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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而去。

“孟清維,咱們走著瞧!”

孟清維突然有點倦,仰著頭看天,長久都沒有動。

他想,他和徐眠,是真的斷了,過去十七年的情分,原來也是有一點疼的。

走廊裏江蠻蠻靠在走廊上發呆,徐澤端著杯子到了她面前,她看他,“你找我?”

“昨天的事,我替徐眠跟你道個歉,謝謝你不計較。”

江蠻蠻說,“算了,反正我也沒什麽事。”

徐澤笑了笑,杯子指了指旁邊,“介意陪我到那坐坐嗎?”

江蠻蠻有些奇怪,看徐澤的樣子,是有話要說,想了想,便點了點頭。

兩個人到了僻靜處找了個長椅坐下,江蠻蠻說,“要說什麽?”

徐澤未語先笑,姿態優雅的往長椅上一靠,才開口問,“你覺得我跟清維比起來怎麽樣?”

江蠻蠻看了他一眼,語氣頗多莫名其妙,“為什麽問我?”

“那我換個說法,你覺得我怎樣?如果不錯的話,能不能請你把清維還給阿眠,我來替他怎麽樣?”

江蠻蠻面色狐疑,仿佛不能立刻明白他的話。

“阿眠昨天無意,她找你麻煩,是因為最近清維跟你走的近了,她吃醋才會故意找你的茬,並不是故意推你下去。雪地松軟,她並不知道那裏有山澗,你掉了下去她也嚇得不輕。說起來他們以前也一直是這樣小打小鬧的,阿眠也一直沒覺得他們會分開,但這次半路冒出來一個你。。。”

“。。。你從小就不喜歡我們,要是故意為了跟阿眠作對,清維還是我,其實都一樣,我比清維也不差。”

江蠻蠻聽完靜默了一會,然後將他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下,徐澤坦然,任她打量。

她打量完,下結論,“你不行,你太討人厭了,跟徐眠一樣惹人厭。”她說的尤其認真,認真的惹得徐澤一笑。

“以前,你也說過孟清維很討人厭。”

“你太白,太瘦,我不喜歡你的臉。”江蠻蠻仰頭望天,語氣懶洋洋的,要是孟清維在,大抵會奇怪她的伶牙俐齒,但看徐澤,倒是不意外。

徐澤的眉角秀氣,其實長的很清俊,但和孟清維棱角分明的英俊是截然相反的類型。

“。。。”徐澤緩了一會,“還討厭我什麽?”

“我討厭你有個妹妹,尤其她還叫徐眠。”

“。。。”徐澤真被氣著了,冷笑,“江蠻蠻,你不要太過分。”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要走了。”

“江蠻蠻。”徐澤在她身後喊她,“你應該聽說了,我們兩家有意聯姻。”

對他這句威脅,江蠻蠻的反應是立刻回頭,她目光深深的看著他,就在他以為她會說些什麽的時候,她直接翻了個白眼吐了三個字,“神經病。”

徐澤一噎,半天沒說出話。

☆、第十二段

孟清維回到大廳的時候,大廳裏已經響起了音樂,都在跳舞了,有些混亂。

孟清維隨手端起一杯飲料,正要喝,被隨後趕來的王厚攔住了,“別喝。”

“怎麽?”

“加了東西。”

孟清維挑眉,看了看手裏黃橙橙的飲料,有些失笑,“誰這麽大膽?”

“誰知道呢。”王厚一幅不關心的模樣,“總歸是有人想胡鬧。”

孟清維扔了飲料,轉而從口袋抽了根煙,沒找到打火機,也不抽,叼在嘴裏,“你猜徐澤知道了會怎麽樣?”

說曹操曹操到,徐澤剛走進來,王厚朝他使了個手勢,他就明白了,臉色有點凝重。

“知道是誰嗎?”他走到他們身邊。

王厚搖頭。

徐澤聞言臉色不好,他是學生代表,學校冬季游要是出意外,他當然會很麻煩。

身邊氣氛濃烈,他們三個人之間卻是一致默然,沈默了一會,他突然出聲,“看到阿眠了嗎?”

