不能辯解,我們就把她交出去!她是女的,那些人指不定舍不得殺她。”

探險隊裏一片沈默,沒有人說話。

樂璃和沈慕坐在一起,兩人正頭對頭,翻相機裏面的屍體照片,聽見劉明洋的話,對視一眼。

沈濤翹著二郎腿看著探險隊這群人,覺得特別諷刺,他抖腿道:“我們雖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會做出賣隊友的事兒。你們這些人,個個看著斯文,卻要把個小姑娘推出去當替罪羊,是不是個東西?”

劉明洋拿刀對準了沈濤,渾身顫抖:“你,你們這兩個人面獸心的禽獸,有什麽資格說我們?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如果沒你們這些人的存在,怎麽會存在這個拐子村!”

沈濤仰頭大笑起來:“我們是禽獸,可你們呢?禽獸不如。”

那個叫常澤的男人弱弱道:“犧牲柳萌一個,可以拯救大家。如果不把柳萌推出去,我們都得死。孰輕孰重,你們要分清楚。”

“在這個村子裏,可怕的不是鬼,”沈慕起身,朝劉明洋走過去,在對方跟前停住,刀尖就戳在他胸前。他眼睛裏看不到任何畏懼,冷靜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他伸手握住劉明洋的手,開始發力:“是你們齷齪的心。”

“啊——”劉明洋的手腕被他握著,疼得鉆心,骨頭幾乎要被他給捏碎。

他疼的表情扭曲,手中的刀落在地上,被沈慕一腳踢進床下。沈慕冷笑一聲:“想犧牲一個人,救大家?那就自己出去頂罪,別扯一個昏迷的姑娘下水。”

劉明洋趴在床上埋頭痛哭:“我老婆剛生了孩子,我孩子才幾個月,我爸媽已經八十歲了,家裏就我一根獨苗,我不能出事。如果我死了,他們怎麽辦?誰來照顧?”

“柳萌就沒家人了嗎?”沈慕沒有溫度的目光又落在李教授臉上:“李教授,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你想讓我說什麽?”李教授苦笑著搖頭:“這種時候,我又能說什麽?”

樂璃開口道:“李教授,你完全可以和麗麗姐姐一樣,用話把大家逼急,然後借別人的嘴,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嘛。”

葉麗皺眉:“阿嫻,你說什麽!”

樂璃垂下頭,嘟囔道:“難道麗麗姐姐跟明洋哥說那些話,不是故意刺激他?然後借他的嘴,推萌萌姐出來做替死鬼?”

葉麗怒道:“阿嫻,你怎麽能那麽想我?這裏誰對你最好?”

“慕慕和濤濤對我最好。”樂璃仍是一臉無害,“至少,他們不會推我出去當替死鬼。”

劉明洋突然明白了什麽,指著葉麗道:“好啊,好你個賤女人,居然擱這兒等著我呢?”

他朝葉麗撲過去,掐住她的脖子,紅著眼眶說:“你個醜女人,敢算計老子了?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你他媽的——”

文阿姨一腳把劉明洋從葉麗身上踹開,怒道:“夠了!村民還沒殺過來,你們就開始窩裏反,狗咬狗了?大家都冷靜冷靜,”她打量了一圈屋內的人,說:“兇手既然在我們其中,那他看見我們這樣,一定很開心!我們推一個出去當替死鬼,兇手就不會繼續殺人了嗎?不,他還會繼續,到時候村民們就會知道,我們騙了他們,我們的下場只會更慘!”

沈慕也說:“村民現在雖然憤怒,但村長顧及外面的人,還沒到真正要殺我們的地步。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阻止兇手再殺人,我們只有團結一心,才能繼續活下去。今天晚上,我們輪流守門,不讓任何人出去。”

樂璃看了眼劉明洋和那幾個男人,提醒說:“你們別忘了,我們面對的不僅有人,還有鬼。根據恐怖小說定律,存害人之心的,一般死得更快。你們也不想被鬼弄死吧?”

