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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被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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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被擄

這溪水鎮上離福緣村不遠,村裏的人時常都會到鎮上前去置辦東西,大家也都是走得慣了,只是海棠到鎮上去倒還是頭一遭。

福兒第一回和嫂子一起進鎮裏,也是新鮮感十足。海棠記性挺好,臨走前婆婆交代要買的東西都沒忘了,到了鎮上便牽了小福兒一家家去走了將東西買好。什麽女兒家梳妝的木梳、奩盒,馬桶、小提桶和一些幹果點心,還要扯上些紅布給金玉做身新嫁衣。

走了半日,東西買了不少,海棠和福兒兩個拿不了這麽多東西,便借了輛牛車,打算一會兒用車運回去便成。小福兒難得進一趟鎮子裏,見著那些個玩雜耍變戲法的就興致十足,拍著手便一頭紮進去看起了熱鬧。

這鎮上耍大旗的,胸口碎大石的,引得裏三層外三層,叫好聲一陣高似一陣,小福兒人小又鬼機靈的,便鉆到了最裏頭,看的津津有味。海棠倒也恰好有些累了,她不去擠這個熱鬧,便將東西放在一旁,到離那看雜耍不遠處的一家涼茶鋪坐了下來,抹了抹頭上的汗,說道:“老板,麻煩給我來碗涼茶。”

“好咧!”那涼茶鋪的老板瞧著海棠生得貌美,說話語氣又是甜甜柔柔的,便歡喜了幾分,給她的涼茶也多盛了一些。

海棠是真渴了,端起了茶碗,用衣袖掩著口便喝了起來,一邊喝那涼茶鋪的老板正好也閑著,便同海棠閑聊了起來。

“姑娘,瞧著你面生,可是這溪水鎮上的人?”

海棠微微笑了笑,答道:“我是福緣村過來的,替家裏置辦些東西。”

“難怪了,這幾邊村裏來鎮上的倒是也挺多的,不過姑娘這般模樣的,就是鎮上……嘿嘿,那也不多見啊。”這老板毫不諱言地讚美著海棠的模樣,倒也沒有什麽惡意,只是真心覺著這般的美貌的確令人見了也是賞心悅目。

海棠笑了笑,沒再說什麽,瞧著日頭也開始偏西了,便想再歇歇也該帶著小福兒回村裏去了。

她不過是在這小涼茶鋪裏略略坐了一會兒,可卻未料到這一番到鎮上走了一遭,卻遭到了別人的註意。

那小涼茶鋪不遠處的墻根腳下,幾個穿著粗麻衣裳,腳踏破草鞋,口中叼著一根草桿的人自打海棠進了溪水鎮便盯上了她,在她身後悄悄地跟了好久,看她到了一家家鋪子裏買東買西,早就打上了海棠的主意。

這會兒,這幾人便躲在墻根腳下在那兒打起了商量來:“二哥,你瞧著那小娘子模樣咋恁的俊俏?那臉粉□□白的,那雙手一伸出來就是白白嫩嫩,瞧著就像摸上一把,還有那胸,那翹著的屁股……嘖嘖,真是讓人心裏都癢癢了起來。”

“啪!”剛才那說話的小子頭上被狠拍了一下,一旁一個左眼角有道疤痕的人發話了,“這娘子是好,可那是咱打算給大哥拿回去當壓寨夫人的,你小子動的什麽念頭?”

“是是是二哥,嘻嘻,我這不就是一說麽……”那被打的四鼠兒摸了摸腦袋訕訕說道。

“行了,仔細盯著,一會兒等那娘子離了溪水鎮到了僻靜地方咱再動手。”那個被叫做二哥的二猴子低啞著嗓子吩咐了一聲。

這一夥人是望坡北邊炎梁山上的一夥盜匪,在西苑國中,盜匪其實並不少見,只是安樂的日子裏,盜匪們倒是並不常擾民,可如今連連征戰,這些盜匪便開始從山上流竄了下來,偷蒙拐騙,打家劫舍。

這一回他們來溪水鎮上,原本是來踩點瞧瞧,看看有沒有哪一戶人家有油水可撈的,這想要回去的時候,卻遇到了海棠這麽一個模樣俏麗的小娘子,心裏便動上了邪念。

海棠並未發覺有人盯上了她,喝了一會兒茶,小福兒熱鬧也瞧得差不多了,便想領著她帶著東西回村裏去了。

“老板,來結賬。”海棠喊了一嗓子,她側過臉去,偏西的日光灑在她的臉上,映出一池麗色,那茶樓上兩個穿著藍布衣衫,一直低著頭的男子在見到了海棠之後眼中神色頓時大變,連人都怔在了那兒。