孟清維和王厚都一楞,徐澤坐不住了,“我去找她。”

等人走了,王厚說,“徐澤是擔心徐眠會亂來,她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好,出什麽亂子,他這個當哥哥的也難受。”

孟清維說,“我倒是覺得,也許他是擔心這場胡鬧是徐眠所為。”

王厚聞言一楞,孟清維扔了煙,道,“走,去看看。”

卻沒想到,沒看到徐眠,倒是碰到了江蠻蠻。

她獨自坐在花園裏,捧著飲料喝出了某種遺世獨立感。

孟清維停下了腳步,王厚說,“你忙,我先去。”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江蠻蠻看到他過來,仿佛已經不意外了。

“你來了。”

孟清維笑了笑,“怎麽,又要嫌棄我一次?”

江蠻蠻搖搖頭,“我沒有嫌棄你。”

“沒有嫌棄,那避之不及的是誰?”

江蠻蠻歪著頭,眼神迷離,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她的神色不能說對,孟清維目光微動,看向了她手裏的飲料。

“喝的東西哪裏來的?”

“嗯?”仿佛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轉了這個話題,江蠻蠻回道,“大廳裏。。。”說完覺得有些頭暈,眼前孟清維的臉有些看不清,她敲了敲頭。

“我好像有點醉。。。”

對面的孟清維沒有說話,她卻覺得腦袋裏有人開始唱歌,讓人不自覺的想搖頭晃腦跟著唱,她伸出手,抓住了另一雙幹燥的手。

孟清維的手。

她想起來,這是孟清維的手,於是她想掙開,但是反而被牢牢牽住。她於是眨眨眼,想看清楚一點,但是眼前總是光影重合,讓人看不清。

孟清維霸主她的手不松,也不動,他只是淡淡看著她,看著她開始不自覺的搖頭晃腦,眼神迷離,陷入某種幻覺裏。

飲料裏應該是小劑量的□□,對他們有免疫,但對江蠻蠻這種從沒有接觸過的人來說,反應就有點大。

孟清維在她有爬起來跳舞之勢的時候,牢牢把她困在了懷裏。

其實,他們十四歲的時候就服用過這些東西,助興,不常用,一點□□,處理起來的方法也很簡單,冷水裏泡一泡,藥效自然就解了,尤其現在還是冬天,但孟清維不想這麽做。

懷裏的女孩子唇色嫣紅,神志不清,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是要幹什麽,正因為沒想好,所以也不想送她回去。

江蠻蠻的反應越來越大,嘴巴裏哼哼念叨,孟清維傾耳去聽,只能聽到模糊的幾個字。

他扭過她的頭,眼睛看著她問,“我是誰?”

江蠻蠻自然是不會回答。

他的手也沒有放開,手指順著她的臉頰往下,一路來到她的唇角,指尖摩擦著她的唇線,讓她的唇更紅。

他慢慢將嘴巴湊過去,小聲的叫她的名字,“江蠻蠻?蠻蠻?”

江蠻蠻微微睜開雙眼,淚眼朦朧,格外讓人心碎。

他吻了下去,一只手捧著她的臉頰,一只手蜿蜒而下從她的衣服下擺伸進去。

口中的唇柔軟帶著果香,孟清維喜歡這種綿軟,於是吻的兇猛,江蠻蠻卻覺得喘不過氣,她小聲的掙紮,手臂推著他,而這些只讓他更用力。

他將她緊緊按在懷裏,幹脆曲腿跪在地上,手指靈活的掀開她的衣擺,拂過腰際,如拂過最上等的絲綢,讓人沈醉。

熱鬧的大廳裏,是歡聲笑語的瘋狂,遠山含翠的城郊外,是白茫茫的一片山色,寂靜的山谷裏,有風刮過,冬季蔓延了許久的白雪再次降臨在這片土地,柔軟蓬松的,落下來,無聲無息。

第二天清晨,窗外是薄薄的一片霧色,孟清維吃早飯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王厚敲了敲盤子,終於將他的神智拉回來了。

“怎麽了?想什麽呢?”

“沒什麽。”孟清維咬了一口面包,問對面的徐澤,“對了,昨天徐眠怎麽樣?”

“喝醉了還在睡呢,等下我給她送早飯去。”

“外面大雪封山,下午去體育館打球吧。”王厚提議。

孟清維點點頭,徐澤也沒異議。

吃了飯,各自回房,孟清維拐個彎,去了江蠻蠻的房間。

“蠻蠻還沒醒。”開門的是宋家姐妹花的妹妹宋玉,小姑娘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說話小聲小氣。

“她。。。”孟清維頓了頓,然後轉移了話題,“她吃早飯了嗎?”