這裏除了葉麗和文阿姨,以及樂璃他們三個,沒有人知道那詭異的歌是電子設備放出來的。

劉明洋一聽,果然慫了。

他冷靜下來,跟葉麗道歉:“對不起麗姐,我也是太害怕了。我不是聖人,我真的害怕。我承認我自私,可我畢竟不是一個人,我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家人怎麽辦……”

葉麗揉了揉脖子,聽他這麽說,語氣也軟了下來:“對不起,我也有錯。”她搖頭冷笑一聲:“我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麽陰暗,看來,我以前真的是太高估自己的品格了。”

見大家都認錯,樂璃調解說:“咱們現在的處境已經很糟糕了,更不能互相猜忌和互相算計。咱們之中,只有那個狼人是存了害大家的心思,所以,如果你們不想被當成狼人推出去,就盡量約束自己內心的陰暗。雖然咱們身處黑暗,但不能被黑暗拽入深淵,我們和這些村民本質上並不相同。”

樂璃去找村長媳婦兒要了些紅線,和捕獵用的鈴鐺。

紅線在門窗上變成了一道細密的織網,如果有人想出去,就得取了這些紅線,一旦有人觸碰到這些紅線,上面的鈴鐺就會“叮當當”響起來。

為了方便大家上廁所,沈濤和沈慕在房間角落用破布搭建起了一個簡易廁所,晚上誰想解手,就現在破布後的糞桶裏解決。

兇手就在他們之中,沈慕又起了防範心思,晚上他靠著樂璃一起睡,將女孩緊緊地摟在懷裏。

半夜,樂璃聽見沈慕說夢話,叫她“璃寶”。

璃寶是樂璃在現實世界中,粉絲給她的稱呼。沈慕能叫出“璃寶”,說明在現實裏,他也是她的粉絲。

他的記憶不是被屏蔽了嗎?

這樣一個睿智果幹,處事冷靜的男人,在現實裏也一定不會差到哪兒去。

她滿腦子都是白天的事,本沒什麽困意,以為要失眠到天亮,結果瞌睡說來就來,很快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

大家起來後,發現門窗上的紅線還在,都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候,村長直接拿剪刀剪斷了紅線,帶著村裏最強壯的幾個漢子走了進來,把他們從房間裏趕到了院子裏。

院子裏又多了一具屍體,被白布蓋著。

院子裏氛圍詭異,圍觀的村民們個個拿憤恨的眼神看著他們。

昨晚死的那個,是一個叫六叔的老頭。他和五爺一樣,喜歡跑各個村子,幫牛嬸給那些姑娘找賣家,做成了拿提成。

劉明洋被村民們那眼神盯得直發毛,他哆哆嗦嗦道:“不是我們,不是我們。昨晚我們為了防止內鬼再出去殺人,特意封了門窗。這點,村長也知道。如果兇手出去了,紅線上的鈴鐺必然會響,可是昨天晚上我們什麽都沒聽到,大家都是一睡到天明的。”

“哼。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合夥殺人?”人群裏,一個方臉男人指著他們說:“你們這群殺人兇手,我要把你們皮剝了,給我娘報仇!”

這個男人是牛嬸的大兒子,他昨天晚上一到家,就聽說自己的親娘和親弟弟都死了。他和另外兩個弟弟哭了一宿,決定一早就去村長家討個公道。

又死了一個人,即便村長想護著這些外人,也沒辦法了。

這些外人觸了眾怒,他必須給村裏人一個交代。

村長準備說話,樂璃卻打斷說:“為什麽你們一口咬定了是我們?”

“只有你們是外人!”

樂璃目光落在牛大娃臉上,說:“可村裏,除了我們,可還有其它外人。”

牛嬸家地窖裏還有其它姑娘這事兒,只有死了的牛五爺知道。

包括村長在內的其它村民,都以為牛嬸家只有樂璃這一個賣給了大財主的女孩。聞言,村長看向牛大娃:“大娃,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家還有人?”

村長也是他們的族長,這村裏有規矩,每家每戶,賺到的每一分錢,都要給村長繳10%,這筆錢由村長支配,用於搞村子建設,讓村裏的娃出去念書上大學。

牛嬸一家瞞著村長,擺明了是不想為村子做貢獻。

眾人目光集中在牛大娃臉上,開始指責他。

村長皺著眉頭問他:“你們家地窖,還有幾個女娃子?”

牛大娃迫於無奈道:“六個。”

這話一出,人群嘩然。

整整六個女孩,這得多少錢吶?牛家這是要發財了?

村長發怒,讓人把樂璃他們綁在了房間裏。

牛大娃被帶到堂屋,村長坐在太師椅上,一拍扶手怒道:“說吧,還有什麽事瞞著我們!”

昨晚牛大娃一回來,就聽村民們說了喪禮上鬧鬼的事兒,平時虧心事做多了,牛大娃忐忑不安,事情到了這份兒上,牛大娃也不好再瞞村長了。

他把如何拐的那幾個女孩,如實相告。他說:“村長,你還記得一年前,那個雅雅嗎?”