“副將,你看到沒有?”其中一人低聲問道。

“看到了,像,真像……”另一人也是望著海棠怔怔出神。

“要不要去稟告將軍,他可找了好久了。”

“且慢,”那個副將擡手止住了他,“你我都知道將軍找她找得快要瘋了,若是萬一這女子並不是,那豈不是讓將軍空歡喜一場了?還是打聽清楚再說吧。連兄弟,她要走了,咱們跟過去瞧瞧。”

那兩個穿著藍衫的人,見海棠離了涼茶鋪,便也旋即從茶樓上下去,遠遠地跟在了海棠的身後。

“嫂子……”小福兒從人群裏鉆了出來,小臉漲得紅彤彤的,滿頭都是汗珠兒,一見了海棠便興奮地指手畫腳給她講起了剛才看到的那些精彩的表演,說到激動的地方,那唾沫星兒都濺到了海棠的臉上。

“嫂子,我占了個好位子,可惜你沒能進來一起看。”小福兒嘟了嘟嘴,深表遺憾。

海棠掏出懷裏的帕子給小福兒抹了一把笑道:“聽你說也是一樣的,你要是喜歡,咱們下次再來鎮上,再看一回可好?”

“好好,我下次還要看鉆火圈、耍大旗,好多好多好看的東西。”福兒蹭在海棠的懷裏,今兒這一回出來,顯是極其高興的。

海棠捋了捋她有些被汗珠打濕的額發,柔聲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咱們該早些回去了,要不然娘親可要著急了。”

福兒嘻嘻一笑:“還有大哥見不著嫂子也該要著急了呢!”

“你這靈精丫頭。”海棠笑著啐了一口,領著福兒,推著那滿車的東西往回走了。

只是她並不知道,在她的身後,有兩撥人正盯上了她。

從溪水鎮回福緣村路途不遠,不過她們帶著的東西多,走了一陣便覺著有些疲累,到了河邊,海棠便打算歇上一會兒。絞了一把帕子擦了擦汗,又覺著有些口渴,福兒便說,她去那邊水清一些的地方舀一些過來。

海棠點了點頭,倚在身後的大樹上便稍稍瞇眼歇了起來。

“篤篤,篤篤……”身後有人用手指戳著她的肩膀,海棠半瞇著眼笑著撩開說道:“福兒,鬧什麽呢,咱喝點兒水該走了。”

“嘿嘿,小娘子,你可不是要跟我們走麽。”這聲音又硬又粗,還帶著低啞的鼻音,哪裏就是福兒了?海棠一驚,回頭一看,身後站著幾個面目猙獰的粗野漢子,正不懷好意地盯著海棠。

她心中一怔,站起身退了幾步,看了看四周,寂靜無人,小福兒去取水也還沒回來。

海棠的腦海中轉過了千百個念頭,這些人一看便知道不是什麽善類,不是劫財便是劫色,她忍著驚慌,沈住氣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又想做什麽?”

那個四鼠兒瞧著海棠的模樣身姿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瞇眼笑著,好沒正經地說道:“小娘子,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兒拿了多寂寞,咱們哥幾個想帶你回山寨去,享福作樂,也陪咱們大哥耍耍,說不定還能當個壓寨夫人呢!”

海棠看他們四個人都是膀大腰圓,身強力壯,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哪裏掙得過他們?要是萬一福兒回來了,連累了她可就更不好了,她打定了主意,也不慌亂,說道:“既然幾位大哥這麽擡舉,那我就跟你們去山寨瞧瞧便是。”

她應得這麽爽快,倒是那幾人沒有想到的,不過這麽容易,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那二哥二猴子是個精明的人,生怕這小娘子一路上耍什麽陰謀詭計便吩咐幾個兄弟將她的雙手雙腳捆綁了起來,再將眼睛也蒙住了,塞進了麻布帶子裏,扛著便朝炎梁山走。

那穿著藍衫的李威、連遠跟在後面瞧著這一幕情形,連遠想要上前阻止,卻還是被那李威攔了下來。

“副將,你攔著我做什麽呀?小姐都被那群盜匪給搶走了!”連遠著急了起來。

李威瞪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問道:“你可真看清楚了,那人果真是小姐?”

他撓了撓頭,其實也不敢肯定:“就是……就是很像……”

“咱們呆在西苑國,身份不能隨便暴露,若不是確定那人是小姐,咱們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可是,可是……副將,要是那人真是小姐呢?”

“別廢話了,咱們跟上去就是,若真是小姐,拼了這條性命,老子也會把她救出來的!”