“恩。”宋玉說,“吃過又睡著了。”

“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宋玉搖頭,“沒有,蠻蠻說就是困,睡一下就好了。”

“那我下午再來看她。”

宋玉點點頭送他走,想起什麽又忙道,“對了,蠻蠻說謝謝你。”

“恩?”

“我跟她說昨天晚上是你送她回來的,她說讓我謝謝你。”

昨天晚上他並沒有做到最後,也小心的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叫了宋玉過來照顧她的時候,已經把她收拾了整齊,看上去就是喝醉了的樣子。

孟清維倒不是敢做不敢當,只是直覺認定還是不要揭穿最好。

他並不知道她是否還有殘留的記憶,聞言便瞇了瞇眼,“她還說了什麽?”

宋玉疑惑,“沒有了啊,就是謝謝你。”

孟清維盯著她看了半晌,看的宋玉忐忑莫名,他突然笑了笑,“恩,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孟清維走的很慢。

他是個跋扈的少年,哪怕歷經前世今生的匪夷所思,他依然是跋扈的本性。這種跋扈,體現在方方面面。唇角仿佛還殘留著美好的觸感,是一種如冰果凍一樣的滑嫩,孟清維伸手撫唇,良久,笑了一下。

房間裏,宋玉關上門,屋內,江蠻蠻盤腿坐在床上,正對著窗外發呆。

宋玉爬到她對面,歪著頭看她,“蠻蠻,你怎麽了?”

江蠻蠻垂下眼睛,“阿玉,我想回去了。”

“回去?回家?”

江蠻蠻點頭。

“可。。。旅行還沒結束。”

“我不想玩了。”

宋玉咬住唇,她知道江蠻蠻肯定有心事,但她嘴笨,不知道要怎麽問,便上去抱住她,“是因為孟清維嗎?他剛剛說下午還要來看你。”

江蠻蠻把臉埋在她肩膀,聞言許久沒說話,最後她說,“我給我哥打電話了,跟他說了我不舒服,他下午來接我。”

對她的問題沒否認,宋玉就什麽也不問了,她拍她的後背,輕輕的。

☆、第十三段

午後,體育館內。

孟清維在玩籃球,跳起,投籃,接住。然後又一次。

徐澤和王厚坐在籃球架下,額頭都有汗,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酣戰。看到孟清維還這麽有精神,徐澤笑,“你今天勁頭格外好。”

孟清維的回答,是跳起又投籃,準確無誤。有汗水從他額頭滑落,他不管不顧,仿佛體內有無限的精力,都要在此刻消耗幹凈。

徐眠在此時大步從門口進來。體育館裏到處是打球的人,她視若無睹,從一排羽毛球排球中央穿過,徑直走到他們身邊。

徐澤最先看到她,剛要起身,想起什麽,又坐了回去。他不動,王厚自然也不會動。孟清維察覺到異樣,停下回了頭。

籃球撞上籃板,咚咚咚的在地上彈跳,慢慢停在了徐眠的腳邊。

孟清維伸手擼過汗,見此露出一笑,“怎麽?”

徐眠的臉色絕對算上好,孟清維不知道昨天晚上她經歷了什麽,但肯定不算平順。眼神困倦,是一眼就看得出來的休息不足。

早上徐澤怎麽說來著?

醉了,在休息?

徐眠這個樣子可不單單像宿醉。

孟清維有意無意瞥了眼徐澤,徐澤曲腿靠著,並沒有特別的表情。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不太真誠的笑,“要一起玩?”

徐眠不說話,就這麽看著他,仿佛要將他看個通透。

孟清維毫不在意,端著一張笑臉任她看,從頭到尾,連眉毛絲都沒動。

徐眠終於收回了目光,她的唇角露出個自嘲的笑,然後彎腰撿起籃球,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孟清維伸手要接籃球,徐眠不動,孟清維歪頭笑,聳聳肩,毫不在意的又收回手。

“孟清維——”徐眠擡手,一手抓著籃球,一手攬住他的脖子,逼近他的臉,“——咱兩完了!”