提及這個女孩,村長心頭也是一驚:“好端端地,提她做什麽?”

牛大娃說:“村支書、五爺、我娘,還有六叔,他們的死法,可都和當初那個叫雅雅的姑娘相似,而且他們……”

村長心頭一驚:“照你這麽說,下一個就是我們?”

牛大娃點頭:“我的想法,是把那些外人都關到一起,我們輪流看著。一個星期後,把他們都拿來祭山神,安撫大家!到時候,咱們就主動去鎮上派出所報案,就說這幾個外人不知死活,非要進黑熊林探險,結果一隊十幾人,一去不回。”

村長點頭,覺得可行。

當初那個叫雅雅的姑娘死了,他們也是這麽和派出所說的。這個雅雅有點來頭,當時動靜可不小,又是武警森令部隊 ,又是直升機的。

那幾天,大山上空不斷有直升機盤旋,但山裏頭林木密,壓根就沒有停直升機的地方,搜救也十分困難。

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搜救,最終卻以失敗告終。

牛大娃說:“到時候咱們還是和處理雅雅的屍體一樣,把骨頭燒成灰,做成陶器,就算他們挖了這座山,也不會找到一點線索。”

村長的思緒飄了老遠。

一年前,村裏來了一支大學生組成的背包團。一個叫雅雅的女學生,覺得山裏農村落後,提議村長給孩子們弄一個可以上學的地方。

雅雅心善,帶著同行的同學,開始在村支書家裏教孩子們讀書認字。

一個星期後,他們要離開了,村長卻來找她。

村長說:“雅雅老師,咱們村風景美,你不是挺喜歡的嗎?你留下吧,教孩子們念念書啥的。”

雅雅長發披肩,穿著樸素,卻蓋不住她身上的吸引人的氣質。

她將一縷頭發別到耳朵後,露出飽滿白皙的面頰。她沖著村長笑道:“村長,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也不能長久留在這裏,我還有家人呢。”

村長:“咱們村裏有好些漂亮小夥子,你可嫁給他們嘛。等你做了我們村的媳婦兒,就把家人也接過來。”

雅雅笑容尷尬,說:“村長,這裏風景是美,可到底不比大城市。我是城裏人,習慣了城裏的生活,偶爾來這裏住幾天尚可,可長久呆在這裏,我吃不消。這裏潮濕,”她拉開袖子,露出胳膊給他看:“您瞧,我起了一身的疹子。村長抱歉,我是真的受不了這裏的環境。”

村長一瞬變了臉,沖她吼道:“你這是瞧不起我們山裏人是嗎?”

雅雅擺擺手:“不不不,村長,我沒那麽意思。”

村長推了她一把,她往後一跌,倒在床上,後腦勺砸在木制床沿上,疼得她嘶了一聲。村長去把們插上門閂,然後轉身朝雅雅走過來。

雅雅往墻角縮,看著突然變臉的村長驚恐不已:“你……你要幹什麽?”

村長脫了褲子,朝她撲上去,將她死死壓在身下。

雅雅驚得大叫:“你幹什麽!”

村長捂住她的嘴,露出一口黃牙,嘿嘿一笑,然後貼著她耳廓說:“雅雅老師,等你給我們生了娃,就不會想走了。”

雅雅掙紮,衣服一點點被撕落,男人的手探進她的褲子裏,一陣亂倒騰。

門外,有同學來叫她:“雅雅,我們都收拾好了,你好了嗎?”

門內無人回應。

只聽同學在外面說:“怎麽沒反應?門也是鎖著的,她去哪兒了?”

“可能在村支書家裏和孩子們告別吧,我們去村支書家裏看看。”

同學們走後二十分鐘,村長穿好衣服出來,把門拉上。他去村支書家裏,對同學們說:“今天一早,雅雅老師就走了,她沒跟你們說嗎?”

同學們一臉懵逼:“沒有啊。”

有人說:“雅雅前天不是說,她男朋友也在阿丘省嗎?大概是擔心男朋友聯系不上她,先走了,下山見男朋友去了。我們也走吧。”

同學們沒想太多,到那時,他們還覺得村民淳樸。有兩個姑娘和村內老人、孩子告別時,還忍不住哭了。

下山以後,他們才知道雅雅壓根沒下山,心想是不是她在山裏迷路了,沒走出來?