兩人起身要走,那邊林中小福兒也正走了過來,端著水的她看著這空剩下的嫁妝和一旁站著的兩個藍衣人,楞了那麽一刻,接下來便扔了水撲上去敲著那個李副將大聲嘶吼問道:“我嫂子呢,我嫂子呢,我嫂子去哪兒了?!!!”

李副將征戰沙場多年,天不怕地不怕,可偏生最怕的就是老婆和小孩,用他的話來說,唯女子與“小人”可怕也!被小福兒這麽一鬧,他頓時亂了手腳,忙抓著她安慰道:“好孩子別鬧,別鬧!剛才那小娘子是你嫂子?告訴我,她叫什麽名字?”

小福兒根本就一點都不理會他,仍是拳打腳踢地死命捶著他:“把嫂子還給我,把嫂子還給我!”她嗚嗚大哭著,連遠看著李威那個模樣,可真是哭笑不得,便勸道,“副將,咱們要不先把這孩子給安頓了,要不然跟丟了可不好。”

李威想想也是,這小孩太過礙事了,可是將她送回去也不妥,便嘆了一口氣,沖著小福兒吼道:“鬧什麽鬧,不許哭了!”

小福兒本就是個吃硬不吃軟的,被他一吼,頓時真不敢做聲了,瞪大了兩眼,淚汪汪地瞧著李威。

李威板起臉來,指著連遠嚇唬她道:“小孩兒,告訴你,想要找回你嫂子就乖乖跟著我們不許出聲,我們問什麽你答什麽,要是再吵再鬧,這個叔叔可是會把你吞到肚子裏的!”

福兒瞧了一眼連遠,兩手捂住了嘴,嚇得直往李威身後縮去。

“副將,為什麽是我?”連遠看著小福兒瞧他的那神情頓時郁悶不已,他可是軍營上下最有愛心的人啊!

李威嘿嘿一笑,低聲道:“總要有人鎮著她嘛!”說著將福兒一把扛上了肩頭,三人也朝著那炎梁山走去……

***

炎梁山的那群盜匪雖是一群烏合之眾,可是也算是小有規模,他們也打家劫舍,只是不擾農戶罷了,鎮上一些有錢人家多多少少都不免受到過滋擾,報了官府,但他們占山為王,也是沒什麽法子。

海棠被他們綁在麻袋裏,一路上心裏也是怦怦直跳,只是強自鎮定想著脫身之法。

行了一路,才好容易到了那炎梁山寨。

海棠被他們關進了一間屋子裏頭,麻袋被解開了,那四鼠兒賊眉鼠眼又盯著她好一陣瞧,心裏頭的那些鬼主意不用猜就都寫在了臉上。若不是那二猴子死命將他拉了出去,只怕那大香腸嘴兒就要湊到海棠臉上了。

隔著屋門,海棠隱隱約約聽到二猴子在訓斥著四鼠兒的聲音:“四弟,說好了這娘們兒是留給大哥的,你可別再打什麽主意了,寨子裏到底是大哥說了算,他是最大,要是真惹惱了大哥,我可沒法子保你。”

那四鼠兒沈默片刻,又仿佛是不滿地啐了幾聲,倒也不再言語,不過看起來似乎是同他這山寨大哥有些齟齬的。

海棠轉了轉眼珠,在心裏暗暗打起了主意。

話說那李威和連遠帶著小福兒也一直悄悄跟著後面,但是又不敢跟得太近,只怕被那些盜匪發現了對海棠不利。

趁著路上空閑的功夫,李威朝金福問起了話來:“丫頭,你那嫂子叫什麽名字?”

小福兒勾著李威的脖子反問:“你這大胡子,問我嫂子的名字做什麽?你快替我找著她,要不然俺娘親和俺大哥可要急壞了!”

“嘖嘖,小丫頭,你不說你那嫂子叫什麽,我可不替你找。你想想,我連她姓名都不知道,又為啥要東奔西跑去找她?”

福兒聽他說的有理,這才答道:“我嫂子叫海棠。”

“海棠……?”李威皺了皺眉,又問,“她是你們村裏人?”

“嫁給了我大哥,那不就是咱們村裏人麽?”

“那在嫁給你大哥之前呢?她也是你們村裏人?”

小福兒嘻嘻一笑,低下頭去揪了一把李威的胡子問道:“大胡子,你老是打聽我嫂子做什麽?那可是我大哥的媳婦兒了,你可就別打主意了!”

“我……”李威那想得到這小丫頭片子一口伶牙俐齒,頓時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那女子的身形樣貌真的很像阿曼小姐,若真的是她,那他就算是拼了自己性命也定是要保她周全的,更何況還有那心心念念記掛著她的大將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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