孟清維不置可否,“你隨意。”他說。

徐眠抿住唇,然後仰頭狠狠吻了吻他的唇,孟清維也只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頭,徐眠吻過就算,將籃球狠狠砸到他懷裏。

“你記住,是我先不要你的。”

孟清維頷首,“我記住了。”

徐眠轉身離開。

從她剛進來的時候,體育館裏基本上就安靜了下來,可以說他們剛剛的表演,基本上是萬眾矚目。

這分手,分的如此驚天動地。

孟清維和徐眠都毫不在意,她目不斜視的走出體育館,他若無其事的轉頭繼續投籃。籃球落下,徐澤起身,跳起接住。

“一起玩吧。”

孟清維退後一步笑,“好啊。”

孟清維是直到返校的時候才知道江蠻蠻已經走了,徐澤說的,他站在山莊門口等待,徐澤走過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問,“等人?”

孟清維沒說話,徐澤頓了頓,然後說,“江蠻蠻昨天下午已經走了。”

孟清維靜了下,然後看了他一眼。

“昨天看到她托著行李箱,江家派了車來接,正好路過見到。”他解釋。

孟清維有一瞬間的微怔,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王厚正好也托著東西過來,說,“怎麽都在這呆著,走啊,上車啊。”

徐澤笑笑,率先走了,王厚莫名其妙,搭著孟清維的肩膀,也跟在後面。

車上,孟清維側頭看著山外,剛剛雪融,空氣裏都是薄薄的霧氣,太陽照在地面上,會發射出粼粼的光波。

走了?

昨天下午去找她的時候,她的房門緊閉,宋家的姐妹花也不在,他以為她們是一起出去了。沒想到是走了。

那是記得了?

記得也不來興師問罪,而是落荒而逃?

孟清維嗤一聲,仰頭靠在後車座,拿書蓋住臉,什麽都不想。

回校後是兩天的周末休息,他去過隔壁,但是被告知主人不在家,所以沒被迎進去。孟清維對此回覆不置可否,走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到底忍不住一聲冷笑。

何必?

不過是一時興起,她難道真以為自己要窮追不舍。

但到底心有不甘,以至於周一上學的時候,就一直臭著一張臉。午休的時候,他去了校圖書館,卻只有宋家的宋玉在。

“江蠻蠻呢?”他問。

宋玉被問的一楞,“她出去了。。。”

孟清維皺眉,“又逃課?”

“她。。。她下午有事,就先走了。”

孟清維一直以為她是乖乖女,但江蠻蠻的行為又總是出人意表,比如他覺得她應該是循規蹈矩的一個人,但她逃課的次數恐怕比自己都多。

孟清維懷揣著一肚子不舒服回了教室。

晚上去了補習班,翻開課表看到是數學課,他哼笑。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躲到什麽時候。

江蠻蠻在第二堂課到了。她在座位坐下,並不看他,悶頭開始寫作業。孟清維也目不斜視的聽課。

間歇聽到她手機響,他側了側頭,看到她的表情不是很好。

一堂課結束,孟清維轉了轉筆頭,喊她,“江蠻蠻。”

江蠻蠻扭過頭看他。

孟清維笑,“冬季旅游怎麽先走了?”

他問完之後仔細的看著她的臉,但江蠻蠻的神情沒有任何異樣,她的雙眼純凈,一絲一毫的慌張都看不到。

“家裏有事,就。。。先走了。”

“真的?”

江蠻蠻回了個不解的表情。

“這樣啊 。。。”孟清維扭過頭,不再看她,“沒事了。”

晚上上完課,他們一起出了教室,孟清維指了指後面的小巷,“吃宵夜?”

江蠻蠻搖了搖頭,“不了,家裏有事,今天要早點回去。”

孟清維點頭,“司機來了嗎?”

“嗯,在巷口等。”

說話間,孟家的車開到他們身邊,孟清維問,“要送你嗎?”

江蠻蠻擺手,“不用,我坐自己家車就好了。”

“這樣,那再見。”

“嗯,再見。”

後車鏡裏能看到江蠻蠻越來越小的身影,汽車拐過一道彎,孟清維喊停了司機。

“你先回去,我還有事,晚點自己回。”

司機開走了車,孟清維順著原路又走了回去,江蠻蠻已經不在原地。他側頭想了想,走向了美食街小巷。

賣麻辣燙的小店照舊很熱鬧,煙氣繚繚。江蠻蠻坐在門口的小桌子,獨自一人,撐著下巴,百無聊賴。

孟清維歪著頭看她,大約是早就有預料,並沒有想象中被欺騙的暴怒,相反,他覺得有些可笑。

下一刻,他看到另一個身影走到她身邊,坐在了她對面。

叫衛臨的少年仍舊穿一身白襯衫,套著松松垮垮的一件校服,孟清維認識,那是城南技校的校服。

兩個人坐在一起,衛臨背對著他,他看不清表情,但是江蠻蠻一臉的歡喜雀躍倒是一目了然。他和她吃過兩次飯,還沒有哪一次見過她這麽愛說話,手不停的揮舞,大約是說著什麽趣事,小動作不斷。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知道江蠻蠻也有這麽豐富的表情。