雅雅的男朋友和家人有點權勢,立刻聯系了當地政府,去山裏找雅雅。

搜救過程中,搜救隊員都住在村裏,可從始至終,雅雅的家人也沒上過山。

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後,仍然沒找到雅雅,最終只能放棄。

……

而實際上,雅雅被村長轉送給了村支書。村支書老婆覺得雅雅是個狐貍精,又把雅雅送給了老色痞五爺和六叔。

後來這件事被牛大娃發現了,他想著雅雅是知識分子,便也動了歪心思。

雅雅不堪受辱,從牛大娃家裏跑了出來,敲響了村內的大銅鼓,把所有村民都叫了過來,聲嘶力竭地訴說自己的委屈,和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

村民們圍著她,都不說話,就那麽看著她。

雅雅歇斯底裏道:“他們都是畜牲,是禽獸!鄉親們,我們必須把他們送去派出所!”

人群中,有個老奶奶說:“雅雅老師啊,你要理解他們,他們都是為了能留住你。我們知道你善良,你就留下來,好不好?我們一定給你挑個好夫婿。”

老人這句話一出口,雅雅宛如被潑一盆涼水,她萬萬沒想到,平時看著慈祥的老太太,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馬上又有人附和:“是啊雅雅老師,您消消氣兒。實在不行,您就嫁給村長做小的,好不好?”

人群裏你一言我一語,居然沒有一個幫她說話。

雅雅絕望地望著這些人。

老人、婦女…… 一個個宛如從地獄裏浮出人間的魔鬼,他們扯掉了表面那層淳樸的皮,露出了猙獰的面孔,一個個張著血盆大口,露出滿口獠牙。

雅雅笑了,笑得絕望,那笑聲讓所有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的笑聲又忽然止住,冷森森道:“總有一天,你們會下地獄。”

……

三天後,雅雅往井裏投毒,被抓,觸了村裏禁忌。

在雅雅投毒第二天,晚上便打雷下暴雨,村口那顆幾百年的大榕樹被雷劈斷,村民們都覺得是雅雅觸犯了山神,要拿她祭山神,平息山神的憤怒。

雅雅絕望地跪在祭祀臺的大鼎前,大概誰也不想到,她曾經敬愛的村民,那些曾經尊敬她的村民,會殺了她。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從人群沖出來,展開雙臂護住雅雅,男孩臉上都是眼淚,他吼道:“老師說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山神!那都是迷信!迷信!你們都忘了嗎?雅雅老師教我們知識,雅雅老師給我們糖吃,她教我們玩游戲,教我們唱歌,你們都忘了嗎?如果說真的有神,那也是你們的惡性觸怒了神靈!雅雅老師是無辜的!”

一群孩子沖出來,將雅雅團團圍住。

孩子有大有小,有高有矮,男多女少。

最小的孩子也才四歲,最年長的已經17。

有個十二歲的姑娘,背上背著一只背簍,而背簍裏還坐著一個不懂事的2歲小男孩。姑娘皮膚很黑,目光卻清亮有神,她展開雙臂,拉住弟弟妹妹的手,和其他人圍成圓圈,將雅雅圍了起來。

小姑娘說:“我們是不會讓你們傷害雅雅老師的!”

很快,這些孩子們的家長就來了。小姑娘的爸爸,拿著一根鐵棍打她的腿,打得她眼淚直滾,她也沒松開弟弟妹妹的手。

家長們硬生生將孩子們抱走。

而帶頭的那個少年,被自己父親扛走,拿扁擔差點打成半殘。

雅雅老師死了,在大鼎裏被活生生燙死,她的骨頭被燒成灰,做成了陶瓷館,擺在祭臺上。

那個帶頭的少年失蹤,因為接連幾天的暴雨,山路被封,村民沒法兒出去找他。

少年再也沒回來。

……

轟隆隆,窗外開始打雷,下暴雨。

樂璃他們被綁在房間的椅子上,出不去。到了晚上,樂璃看見有個少女站在門外,正透過門縫看他們。

沒一會,少女推門進來。

少女一雙眼睛清亮,看著他們,問:“你們是雅雅老師的家人嗎?”

大家面面相覷。

文阿姨問:“雅雅老師是誰?”

少女說:“你們不是雅雅老師的家人嗎?”

李教授開口問她:“小姑娘,你是誰啊?雅雅老師又是誰?”

少女面無表情地說:“雅雅老師是我們的老師。”

“那她現在人呢?”劉明洋問。

少女:“死了,和大山融為一體了。我還以為你們是雅雅老師的家人呢,看來,小山子沒有找到雅雅老師的家人。”

樂璃和沈慕對視一眼,問小姑娘:“那你又是誰?”