某一瞬間,他會忍不住去想,他有哪一點比不上人?只是察覺到自己有這種想法,又忍不住笑。

“城南技校啊。。。”他輕輕呵了一聲。

他甚至都不用費心去查他的家世,僅憑這一點,他就覺得江蠻蠻實在蠢的離奇。

此後幾天,孟清維沒有再特意找過江蠻蠻,他們的生活似乎回到了以前,互不幹涉,兩不相幹。

偶爾上學,會碰到江家的車,他看一眼,也不做他想。

這一日放學後,徐澤和王厚站在他教室門口等他,他拿了書包晃過去,“有事?”

“拳擊比賽還去不去?”王厚問。

他才想起來是上次王厚說過的事。

“最近來了個挺厲害的人物,挺神的。”王厚說。

“是嘛。”他笑笑,然後將手插入口袋,“那自然是要去見識見識的。”

去這種地方,坐的自然又是王厚的車,在這種地方,王家少爺的面子比錢好使。

三個人到慣常的包廂坐下,自然有人拿了酒水過來,然後有小姐進來斟酒,他們是這裏的常客,經理特意給他們安排的也是非常年輕的小姐,有一個看起來也就跟他們一樣是高中生。但他們從小發育良好,身材高,善於變換各種臉色,如今特意冷了臉,若不是穿著校服,其實看不出來學生的模樣。

斟到孟清維面前,孟清維擡手蓋住自己的酒杯,“我就不要了。”他說。

徐澤低頭一笑,然後也說,“我也不需要了。”

王厚揮揮手,小姐們便依次退了出去,王厚親自拿了酒瓶要斟酒,孟清維還是搖頭,“真不要了,我喝水就好。”

徐澤啪的一聲點了根煙,朝王厚笑笑,“他一直說想換個生活方式,我們最好都習慣一下。”

孟清維沒理會徐澤的嘲諷,他被臺下上臺的人吸引了註意力。王厚脫了校服外套走過來,然後說,“我說的就是他,聽說年紀不大,十八歲,也就比我們大一歲,但是已經連戰了七場------”拇指豎起來,做了個手勢。“---------皆贏。”

“十八歲?”徐澤哂笑了一聲,“你不說,我以為只有十六歲。”

的確,臺上的少年身形太過單薄,□□的上身精瘦的能看到根根肋骨,個子不高,他對面上臺的是一身肌肉的壯漢,無論從年齡還有體型上看,少年都顯得太過柔弱。

“他叫什麽名字?”孟清維問。

“衛臨。”

果然,孟清維眼光一閃,表情幾乎沒有變化,但是徐澤還是註意到了,問,“認識的人?”

孟清維搖頭,“一面之緣。”然後問王厚,“知道什麽來歷嗎?”

這個地下拳擊場其實是專門賭拳的場所,不對外開放,觀看的人不多,上下兩層包廂,滿打滿算也只能坐百人,是供有錢人消遣的場所,其實跟賭場的性質相似,只是賭的更刺激,是拳頭。

但涉及隱私,保密性做的頗好,要不是王家的關系,他們這幾個未成年人是進不來的。打手有的是人養著專門來賺錢的,有的是自己來的,擂臺之上,不講究打法,只要將人打趴下留一口氣就行,畢竟是消遣,不能惹出人命。這樣一方面就對打手的選擇也有要求,衛臨這種,孟清維敢打包票,他絕對虛報了歲數,十八歲,剛剛卡在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界限上。

“聽說缺錢,又能打,不知道是哪個旮旯學校的不良少年,在街面上混,知道了這個地方就過來了。”

“過來你們就收了?”孟清維挑眉,“他那個樣子一看就沒到十八歲。”

“身份證件齊全,存的有檔。”王厚站在包廂往下看,“也沒讓他吃虧,今天是最後一場,完了之後他也就不來了。”

他們這邊正說著,臺下響了鈴要開場,衛臨的手法靈活,出拳動作流暢漂亮,看起來跟花架子一般,但當他一拳擊中對手肩膀,立即聽到嘎巴的骨頭聲響時,才會讓人意識到他的拳頭有多硬。

孟清維是領教過他的拳頭的,並不意外,王厚已經看過他的比賽,也不吃驚,只徐澤第一次觀看,“咦”了一聲。

王厚說,“還有更厲害的呢。”

他這邊話剛完,臺上似乎就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衛臨踩著對手的肩膀,一個漂亮的翻身,空中踢腿,一腳就踢中了對手的下巴,當場就將對手踢退了好幾步,而他自己穩穩的單膝落地。

“好!”臺下包廂裏也不知是誰叫了這麽一聲。

徐澤啪啪的拍手,“這樣厲害的一個人,你確定他是學生?”他擡頭問的是王厚。

“他常在城西那片混,那裏的人都認識他,打起架來是個狠角色,城西那片沒有人敢惹他。”王厚說,“我猜他這身功夫全是打架打出來的,實戰性質太強了,專挑別人的軟肋出手------”他指了指臺下,“----我看過他幾場比賽,他的對手最後都是脖子眼睛肩窩這些地方受傷最重,今天也一樣。”

他跟徐澤在這邊探討,孟清維只一味的盯著臺下看,然後突然叫出聲,“要糟!”

他話剛說完,徐澤和王厚也忙往臺下看,衛臨被對手卡住脖子壓在擂臺邊緣線上,他本來就單薄,被對手鐵塔一般的身形罩在上方,讓人覺得他細弱的脖子瞬間就要折斷。

比力量衛臨並不占優勢,他掙紮了半天也沒有掙脫出來,對手捏著他的脖子將他提的離地幾寸,然後毫不留情的朝擂臺另一邊扔去,砰的一聲,衛臨狠狠的摔在地上。他的對手緊接著就擡腳踢過去,衛臨擡手擋了一下,到底是被摔的狠了沒反應過來,肩膀被踢中。他就勢一滾,從對手擡起的腿間滾出來,然後撐著手臂慢慢半蹲了起來。

擡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衛臨面無表情,他眼睛狹長優美,如今血色染唇,妖艷如鬼魅,孟清維眼裏的少年,淩烈如出鞘的刀劍,他相信只要他想,他可以斬斷面前任何阻礙。

☆、第十四段

“衛臨。”

衛臨回頭,大門內走出來的少年漸漸露出清晰的輪廓。

“是你!”衛臨瞇著眼,又看了看他身後緊接著走出來的另兩人,三人穿著同色的校服,那校服他認識,本市有名的貴族學校,繡著榕城金色的玫瑰。

他輕擡著眼皮,“有事?”

孟清維輕輕扯了扯嘴角,露出個極淡的笑意,“沒想到這麽巧,所以過來打個招呼。”

“打的不錯。”他說。

衛臨面無表情,他仍舊穿著單衣,雪白的襯衫罩在少年單薄的身上,不覺得空蕩,反而有種飄逸的瀟灑。

他臉頰,額頭,嘴角皆有傷痕,穿著廉價的衣衫,站在三個富貴尊榮的少年面前,沒有露出半分狼狽。

“江蠻蠻呢?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衛臨擡著眼皮,“什麽意思?”

“你們好像很熟。”孟清維說。

“和你有關?”

孟清維慢慢走近,微笑,“是有一點關系。”

衛臨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疑色,沈默不語。

孟清維臉上是淡淡的,從容的笑意,語氣是好心的勸告。

“以後別去補習班找她了。”

衛臨說,“你在威脅我?”

孟清維雙手插兜,“你要這麽理解也可以,怎麽樣,管用嗎?”

衛臨對此的反應是擡腳走進一步,伸手抓住了他面前的衣領。

徐澤和王厚忙上前一步,被孟清維擡手阻住,他一副事不關已的姿態,淡淡的看著面前的人。

“孟清維---”他說,“我聽江蠻蠻這樣叫你。”

“。。。”孟清維。

“我和江蠻蠻之間的事不用你插手。”

“你們之間?”你和她,也能談得上之間,孟清維說,“你們之間。。。有什麽事嗎?”

衛臨一把松開他的衣領,“你打不過我。”所以,不要自找沒趣。

孟清維淡笑,“拳頭在我們這裏沒有錢好用,怎麽,江蠻蠻沒告訴你?”