“我?我是翠翠。”少女小聲說:“我來救你們的。”

翠翠從腰間取出一把砍柴刀,一遍替樂璃割繩子,一邊說:“他們大人都去簾子洞了,現在村子裏除了我們小孩,就沒有其他人了。你們快走吧。”

“走?這大半夜的,怎麽走?”葉麗指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柳萌說:“我們還有一個人。”

翠翠拉開門,有兩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擡著一只擔架走了進來。翠翠指著擔架說:“你們用這個擡她走,你們今晚必須走,不然,你們會和雅雅老師一樣,變成湯。”

大家一聽“湯”這個詞,便覺得毛骨悚然。

他們收拾好東西來到院子裏,發現院子裏集聚了好些小孩。大大小小,高矮不一,還有一條搖著尾巴的大黃狗。

翠翠把砍柴刀遞給樂璃,然後又指著大黃狗說:“大黃會帶你們下山的,你們不要再來了。”

沈濤打量這群小孩,覺得眼生。來村莊這幾天,他就覺得這村裏的孩子太少了,總覺得怪怪的,現在看來,不是孩子少,而是這些孩子壓根就沒出來。

大家準備離開的時候,樂璃問了一嘴:“小姑娘,那牛嬸家地窖裏關的那些女孩呢?”

一個叫阿三的小男孩說:“我們進不去,牛奶奶家好多狗,好嚇人。”

翠翠也說:“你們快走吧,再晚你們就走不了啦。”

大家也不耽擱,立刻跟著大黃狗往院子外面走。

院子外面又沖進幾個小孩子,其中一個小男孩,樂璃今天下午見過。

小男孩扯著嗓門道:“翠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放外人走!你爹回來要打死你!”

小男孩話剛說完,就被另外兩個男孩子摁在地上一頓打。

翠翠趕緊催促他們:“你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大家不敢耽擱,打著手電跟著狗往山下走。

下山路摸黑走了大概六個小時,他們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稍作休息。

這時候才淩晨四點,天還沒亮。

大家剛坐下沒一會,聽見“咕嚕嚕”地熊叫聲。

文阿姨尖叫了一聲“有灰熊”,大家立刻起身開始跑。本來還在打盹兒的大黃狗,也被眾人的一驚一乍嚇了一跳,夾著尾巴也開始跑。

沈慕抓著樂璃的手,拖著樂璃往山下跑了大概半個小時才停下。

樂璃是真的沒勁兒了,癱坐在了山道上。

大黃狗也沒勁兒了,下巴擱在樂璃腿上,“哈嗤哈嗤”吐著舌頭。

樂璃一邊摸狗頭,一邊擡眼對沈慕說:“慕慕,我真的跑不動了。”

“汪汪!”

大黃:老子也跑不動了!

沈濤和常澤擡著擔架一路跑下來,也是累的沒勁兒了,癱在山道上,一臉生無可戀。

沈濤喘著粗氣罵娘:“等下了山,我他媽要多吃點,要睡上個三天三夜,哪兒也不去!”

沈慕用電筒照了照,清點人數的時候發現少了人。

他皺眉:“怎麽少了三個人?”

葉麗張望四周,發現果然少了三個人。她“呀”了一聲:“不好,剛才慌亂中,我好像看見李教授他們,往林子裏跑了!”

少了三個人。

李教授、劉明洋,還有文阿姨。

沈慕突然想到什麽,問葉麗:“你們了解李教授、劉明洋和文阿姨嗎?”

葉麗搖頭說:“李教授是我們老師,但他從來不提自己的事。劉明洋是半年前才進的我們這個項目,他也不常和我們在一起。他這個人吧,有點摳門,有一次常澤拿他手機打電話,卻被他一臉緊張搶過去,他因此差點和常澤打一架。劉明洋常說自己有老婆有孩子,但是我們也沒見過。”

“因為沒見過他老婆,所以常澤還經常開玩笑,說他壓根沒老婆。”葉麗笑了一下,又說:“其實我也覺得可能劉明洋是吹牛的,他長得瘦巴巴的,皮包骨頭,像竹竿一樣,若不經風的,哪個姑娘會喜歡他啊?而且有一次他給老婆打電話,我發現電話壓根就沒撥出去!我們雖然嘴上不說,但都覺得他是撒謊精。”

樂璃趕緊追問:“那,文阿姨呢?”

葉麗說:“文阿姨這人挺仗義的,對我們都好。不過我們認識時間不久,探險隊成立的時候需要一個後勤,是李教授介紹她進來的。”

樂璃沈默。

沈慕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對大家說:“快走,我們必須趕緊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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