衛臨捏緊了拳頭。

孟清維笑意加深,“看來你也沒告訴她,這麽缺錢,怎麽不找她要——”他欺近一步,加了一句,“——更快,也更多。”

衛臨一言不發,他無話可說,孟清維要的也不過就是他的難堪。

他看了他們三人一眼,轉身離開。

等人走遠了,孟清維擡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領。

身後徐澤低笑,“江蠻蠻?”

“你又想說什麽?”孟清維懶洋洋的甩了一句。

徐澤笑而不語,王厚翻白眼,問,“什麽人?”

“不知道。”

“和江蠻蠻有關?”

孟清維回頭,“不知道。”

“。。。。”王厚。

孟清維笑,“回吧。”

第二天放學,他在停車場碰到江蠻蠻,她正低頭發信息,他徑直走過去,等著她撞上來。

江蠻蠻也的確不負所望,她撞到人,忙停下道歉,待看清某個人的臉時,表情微怔。

“回家?”孟清維笑。

江蠻蠻有些不理解他的笑,點點頭,“嗯,回家。”

孟清維又看了眼她的手機,“又是給明珠發信息?”

江蠻蠻搖頭,他問,“那是誰?”

她並不覺得自己有義務回答這個問題,但孟清維問的如此理所當然,一副她不回答,他不肯罷休的模樣,江蠻蠻只好道,“我媽媽。”

孟清維頷首,然後在她不註意的時候,一把奪過她的手機,啪啪按了幾個鍵。

“你——”

江蠻蠻忙去奪,孟清維稍一側身避開。

“你幹什麽!”江蠻蠻有些氣憤。

孟清維的書包裏傳出鈴聲,他將手機扔回她,“這是我的號碼,互通一下,畢竟鄰居一場。”

江蠻蠻實在想不通他到底要幹嘛,捏著手機瞪著他,孟清維老神在在,“只是剛想起來我們還沒留過號碼,別介意。”

他說完拜拜手,“那先這樣,我先走,以後常聯系。”

等他走了,江蠻蠻才憋出嘴巴裏的那口氣。

沒關系沒關系。

不是早就知道他不講理了嗎,沒關系,不用在意。

她安慰自己。

孟家車裏,孟清維捏著手機,在那行陌生的號碼前面,一點點敲下江蠻蠻的名字。

“江蠻蠻。。。”他念叨了一聲這三個字,又念了一句,“。。江蠻蠻,蠻蠻。”

他撥了號碼過去,毫無意外被立刻掐斷,他聳聳肩並不在意。

鈴聲響起,是王厚打來的,約他去玩。

“好,我隨後到。”

一行人在KTV包了個大廂房,喝得HIGH起來,幾乎將包廂的房頂都掀翻了。孟清維也被逮著灌了一些酒,神智還算清醒。等出了門,其他人三三兩兩都已經醉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紛紛坐了自家的車走了。

王厚問身邊的兩人,“去哪?”

徐澤懷裏挽著喝醉的徐眠,聞言答道,“回家,阿眠喝醉了,我得送她回去。”

王厚便將目光轉向另一人,孟清維酒精被風一吹,有些上頭,正難受的揉著額頭。

王厚過去搭著他的肩膀推上車,邊對徐澤招了招手,“你送徐眠回去吧,我跟清維再換個地。”

等車開了一段,孟清維灌了杯冰水,喝完覺得精神好了些才問,“怎麽了?非要死拽著我不回家。”

“王太太回來了。”王厚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去吃點東西,喝了一晚上,胃裏都是空的。”

王太太是王厚的母親。

王太太昨天剛到家,家裏就是一番腥風血雨,王厚自然不想回去。

王家內部的爛帳,孟清維自小和他一起長大,自然是了解的,並不多探聽,“吃什麽?現在這個點,哪裏都沒得吃了吧。”

“那就24小時便利店,泡面總有的。”

“隨便你。”

兩個人找了家24小時便利店泡了面,等面的三分鐘裏,王厚和孟清維默契的沈默,兩個人擡眼看著店外,街道上空空,只餘路燈。

王厚說,“明年,我可能出國。”

孟清維眼中一絲驚訝,“出國?”

“恩,王太太這次回來就是為這事。”他說到這,頓了頓,拿手擼了擼頭發,“她一個人在國外孤孤單單的,我過去陪她幾年也應該。”

孟清維淡笑,沒有接話。

“你呢?有什麽打算?”

“我?”孟清維盯著泡面噓噓青煙,有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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